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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第11部分阅读

      静思 作者:肉书屋

    静思第11部分阅读

    字来吓她。再者,如果我说了,她信了,但是这个方法并没有见效怎么办?

    我安慰她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急在今天,你就别想了。是了,孔嬷嬷昨天跟我讲,她婆婆可能生了病,她心里很挂念,我准她出去瞧瞧,她过午走,傍晚就回来,下午你照看玄烨吧。”

    喜月不赞同:“她照顾着皇子呢,怎么能出去瞧病人?这可不成娘娘。万一她招病气进来呢?您可不能太宽了。上次小禄子打翻了御膳盘子,您也给他遮掩。上上次……”

    “好了好了。”我赶紧的给她踩刹车:“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父母病了做人子女的不急?去探望也是应当的。我问过了,不是什么疫症会过给人的病,而且孙嬷嬷自己很有分寸的,她定然会注意不染上你说的什么病气。奴才也是和你我一般的人,也有爹妈兄弟姐妹的亲人,不能因为一点小错就把人打死打残,你说是不是?”

    喜月垂下头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把那块绣坏的帕子丢一边,又拿了一块新的素帕:“娘娘想绣个什么花?”

    我笑:“绣什么都好。你们几个的手个个都巧。唔……绣个猫儿扑蝶吧,回头还可以拿来哄玄烨玩儿。”

    下午我们一起哄着玄烨,他长小牙了,四颗,刚冒头不久,跟嫩生生的小玉米粒儿似的。随之而来的变化就是他开始把一切能拿到的东西都往嘴里填,幸好我早有防备,一早让人把他能摸着的东西全放开水里煮过,不能煮的也是擦了又擦。啊,眼见着以后不能叫他无齿小人了……想起来还有点遗憾。

    小孩子长的真快啊,一天一个样儿。基本上玄烨的衣服都很少再穿第二遍,条件优越是一方面,多少个宫女嬷嬷的供着,还怕没好的穿?另一方面就是这家伙儿长的实在太快,上个月的小褂小袄,眼看已经套不上身了。

    孙嬷嬷没到歇晚就已经回来,她回永寿宫之前已经先去净过身换过了衣裳,一身清爽的才进门,先跪谢我给她这半天假,回说她婆婆的病不打紧了,她也放了心,也请主子放心。

    前面小太监拍手,我站起身:“皇上来了,我先过去。”

    结果还没进屋,门外面孙长圆先打个千拦着我:“静妃娘娘。”

    “孙公公有事?”

    这个人和以前的吴良辅倒不是一个脾气,不管心里怎么着,起码脸上没那么腻歪。而且冷眼看他行事,倒也没有什么欺上瞒下的,口碑比吴良辅好多了。那家伙还在的时候,被人叫做无良心——一听就知道此人人品行事如何。

    “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今天御膳房有新鲜的嫩獐子肉,皇上想着娘娘上次说爱吃,所以特别让拿到永寿宫厨房这边来做。奴才想请问娘娘,是要怎么个料理法儿?奴才好去吩咐。”

    原来是这种细节小事。不过,他倒很有心。上次在慈宁宫吃一回,我夸了一句,他还给记住了。

    “烧着吃吧,辣椒别放太多了。”

    “是,娘娘。”孙长圆退下去,我迈步进了屋。

    宫女正替他脱外头的衣裳。他一天天搁在我这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衣裳也是。上次在前面议事,打发人找一份折子,孙长圆手下的小太监别处不去,先奔我这儿里来,而且还就在这里找着了。

    “今天回来的早啊。”

    “嗯……”他点个头,宫女屈膝退下去,我过来,很熟练的接着替他解扣子。他这么大人了,估计生活就没自理过。

    把他外面的大衣裳脱了,我拿了衣裳搭在一边,回头看他正对着我妆台上的铜镜,手指在搔脸。

    “你怎么了?”

    “可能是发春癣了,今天一起来就觉得痒。”他拉开小抽屉翻找:“你这里有硝粉吧?”

    “有,那个白绵纸包里就是。”

    宫女端水进来,我绞了一把毛巾过来给他擦脸,结果一抬头,他正捧个打开的纸包嗅:“这什么时候配的,都没味儿了!”

    我手里的毛巾一个没拿稳,吧唧就盖到自己脚面子上去了!

    静思五十五

    我的老天爷咧!他色盲的吗?他拿的这个明明是黄纸包不是白纸包好不好!而且这个纸是草纸,那个是绵纸,我说的多清楚多明白了!

    他回过头来看我:“你……”

    我踢开脚上的毛巾,过去先把他手上的纸包取下来放一边,然后扳着他的脸看:“你吸进去了?吸进去了吗?啊?”

    他不适应的扭头:“怎么了?你这是做什么?”

    我急的大喊:“你吸进去了吗?快拿水来冲!”

    他反握着我的手,声音也提高了:“阿蕾!你慌什么?安静!”

    我怎么静的下来!虽然以前模糊记得这个种痘方法是所有古老方法中最安全的一种,可是,可是,谁知道那模糊的印象靠不靠得住!要是他,要是他……

    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我手一直在哆嗦着,他把我抱起来,坐在椅子里,紧紧握着我手:“阿蕾,别慌。你到底怎么了?那包里……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眼前看东西不大清楚,然后慢一步反应过来,我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眼泪?

    真奇怪。我在哭吗?

    为了他?

    “阿蕾,别慌,慢慢说,不要急。”

    我定定神:“你叫太医来吧,开些清火去毒的药来给你吃……”

    他脸色郑重,盯着我问:“那是什么药?你用来做什么用的?”

    得,听他的口气我就知道——这位也误会了。和喜月一样,把那纸包里的东西八成想出了十七八种害人的用途,再加上骇人听闻的名称……

    “不是的……”我终于放松了一点儿,因为现在这种好气又好笑的感觉,刚才的焦虑倒冲淡了不少:“你别想歪了。这个是我弄了来,要自己用的。”

    他的表情丝毫不见轻松,反而比刚才更黑一层:“你自己用!你用这个做什么?”

    啊啊啊,这什么表情态度啊……我不是要寻短见好不好!

    头次发现,福临这家伙的想象力居然这么丰富吖。

    “你听我慢慢说吧……不过你先传太医过来候着……总是有备无患。”

    本来想偷偷进行的事,却出了这么大个变故。

    “你知道,最近好像京城附近,又有天花……”

    顺治点头,但是显然没明白怎么扯到天花上去了。

    “那么你也听说过接痘吧?”

    这下他就有点迷糊,大概这方面的知识他了解的少。

    我再耐心解释:“从几百年前起,中原就有一种法子,可以一定程度上预防人感染上天花疫症,这方法叫做接痘。就是将已经染症发起水痘的人身上……”

    兜了一个小圈子,终于讲回正题上来了:“因为这病症可不会认人,宫里也说不定有可能会得……我想试试看一个听说的法子,看行不行得通,所以让人找了这个来,想先在自己身上试试,如果真的没害处,就给玄烨也试试……可是你怎么就拿错了包了呢……”

    他的脸色终于好看多了,但是语气还是严厉的很!感觉上他好像还是头一次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那也太胡闹了!你要试,在哪个宫女太监身上试不得?吩咐太医院叫几个太医参详尝试去也就是了,怎么就自己弄起来了?万一有事你可怎么办?玄烨又怎么办?你怎地如此……”

    我赶紧替他揉胸口:“你不要气,其实,其实这法子,有旁人试过,据说是很安全的,而且对抗天花也灵效……不过,不过我不想声张,以免骇人听闻。现在京城里宫里人人闻天花二字色变,我叫人鼓捣这个,也不好。若是成功的话,再由皇上你把这法子散布出去,岂不是一件大大的惠民活人的德政?”

    没办法,为了让他消气,我连马屁都拍上了。

    这个办法我记得是一个老外发明的,种牛痘总比我们国家历史上采用的接人痘要安全得多了。因为牛痘病毒对人体没有什么伤害,而产生的抗体却和得过天花出过痘的人体内产生的抗力相差无几……

    他脸色又好看了一点,不过把我抱的是更紧了:“那也不成!”

    老天爷,他的胳膊平时没看出来,这会儿还显得怪有劲儿,勒得我都不大好喘气儿了。

    “可是现在你却把那个粉末儿吸进去了……我,我真是……”

    要是他有什么……

    那,那我……

    天哪,我岂不成了弑君谋刺的……那个啥了?

    这罪名……这罪名是一定要杀头的吖!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外面小太监回话:“皇上,太医来了。”

    这会儿顺治很镇定,看上去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拍拍我的手背以示安抚。

    我从他身上起来站到一边去,太医进来,先请安。

    问:“皇上要请平安脉?还是觉得龙体不适?”

    我有点紧张,听顺治淡淡的,很平静的说:“刚才咳嗽了一声。”

    太医跪着过来给他搭脉,我站在一边儿,手指在袖子里绞的都快成麻花了,皮肤上又冷又滑全是汗。

    “没什么。”太医终于发话:“想是一时被冷风吹着了,臣开剂方子,皇上吃不吃也不打紧。”

    我很矛盾,又想太医给他仔细查查,可是原因又不想说出来……

    顺治挥手,太医就退了下去。

    “那个,不和太医说吗?”

    他摇头:“说了,又如何?既然已经如此,不妨就试下去,看看到底会怎么样。”

    你说的倒轻巧啊!可你不是一般人哪老大!别人出问题顶多死一个。你要出问题要死一圈儿的!

    我记得历史上顺治死的时候,殉葬的宫女太监就不说了,有名有姓的,还有乌云珠的妹子贞妃哪。

    要他真的闻我弄来的那个粉末儿挂掉了,那给他陪葬的别人就不用说,我是肯定跑不掉了。

    “你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这法子不危险,要自己试。怎么现在一下子又气短了?”他居然还有心情笑:“不要紧,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吧。”

    我是相信自己,可我不相信你啊!

    历史上,你可就是染上天花挂的!谁知道这点粉末儿被你闻了之后,会不会就让你浑身长痘提前挂掉了?

    这个问题……以前也偶尔想起过。

    不过,哪一次也没有像这一次这样,觉得心里很沉,很难受的感觉。

    也许是,这次意义不一样吧。

    如果他不在了的话……

    如果生活里再也没有他……

    我又哆嗦上了。

    顺治拉着我的手,靠在一起坐着。

    “朕是真龙天子,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要是这法子真有效,那你,玄烨,额娘……咱们大清的子民不就都不用怕天花了吗?”

    口气倒怪大想的倒怪远,真龙天子你历史上也是二十来岁就挂了,可见你是真龙科短命龙目早挂早超生类真龙……你过不过得了眼前这关,还不一定呢,说不定你就和历史上一个死法,但是时间提前了数年,不幸英年早挂……

    不不不!肯定不会的!这办法一定是又科学又安全又有效!绝对没危险,绝对不死人!

    我,我不能没有……我的玄烨不能没有爸啊!

    现在他在我生活中地位那么重要……我的吃喝安全全指靠他呢……

    应该是这个原因吧,所以……我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别死……你不要死……

    谁也不死……我们都不死。

    静思五十六

    时间这么难熬,一天两天三天的等……一直等到第十天。

    顺治身体好好的,连个咳嗽也没有,没发烧,也没有发冷,更没有要出水痘的症状。

    悬了三天的心总算是可以暂时放回肚子里去了。

    我想大概是他没有把粉末真的吸进去……只是闻闻气味,所以他应该安全。

    但是这样一来,他安全了,我却还是不知道这种预防方法是不是安全哪?那能不能给玄烨用呢?再说,这方法就算是安全,可是真遇到天花能抵挡得住吗?光安全没有效,那顶个用啊。

    顺治看我在那里皱眉,走过来用手指头抚抚我的眉头:“别皱了,都打结了。朕都说了不会有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点点头:“我想应该是安全没事的。据说要是染了天花的人,十天里面会发病的。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个办法是不是真的有用啊,玄烨还是……”

    顺治点头说:“你想的事,朕也想到了。”

    “嗯?”

    “不过总不能抓一个得天花的人到这里来试吧?”

    当然不行了。

    我苦恼的说:“所以啊,试归试了,可是心里却还是没有底。谁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呢?”

    历史证明应该是有效的,但是,效果并不是百分百吧?这东西可不能随便乱试,要小命的事情怎么可以去试试看?那试出问题来可就没后悔药吃了。

    “不过现在证明这法子起码不伤人,试试也无妨。”他说。

    “嗯。”我托下巴在琢磨,这个份量问题也得好好考虑……

    “今天在皇后那里,淑妃又和你过不去了?”

    他不提我倒忘了,一提真正好笑。

    “你怎么知道了?”

    他摆摆手:“这你就别管了,她实在过份的话你也别忍着……”

    “不忍着,难道和她一样化身成泼妇大吵大闹啊?还是你要我卷起袖子和她打?”我捂着嘴笑。

    “所以我说给你再升一升份位,皇贵妃……”

    我急忙摆手:“不要不要,我不要。”

    天啦,历史上乌云珠的位子我可不要去坐,先不说心理障碍,又或那个位子是不是风水不好,反正乌云珠做了皇贵妃先死儿子自己也小命呜呼,我可不想重演这个皇贵妃悲情史。

    “你啊……”他低声说,有点像自言自语:“别的人一天到晚就想着攀高些再高些,你就是和她们不一样。”

    顺治拉着我的手坐在窗户下面的躺椅上,五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没再说话,我也没出声,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阳光底下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以前经过家门口的巷子,太阳地里总窝着两只懒懒的猫,偎依在一起,晒着太阳打呼噜——和我们现在这样子好像。

    “你的折子……”

    “等会儿再看。”

    又过了一会儿。

    “好像玄烨该醒了……”

    “有||乳|母和宫女在呢。”

    沉默,沉默……不行,不能再沉默了!

    “喂,大白天的你适可而止好不好?”

    “好,等一会儿就好……”

    等一会?等一会儿当然就好了?可是现在就不好了啊!

    完事儿让喜福她们打水进来,我的脸都快要烧化了!可是另一个罪魁祸首毫无羞耻惭愧的意思,大喇喇的敞着袍子都没想扣起来。

    “皇上,娘娘……”

    “嗯?”我停下正在扣他前襟扣子的手,回过头,孙长圆有点犹豫。

    真奇怪,这人做事一向有分寸,有什么事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说吧。”

    孙长圆声音不大:“景福宫云贵人那里……遣人来报,说是开始发作了,看阵势就要临盆。”

    要生了?

    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我转头看看他:“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顺治淡淡的说:“叫一个太医过去守着,我还有折子要看。”

    好吧……

    虽然我问话之前就知道他是这个态度,不过问过了之后,还是觉得心里的感觉蛮复杂的。

    他不去,当然……当然我比较安心。我承认我是自私自利的小女人,绝对没有小说女主角那善良的悲天悯人的观世音转世一样的情怀,伤害完全不放在心上,污陷可以当成春风拂面,甚至要对你的仇敌充满爱心……

    我和乌云珠,早就摆明车马不可能再坐下来握手言欢了。

    不过,心底里还是有点不安的感觉。顺治挥挥手,孙长圆退了下去。他从背后搂着我,让我靠在他怀里。

    “别想这件事了。”

    “我是不想让你过去的,可是良心又觉得不踏实。毕竟生孩子是那么艰难的事……”

    顺治的声音语气很柔,可是话意一点也不温柔:“就算我过去,我也不是太医,除了坐在外头还能做什么?况且,不是你不想让朕过去,是朕自己不愿意过去。”

    好吧,我应该学学当恶人的感觉——可我还是坐不踏实。

    这种心态真叫一个难受。说来说去,还是他不好!为什么他要有这么多大小老婆小小老婆的!如果他不是皇帝,没那么多女人,我现在还用得着烦恼这种问题啊?

    我叫喜月去看看景福宫的动静,是不是要紧。如果情势好的话,那就……当然可以放心。如果情势不好……

    如果情势不好,我要怎么办?

    喜月差的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喜月来和我说,头胎总得拖一拖时候,没那么快,但是太医和稳婆也都说该是顺产不会有问题。

    但是她最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还有什么情况?”

    “太后和皇上虽然都没过去,不过皇后娘娘刚才已经过去景福宫坐镇了,还多请了两位太医和老嬷嬷去守着云贵人……”

    我点点头,没说话。

    “娘娘……”

    “皇后娘娘的名声一向都好,她这样做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她是后宫之主,本来这也是她的责任。”

    “但是娘娘啊,您……”

    我打断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说那些也没有,说点有用的吧。”

    喜月点下头,立刻换了话题:“娘娘那天让我去找来的那纸包里的东西……”

    我抬起头,怎么?

    “奴婢已经在自己身上也试过了。”

    啊?我蹭的站了起来:“你怎么试的?你,你什么时候试的?”

    “就是娘娘说的那个法子,我沾了那粉沫涂在鼻孔里面。”

    我看着她。喜月不是又平和又慧黠的一个姑娘吗?她怎么也学会喜福那样鲁莽的作风了?

    “娘娘,奴婢相信娘娘是不会害人的,那天奴婢自己妄加揣测,后来想起来,时时觉得自己……娘娘莫怕,我这几天一点事儿也没有,这法子料来对人是无害的。”

    我慢慢坐倒,真被她打败了:“怪不得这几天你不去抱玄烨……我可没想着你这么大胆……”

    我光顾着担心顺治,却没想到喜月也冷不丁来了这么一下子。

    “不论娘娘是要做什么,奴婢肯定都会走在前头的。”

    “我知道。”

    在这座宫里,能亲近,能相信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与其说是我宠信她,她忠于我,不如说彼此在这深暗的宫里,能互相存下一点秘密的只有这么寥寥的几个人。

    我和顺治虽然关系比以前好得多,可是有许多事情我还是得一个人担着。

    尽管我现在不怀疑他的心意。

    “你啊……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两个人试过都没有事,那,玄烨呢?什么时候给他试?

    现在给他试用这原始的牛痘疫苗,会不会早了些?他小小的身体抵抗力够用么?

    啊,还差点忘了,我也应该给自己用上这个。我那个打过各种疫苗预防针的身体可没有被我一起带来,现在的身体可是没接种过任何疫苗的,天花可不会因为我的灵魂超时代,而到我面前就绕过去不找上我。

    拿棉球沾了一点那个粉末儿给自己涂上。大概是用得有点多,总觉得鼻子有点痒痒的想打喷嚏。

    “娘娘。”喜月又进来了,福了福身。

    “生了?”

    “还没有。”

    哦。

    天都快黑了。

    顺治在西屋里忙他的,一步也没有出来。

    好像要生的不是他的孩子似的。

    这么乱的局面,我也真的很难分清楚是非错对。

    在这里,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手臂下的人已经足够,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爱心,去分给居心叵测的其他人。

    静思五十七

    我以为我晚上可能会睡不着觉,一来是洗头的时候洗的不太舒服,洗了一半皇后又差人来看看皇上是不是有心情到景福宫去看看云贵人。顺治问那宫女太后去了没有,宫女老实的回答说太后没过去,顺治于是也说有皇后在景福宫坐镇就可以了,他不过去。我一分心,结果胰子水沫流进了眼睛里。这个可不是现代无泪配方的温和洗发露,弄得我眼睛一晚上都红红的。二来是……历史上的一代红颜著名美人生孩子,大小也算个历史事件吧?我会联想的多一些也是很自然的事。

    但是很奇怪,吹灯脱衣上床,他睡外面我睡里面,两个人都睡的很好。第二天早上天不亮他爬起来穿衣要去上朝,我现在已经训练有素,一边瞌头打盹,一边呵欠频频,但是绝不耽误替他把袍子穿好扣子扣好戴上朝珠和顶冠——

    这边打水拧毛巾,那边漱口水牙擦和洁口盐也都端过来了。外面也摆了早膳。

    啊,几乎天天早上都这么忙碌——初一十五例外,那时候他得在皇后那里过。另外,偶尔他也留在乾清宫,会翻翻其他人的牌子。对于这一点,我不能不去想可也绝不能钻牛角尖去想……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时代这个环境里,难道我还想搞一夫一妻制不成?要真那样别人不说,太后她老人家一定先灭了我再说。

    后宫不需要专宠,不需要真情……后宫只需要制衡和固权。

    顺治喝一碗奶子,吃了一块饽饽一块肉饼甩手就走,时间掐的可真准。我喝了点奶茶,又看看玄烨——这小子好命的还没睡醒。然后抓紧时间拾掇一下自己去,去慈宁宫请安。

    喜月替我挑了一根发簪,准确无误的插在一个恰巧位置上,又在鬓边给我簪了两朵绒绒的小花,发髻顶中则是一枝不怎么打眼的宝石珠钗。喜月梳髻的手段相当好,很整齐又不显得太扎眼,而且不用抹太多发油就把一头头发都拢的整整齐齐纹丝不乱,一点不失礼于人。喜福则在一边,对着光华满满的首饰盘子叹气:“娘娘,为什么这套翡翠的你从来不戴……皇上特地,亲手拿过来赐你的。”

    她特别咬重了特地,亲手四个字,意思要与其他按节按例由内务府颁赏的分开。

    然后她又指指底下的那层盘子:“这里面的金钢钻手钏,能让人眼睛都耀的睁不开啊,可您就在屋里戴过一小会儿……”

    喜月白她一眼:“你不会帮忙干活也不用非在那里磨嘴皮子不可。去小厨房看看今天有什么特别新鲜的,娘娘说天暖了,可以给小皇子吃水果和鲜菜做的糊糊呢。”

    喜福放下盘子,答应着去了。

    这些沉甸甸的珠宝头面,还有那些漂亮衣料,古董,字画……全都塞在箱子里面,我对它们的唯一关注就是——先弄清楚值多少钱,然后登册子记好,再锁起来好好保管。

    喜月倒没有替那些衣料首饰抱不平过,她是明白人。

    “对了,娘娘。”喜福用很平淡很平淡的声音说:“景福宫云贵人生了一位阿哥。”

    我也淡淡的点一下头。

    这个倒没有和历史上有出入。

    不过,还是不同了。历史上的佟妃生了三阿哥名叫玄烨,董鄂生的儿子是四阿哥。现在还是排行第四照旧,不过头顶的哥哥却不是原来那个,而成了我家的这个。

    到了太后那里的时候,不意外皇后又先到了。给太后请了安,她马上说我不用给她行礼。哦喔,真大度真体贴。

    不过玫妃自打成了皇后之后,服饰妆扮更加……脸上抹着那两团腮红不嫌太红了一点吗?头上戴那么大尾的金凤钗不觉得重了点吗?那个髻……乖乖,得抹多少油掺多少假发才梳得起来啊?天气都热了,领子这么高扣子这么严里三件外三件她不热?幸好我穿过来的时候,这身体已经不干皇后这差了,不然这种标准式制服型的装扮我可来不了。

    行礼就行礼,反正早习惯了。不行的话,太后那里的印象分一定毫不客气的嚓嚓的给我扣掉——不行礼?看见了吧,这就是恃宠而骄。打扮的花枝招展?妇德有亏,妆狐媚惑君!啊,这样的小辫子不用仔细抓就可以揪出一大把来。后宫水深雷多,不小心就要触礁,搞不好还会沉船。小心总无大错。

    不过就是弯弯膝,总比惹麻烦好。

    “阿蕾啊,今儿早上,后宫又添了新丁了。”

    “是,我也听说了。”我笑容可掬的回覆:“真是件喜事。”

    接着其他人也陆续来了。这会儿的天穿衣服最怪,怕冷的还捂着皮毛,怕热的已经穿了夹纱,后宫不像前朝,冬夏服饰一换就没得混淆,否则就构成了严重失职失误。后宫的女人们还是满自由的。佟妃就属于怕热的,她生完女儿之事比以前丰腴了一些,大概因为也就开始怕热,穿着一件雪青的单旗装,没领子的款式,露出雪白的脖颈曲线,耳朵上戴着拇指大的明珠坠子,随着动作前后打晃。鬓边戴的是鲜花,花蕊里颤微微的似乎还有点细碎水珠,十分清雅动人。佟妃的五官单看并不是太精致,但凑一起非常有整体效果,很秀丽。

    唔,不错,会打扮的女人看起来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些,就算她和我共用一个老公,但是良心话不能盖起来说,她长的是不错嘛。

    然后谨贵人也来了。她坚持说不到清明不能脱厚衣,所以还裹的团团锦绣。接着淑妃也来了,她穿着大红旗装,别提多扎眼了。然后头上戴着更加扎眼的大牡丹珠花,蓝红宝石翡翠琥珀猫眼石攒在一起,真是精美的艺术品!不过就是……花太大了,戴头上总是有点重吧?

    好,一圈比较下来,我的花儿是最小的一个。

    阿弥陀佛,喜月很会挑珠花,我也很会挑人才。要是让喜福来给我梳头,这会儿大家的目光不就会都盯到淑妃头上去了。

    等新来的请了安打过招呼,就开始讨论佟妃的新袍褂和淑妃的新珠花。我说以前没见过呢,她用几枝原来的珠花拆了重新攒的。

    下面叽叽喳喳……

    太后说两句话,大家毕恭毕敬的听了,太后这边闭上嘴,下面又开始叽里呱啦……

    三个女人就胜过一百只鸭子。太后这屋里起码有一千只鸭子吧?

    我拨拨茶叶片儿喝了口茶。

    乌云珠生孩子远没有当时佟妃和我生产时来的动静大,起码这屋里坐的一半人还都不知道。太后问皇后看过孩子没有,皇后欠身说看过了,生的白白净净,和他额娘一样好,南边儿人就是皮子白嫩眉眼儿好看。

    太后听了好像并不是太开心的样子,当然,她的开心不开心从来不在脸上冒出来。但是我已经比较了解她,如果很开心,她不会眯眼。

    唔,当然,要是说长得像皇上,可能太后会更开心一点吧?

    玄烨幸好眼睛像我,比较大比较亮,不过其他地方都像他那老爹,圆脸圆鼻头肉嘟嘟的小嘴巴。我偷看一眼太后,唔,原来嘴巴是继承他奶奶,真是一模一样。

    皇后对皇太后说,因为云贵人生了儿子,是不是把她的份位升一升,以示嘉奖?皇太后慢悠悠的说,生了儿子就晋份位?当年他生下福临也不还是原样儿?云贵人进宫日子浅,还是等四阿哥大一大再说。

    也是,这时候小孩子真的很容易夭折,就算皇宫里没有这些杂七杂八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本来这时代小孩子的成活率就不是很高,穷人家生六七个,最后可能只能得一半儿,另一半儿因为穷,病,或是其他原因都会失去。

    我忽然想起来,不晓得历史上那位还没来得及取名子就封荣亲王的短命四阿哥,到底是被人暗算了还是自己身子骨儿太弱了?这会儿他妈妈没有原来的风光,他也没有历史上原该得到的耀眼地位,说不定他还能太平长久的活下去呢。

    而且……我眼睛溜过去瞄瞄佟妃的肚子。

    平平的,腰很细。

    原该她生下的皇帝呢?她到底什么时候会怀上再生下来?而且,而且……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如历史上一样当上康熙皇帝?

    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敢肯定了。

    皇后又很宛转很恭顺儿的跟太后说,既然云贵人产后体虚,而且本身品级不够抚育皇子,四阿哥是不是……就先抱开照料?听她那意思很想揽活儿上身啊。

    不过我预感着太后很可不会答应,毕竟云贵人这个怀龙种,死了老公,进宫直到贵太妃死掉一系列的事情都有点不太好让大家拿来当话题。四阿哥是肯定要抱开养,但是我估摸着不会抱给皇后。

    果然太后说皇后年纪还轻也没什么经验,还是交由嬷嬷们在单独的处所照顾。

    淑妃看看我,这只小斗鸡现在一撅屁股我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果然她马上说:“那静妃也年纪……”

    太后岔断她的话:“静妃是你姑姑,你也该改改这没大没小的毛病了。她进宫年头也不短了,做事情也稳当。再说玄烨这孩子也离不开娘。”

    啧,太后亲爱的,就冲你这句话,你就要再搞一百回平衡天天往你儿子怀里塞女人我也不恨你。

    然后皇后转了话题说起昨天有人进贡了两只长毛狮子狗给太后玩赏,问长的好不好看。太后很配合的也谈起狗来了,说眼睛贼大象铜铃似的,唤宫女把狗抱出来给大家看,于是一闹人围起来夸两只长毛狗,简直快把这两只狗说成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一样可爱吉祥了。

    得,乌云珠,还有四阿哥,这母子俩的历史地位真是与我记忆中完全不同了,不光没有那种横扫后宫睥睨千军的气势风采,居然连两只小小的长毛狗儿的荣宠也比不过。连皇后都夸毛这么匀长的这么小巧可爱——比刚才夸云贵人的儿子态度可是真诚多了。

    从慈宁宫出来真有种疲倦的感觉,以前就算干一上午活儿,打字泡茶跑腿儿挨训……一套受下来也没有这么累。

    喜福过来扶我,然后同样走路的时候要避开淹死过贵太妃的池塘。

    经过那附近的时候,我未免有些兔死狐悲。

    贵太妃死了,她儿子死了,她儿媳妇生了别人的孩子……

    贵太妃这么要强好胜的一个女人,恐怕死也闭不上眼吧。

    静思五十八

    牛痘的安全性终于被充份证实了,然后,我小心翼翼的给玄烨也用上了一点那个粉末儿。

    喜月说:“娘娘,别担心,应该没问题的。”

    “是啊。”我看着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胖儿子,抱他的时候觉得有点吃力,一小会儿还行,时间一长就觉得胳膊吃不消。

    啊,这小子添膘加肥真是不遗余力啊,话说他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加膘也不大可能。

    把脸紧紧贴在他的小肉脸上,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奇怪过。心情既坚强,又软弱。好像一只活了很久的玳瑁龟——壳子硬的像石头,但是壳子里还是包裹着满满的柔软。

    我看着她们收拾屋子,把一只晶莹剔透的顺治送的玉器小心收起来,摆上普通的瓷器。

    “是了,娘娘知道么?”

    “什么?”

    喜福说:“淑妃娘娘今天开罪皇后娘娘了。”

    “嗯?”

    “淑妃娘娘先是说皇后娘娘衣饰太古板不俏丽,后来又说起皇后想抱养四阿哥的事,说她才不过多大就想后来事,想要孩子自己赶着生一个才好,抱人家的养到死也不会和她一条心。还说四阿哥出身……呃,及不上三阿哥,她抱了也……反正啊,皇后娘娘脸上可挂不住了,其他在场的人也都怪下不来台的,大家赶紧匆匆散场。”

    喜月打断她:“好啦,你又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喜福小声嘀咕:“不是风言风语,那会儿在皇后那里玩牌说话的人可不少,好多妃嫔宫女都听见了的。”

    我笑笑:“好啦,这个话听听算了,不要再和别人当什么趣闻说。”

    “我才没有。”喜福满委屈的:“我只是想和娘娘还有喜月说说,我才没和别人说什么。”

    淑妃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可是实话怎么能这么实说呢?

    这个人大概是学不会后宫生存法则了吧?不过好在有太后在,皇后又是她亲妹妹,想必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也许淑妃耳朵边儿有人挑拨吧。毕竟她本来就一心想着皇后的位置就该是她的,为此还与我频频交恶。但是最后坐上皇位位置的却是她妹妹不是她,她心中失落也是难免。再有人用心给她吹吹风,她会在皇后面前说这些……

    我摇摇头,玄烨对我的手指头发生了兴趣,两只小肉爪牢牢抓着我的手,用他的小玉米牙努力的啃啃啃。啃是没啃痛我,不过口水却啜得我一手都湿嗒嗒的,顺便也流了他自己一下巴。

    “三阿哥长的可真壮实。”孙嬷嬷进来,抱着晾干的尿布和小衣裳。喜福过去帮她一起整理收叠:“那天他扯着我的袖子不撒手,和他拉锯费了我半天功夫呢,力气可不小了。”

    “嗯哪,小玄烨多吃快长,赶明儿额娘有很多很多东西教给你啊,你可得好好学。”

    “娘娘想教三阿哥什么啊?”喜福捂着嘴笑:“不会是教他烫奶子的时候往里放盐巴……呃,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瞪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天心血来潮想给顺治弄茶点,其实是厨房的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才来最后接棒,结果还没接好——

    当时喝的人脸上那个表情啊……真是富有哲理又耐人寻味啊。

    “听人说啊,四阿哥好像身子骨不大壮实呢……夜夜哭,吃奶也不好。昨天宣太医来着,似乎是发热了。”

    我没理会。别人的儿子我关心他健康不健康做什么?他健康也扯不上我,不健康了也与我无关。

    玄烨已经忘了刚才我往他鼻子塞东西的事,对我的绒花产生的莫大兴趣,一把给我揪掉了。

    快快吃,好好长……我的宝贝啊,妈妈会保护你,教导你,你一定要成为一个健康快乐的人。我不求你将来会做出什么惊世伟业,会不会青史留名……

    只要你快乐,就好了。

    这世上,最难实现的,其实是最简单的愿望。

    你会快乐的,因为妈妈会让你知道快乐最宝贵的道理。

    玄烨现在会翻身,会爬,自己可以坐得很稳当。不过这小子已经表现出了不安于室的本性,总想着去外面院子里晒太阳,有早春蝴蝶飞过的时候,看他那专注劲儿,小拳头攥着,小腿踢着,别提多兴奋了。

    你别是个猫咪转世投胎吧?这么喜欢飞虫小鸟。廊下面挂的鸟儿也差点让他揪掉了毛,害得周围一圈儿人紧张——不是怕他弄伤了鸟,是怕鸟抓伤了他。这孩子一点儿皮也比顶金贵的鸟命要值钱啊。要知道他破一点皮儿,回头被他老爹和奶奶发现,一圈儿的人估计得全跟着破皮伤肉。

    反正我是决计不养猫猫狗狗的,哪怕这小子再喜欢我也不会养。开玩笑,一个天花都让我愁的晚上睡不着觉,再添猫狗我又得担心狂犬病——这日子干脆就别过了。

    是不是所有的做母亲的都这样呢?连头上掉树叶儿都怕会砸伤孩子,跟忧天的杞人差不多。

    想起小时候妈妈何尝不对我管头管脚?不准乱跑,不准去水边玩,不准和男孩子去爬树掏鸟窝,不准玩火,不准碰刀子……

    那时候觉得这哪里像是个妈妈,简直像是看管犯人的警察

    静思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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