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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第5部分阅读

      静思 作者:肉书屋

    静思第5部分阅读

    不说,我这几个月看下来,他们不就没对上?

    那,就是第一种可能了?

    去年是顺治十年……

    今年是十一年……

    好像就是今年,这小胖子就要娶新皇后了!

    静思二十二

    饭还没吃完,打岔的来了。

    有个太监探头探脑,按说吴良辅应该先问清什么事儿,再等吃完饭进来禀报。可是吴良辅今天好像缺根弦,一抬手就把那太监放进来了。

    那太监打了千儿,战战兢兢的说,他是佟妃宫里的。佟妃娘娘早起就觉得身上不太舒服,身子沉,想回皇上一声,请太医来请脉。

    顺治果然关切起来,汤没喝完就放下了,连声说糊涂,这还不快请太医还等什么?万一龙胎有事延搁了怎么办?

    嘿,这还不明白?这是佟妃的借口,她当然也可以直接叫太医去,但是她的目的肯定不是找太医,而是找你啊。

    嗯,唔,佟妃其实也是皇后一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她出身好,在朝里关系硬,自己长的俊又怀了龙种,当皇后不是没可能。现在皇帝又和废后热乎上了,最急的肯定是她。

    唉,佟啊,我是废后,可你也没有当皇后的命啊。

    我赶紧的给她帮忙:“皇上,那你快过去看看吧,有你坐镇,太医和佟妃心里应该都添点底气,不至于慌乱啊。”

    太好了太好了,佟美人你要争宠就使劲儿争卖力争,我一定大力成全你!

    “皇上快去吧,别延误时候。”

    顺治皇帝点点头,抹抹嘴,带着他一帮人浩浩荡荡的撤退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你也别乱动,等下吃完饭好好休息会儿。”

    “是……”我这次答应的很恭顺。

    他这才转身出了门。

    呼~~

    我心满意足的吐了口闷气。

    你爷爷的你早该走了!

    我对着一大桌子没怎么动过的御膳,放下了架子慢慢吃慢慢尝——

    今天的亏没白吃,还算拣个小便宜。

    一大桌菜我自己是怎么也吃不完的,于是我宫里其他人也跟着享福,吃上了平时只能用眼看用鼻子闻的皇帝御膳,个个儿吃的都是满面红光。

    嗯,好歹是过年嘛,算是皇帝请我们上上下下打牙祭了。侧宫里虽然也不缺吃少穿,但是做的绝对没有这么考究美味。

    吃过饭,脚上也换了药,我睡了个大头觉。

    等我睡醒,苏嘛姑姑又来拜访我了,她就是太后的代理人啊……我招呼她坐,招呼人上茶。

    “静妃娘娘身体可好些了?”

    我点头跟她应酬,说好多了,谢谢太后关心,再谢谢苏嘛姑姑大冷天过来看我。

    她带了几样点心来,我已经撑的厉害,还是打开盒子当着她的面吃了两块,其实已经塞不下也辨不出味儿来,只觉得腻,还得笑眯眯的夸味道真不错,太后有心了。

    苏嘛也打量了一下我屋里。前阵子她来我这屋还没顾得上收拾,现在一看她也惊讶了。屋里一件古董玉器什么的也没有,我又跟她一一介绍下了。苏嘛好像挺喜欢挂在橱柜边的那个风筝,盯着看了好几眼。我叫人取下来给她看,她虽然连声推辞,可是风筝一拿到手里,还是显出很感兴趣的样,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苏嘛姑姑,你跟我这么大的时候,大概也很喜欢玩儿吧?”

    她笑了:“娘娘说笑了,不过那时候我已经跟太后娘娘一起到了盛京,闲的时候也还和宫女们玩一会儿,说说笑笑什么的。现在大家也都老了……”

    我说:“苏嘛姑姑可一点儿也不老,咱们站一块儿,人家准以为咱们是姐妹俩呢。”

    她也呵呵笑了,她告辞的时候我让她把风筝带上,她不肯。推辞来推辞去,还是带上了。

    她走了以后喜月过来收拾:“娘娘……这点心……”

    我打个呵欠,冬天总是睡不醒似的:“你喜欢?那你尝尝吧,大家都吃点儿。”

    “娘娘,我是说,您不该吃外头的东西。”

    我想了想,好像她说的对,宫里面乱吃东西的人总是死的最快——

    “可这是太后送来的啊。再说,我现在有什么可怕的。”

    我又不是皇后了,我只是个废后而已。

    “可是小心无大错啊。太后娘娘那里当然是信得过,可是您在别的地方的时候也没见有多留心啊?我看您就是……今天在畅音阁,那个奶子您喝一口也就得了,干嘛全喝了?要不,也不至于……”

    呃,说的对。

    我是有点粗枝大叶。

    回想以前看的清宫戏,书,好像这个祸从口出的不少,祸从口入的就更不少了。

    “好啦,”我放软姿态扮乖:“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一定要注意。”她着重强调:“茶水沾沾唇就好了,不用喝下去。点心这种东西,旁人吃过了没事,你再尝一点也未尝不可,但是不可以吃多。”

    “嗯知道啦。”

    我坐在那儿,看一个内房的小宫女扎绒花儿。宫女是不能调脂抹粉的,但是那也要看主子管的严不严,我最近就看她们描眉毛,涂宫粉。

    我只觉得有意思,倒也不想管。反正顺治皇帝不常来,她们有没有出头机会……这个可不好说。不过少女没有不爱美,不想往美妆华服的,这是人之常情,人的体性是无论如何扼杀不了的。

    “这扎的是……菊花吧?”我问。

    “是娘娘。”她欠身,我挥挥手叫她坐她的不用起来:“奴婢老家的后山上,一到秋天就开满这种花。”

    “想家了?”

    “奴婢……奴婢……”

    “好啦,想家有什么错,我也想家呢。”

    不过你或许还有回去的机会,我就不好说了。

    干坐着也无聊,我说:“你也教教我好了。这个难不难?”

    小宫女一笑:“很容易的,您看,先把线理好,底下扎紧……”

    看起来是容易,不过我的手不是做惯这种活儿的手,那个线理的长短不齐,要扎的时候总是扎不紧,不是散了就是歪了。那个小宫女在一边想笑又强忍下来,看起来也真难为她了。

    “好啦,我不弄了,你自己扎吧。”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阴了下来,好像起了风。喜福张罗着让人把熏笼盖好,帐幔都放下来。我说:“天还没黑呢,这么早就拢炉子啊?”

    她说:“眼看要下雪,还是先拢上。”

    下雪?

    我一拐一拐的挪到门口往外看,果然地下风裹着一旋一旋的,晚上估计是会下雪。

    “娘娘快进来,风凉。”

    我说:“好……”

    可是伸手去扶门框想转身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就黑了下来。

    我只记得最后听见的声音,就是自己身体结结实实砸在地上的嘭一声响。

    静思二十三

    “蓓蓓,这份报告今天下班前打出来给供货商发传真,可别忘了。”

    “可是我……”

    “蓓蓓,这份价格今天下午要用,你整理一下啊。”

    “但是那……”

    “蓓蓓,你要去客户那里啊?哦,回来的时候记得替我带百货街的糖炒栗子啊。”

    “不顺路怎么带……”

    反正,新人总是最受欺负就是了。办公室里谁都可以支使,谁都能差遣,拿的钱最少,干的事儿最多。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还在后面。

    “这个价格我通知蓓蓓改了,她没通知可不是我的责任。”

    你啥时候通知过我啊?

    “哎,方美苹天天迟到,今天就是九点半才到的,周蓓总是替她打卡。”

    可是方美苹是副经理的小姨子啊,我敢不替她打吗?

    “胡说,我没迟到过,周蓓你说是吧?张菊就是想陷害我!对不对周蓓?”

    张菊是经理的姘头啊,我怎么得罪得起?

    “你懂什么?你才干几天啊?”

    但你那个价保是写错了啊。

    “这个不行,拿回去重做!这个报价要再加%。”

    已经重做四遍了,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要求不能一次说完啊?

    “八百就不少了,我刚工作的时候才拿三百呢。”

    可是大姐,你刚工作起码也是十年前了好不好?

    啊啊啊……为什么新人总是受欺负啊!什么时候才能挣扎出头?

    可是长的不美,学历一般,没有背景,头脑也只是普通人的……这样的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头?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一切。

    每天闭上眼是噩梦,睁开眼还是噩梦。

    这样的恶循环好像永远也没有终止的一天……

    “娘娘?娘娘?”

    谁这么吵啊。

    “娘娘——呜啊……娘娘啊……”

    谁家娘死了回家去哭好不好,吵的我头都要炸了!

    “静妃娘娘……呜呜……娘娘啊,您可不能死啊……”

    原来不是谁的娘,是个叫静妃的娘娘。不过,怎么听起来好耳熟啊?

    头疼头疼,耳朵也给吵的疼……

    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不疼的地方。

    我抬抬手,有气无力的说:“别吵了……没死也给吵死了。”

    “啊——”像垂死火鸡华丽丽的喉咙扯开了叫:“娘娘醒啦——”

    开心的好像跟她亲妈不用死了一样。

    至于么……

    我睁开眼,看到我那顶新绣的帐子。

    呼~原来还在这里啊。

    我还以为已经回到那个车水马龙的时代去了呢。

    然后身边哗啦啦围了一圈儿人,山羊胡子的太医,白面无须的太监,喜福喜月她们脸上涕泪交错,简直成了花猫脸。

    也只有他们了……

    这皇宫里,太后是皇帝的妈,皇帝是一群女人的老公……我又没孩子又没兄弟姐妹,除了这些下人还有点真心,别人谁会在我床前坐坐呢?

    “好了,好了,”太医显然也高兴坏了:“这就好了!”

    一边喜月赶紧追问:“娘娘可是大好了?”

    “好好!”太医这才想起来男女有别的问题,赶紧扑通就跪下了:“娘娘已无大碍,现在的药再继续吃几贴就好了。”

    我点个头,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不过眼前的人个个憔悴,顶着国宝的黑眼圈,可见都很辛苦:“太医辛苦……喜月啊,给太医倒茶……封五两银子来……”

    “不敢不敢!”刚要爬起来的太医扑通又跪下了:“臣才疏学浅,这么多天还没能调理好娘娘的身体,实在有愧,赏是万万不敢领的。臣这还赶着去向太后回禀娘娘醒来的消息,先告退了。”

    太医夹着包,背都伸不直了。

    “送送……”

    我的喉咙跟沙纸磨过一样,说话嘶嘶拉拉的,气流声比较重。不过喜月这边儿就擦着泪,招呼着送太医出去。

    我定定神儿,这是怎么啦?

    我好像……好像是崴了脚,然后拉了肚子吧……

    怎么一下子落下大病了呢?

    “娘娘,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药现在刚才,您趁热喝吧?”

    我哪儿都不舒服,浑身上下没个对劲的地方。脚疼头疼肚子疼……

    “娘娘,呜,娘娘,还好您终于醒了啊……”

    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要是一病不起了,你们也就树倒猢狲散了,说不定被迁怒打死,或者拉出去陪葬都是有可能滴……

    药端来了,我喝了一口,居然都不觉得苦,啥味儿也没尝出来,咕咚咕咚就给喝下去了。

    “娘娘饿不饿?外头有炖的燕窝……”

    她不提我还不觉得,一提起来,肚子似乎瘪瘪的前心贴后背了都。

    我连连点头,马上燕窝粥又端了过来。

    ——也品不出味儿!

    “我这是生了什么病啊?”

    一句话出去,满屋的杂乱顿时都静止下来。

    喜月还算是有勇有谋比较贴心的,她半跪着把碗接过去,拿丝巾给我擦嘴角:“娘娘,您都昏睡了两天两夜了,都是奴才们疏忽大意照顾不周……”

    “得了,你再大意,那别人都别活了。”

    喜月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就剩她和喜福在跟前,才低声说:“娘娘不是生病……”

    呃?

    “娘娘是中了毒了。那天苏嘛姑姑拿来那个点心,娘娘吃了之后没一会儿就人事不醒。后来拿去给猫狗吃,也都……”

    噫!

    中毒!

    我我我……我招谁惹谁了要给我下毒?

    啊?我都是个废后了我……

    “什么毒?”我先问。

    “太医也没有分辨出来,好像是种很少见的毒。幸好娘娘吃的不算多。而且那天的三样点心里,数那样上面的毒份量轻,娘娘吉人天相……”

    我挥挥手打断她:“那是谁下的毒?查出来没有?”

    她俩对望一眼:“苏嘛姑姑也被羁起来了……不过据说,点心是慈宁宫厨房做的,本来应该是很干净没有问题……她来的路上遇到景仁宫的宫女……”

    景仁宫?佟?

    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太太太太太明显了吧这……傻子也看得出,佟又不是傻子,要害人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害吧?

    “那太后怎么说的呢?那个宫女审问过没有?弄清楚了吗?”

    喜月说:“唉,那个宫女一转眼儿就是在井里找到的……”

    强……

    她没说的时候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几分了。不是我聪明,清宫戏都这么演的。

    “那怎么处置的?”

    “还……”还怎么着喜月没来得及说,外面通报:“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的,不早又不晚,这娘俩儿来的真是时候。

    静思二十四

    孝庄太后进来了,顺治皇帝也进来了。

    太后穿着花盆底的鞋子,步子迈的倒是老快,我眼一花,她就从门口走到床前了。

    太后咩,你是不是练过凌波微步又或是神行百变的轻功?

    “阿蕾啊……我听太医说你醒过来了,现在觉得怎么样啊,啊?哪儿不舒服一定要说啊……”太后还是很诚恳的,眼睛湿漉漉的,拿了手帕来擦:“你真是……唉,怎么这些日子就没顺遂过一天呢……”

    我也泪了……您老人家说的是呐,我怎么就没顺心过一天啊?先扭脚,又拉肚,两样儿都没好呢就中毒!

    呜……我也好想哭。

    我和太后抱着哭,顺治皇帝在一边儿劝:“额娘不要伤心了,静妃这不是已经好了嘛。可能一年的歹运都这几天过了,以后就会舒心了。”

    是吗?我怎么不像你这么乐观啊。

    太后抹抹脸:“阿蕾,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就是没劲儿,还有……好像全身都疼。”

    “叫太医来仔细把把脉,好好开方子吃了,一定把身子调养好啊……”

    那还用得着你说?身体是我的,我当然比你更想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毒,要是落下个后遗症什么的,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次的事儿……”她刚开个头,顺治马上暴躁打断了:“这件事定然是诬陷!”

    太后的脸色有点挂不住:“我话还没有说呢,你就先驳上了?这次的事儿无论如何都得给阿蕾一个交待,她命都差点没了,难道不该为她讨个公道?”

    顺治看我一眼,重重的往椅子上一坐。我那把质量特好的黄杨木椅子,也给坐的咯吱一声响。

    的,你屁股上灌了水泥啊,这么重!

    太后拉着我手:“阿蕾啊,这次的事……”

    我赶紧打断:“太后,我相信这次的事儿和苏嘛姑姑绝对没有关系。她现在怎么样了?要是关着就快些放出来,要是她受了什么委屈,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太后平时待我那么亲,苏嘛姑姑也和我要好,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什么害我的事情。”

    太后的神色明显松了一些:“是啊,苏嘛的为人,我也是信得过的。不过这次她也大意了,算了,这几天也算都长些教训吧,下次知道要引以为戒就好。至于那……”

    我赶紧再岔上:“至于那点心,我想着多半是我过年这几天油腻吃多了,又狂泄了一通肚子,那个点心和我脾胃犯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告诉厨子下次小心防着点食物食性相冲相克的懂得避讳,以后我再吃东西时,也小心点儿就行了。”

    太后这次是大大的惊讶了,连顺治都嗖一声转过头来瞅我。

    唉,不是我在装好人,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其实过年这段日子,皇上和太后都操劳过甚了……”一句话说的我自己直泛酸气儿,真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拍太后马屁不是头一回,可是连顺治这死胖子一起捎上,还是头一回哪。

    “前朝,后宫,宗亲,大臣……一样样事儿多的很,哪样不要太后和皇上操心哪……”好在马屁就是开头第一句最难,脸皮一麻,后面就容易多了:“佟妃又有身孕,六宫里事情又细又多,就是铁人也累趴下了,一时顾不到的,那也是人之常情。我自己太冒失了不当心,惹得太后惦记挂心我,真是不孝……”

    太后看来很感动,握着我的手,两眼又汪汪上了。

    “其实我现在没什么事儿了,太医也说,再调养调养就好了,还劳动太后和皇上过来看我,我真是过意不去……”

    “阿蕾啊,快别这么说……是我没照顾好你。当时我还答应了你爹,他走时都闭不上眼呐,就一直那么瞅着我,让我怎么也得护着你拉着你。我和他保证了的,可是……唉……”

    眼看太后又要掉金豆,我赶紧接着再劝。一边给顺治打眼色。

    你木头啊?你妈哭你就看着她哭?

    这种儿子真是……

    唉,亲儿子就这种德行,这时候的人还总想生儿子,儿子再不贴心还是得靠儿子。太后要是没这个儿子,今天估计也就是个太妃……说不定还不活不到今天呢。

    顺治拿了帕子过来,也劝两句。

    太后肯定不是爱哭型,你见过几个女强人爱哭的?

    结果顺治这孩子就是不招人待见,太后刚缓过来,他马上说:“母后,景仁宫的禁也解了吧?佟妃这几天也惴惴不安,总是惊慌哭泣,万一动了胎气……”

    唉,老婆多的男人苦恼也多啊。

    谁叫你娶这么多来着。

    但是小康妈的身体的确是头等要紧的大事,她要有闪失那小康不也闪失了?他是一回事,这件事的确重要。我也跟着帮腔:“正是呢。佟妃身子金贵,可别有闪失。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儿,大家也都太太平平就好了,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嘛。”

    太后瞅瞅我,似乎想辨别我这话是不是真心实意。

    我真诚又坦率的,又深情的和她对望。

    太后忽然转过头,和皇帝说:“皇上,最近静妃气运一直不顺,或许是侧宫这里住着不相宜——”

    顺治梗都没打,马上说:“那就迁到永寿宫吧,离母后也近,地方也比侧宫宽敞些。”

    咦?

    太后点点头:“静妃刚才说的也有道理,家和万事兴……佟妃这些天也受委屈了,回来你好生宽慰她几句就是了。”

    顺治点头说:“是,谢皇额娘。”

    太后从容的拂拂衣襟:“傻孩子,谢我做什么。”

    我要搬家了?

    而且,从这个偏僻角落的侧宫搬到永寿宫去……住?

    这,是不是代表我又变成那些妃子们常口称的一宫主位了?

    记得以前清宫戏里就有妃子口称“宫主位氏”,虽然经常一个宫院里挤好几个妃嫔,不过主位显然是相当有份量。一个宫里住着一个妃子,一个贵人或是嫔,再来好几个答应常在之类,大家出去都可以说我住哪宫哪宫,但是她在那宫里可能只有一间偏房住而已,正殿主卧室是摸不着边儿的。

    可是!

    树大招风!我这已经招的不轻了,再招我小命儿都招没了。

    “太后,我觉得侧宫我住着挺好的……”太后的手轻轻盖在我手背上:“说傻话,这里这么偏远,屋子又窄,你搬到永寿宫里住,一来敞亮好调养身体,二来你想到慈宁宫,那也更近更方便了不是?”

    汗……

    太后的道理硬。

    不过……

    “那原来住永寿宫的……”我仿佛记得有哪个妃子现在住那里呢。

    “唔,给她们另外寻去处,你就不要多想了。”

    一锤定音。

    我要搬家了。

    静思二十五

    在经历了崴脚,泄肚,中毒,搬家等等一系列的打击变故之后,我终于过上了一段舒心日子——因为身体不了,太后玉口发言,说我可以在身体养好之前不用去慈宁宫晨昏定省。整个宫里有个待遇的,除了怀孕的小康妈佟妃以外就是我了,每天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没事儿再把自己的家当数来数去数到手抽筋……真是猪也比不了的幸福生活啊。

    其实不是我财迷,而是太后大说说搬就是一声,也不等我身体好了再慢慢盘算别的念头,跟抢着赶着不搬就逮不着一样,大正月里就把腿脚不便身体还很虚弱的我给塞到永寿宫去了。原来这宫里住的是谁也无从考证,反正我去的时候宫里上下一溜齐儿搬的空空的,我就带着自己的大包袱小行李宫女太监加杂役搬了进去,接着当然就是搬家后的整理工作。把箱子里的东西再拿出来对一次账——账本是我上次核查自己财产清单的时候就誊写清楚的,哪个编号的箱子里装着哪几样东西,再看看东西是不是原来那件——鉴定古董的本事我没有,但是我有别的办法。嘿,用沾了一点水的薄棉纸写上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编号,紧紧的粘在那样东西上或是画轴上,即使有什么人想给我偷龙转凤一下,这棉纸标签也没法儿掉转,想伪造……也要他们写的像才行。

    收拾屋子,整顿人手……一套忙下来,正月十五都过了,后宫又暂时恢复了原有秩序,皇帝要上朝办公干活儿,宫灯红绸彩烛什么的也都该收的收该扔的扔。我还是老老实实窝在永寿宫里养我的身体……外面夜黑风大水深,太危险了,我这等小白不宜出行。

    震动后宫的“静妃点心事件”雷声大雨点儿小的落下了帷幕,其实我想太后也清楚毒不大可能是佟妃下的,到底是谁在作怪,大概她也心里有数,不然这个皇太后不是白当了么?但是后宫的事往往就这样,眼睛眯起来可以夹死蚊子,有的事就得忍气吞声,就算是皇太后,也有不得不顾忌的事。既然她顾忌,我就有了猜想的方向——

    呃,还只是个模糊的方向,但是多少让自己提高点警惕总没坏处。

    虽然我过着相对来说比较孤僻和自闭的生活——后宫几乎没人来沾我的边儿,这一串事件发生之前,我是个倒霉人物,一连串事件发生之后,我更是加倍倒霉的人物,永寿宫门可罗雀,但即使如此,一个震动全宫上下的大消息,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后宫又要添新丁了!

    皇太后下了懿旨,开了春要在京城八旗官宦家的范围内遴选秀女。当然,太后娘家——蒙古科尔沁蒙旗的蒙旗也算,而且“恰巧”就有两名适龄女子在京“小住”,理所当然的也归入了秀女的范围。

    瞎子都知道那两名秀女只要不是歪嘴斜眼大破相,肯定是要入选的。哪握有点腋臭体毛的小瑕疵也无关紧要。

    太后啊太后,您老人家何其太厚也!

    要是我没记错,这两位蒙古格格中有一位后来被册为皇后,两个人应该都是静妃的侄女儿……好么,真是姑侄一家亲。我是太后的侄女儿,顺治的表妹,新皇后又是我这个废后的侄女儿,顺治的表侄女儿……伦理血缘关系乱的一塌胡涂,但这时候的人居然还都觉得理所当然。

    当然了,我对选秀一点意见也没有,简直是想举双手双脚的赞同!太后真是好人。本来大家的目光差不多都集中在我和佟妃身上,这么呼啦啦的注入一针新血,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上头去了。新人来了当然会有新气象,旧人肯定是人人自危,那我这个废后,她们肯定是更加顾不上了。

    唉,太后啊,您老人家这记杀手锏应该早些抛出来才是,要不然我过年那会儿何至于被人当靶子受这么多罪!

    选秀是样浩大工程,我当初看清宫戏的时候只顾看美女们争奇斗艳,这些细节是看不到的。先是内务府和外边的什么机构一起忙活,登记京城在旗各官家的适龄女子,父亲的官职母亲的身份,有的祖宗有名的得把祖宗也添上,旗籍,姓名,年纪,有的连品貌性格也描述几句……完全是一次京城范围内的小规模人口普查活动吖。

    上面儿动动嘴,下边儿跑断腿……哪个朝代都一样。

    我和小康妈妈没交集,不知道她对后宫要添人是怎么想的,对那两位铁定入选的蒙古格格又是怎么想的……不过反正不会像我这么欢欣雀跃是一定的。

    等二月二龙抬头的节气都过了,我终于不好意思再装病号,每天恢复早早起床向太后问安的规定程序。好在天气终于暖和了一点儿,早上从热炕上爬起来穿衣梳洗也不是那么痛苦。

    大概是被选秀这条消息刺激的,后宫有种异样的热闹。很多妃嫔都嘀嘀咕咕,私底下肯定也在忙活。有关系的走关系,没关系的找关系,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给太后请安。”我从来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啰嗦一堆氏之类的废话,反正太后也不跟我计较。

    “嗯,坐吧,早膳用了吗?”太后正梳头,和苏嘛在挑顶花簪子,苏嘛斜签坐在一个矮凳上,姿势比站着看着还别扭。再一次庆幸我是穿成了主子,要穿成个没有出头之日的奴婢……

    “没呢,想着在太后这儿蹭顿热乎的,昨天晚点都没吃。”这不废话嘛,谁敢吃饱喝足了来请安啊。

    “馋丫头,等下咱们一块儿吃。过来帮我挑挑看。”

    我过去看看太后的首饰盘子,上面都是大头面簪,我指指一只绿色大叶子的粉红花,不知道是玛瑙还是翡翠做的:“这只不错。”

    太后看看:“行,就这只吧。”

    苏嘛把那只簪小心的取出来,给太后仔细的簪上,然后把首饰盘子要收起来。

    “等等,把那只攒丝的流苏簪子给静妃吧,那花色我也现在也不戴。”

    呀,拣个便宜。

    我笑眯眯的说:“那我就厚脸皮收啦,多谢太后——那我明天还拣您梳头的时候过来。”

    太后笑着嗔了一句“这淘气孩子”,最后照了下镜子。

    我扶着他一只手,苏嘛扶着他另一只手,一起到前面去,其他请安的人也都该到了。

    静思二十六

    皇帝也来了,看来今天不用大朝。给太后问了安,顺理成章的也留下来蹭早膳。反正太后这里绝对不缺一个两个人的口粮。

    “静妃身子大好了?”小圆脸儿上长了粒红疱疱……啧,原来皇帝也会长面疮!

    “都好了。”

    他不吭声,继续吃他的东西。

    太后优雅的拭拭嘴角,她吃的不多:“这次选秀,各旗的名录也差不多都送上来了。我的意思,还是内务府先磷选,再由内廷复查一次,最后入选的名单出来之后,皇上再亲自去看。”

    顺治头也不抬:“是,就听额娘安排吧。”

    我马上兴致勃勃的问:“太后您也会去看看吧?”

    太后看我一眼:“是呵。”

    “带我去吧,我也想看看热闹……”

    呃,这话说的不合适吗?

    太后和顺治都停下了动作看我,好像,我不该这么说?

    太后忽然一笑:“阿蕾是养病养的闷了吧?”

    我猛点头:“嗯,闷的我头上都快长草了。”

    太后莞尔一笑:“好吧,到时候带你一块儿去就是了。”

    我要是有尾巴肯定要冲太后大摇特摇。嘿,终于找到一项娱乐项目了。

    唉,近来都没有看到董,真是不爽啊。她们这些贵妇人也是轮着日子进宫来伺候太后,不是想见就见得着。

    从点心事件后我就再没见过佟妃,不但她自己不出来,宫里的人也都很少出来,估计是那一次事情就把大家都整怕了。她身娇肉贵怀里揣着龙种,更是闪失不起。

    小心是应该的,小康可不能有什么万一。

    皇帝从那次点心事件后,对我的感觉似乎也变的淡薄了,没主动找过我一次,在慈宁宫里碰到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让我担心的情况总算没再发生过,不过……人是不是总这样?他不惹麻烦,我又觉得有点无聊了。

    唉,平淡是福啊,踏踏实实才不会一脚踩空。

    虽然宫里实在很寂寞……顺便说,我做的扑克,又一次以不可抵挡的势头席卷全宫上下,起先我是没查觉啦,后来年到有一次去慈宁宫,太后也让苏嘛取出一副来……我差点栽倒!真是好事不出门!后宫里的男女老少都无聊,干起这些不当紧的事情来就是有效率吖有效率。

    于是每天去慈宁宫差不多快成了功课,早上请了安,上午太后肯定有事儿忙,下午我过去陪打几圈儿牌,当然没有再贴纸条儿,而是开始赌钱了。一来二去,我在太后那儿输了不少,起先我是有意,但后来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太后吖,你算计人算计的好,想不到算计牌算计的也这么好吖!

    佩服佩服。

    天气一天天放暖,慈宁宫花园里的池子里的冰都消融干净了,秀女们也终于经过了一道一道的关卡,最后到了该太后和皇帝挑选的时候。

    秀女们都安排在储秀宫里,储秀储秀,这名字起的合适,天生就是该装秀女用的。正式要挑秀女那天,我特地穿了件素色棉缎的单夹旗袍,头上也没戴什么花,脸上啥也没搽就兴冲冲去找太后去了。结果太后一见不满意了,说我穿的太素净。

    “很好吖。”我说:“今天是看别人又不是让别人看我。我穿那么艳干嘛?您不怕我把那些秀女都比下去啊!”

    “你这孩子……”太后笑,然后说:“也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那是呀,”我凑上去说:“因为我孝顺嘛,知道彩衣娱亲。”

    “哟?真没有看出来你有这份心思。”太后斜我一眼:“我还以为你这么空着头来,是又瞄上我哪样头面首饰了呢。”

    “嘿嘿,哪能啊,”我干笑:“我今天有戴,就是颜色暗了点,花小了点。”一边说一边把鬓边的点翠钗指给她看。

    “簪朵花吧,好事情怎么也得喜气点儿。”

    太后一发话,苏嘛姑姑很利索的就在花盆里给我剪了一朵茶杯口大小的水红花,不知道是茶花还是杜鹃什么的,替我戴在头上了。

    “去打听下皇上下来没有,好一道过去。”

    回话的人说皇上已经下朝了,于是我们也动身,浩浩荡荡的两路人在半道儿碰面,汇成一路,去挑!秀!女!

    一路上我就琢磨,这么多女人,皇帝能顾得过来谁是谁嘛?现在后宫有名份的他都不一定能叫全名字……皇帝总是不嫌老婆多,难道他们就没听过一句话吗?只要功夫深,铁杵都磨成针咧!

    打住打住,我想那干嘛!他早早的尽人亡是他的事,跟我才没关系。

    我们进了殿,太后坐中间,皇帝次之,我当然又次之。太监宫女们在一边儿伺候,吴良辅果然又在这里担大梁了,捧着个册子,册上不用说我也知道写的是什么。

    等我们的茶都上来了,吴良辅开始汇报。这次入选有八十六名……狂汗,这内务府的筛子眼儿忒大了,怎么筛来筛去还留下这么多人?

    这么一走神,下边儿说什么就没注意,只见太后点点头,吴良辅一挥手,正殿一边儿的侧门就开了。

    人没到,香气先到了。脂粉香,头油香,鲜花香……

    这阵仗不多见哪!我赶紧揉眼,生怕漏看了什么。

    吴良辅按册子唱名,然后一个秀女走上前来。真有意思,她居然也穿着一件鸭蛋青的棉缎旗装,和我这件的料子一模一样。

    太后看看她又看看我,我笑笑:“这也算有缘哪,大家想一块儿去了。”

    太后也一笑,看看皇帝没什么表示,就挥挥手让她退了。

    撞衫在宫里是满忌讳的……起码下位的和上位的撞衫,肯定不会是愉快场面。

    得,这位秀女小同学,其实你本来条件也不够吸引人,不是我害你的啊。再说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才十四不要进来淌混水,乖,回家去再好好玩几年吧。

    在我的位置上看秀女们都挺清楚的,但是有点失望……

    没什么一流水准的美女呀,别说比不上董,就是比我强的也没多少。

    静思二十七

    满族人的姓氏听的我头大,我知道太后和我姓博尔济吉特,知道顺治小胖子姓爱什么觉罗,还知道他将来爱的女人姓董鄂……

    “正白旗,董鄂氏,年十四……”

    我机灵一下回过神来!董鄂氏!

    当然我马上就知道不可能是董鄂乌云珠,不过,不过……

    一个穿着月白旗袍的女子走上前来,行过了礼,微垂着头站着。

    太后上下看看,说:“抬起头。”

    那个女孩子慢慢的把头抬起高些,但眼帘还垂着。

    我有点失望,大概只是巧合吧,她和乌云珠并不相像,眉眼,五官,气质……她都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满族女孩儿的样子,当然,她的相貌不错,嘴唇有点厚,可是并不大,所以看起来有种嘟着嘴的可爱。

    太后看着似乎感觉挺满意,然后忽然转头问我:“我怎么记得好像谁家的福晋也是董鄂氏?”我说:“和硕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的福晋,叫乌云珠,您忘了,在慈宁宫给您泡过茶呢。”

    “啊,我记得。”她笑:“一过年事情多,脑子也乱了。年宴的时候她府上不是还进了两道菜嘛。”

    我抿嘴笑:“对。”

    太后问:“是一家儿的吗?”

    下面那个小董鄂回答说:“是,那是奴婢的堂姐。”

    太后点点头,看样是她是留下了。

    皇帝一直没有什么特别表示,我其实也理解他。这次选妃其实结果早就内定了,蒙古旗的两个格格一定会入宫,也一定会受封。至于其他女人也就是跟着走过场,选进选不进的可有可无。

    而且选了这会儿我也看明白了,那种眉眼特别好的,太后反而不首肯。汉旗的秀女入选的不少,但是获准入宫的才只有寥寥几名。有个身段特别婀娜的,刚走上前来我就看到太后皱了皱眉头,然后她果然是落了选。还有个皮肤特别好的,简直就是凝脂白玉一样的皮肤,我正心痒难耐想问问她是怎么保养的,结果太后又打发了。

    这,这是哪跟哪啊!

    我要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选秀,不是选美!

    这,这道理其实很明显,但是,我却刚刚才明白。

    太后选的,一般来说家世都不错,看上去也本份沉静。还有个甚至长的……呃,有些稍稍过于圆乎的身材,这样也都入选了。人家老爹是一品武将,抱歉到底叫啥不记得了。

    这肯定是出于政治因素了。

    我不怀好意的偷笑,也难怪皇帝看起来这么郁闷了。

    历史上说顺治皇帝喜欢汉学,喜欢汉族美女小巧婀娜,知书达礼。而大多的满族嫔妃都是不学无术的,和他没共同语言。

    唉,皇帝不好当啊。他想要的类型要不了,不想要的一堆一堆在眼前晃,对于后宫来说他就是头种猪的存在,留下后代就可以了。难怪后来他和乌云珠终于对上眼儿之后,爱的这么轰轰烈烈死去活来,最后皇帝不当了要当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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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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