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肖贤总是恬静的坐在躺椅上，她便要蜷缩在他怀里，让他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抱着，听他讲乱七八糟的小故事，闻着他身上令她安心的香气，还可以玩他的喉结。

    她喜欢陪他做一些可爱的点心。更喜欢看他手法笨拙的给自己梳头却努力想要梳好的样子。不开心的时候就去找茬儿跟他吵架，可不管慕紫苏说什么，他都是笑眯眯的瞧着她，没来由的一句话就给她逗乐了。

    别看肖贤总犯迷糊，可慕紫苏小时候犯了错，他也是很严厉的。肖贤从不生气，只是他一不笑，她便知道师父不高兴了。那个时候，她还有点怕他。于是，小小的慕紫苏便先揪着他的袍子承认错误，然后开始对他甜言蜜语。

    她有恃无恐，知道只要哄一哄他，便万事大吉。

    那个时候，慕紫苏总是缠着肖贤，她钻进肖贤的袍子里，钻出一个小脑袋，扭着身子跟他撒娇，“师父抱！”

    只要她这般说，肖贤便会放下一切哄她玩。

    师父做什么都是笨手笨脚的，厨房的瓷碗不知被他打碎了多少个，于是都换成了竹制的。帮她缝补衣服时总是刺伤手指，常常忘记灶上煲的汤。他能力微薄，却不遗余力的照顾她，宠爱她，即是现在，他也当她是个需要他呵护的孩子。

    于是她从六岁起便向村子里的妇人讨教，她说她长大了，要换她来照顾师父。

    有人惋惜的看着肖贤道：“好好一个人却得了呆病，真是可惜啊。”

    慕紫苏环着肖贤的手臂，幸福的靠在他的臂膀上，笑道：“师父哪有得病，只是变成了小孩子，多可爱呀。”

    那时她唯一渴求的，便是她无论何时，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坐在那，一双眼睛追着她轻轻的笑。

    那个时候，慕紫苏就根本没想到过，师父会不要自己。

    八岁那年，肖贤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一户人家。起初他瞒着她，还陪她在那人家的大院子里玩。小紫苏很喜欢那里，也喜欢那对夫妻，然后那对夫妻给她好多好吃的，她都揣在兜里想着给师父带回去，还给她穿她从未见过的漂亮衣裳。

    可玩着玩着，肖贤就不见了。

    小小的慕紫苏孤零零的站在风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傻傻的站了很久，很久。

    那家的儿子跑来问她说，“你的家人不要你了吗？”

    慕紫苏没有一丝犹豫的摇头道：“不会的。师父下个月就会来接我了。”

    日子那么漫长，她整日蹲在门槛上，看向人来人往的大街，终于明白何为望眼欲穿。

    慕紫苏足足念了两年，每次都是同一句话，师父下个月就来接她。那家的夫人听了这话，看着蹲坐在门槛上，瘦瘦小小的她，都觉心疼。

    后来她扯下发髻上他送她的珠花，收进妆奁里。

    她告诉自己，不等了，再也不等了。

    可他还是来了。

    月光下，他素白清雅，风清骨俊的身姿，依旧是记忆里温柔而令人心神向往的模样，他含笑向她招招手，道：“饕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