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向阳一边说话，一边后退。他已然放弃和陈然嘴炮，不去理会对方言之何物，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陈然看穿了向阳的打算，不由分说地呵斥：“你以为带着女朋友逃之夭夭就能置身事外吗？向阳花开，信不信你们还没离开场馆可能就葬身于此？如果认定我们是去送死，为什么你能见死不救、置之不理？”

    “对不起！”坚持自己的坚持，向阳毅然转身。他不是英雄，也不想要功德，父母刚供完他的学业，爱情才将将开始，人生有太多的美好等着他去采撷，而不是在这种时候仅凭意气挥霍浪费。

    “#￥，#￥#&&！”

    陌生又刺耳的异种语言突兀地响起，转身的向阳、哭泣的萝莉、抚慰的净空、说话的陈然、旁观的安飞羽，所有人的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身体一动不动。

    “#￥！#￥！&*……~$%？”

    声音再度响起，来自昏死的换衣男。安飞羽在男人身侧蹲下，撩开他的衣领，有一个小巧的对讲装置别在领口。取下装置，翻转检查，安飞羽说：“按键说话，我们刚才的对话和这里发生的一切，那边还不知道。”

    话虽如此，久久不给回应，离知道也不远了。一旦六楼的亡命徒发现情况有变，可能下一秒整个体育馆都会被炸到云端。

    “你怎么还……”发问的人是安飞羽，他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向阳唯有妥协。没想到向阳脚下不停，继续朝外走去。

    听到呼喊，向阳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扭头，拇指朝后一指，无可奈何道：“我去外面那几个人身上搜刮一下，总不能空手上去吧。”

    两分钟后，向阳带回来四根保安棍、两支电击枪，和一个人。保安棍是那种黑色伸缩的金属棍，长度50公分，直径20毫米，伸长30公分，黑胶把手。电击枪不属枪械，能发出输出电压为600万伏特的脉冲高压。而向阳带回的人，是陈然手下叫做张丽的女助理。

    世上少有不冒一点风险、不做一点努力就能坐享其成的好事，机会要靠自己争取。

    “陈总……”女助理仓皇无措，脚下躺着满头是血不知死活的男人，安飞羽拖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外面还昏睡着四名极度危险的凶犯。她敢于回到这里，一方面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初衷，另一方面对安飞羽的说辞保持怀疑。现在，她还能不信？

    “小张，”陈然吩咐，“你带这小姑娘离开体育馆。”“老板你呢？”“我的事不用你管。”说话间，陈然接过向阳递过来的保安棍，随手一甩，啪嗒一声拉伸固定，舞得虎虎生风。

    “可是……”

    “阿然，六楼灯亮了！”回到电梯间的安飞羽叫道。六楼电梯灯亮，意味着上面有人按了电梯，这是出发的讯号。

    “我们走！”陈然左手握着保安棍，右手提着滴血短刀，率先走进电梯。向阳匆匆跑入，将一捧武器往安飞羽面前一送。安飞羽犹豫再三，仅仅抽出一根保安棍傍身。净空最后一个进电梯，不知施了什么魔法，让一直哭喊“净空别走”的小萝莉安安静静地泪眼送别。

    嗡！电梯启动，上方的电子显示屏数字从“b1”开始翻滚，脚底微微颤动，向阳不由自主的紧张。身侧的小和尚拉了拉向阳的衣袖，脆声道：“施主哥哥，净空能叫你向阳哥哥吗？”向阳哥哥！记忆开始恍惚，眼前小和尚粉嫩纯真的脸和另一个时空里某个女孩的白色假面相重合。心，逐渐平静下来。

    每一个接触过净空的人都说，净空的双眼有一种慈悲的力量，能救赎灵魂、穿透人心。此时此刻，他用很飘很缓很柔的童音徐徐说：“向阳哥哥，别害怕。越害怕，我们越要勇敢！师傅常说，人生的精彩在于逆风而行……”

    叮！电梯到达六楼，电梯门两侧开启，门后出现一个手持砍刀，一脸不耐的“体育馆员工”。他瞪着牛铃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打量电梯里的四人。接着，表情变得凶恶，才准备张嘴，一股恶风下方袭来。

    咯嘣！牙齿相互撞击的声音彷如耳边炸响，砍刀男口中牙龈溢血，两眼翻白，身体直直地朝后翻倒。他面朝的位置，净空双腿呈一字高踢状滞空，收腿，轻盈落地。

    “&￥#！”门外还有两名“员工”站得稍靠后，见砍刀男被击倒，齐声怒吼。一人拉伸保安棍，一人拔出一把锋利短刀，一左一右挥舞武器夹攻净空。

    落地的净空双腿深蹲，全身气力足下爆出，娇小的身躯犹如武侠月夜刺客一般，紧贴地面疾行，两步窜出电梯，伏地欺身停于手持保安棍的男子跟前。男子只觉得净空化作一道鬼影消失，转瞬在下方出现，惊惧交加之下，保安棍当头砸下。

    劲风起，人腾跃。

    按地的手发力，净空凌空跃起，手中佛珠相互撞击发出一串哗啦脆响，缠住下挥的保安棍以及男子的右手，引导偏移，使得一旁几欲操刀横砍的另一男子失去攻击角度，被迫收刀。而净空本人以肩胛骨为攻击触点，全力撞击男子心窝。

    “呜啊！”被撞男子发出悲鸣，撒手，后退两步捧心跪地，并大口喘气，身子仿佛疟疾病患般不停地打着摆子。

    一击得手，净空掉转目标，扣住保安棍的佛珠朝着短刀男一扬，保安棍飞射而出。短刀男体形健硕，左手硬是用小臂挡下飞棍，右手短刀本欲下砍却停滞不动。他的身后，陈然的刀刺入后心，鲜血好似一朵野蔷薇层层开放。

    整套流程，一招“穿颌”，一招“肩冲”，净空几乎没有使用拳掌，每一次攻击全都用尽了整个身体的力量。他明白，还是孩子的自己即便经过习武强身，单一肢体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击倒成年人。

    体育馆的六楼是顶楼，到处都是钢结构的通道，五月高空的夜风格外凉人。下方有着震耳的欢呼，远处传来未知的怒吼，净空回身，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师傅常说，人生的精彩在于逆风而行，逆水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