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等待
阿素提着灯,高镜澄帮她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阿素走了出去。她在房门外停下,高镜澄在房门内看着她。
阿素沉默的背过了身,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
此刻除了静静的离开,她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逗留。
事实是这样,可她总觉得心有些空,心情也莫名有些低落。
高镜澄看着阿素瘦弱的后背,夜风习习吹来,到底先开了口。
“路上小心。”
一句极简短的话,让阿素低落的心情好了一点点。
“好。你也是。”
才迈开第一步,阿素好似想到了什么。
她转过身,仰起头,朝高镜澄道:“我能给你把下脉吗?”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阿素却一脸坚毅。高镜澄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依言伸出了手。
两根手指放在了高镜澄的腕上,手指的主人蹙着眉,表情凝重。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手,缓缓说话:“刚才你抱……救我时,我感觉你的呼吸有些急促,方才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你的面色。你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但受了伤,要跟我说,你忘了,我是大夫这茬吗?”
高镜澄一愣,他没想到阿素连这样的细节都观察到了。
听到阿素最后一句话,他又不由暗然失笑。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但阿素话里话外都是关心,让高镜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阿素像看顽固病人似的看着他,语气也重了不少。
“近日,你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虽有外人助了你一臂之力,暂时平息了它,但从根本上说你的内伤并没有痊愈。加上你日夜赶路,若不及时处理,问题会越来越大的。
你若信得过我的医术,我明日给你开个药方。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明日这个时候到厨房取药。你放心,我会帮你熬好的。”
阿素的轻轻柔柔,和着晚风,听在高镜澄耳侧,这样的腔调,居然有些熟悉。
高镜澄深看了阿素一眼,就把了一下脉,听了听他呼吸的频率,就能判断出他受了多重的内伤?
“一切都听陆大夫的。”
听到‘陆大夫‘三个字,阿素脸有讪讪,脸又一阵滚烫。
“那明日你准时来啊。我真的走了!”
她快步离开,手里的灯,一荡一荡,将她娇小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高镜澄站在门槛上,看着阿素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回过神,折回房间。
他的视力很好,在很暗的地方一样能像白天那样视物,且看得很清楚。
他朝鱼白打了一个响指,鱼白从桌子上蹦下,跑向前,蜷在主人的腿上,胖爪子在地上刨来刨去。
它没窜进主人怀里,也没求抱抱求顺毛,这说明它心情不太好,也有些低落。
高镜澄蹲下,摸了摸鱼白的头:“别伤心,她就在郡县府呢。你都认识路的,要是想她了,偷偷溜过去找她,我就当没看见。快别刨地了,再刨就快变成鱼黑了。没想到短短几回,你就这么舍不得她。”
鱼白听了这话,顺势打了个滚。
高镜澄挠了挠它的肚皮,又道:“好了,别装深沉了,再装就不萌了。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现在交给你一件事,去找舅舅,告诉他我回来了。小心点过去,别让人发现了。”
鱼白‘嗷’了好几声,终于从失落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咬了咬主人的鞋,有点小兴奋。
去找了舅舅,是不是可以顺便去找阿素呢?
高镜澄点点头:“去吧。”
鱼白‘蹭’的一声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房间里就剩下了高镜澄。
他走到了阿素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他揉了揉太阳穴,周身疲惫。
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风的声音。
高镜澄调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手无意识的桌子上敲着。
一路从越郡奔来,比计划时间还早了半天,竟与西沉前后脚到了风赤。
西沉更早一点,他稍晚一些,并没碰上面。
容白的暗卫到了云关,他们按照容白的吩咐,就不再暗中保护了。
这趟越郡之行,比想象中更精彩些。
他暗中查看了越郡周围的情况,特别是越郡山附近。
虽握有越郡的路引,高镜澄并没有进城。
一是越郡守卫很是森严,城门下的盘问甚为严格;二是沿着越郡山走了一遭,他并没发现盛军的踪迹。越郡太守的防御工作做得比想象中好,警惕性也非常高。
他去越郡的目的,一是为了打探盛军的情况,二是为了分散藏在暗处敌人的注意力。越郡太守虽没见过他的模样,但当年景帝废黜琼王的诏书,可是发放到了千国的各个角落。
虽然有北夜王奇袭越郡这个惊险存在,但越郡太守重视了安全问题,这是很值得欣慰的一件事。
他比想象中的还要稳重,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也察觉到了北夜王的狼子野心。
北梁风赤战火一燃起,他就做好了相应的防御工作。
高镜澄只在城墙附近转悠了两圈,就差点闹出误会。要不是他反应快,很可能就不能脱身,要被当做奸细留在越郡大牢了。
从越郡出来,之所以要连夜赶到风赤,是因为流霜飞鸽传书告诉他,盛国太子石潺在听音坊,他去了风赤。
这条消息,人还在盛国国都的西云,居然没在流霜前面传过来,高镜澄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千影令已经传出去了,消息还没反馈回来,他越发担心西云的安危。
西云是没打探到消息,还是人被石潺扣留了,谁都不清楚。
是以他一面让流霜密切注意石潺的动向,一面让三先生打听西云的下落。他自个儿则日夜赶路来风赤,与西沉他们会合。
他必须与舅舅见上一面。
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又有新的人物加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角逐中。
他按原定时间来风赤,就看舅舅的筹谋进行到何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