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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深赶紧把昭娖扶上塌,昭娖脸上的血污已成了黑色,甚至溅在脸上的血液都已经发黑。雅*文*言*情*首*发只是她嘴角鲜红的血迹都没有被拭去。

    因为伤在背处她趴在榻上,眉头紧锁不发一言。虽然她不喊疼申深也知道眼下这情况不能够再拖了。可是要是请军医来治疗,昭娖为女子之事铁定是瞒不住的。

    一咬牙,申深跪下来冲着榻上的昭娖磕头。然后起身就往外头冲,急急的就朝陈缺营帐的方向走去。

    “我乃昭大夫之亲卫,今日有事求见左司马。”

    门口的卫士见他血污满脸也不知整理就来求见,心里存了一分鄙夷。

    “左司马不在帐中。”卫士连多看一眼申深都懒得。

    “……”申深弯身行礼后,转身离去。眼下王离惨白,五国联军将王离军围得和铁桶一样。陈缺身为左司马,自然是在奉了将命正在围攻秦军。当然也没可能去在自家的帐子里偷闲了。

    现在也只能拉个军医先给昭娖治疗,大不了之后杀人灭口。再之后的事情实在是不顾及了。心里打定主意转身离去。

    伤兵营里满眼都是鲜血满面的伤兵,耳朵里也满是受伤疼痛或者是将死的呻_吟声。申深环视一圈发现竟然那些医官都不在。走过去抓住一个小学童模样的少年沉声发问“你先生呢?”

    他眼里已经满是不耐烦,战场上的厮杀给他整个人身上蒙上一层血腥的杀戮气味。

    小少年衣领被他提着,脚尖都离了地。都能闻见他身上新鲜的血腥味。

    “我先生、先生被召去了。说是有贵人染疾。”

    “你会治伤么?”听见医官不在,申深发问道。

    “我、我只是在先生治伤的时候打过下手。”少年声颤颤,“还未自行治伤过。”瘪着嘴,要是申深再说下一句他就要被吓得哭了。

    不过此时申深也管不了那么多,“你且随我来。”说罢拎着少年的领子就拖出来。军营里少个把普通的少年算不上什么大事也毫不起眼。

    少年被他拖出帐外,犹自挣扎“不行,军士!还有许多士卒还未包扎呢!”

    申深才不管他。径直就要将少年拖出去。

    两人正闹着,一句略带戏谑的话语从两人身后响起,“这是怎了?”两个回头一看竟然是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白皙貌美军士站在两人身后,一双眸子笑意盈盈看着他们。

    “陈氏君子?”申深对那张秀美的脸蛋早已经见过好十几回,不可能认不出。此事的陈平一身盔甲,左手处赤色的露出的深衣衣袖手腕处还露出稍许的白色。似是刚刚从前面战场上退下来似的。

    陈平微笑点头“申军士这是何故?”说着眼神望向他抓住少年衣领的手。少年趁着他手劲一松,赶紧挣开来,身子一转钻进帐子里。

    少年一进帐就没了踪影,申深刚想回身去抓。结果被陈平按住了手。陈平虽然容貌姣好似世家公子,但他的指腹间还是长了一层薄茧。雅*文*言*情*首*发

    “子瑜出事了?”他语调轻轻,可是眉眼间的笑意已经淡漠。一向带笑的眸子里也如同深冬里的冰面。

    申深一时哑然,他根本就没说过任何一句关于昭娖的事情。陈平从何而知的?

    “看来是了。”陈平放下按在申深手背上的手。双眼垂着,眉心蹙起嘴角也抿紧。转身就往昭娖营帐的方向走去。

    “陈氏君子!”申深低喝一声,疾步跟上陈平的脚步。

    “我家少主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申深急切道。

    陈平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双桃花眼里似笑非笑间又浮动着细碎的浮冰。

    “能不能见客,到了营帐自然就知道了。”说罢,陈平一弯唇角。大步朝前走。各营之间皆有兵卒走动。申深长时间在昭娖身边为奴,对于士人已经养成极其尊崇艳羡的性子。他敢杀医官身边的侍童,但不敢真的对身为士人的陈平动手。心里又担心着昭娖的伤势不由得拦截的动作就慢了一份。陈平绕开他径直走向昭娖的营帐,两人一路你拦我绕的到了帐门。申深直接挡在门口。

    “君子勿要逼人太甚。”他紧紧盯住陈平脚上的短靿靴,说话间咬牙切齿。

    陈平立即就笑了。“到底是平逼人太甚还是军士有意害……”他微微身子向申深凑近了稍许,他的唇边都带着笑影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叫申深在这寒冬腊月里都禁不住流汗的话语“你家娇娇的性命呢?”

    申深的眼睛在他话语刚落的瞬间,猛然睁大。

    陈平趁着申深那一瞬间的怔忪,绕过他径自把门推开进去。

    他只见到昭娖趴躺在塌上,脸上血污还尚未擦净。此时他转身对已经进来的申深道“你家娇娇到底如何了?”

    陈平面上似乎都凝结上了一层霜。

    “少主后背中箭了。”申深老实回答。

    “快叫人备好火盆,滚汤,烈酒,和小刀。”陈平发令。申深也只是楞了楞,赶紧转身就去了。说是破釜沉舟,但是对于有些必要的东西不可能完全毁弃。

    陈平走到塌边,看着昭娖趴躺着皱起了眉头。一缕乱发贴在脸颊上,她似是极为痛楚,嘴唇微微张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忽然昭娖睁开了双眼怔怔的盯着陈平,双眼毫无焦距。陈平刚要去安抚她,她却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一行清泪从眼眶内流淌而下。

    “张良,求你……张良……子房……你救救我……”她断断续续,从嗓子里拼命的挤出虚弱的声响。

    眼泪冲刷去眼睑下的脏污,印出两道白痕。她声音悲戚柔转,完全不是平日的低哑粗重的少年嗓音。而是真正的女子声音,即使夹杂了一丝嘶哑到底还是掩不住。

    昭娖明明已经受伤,但她抓住陈平的手劲却都不小,缠在手腕上的白布条下隐隐有血色渗透出来。阵阵皮肉裂开之痛从手腕顺着手臂一路传到心底。

    陈平垂着头看她,看她一反平日的沉静优雅,任由泪水满脸,将原本白皙的肌肤冲出斑驳的痕迹。换了平常陈平遇上她如此模样肯定要拿来小小的打趣她。可是此时他的嗓子里却似乎被柳絮堵住似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心中原本也早已料到,可真遇上时开始的惊愕都化作了浓得化不开淡不了的苦。覆于他一双桃花眸上的光芒似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淡了几分。

    心头的酸楚如同潮水涌来,他将那阵酸楚压上一压,俯□,温柔看她,像是哄逗孺子似的开口道“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声声轻柔,一下一下抚平抓住他手腕的女子的哭泣。

    陈平的手腕上缠绕的那几卷白布已经被伤口渗透出的血染红,布条缠绕的不厚,伤口溢出的血液已经透过了纱布染上她的手指。

    不知是陈平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她伤口的疼痛再次发作起来。昭娖双眼渐渐阖上身体瘫软下去。就连之间紧紧扣在陈平手腕的手也垂落了下去。

    此时申深端着一盆热水大步走进来。他立刻就注意到了陈平手腕上的血迹。

    “君子,这是?”申深惊讶道。

    “无事。”陈平面上褪去了所有的笑,他淡淡道。眸子里如同深潭探不见底。手臂抬起来看着渗血的手腕,“这点伤还不至于废掉。”

    说罢,他单手撕下自己的襦衣下摆缠在手腕上简单包扎一下。

    申深见他自己说不要紧也不再多问又将其他陈平要的那几件东西摆上,烈酒,匕首等物统统都放到塌前的一个矮柜上。

    陈平垂足坐在塌上,拿起手中短刀将昭娖穿着在外的衣甲一点一点割开。

    “君子以前曾与人治伤过?”申深跪坐在塌下,眼睛里盯着陈平极其小心的将衣甲上的布料割开来,不禁问道。

    “乡野之人,没多大金贵。破皮流血更是常事。军中上工都在上将军处待命。平也姑且一试了。”上工是对于医术高明的医者的称呼,老范增跟着项籍在前面,七十的年纪想要挨过赵地的隆冬没有良医的确很悬。

    “姑且一试?”申深一听差点没跳起来。

    “嘶”的一声轻响,衣甲衣甲被剖开来,陈平面上沉如静水,并没有管申深的愤怒。他的手指上也沾上了衣料上的血渍。先是衣甲再是里面的深衣,中单,陈平面不改色将昭娖背上的衣料用刀割开。

    申深不敢再看,告罪守到门外头去了。

    一声衣料撕裂声,中单已经被破开,整个背部露了出来。背部缠绕几圈布条,想来也是束胸用的。血迹涌在布条上都半干了。陈平直接也将着束胸布给除去了。昭娖趴躺在床榻上,半昏迷中模模糊糊觉察到身体上的束缚减轻,轻轻呼出一口气。

    将箭拔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秦弓弩之强,山东六国无人不知晓。中了秦箭就连成年男子弄不好都要当场倒地,更别提一女子。陈平的唇抿紧,俯□去细细看了一下没箭的深度。他在楚营中也并不是每日饱食除了看书之外就无所事事。眼下对士人的要求乃是文武双全。若是真是个毫无武力的人,恐怕也进不了项羽的大营。

    秦朝的武器各批次几乎都是一模一样,要是真有所不同的话,就是武器上的关于工匠的名字的铭文。

    陈平知晓秦箭的长度,估算对比一下顿时松了一口大气。亏得是九原军团之前被截断了粮道饿的双手无力,导致士兵奋力拉箭也无法有以前那般彪悍的战斗力。这箭入体的并不深,取出不是太困难。如果深入,必须要配以药丸等箭伤周遭的肉腐烂箭镞松动之后才好拔出。

    陈平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外面的箭杆下部施力。

    “噗嗤”一声轻响,染血的箭镞给拔-出。鲜血从伤口溢出。原本半昏迷中的昭娖模糊不清呻-吟声。

    他将拔-出的羽箭丢掷在塌边的矮柜上,取来药物敷在伤口处。陈平撕下自己深衣下摆的布条。将昭娖的身子半抱起来,将被刀划开的衣襟给剥下,本来衣物从背部开始被刀划开,垂死挣扎的挂在手臂上。也用不着陈平去解开衣带钩和衣带了直接一鼓作气将衣服从肩上剥下。

    陈平一只手抱在她肩膀上,一只手就去抽被他撕下的布条包扎上伤口。原本扶在她肩膀上的手也不得不移下去固定住布条一头。手才移下去,温热柔软的丰-盈便碰上了手指。娇-嫩软热的触感在陈平心间敲下重重一击。

    他不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童男子,自然知晓自己手指碰到的是什么。瞬间他的呼吸就乱了。

    昭娖的额头抵在他肩膀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柔软的丰盈也跟着呼吸故意引诱他似的,柔柔软软的蹭在他的指头上。滑-嫩的肌肤蹭在指尖打来另外一番**的酥麻。呼吸顿时变得有些不可抑制的粗重起来。陈平察觉到身上开始有些发烫,一团火从身体里燃起,徐徐的顺着脉络窜至四肢,肌肤相触的指尖也似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微微转过头,嘴唇触上怀中女子的青丝。青丝贴在唇间,他身子僵住,属于女子的幽幽体香也好似顺着贴在他唇上的发丝涌至他鼻间。

    光-裸的肌肤细腻诱人,让人触摸上了就难以放开。

    他轻喘一声,额上已经发了一层薄汗。他原本稳当当抱住她的手竟然有些颤抖。陈平扭过头去。闭上双眼只管将手中的布带缠绕过去,待到伤口完全被包扎好。他将怀中的昭娖放置回塌上,拉过被衾将她一盖。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背对着她,抬起手臂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珠。确定自己没有看起来狼狈的地方之后才大步踏出账内。

    迎面而来的赵地寒风将体表的燥热卷刮走一些。守在门口的申深早已经被冻僵了。开口说话都说不利索。

    “君、君子。我家少、少主如何了。”

    陈平没去看他只是浅笑,但这浅笑还仅仅是面上。“箭镞上有三槽,虽然取之,若无好生调养,伤口愈合也不是易事。”

    说罢,不再给申深再次开口发问的机会,径直颔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