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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楚怜薇将一把古琴扔在我脚下的时候,我正在画一幅画儿。

    由于没有头绪,只能一边想一边画,想到什么就画什么,我想画菊儿,也想画阿爹,还想画霜儿,我怕时间久了,会忘记他们的样子。

    明明是很认真的,细细一看却什么都不是,跟个鬼画符似的。而我又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画的不好必定重画,这样一来,就散落了一地的画纸。

    我不动声色依旧握着笔在纸上画着,因为我在等,等白笑秋来,我倒是要看看今天这两人又要在我这里闹出个什么名堂来。

    如我所料,不一会儿白笑秋屁颠屁颠的来了,一把拉住楚怜薇把她往门口拽“薇薇,有话我们好好说,走,快跟我回去”。

    呵呵,原来是两口子吵架了,跑到我这里找出气筒子。

    楚怜薇锵锵一歪卧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白笑秋拉她她也不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地上的古琴道“白笑秋,今日你非得跟我说清楚,你一直舍不得丢掉这把古琴,是不是因为她”。

    我听出来了,这个她指的就是我,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光哭还不上算,又拿脚在琴上使劲踩,好好的一把琴被她这样糟蹋,我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了,只能走过来劝她“少夫人,有什么话你跟十二少好好商量”。

    我不劝还好,这一劝楚怜薇便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她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苏先生,你怎么跟个鬼影子似的,走到哪儿都有你,我知道你满腹经纶很了不起,可你也不能当着一众人的面给我难看,在我眼皮子底下跟我的夫君一唱一和,郎情妾意”。

    我迅速的回想了一下她说这话的由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月前,那天正好是六月六,也就在那一天,我的菊儿,没了。

    农历六月初六,亦称“晒虫节”,有“六月六,晒丝绸”的民谚。据说只要是在这一天晒的衣物、棉絮、皮、毛等一年内都不会生虫子。还有“翻经会”“晒袍会”的说法。亦有另一种说法叫“六月六,请姑姑。”意思就是说在每逢农历六月初六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将已经出嫁的老少姑娘接回家中,好好招待一番。

    在我们蓟州更有一句很实在的说法叫“回家娘,不图吃,不图喝,只图回家歇个脚”。

    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我倒是不晓得,只是听我阿爹那一辈的人说起过。

    堂堂的白府自是不能错过这样难得的好日子,白展奇的内室穆夫人早早就派人送了信,将嫁出去的几个闺女接回来,命灶房做了好多好吃的,一家人齐聚在一起热热闹闹。

    烛光交错,推杯换盏间晋帝带着太后进来了,一屋子的人赶忙齐刷刷的跪下接驾。

    晋帝笑一笑道“不想兴师动众,连门口守卫的将士也不让通报,今日我和太后一起专程来蹭饭的”。

    那白展奇连忙道“不敢不敢”。

    太后白氏是白老将军的亲姐姐,也就是白笑秋他们这一辈人的亲姑姑。她并非是晋帝的生母。

    据传晋帝的亲生母亲庆妃当年因犯下死罪被打入了天牢,临刑之时是太后及时赶到行刑场上求情把庆妃救了下来,才得以保住性命。前朝皇上驾崩之后庆妃便自动情愿为其守灵。

    那时候晋帝还小,还是个阿哥,因太后膝下无子,便将小阿哥过继于自己名下,细心照顾,视如己出。

    晋帝对太后也是感恩戴德,十分的敬重孝顺。

    这太后如今虽说已到了耄耋之年,却头脑清晰,眼观八方,吃嘛嘛香,还特别喜欢人去探望她,越多越好,只要是见着有人来了就来一句,你来看我了呀,这敢情好呀,呵呵。

    穆夫人命人重新在厅堂正中央摆了大宴桌,面北朝南,晋帝和太后并列而坐。白展奇和穆夫人分别列席在前方,其余的人也都一列而下一一就坐。

    因着晋帝高高在上端坐着,大家也都显得比较拘谨,低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更别说夹菜了。

    我微微翻了下眼皮子,见案上名酒佳肴,生鲜海味,蔬果连连,香气怡人。心中想着莫要浪费了,正准备乘人不注意抄一筷子来吃,便见得穆夫人朝着一旁的萧嬷嬷眨了下眼。

    萧嬷嬷心领神会的双手一拍,只见一群妙龄少女款款而来,粉黛绣锦,霓裳缦纱轻舞,亦有笛声轻灵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飞燕。

    太后眯着一双眼,偶尔来一句“好看,真好看,赏”。

    白展奇同穆夫人连忙跪下来“谢太后恩赏”。

    晋帝觉察出气氛的异样,抬一抬手道“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谨,免去那些不必要的礼节,尽管动筷子”。

    得了晋帝的批准,大家都举起手中的筷子七七八八的吃起来。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功夫,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穆夫人命人撤了饭菜,摆上了糕点,果子、沏上了龙井和枸杞菊花茶。大家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歌舞。

    连着舞了几曲,白展奇的妾室赵音岚从椅子上站起来盈盈笑着道“这歌舞虽隆重好看,但未免显得有些呆板,既是家宴就应该来得轻松些,让大家乐一乐,畅快畅快”。

    一旁的穆夫人脸上并不好看,朝着赵音岚剜了一眼。

    白展奇接过话茬“既然你这么说了,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赵音岚十分得意“前几日我正好得了个有趣的乐子,今天特地和大家一起分享了玩”。

    听赵音岚这口气像是有备而来,好让大家知道她的存在。她嚣张跋扈,平日里没人待见他,只能厚着脸皮卖力的讨白展奇开心。

    原来竟是个抓阄的游戏,在我看来没有一点新意,都烂透了。玩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兴趣,便独自一人在一旁喝着茶。

    四小姐白青蕊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我,唤我一声“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侠女,苏飞飞,苏先生吧”。

    我朝她笑一笑算是个回应“四小姐说笑了,我不是什么侠女”。

    要说这白青蕊也是今日才从她阿爷家回来的,不知道她怎么会晓得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