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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全第21部分阅读

      看碧成朱 全 作者:未知

    看碧成朱 全第21部分阅读

    带着秀芝快步走进寺庙的后院。

    那守门的僧人也是有眼力的,看她虽然打扮素净,但是穿着的布料很好,且通身气派,便知道是名门之后,也不阻拦,却把那两个追她的汉子拦在门后。那两汉子在那里叫叫嚷嚷着,阮碧和秀芝也不回头,一直往里走。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低喝:“哪里来的浮浪汉子,不长眼睛,乱撞什么?撞坏我们老夫人和姑娘,你拿几条小命来赔?”

    阮碧一怔,顿住脚步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气派十足的老太太,身着褐色团花衣衫,满头银丝往后梳成一个团髻,只别着一支珠钗。珠钗上的珍珠拇指大小,浑圆晶莹,恰如满月。她虽然看着脸色苍白,但是神色不怒自威,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俗。扶着左胳膊的是一个身材苗条衣着华丽的少女,耳边双垂髻,只插着点翠花钿,丰神楚楚,正是与阮碧有一面之识的沈?。两人身后跟着一帮嬷嬷和丫鬟,说话的是其中一个老嬷嬷。

    不知道那两汉子说了什么,那老嬷嬷说:“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老爷姓沈,朱雀大街第一家,你们尽管来找。”

    凡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朱雀大街第一家就是沈相府邸,那两汉子大概知道惹不起,哈腰点头。

    老嬷嬷嫌恶地说:“快滚吧。”

    那两汉子无奈地往门里瞅了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看到沈?,阮碧已猜到这老夫人的身份,不好打照面。转身刚想走,听得身后那老嬷嬷又说话:“姑娘,莫怕,那两浮浪汉子已叫我们赶走了。”

    阮碧只得停下脚步,回头行礼说:“多谢。”

    沈?忍不住“咦”了一声。

    沈老夫人诧异地看着她,说:“怎么,?儿认得这位姑娘?”

    沈?眼神闪烁,低声说:“并不认得,只是这位姐姐长的好看,孙女心里惊叹。”

    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阮碧心想。

    沈老夫人上下打量阮碧一眼,颔首说:“确实好看,骨清神朗,气态从容……”顿了顿,眉心微蹙地说,“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方才说话的老嬷嬷凑上前说:“这位姑娘有几分象咱们家的秀大姑娘。”

    “是哦,确实有几分象秀儿。”沈老夫人看着阮碧的眼神透出三分亲切,“姑娘,你是哪家的?”

    阮碧还没有回答,听到背后传来老夫人的冰冷声音:“五丫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沈老夫人诧异地抬头,看看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款步过来的老夫人,又看看从容不迫的阮碧,身子微晃,脸色煞白,青青的血管都浮了起来。

    阮碧转身行礼,说:“祖母,方才在外头,遇到两个闲汉纠缠,便进来躲避。”

    老夫人眼如寒冰的看着沈老夫人,对阮碧说:“你仔细些,这世间最多的就是这类闲汉小人,胡搅蛮缠,血口喷人,指黑为白。”

    沈老夫人脸色未变,她身后一干人纷纷变了脸色。

    阮碧低声应:“是。”

    倒底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将起来不好看。老夫人也不愿意太掉自己的架子,点到就止就好,携她手说:“走吧,以后碰到这类闲汉小人,躲得远远的就是了。”

    “是。”阮碧又应了一声,扶着她,目不邪视地从沈老夫人身边经过。

    出门往客堂方向走了十来岁,郑嬷嬷回来了,诧异地问:“不是要去听方丈升座讲经吗?”

    老夫人冷冷地说:“听什么?这回是为沈家那个老东西讲的,咱们吃过素斋就回去吧。”

    吃过素斋,一伙人就打道回府了。

    老夫人原本想出来散散心,结果更添一桩闹心事,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回到府里,各回各院。

    阮碧回到蓼园东厢,打着呵欠迳直进里面,却见书案上摆着一个锦匣,不由一愣,叫寒星进来,问:“这锦匣哪里来的?”

    “是秀平姐姐送来的。”

    秀平送来,难道是晋王赏赐的金子?“可曾说是什么东西?”

    寒星摇摇头,说:“不曾。”

    “那你打开看过没?”

    寒星又摇摇头,说:“秀平姐姐说,只能姑娘看。”

    阮碧皱眉,自己屋里的小丫鬟太不谨慎,疏于防范,看来还得好好教教。

    秀芝低叱:“糊涂,别人送东西过来,怎么能不检点一下?万一是不干净的东西,岂不是要害死姑娘?又万一对不上数,到时候找谁扯皮?”

    寒星吓一大跳,眨巴着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阮碧看她如受惊的小鹿一样,只得摆摆手说:“你下去吧,长个记性,下不为例。”

    寒星点头退下。

    阮碧打开锦匣,眼前顿时金光大作。

    秀芝眼前一亮,兴奋地说:“姑娘,咱们发财了。”

    锦匣里整整齐齐地排着十块金条,上面刻着各色图案,有花开富贵,有万马奔腾,有年年有余……阮碧从前其实不太喜欢黄金,觉得低俗,更喜欢铂金的光泽含蓄优雅。但是眼前这一片金灿灿,如同秋日的麦田一样,叫人打从心眼里欢喜起来。

    “姑娘,这里倒底有多少呀?”

    “大概是一百两吧。”阮碧心不在焉地说着,晋王还真够意思。一百两黄金,就是一千两银子,相当于后世的六十万人民币。特权阶层可真富有。

    “天哪,姑娘我这辈子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咱们放哪里呢?会不会招小偷呀?不行,咱们得找个地方藏起来……”秀芝激动的语无伦次。

    阮碧失笑,拿起一块金条看着。看到后面,脸色顿时黑了。把金块往锦匣里一放,说:“你把金子送回去给三老爷。”

    秀芝的激动僵在脸上。“为什么?”

    “叫你送回去,你就送回去。”

    秀芝拉长脸,极不情愿地说:“姑娘这么穷,难得发笔大财,为什么送回去?再说姑娘不偷也不抢,这是晋王爷求字的赏赐,是姑娘的字写得好,应得的,我不送回去。”

    她一向听话,难得这么倔,阮碧只得好声好气地说:“金块背面刻着晋王府的标记,留在我手里,是个祸害。”

    “怎么祸害了?”秀芝不解地问。

    阮碧也懒得再跟她解释了。“你送回去就是了,这金子咱们不能收下。”收下这些金子,将来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直接就以瓜田李下之名被打包送进晋王府里。不知道这是晋王故意的,还是疏忽了?他这个人行军打仗出来的,一军之统师,心计谋略只会比自己更厉害,还是小心一点好。

    秀芝很不情愿地抱着锦匣走了。

    阮碧也是心疼,一百两金子就这么飞了。在榻上歪着,一闭眼,金灿灿的金子就浮现脑海。不过一想到这些黄金或许是晋王的“买妾之资”,脑海里的金灿灿顿时变成林姨娘跪在大夫人面前的谦卑姿态……

    正胡思乱想,听得门帘响动,睁开眼睛一看,秀芝回来,手里依然捧着锦匣说:“姑娘,三老爷说这是晋王赏赐的,他怎么敢自作主张收回?姑娘要是不想要,自己找晋王说去。又说什么长者赐,什么敢辞的?”

    “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

    “对对对,就是这一句。”

    阮碧沉吟片刻,吞吞吐吐地问:“晋王……不在三老爷院子里?”

    秀芝摇摇头说:“不在,我听秀平姐姐说,赏赐是他派下人送过来的。”

    “好。”

    阮碧看着锦匣,犹豫不定。收下吧,求字的赏赐,原没有什么。但是万一哪个有心人借机发挥一下,自己就被动了。终究觉得还是太危险了,翻身下榻,说:“秀芝你抱着金子,咱们去见三老爷。”

    正是午时,许是丫鬟婆子们都去休息了。香木小筑里静悄悄的,东厢房石阶上坐着的一个小丫鬟用手支着下巴,闭着眼睛,脑袋不停地点一下。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睛,见阮碧和秀芝,赶紧站起来,低声说:“五姑娘这会儿怎么来了?秀平姐姐睡着了。”

    “我是来见三叔的,他也睡着了吗?”

    “三老爷在书房里,方才还要茶水,这会儿不知道睡着没?等我去看一眼。”小丫鬟悄步走到书房门口,揭起帘子进去,一会儿出来说,“三老爷还没有睡,请姑娘进去,我去给姑娘备茶。”

    “不用了,我只呆片刻。”阮碧带着秀芝进书房。

    阮弛坐在榻上看书,看着秀芝手里捧着的锦匣,不屑地说:“怎么?有胆要又不敢收?”

    “我若是收下了,三叔你岂不是要提心吊胆了?”

    “我有什么好提心吊胆?”阮弛不以为然地说着,心里却着实有点忐忑。晋王对五丫头有意,已是确凿无疑。五丫头如今又得老夫人欢心,连去天清寺吃斋供奉都带着她。若是她成了晋王的人,于自己真是百害而无一利。须得破坏的干干净净才行。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糊涂了,五丫头不肯收下赏赐,不就是个时机吗?自己把金子还给晋王,再添油加醋一番,说她死活不肯收下,说她喜欢谢明月……让晋王失望,彻底断掉念想,自己也不会束手束脚。

    “行了,你既然坚决不肯收下,我也只好还给晋王了。”

    阮碧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忽然来个大转变,心里诧异,但是不管如何,自己目的是达到了。示意秀芝把锦匣放下,行礼退了出来。

    阮弛合上书,若有所思地看着阮碧的背影。晋王位高权重,又年少英俊,多少女子看到他,连脚都拔不动,她却一推再推——一百两黄金都舍得推掉,自己这个侄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第19章 惠文公主

    晚请安的时候,当着大伙的面,老夫人果然提出让阮碧跟着大夫人学当家。

    大夫人表情一滞,随即笑着说:“也是,该学学了。”顿了顿说,“这样吧,每日用过早饭后,跟二丫头一样到议事厅里听上半个时辰,往后再派些不紧要的小事管着。”

    议事厅设在正院垂花门旁边,是三间小小倒座房,只摆着些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每日辰时六刻(八点半),大夫人会到厅里坐着,听内院外院的管事管家禀事定夺。阮碧和二姑娘就坐在屏风后听着。

    听了两天,发现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阮碧猜测大夫人应该嘱咐过管家管事,自己在的时候,别谈什么正事。虽然如此,却不敢散漫。二姑娘一直盯着她,跟乌眼鸡一样。

    上午学当家,下午睡过觉起来,阮碧不是跟四姑娘一起做针钱,就到老夫人膝前尽欢。听她跟媳妇婆子们闲扯,有时候也说笑话给她听,或者读佛经给她听。有一回,老夫人详细地问起她在议室厅里听到些什么事情,大夫人是如何处置的,以及阮碧的看法。阮碧一一回答,才明白老夫人安排自己去学当家,固然是为了培养自己经济世事的能力,同时也是变成耳目监视大夫人。想来大夫人也是明白的,这阵子对她和颜悦色很多。

    第四日,微微走神时,忽然听到“五姑娘”三个字,阮碧一震,侧耳细听。

    只听大夫人纳闷地问:“……韩王府丞上门,跟五姑娘有什么关系?你还是从头说起吧。”

    二管家罗山说:“前两日,有个汉子上门,说是咱们府里藏了他的族妹——叫冬雪,曾经卖身到我们府里,服侍过五姑娘。我当时问过何嬷嬷,她说是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三个月前自己赎身走了。我便拿这话回了他,不想他又说,那冬雪是老夫人带着五姑娘去天清寺进香的时候带回府里的……”

    大夫人说:“胡说八道,我们阮府是什么地方,会随便带个人回府里?”

    “没错,我也是这么说的,他就是不依,我只好叫人赶走了他。不想今日,他跟韩王府丞一起来了,说是冬雪已经送给韩王送姬妾的,让我们把人交出来。还说,他们已经查的清清楚楚,那日冬雪身着浅紫色衣衫,确实是由咱们家五姑娘带走的……”

    大夫人眉头一皱,看向屏风,问:“五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碧早就猜到这事有后患,但也料定对方没有真凭实据,何况人又不是自己带出去的。“母亲,那日,我确实在天清寺见过冬雪,但只说了几句话,她便走了。”

    “说了什么?”

    “说她族兄要送她进韩王府,她心里害怕,打算逃走。与我主仆一场,特来告别。”

    大夫人微作沉吟,说:“罗管家,你把五姑娘的话转告韩王府丞,顺便也告诉他,我们府里绝无冬雪这个人。”

    罗管家应声而去,没再回来,估计已经打发走韩王府丞。

    阮碧心里大定。

    中午小憩片刻,刚起来,老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过来,说是老夫人找她。

    阮碧赶紧带着秀芝到春晖堂,进偏厅,老夫人正跟郑嬷嬷说着话,冲阮碧招招手说:“你过来,我有事问你们两个,听说韩王府丞过来冬雪,可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郑嬷嬷心虚,垂眸不敢接话。

    阮碧上前款款行礼,礼罢坐下,说:“祖母,我们能把冬雪藏哪里?不过那回有人在追她,她央求我把秀芝的衣服换给她。”

    老夫人沉吟片刻,说:“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天我觉得好奇怪,秀芝怎么换了一身衣服。”看阮碧一眼,严厉地说,“你也太大胆了,这事牵涉到韩王呢。”

    阮碧委屈地说:“祖母,我是她旧主人,帮不了她。她求我一身衣服,我难道不给?”

    郑嬷嬷连看阮碧几眼,暗暗赞叹,明明是她主动提出让冬雪换衣服,却说是冬雪央求,虽然最后都是冬雪借秀芝的衣服逃脱,但前后两种说法的意思却差别甚大。前者的意思是阮碧主动庇护冬雪,说出来,老夫人指定要怪她多事。后者就变成她是个讲义气的主人,怕是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这五姑娘呀,真是心思玲珑。

    果然,老夫人不好再说什么,默然半晌说:“只要不是你们藏的就没有事,韩王虽然霸道,也不能无事生非。”

    “祖母,我跟郑嬷嬷两个都是深闺妇人,外头一个人都不认识,能把冬雪藏在哪里?确实是冬雪自个儿跑的。”

    老夫人想想,在理,微微颔首说:“这回就算了,以后小心些,别再招惹这种事情,万一牵扯不清就麻烦了。”

    阮碧点点头。

    老夫人拍拍榻沿说:“你过来坐吧,我听听你今天学了什么。”

    阮碧刚坐到榻沿,外头小丫鬟传:“大夫人来了。”

    门帘微响,大夫人进来,脸色看似平静,但眉心微蹙,先看了阮碧一眼,这才向老夫人行礼。

    “方才,惠文长公主府里派人过来了。”

    “哦?”老夫人坐直身子问,“可是有什么事?”

    大夫人又看阮碧一眼,说:“说是后日便是乞巧节,想请五丫头明日过去住上两天,陪她的孙女一起乞巧。”

    老夫人诧异地问:“只叫五丫头一人?”

    大夫人点点头,心里十分不爽。方才见长公主府里来人,还以为与二姑娘有关,却没想到是邀请五姑娘的。“她们还在等消息,母亲怎么看?”

    虽然一时看不清楚长公主意欲何为,但这是桩好事无疑,老夫人不假思索地说:“那就让五丫头去吧。”

    等大夫人退下,老夫人仔细看着阮碧,问:“五丫头,那日你们一起去长公主府里,可曾说了些什么?”

    “只是做过一首诗,长公主称赞有加。”

    “什么诗?”

    阮碧便把自己的诗念出来,老夫人品了品,离境坐忘,料定是阮碧合长公主的眼缘了,不再多问。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她到长公主府里的时候应该注意些什么,阮碧一一记在心里。回到蓼园东厢,又问秀芝好久,乞巧节应该做点什么。秀芝虽然诧异,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帮她收拾好两套新衫和新近做的许多小绣品,打成包袱。

    第二天上午,惠文长公主府居然派了马车过来接,可把一干姑娘羡慕坏了。

    马车有长公主府的镌记,一路上行人车马都纷纷让路,所以比上回要快很多。

    下马车又上软轿,到垂花门下,崔九引着她往里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轩峻的屋宇,七拐八弯,到一间屋前停下。门口静静地侍立着一大帮丫鬟嬷嬷,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嬷嬷上前低声说:“公主在里面静坐,只吩咐姑娘一个人进去。”

    阮碧点点头,示意秀芝和刘嬷嬷在外头站着。

    老嬷嬷推开门,阮碧迈脚进去,顿时眼前一亮。

    这间屋原来也是敞轩,铺着木地板,空空荡荡只放着几个范围。朝着花园的一面无窗无门。又因为地势高,放眼看过去,整个长公府里后花园便在眼前盈盈铺陈开来,假山丛竹、湖泊云影、曲廊荷香、草坪竹坞……无一不精致,无一不悠远,真真是山水如画。

    “美吗?”坐在蒲团上的长公主依然目视着前方,低声问。 

    阮碧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美景,点点头,找了她旁边的蒲团坐下。

    长公主依然目视前方说:“你忘记了向我行礼,也没有得到我准许就坐下了。”

    阮碧一怔,才想起方才被美景所迷,确实忘记了,正准备行礼,又听长公主说:“算了,我还差你这么礼吗?从小到大,那么多人趴在脚下,每回出去都要先看别人的屁股,真没有意思。再说,我本来就是想看看,你被眼前美景所吸引,可还会记着那些营营碌碌的红尘俗事?”

    阮碧会意,莞尔一笑。

    长公主转眸看她,见她笑容明艳,心里也跟着一亮。拍拍手,崔九应声进来。

    长公主低声问:“去接静宜了没?”

    崔九说:“已经去接了。”

    阮碧诧异,随即想起,公主府与驸马府是分开,而且公主府属于皇家私产,公主死后是要收回归皇室的。想来静宜应该是住在定国公府里。

    “五姑娘住处安排好没?”

    “安排在秋华宛。”

    长公主微微颔首,对阮碧说:“你尽管住下,若是喜欢,多住几日也无妨。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吩咐崔九。”

    阮碧也不推辞,问:“我想学骑马,可否?”

    长公主直接吩咐:“崔九,记得给五姑娘备匹性子温和的马。”

    “是。”

    “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阮碧摇摇头说:“一时想不起来。”

    “那就想到了再说吧。”长公主说,“崔九,你带五姑娘去住处看看,我再坐会儿。”

    阮碧向她行礼,退出静室。崔九在前面引路,往内院深处走去,一路上小桥流水,繁花杂树,她却无心欣赏,这长公主究竟要做什么呢?

    第20章 情窦初开

    没有走多远,便见一个院落,院门口立着一块白色石头,上书“秋华苑”三字。

    右边不远处是一个围墙高高的院落,楼宇轩峻。崔九指着那里说:“那是长公主的寝殿,静宜县主每回来都住在里面的侧殿。”

    没想到秋华苑离长公主寝殿这么近,阮碧又看一眼。

    崔九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长公主说了,住的近些热闹点。”

    阮碧微微动容,前两次见惠文长公主,只觉得她眼高过顶,目无下尘。这一回却隐隐感觉到,长公主是个非常寂寞的人。虽然拥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却似乎并不快乐。

    “五姑娘,请进。”崔九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阮碧抬脚走进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井里的一株老枫树,枝桠交错,树叶婆娑,暗绿色叶子已经染上浅黄|色的霜华,打眼看过去,还以为开满黄绿色的花朵。料想到深秋,定然变成绚丽的大红,夺目醉人,怪不得叫“秋华苑”。

    这是一进的三合院落,不大不小,廊庑小巧秀丽。

    崔九拍拍手,正房里鱼贯出来八个侍女,向他行礼,说:“崔公公,都收拾好了。”

    崔九颔首,指着阮碧说:“这是过来做客的阮五姑娘,你们须得小心侍候。”

    侍女们低声答应,又向阮碧曲膝行礼。

    崔九又说:“五姑娘先进屋歇一歇,静宜县主就在对面的定国公府,很快就会过来。”

    “是。”阮碧带着秀芝和郑嬷嬷走进正屋。

    阮府也是百年世家,但是要论富贵奢侈,自然是比不上长公主府。不仅是仆妇如云,屋里的摆设也无一不精致华丽。光是销金芙蓉帐,就把秀芝看傻了眼睛,用手摸了摸,啧啧称赞:“姑娘,这帐子可真漂亮。”

    刘嬷嬷也是惊叹,但还是小声提醒:“别瞎嚷嚷的,给咱们家姑娘丢脸。”

    秀芝吐吐舌头,低声说:“说起来,这长公主为什么邀请咱们姑娘,不邀请其他姑娘呀?”

    刘嬷嬷说:“你忘记了?咱们姑娘是紫英真人的弟子。”

    一旁的阮碧喝着茶水,暗道糊涂,自己倒把这层关系给忘记了。是呀,长公主与紫英真人交情甚深,所以才会出席收徒仪式,否则,以她皇室金枝玉叶的身份,以她孤芳自赏的性格,一品大员的嫡女大婚也未必请到她,何况还是一个三品官员庶女的收徒仪式呢。这一回,她请的也不是京西阮府的五姑娘,而是紫英真人的弟子,所以才会言词颇多照顾,允许她“多住几日也无妨”、“想要吃什么玩什么尽管说”。

    如此一想,阮碧放下心来,细细地品着茶。

    喝了半盏茶,崔九过来说:“五姑娘,静宜县主来了,请你去偏殿一聚。”

    阮碧带着秀芝和刘嬷嬷一起到公主寝殿的偏殿,顾静宜已在殿里端坐,身后立着十来个仆妇丫鬟,有的抱着猫,有的抱着狗,有的拎着鹦鹉笼子,有的手里捧着一个古琴……

    顾静宜是个温柔腼腆的小姑娘,刚开始不怎么说话,只听阮碧说。

    过着一刻钟,许是熟悉了,她的话就多了。说话细声细气,说的都是一些小女儿的闺中之事。什么她的小猫一窝生下九个崽,其中一只特别好看,通身雪白,她给它取名叫“雪球”,哥哥却偏要叫它“米团”。这“米团”多难听的,哪有“雪球”雅致?但是哥哥喜欢,她只好依他了。然后她还叫仆妇把“米团”抱过来给阮碧看,又问阮碧,是“米团”好听还是“雪球”好听?阮碧说,还是“雪球”雅致,她又叹气说,大家都说“雪球”好听,可是哥哥却说“米团”好听,改天得跟哥哥好好谈谈——阮家五姐姐都说“雪球”好听,要是哥哥再不听,也没办法,还得叫“米团”。

    好一阵唠叨,然后挥挥手叫仆妇把“米团”抱下。跟着又说她新得的小狗长牙了,让仆妇抱上来,把狗嘴巴掰开,让阮碧看狗新长出的牙齿。又说这小狗长牙真是麻烦,到处咬东西,把她新做的一件衣衫咬坏了,那件衣衫的颜色如何如何地美,她哭了好久。

    小狗下场后,又让仆妇拎着她的鹦鹉笼上来,让鹦鹉说话给阮碧听。那鹦鹉张口一句:“静宜是个小傻瓜。”她顿时急眼了,跺着脚吓唬鹦鹉说要把它送去烤熟吃掉,又说肯定是哥哥偷偷教的,哥哥最坏了。末了,一字一顿地教鹦鹉说:“小白哥哥是个大坏蛋。”

    ……

    要不是惠文长公主派人来催吃中饭,还不知道她要说到何时。

    吃中饭的时候,阮碧的耳朵里还回响着她细细碎碎的说话声。说起来,她挺好奇的,定国公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顾静宜不过是个庶女,却让他们养得比嫡女还娇惯几分。虽然她没有提过家人,但能感觉出来,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否则也养不出这样的性情。

    饭后,小歇片刻,起来后走出门,只见阳光照着枫树,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金光,当真是美不胜收。崔九笑呵呵地迎过来说:“五姑娘这么早起来了?静宜县主怕是要睡到申时四刻才会起,长公主这会儿也去宫里了,姑娘要是不怕晒,咱家带你去骑马吧。”

    阮碧眼睛一亮,说:“好呀。”

    回房换了身骑装出来,跟着崔九往西出侧门,再走五十来米,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跑马场,周边用木栏杆围着。旁边有个马棚,拴着好多油光水亮的骏马。

    崔九说:“长公主爱马,这些马都是从西宛运来的。”指着其中一匹独占一个号子房的白色骏马说,“这匹是晋王爷送的,是从北戎手里缴获的战马,叫逐日,公主可喜欢了。只是这两日,逐日身子不太爽利。”

    听到晋王两字,阮碧心神微动。

    崔九叫下人拉了一匹温和的母马过来,说:“这匹马性子最温和,静宜县主刚开始学骑马的时候,也骑的这匹,姑娘上去试试吧。”

    “可有什么讲究?”

    崔九说:“没有什么,多骑骑就自然会了。”

    阮碧骑了小半个时辰,果然找到一点门道,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重心与马的重心保持平衡。崔九见她悟性很高,暗暗赞叹,怪不得长公主对她另眼相看。看看时辰,想着静宜县主差不多起来了,正想叫阮碧回去,后脑勺忽然挨了一记轻轻的敲打。

    回头一看,只见顾小白带着安平站在身后,手里拿着马鞭,指着阮碧问:“她怎么在这里?”

    “长公主请她过来陪静宜县主一起过乞巧节。”

    “原来静宜说的什么阮姐姐就是她呀?”

    崔九点点头。

    顾小白说:“我方才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听到吵吵嚷嚷,说是米团找不到了,你去看看吧。”

    崔九“哎唷”一声,转身想走,又顿住脚步说:“不行,长公主要咱家在阮五姑娘身边随侍的。”

    崔九是长公主的心腹,顾小白挑眉,纳闷地问:“怎么让你随侍?”

    崔九可不敢暴露长公主的打算,说:“这个……阮五姑娘是客人。”

    顾小白看着马场里全神贯注的阮碧一会儿,说:“安平,拣块小石头来。”

    安平打小跟着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为难地说:“少爷,这不合适吧?”

    顾小白瞪他一眼说:“?嗦。”

    安平无奈地拣起一块最小的石头递给他。

    崔九有点糊涂,问:“大少爷要石头做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顾小白用力一甩,小石头带着风声直奔阮碧所奔的马屁股而去。他从小习箭,臂力了得,眼力也好,小石头准确无误地打在马屁股上。饶是此马性子温和,也一声长嘶,发足跑了起来。

    刚学骑马的阮碧顿时花容失色,随马颠簸着,发出“啊啊”惊呼声。

    顾小白终于见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崔九急的跺脚,说:“哎唷,我的大少爷,她不会骑马。”说着,便往场中央奔去,还没有跑到,身边人影一闪,顾小白动作比他还快,早他一步拉住了马缰,抚着马头,把马哄住了。

    阮碧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地喘着粗气。

    一会儿气息渐停,恼怒地瞪着顾小白说:“你想杀人呀?”

    顾小白强词夺理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骑马?再说你不会,骑什么马呀?”

    “难道你一生下来就会骑马?”

    顾小白语塞,片刻才悻悻地说:“现在也没有事,你嚷嚷什么?”

    阮碧看他死不认罪的模样,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顾大少爷,你倒是说个清楚明白,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回回要置我于死地?”

    顾小白睁圆眼睛看她:“我几时要置你于死地?”

    “上巳节那日,你把我从柳树后推出来,非要说我偷窥谢明月,你差点害死我了,你不知道吗?”

    顾小白不解地皱眉,说:“多大的事情呀,怎么就害死你了?”

    这个二楞子,这个二楞子,阮碧在心里怒骂几声。想想算了,跟他计较还不是自己找气受。忽然听他说:“再说,你不是偷窥谢明月,哪在偷窥谁呢?”

    阮碧惊奇地转眸看他,明明长的十分俊秀,怎么于世事全然不解。

    顾小白见她不说话,只当她词屈,得意地说:“你看,说不出来吧。”

    阮碧怒极反笑,说:“我实话告诉你,我在偷窥你。”

    顾小白一愣,抬头看着她。她笑得异常明艳,阳光在她的头顶幻出万道金光,那笑容便带着万道金光压了下来。他只觉得心里轰隆隆一声巨响,似乎有道重如千斤的石门被推开了,她的笑容肆无忌惮地冲了进来,所以之处阳光万丈。

    跑马场外面,晋王停住脚步,看着马背上笑容明媚的少女和牵着马缰呆呆看着她的少年。

    第21章 两心相背

    见过她眼波流转,见过她浅笑低语,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笑的如此明媚,只是这笑容却是为牵马的少年而笑的。晋王僵在原地,千军万马不曾令他动容,这一刻不豫却浮上眉间。

    有德从后面过来,诧异地问:“王爷,怎么不走了?”

    听到声音,崔九回过头,见是晋王,赶紧过来行礼:“王爷怎么来了?”

    晋王收回视线,意兴阑珊地说:“不是说逐日不舒服嘛,我让有德过来看看。”

    有德咋咋呼呼地说:“是呀,逐日在哪里?放心好了,凡是经过我的手,立马活蹦乱跳。”

    崔九恭谨地说:“那让有德过来就是了,怎么还好意思让王爷跑一趟?”

    晋王说:“横竖无事,正好过来看看。”

    有德斜他一眼,看看场里的阮碧,嘿嘿地笑着。

    晋王瞪他一眼,他别开头,依然嘿嘿地笑着,小胡子不停地颤动。

    崔九被笑的莫名其妙,也不敢过问,转身拔高声音说:“大少爷,晋王来了。”

    怔忡出神的顾小白浑身一震,回过神来,讪讪地松开握着缰绳的手,也不敢看阮碧,转头走到晋王身边,心不在焉地说:“表哥你来了。”

    晋王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小白愣了愣,诧异地看他一眼。他跟晋王一直感情很好,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冷淡。

    晋王忍不住还是看了马场中间的阮碧一眼,她坐在马上,明媚笑容已经收起来了,也正往这边看,但触到他眼神,微微转开,带着一点防备。晋王的心里忽然窜起一股火气,究竟自己做了什么,每回见自己都小心翼翼地防备着,见别人却是笑靥如花。

    崔九见他看着场中的阮碧,忙招招手说:“阮五姑娘,快过来见过晋王。”

    秀芝跑过去,阮碧扶着她的肩膀翻身下马,走过来,垂眉敛目地曲膝行礼:“小女子见过王爷。”

    晋王默不作声,看着她垂下的脑袋,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露出的一丁点脖子洁白如玉。双垂髻上别着一朵黄金花钿,微微颤动着。

    顾小白、崔九、安平见晋王只是看着阮碧的脑袋发怔,也不说免礼,都诧异地看着他。只有有德隐约知道他在想什么,贼兮兮地笑着。

    顾小白忍不住出声:“表哥……”

    刚喊了一声,晋王抬眸瞥他一眼,眼神凌厉,似乎带着一点杀气。顾小白怔了怔,余下的话都落回肚子里了。阮碧也感觉到杀气,心里微惊,又说了一遍:“小女子见过王爷。”

    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容貌也不是绝美,既然不想搭理自己,难道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还要巴巴地凑上去让她小觑了?想到这里,晋王收回杀气,按下胸口的怒火,生硬地说了一声:“免礼。”

    阮碧直起身,带着秀芝退到崔九身边站着。

    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诡吊。大家都看出晋王有点反常,可是除了有德,其他人都不明白他究竟为何反常。便是阮碧也纳闷,晋王今日的举止,一点不象平时那么冷静大气。唉,位高权重,果然是喜怒无常,还是躲远点好。

    崔九轻咳一声打破沉默,说:“王爷、大少爷,静宜县主还在偏殿等五姑娘一起乞巧,小人和五姑娘先退下了。”

    晋王见阮碧至始而终不肯正眼看自己,刚刚按下的怒火又冒了出来,又不好发作,只当作没听到。

    崔九垂首低眸站着,见他不答应,纳闷是不是自己方才开罪了他,也不敢走,只是递个眼色给顾小白。却不想顾大少爷心里还是一片滟滟阳光,神魂不守,只顾着偷眼看阮碧,哪里看到他的眼色?

    晋王到底还是把心里怒火压下了,冷淡地说:“有德你怎么傻站着?还不去看看逐日怎么了?”说罢,也不再看阮碧,迳直往马棚走去。

    崔九如获大释,赶紧引着阮碧回内院。

    阮碧回到“枫华苑”,换好衣服,再到长公主寝殿的侧殿。顾静宜正在弹琴,身后还是侍立着一群仆妇,抱着各色各样的东西。见她进来,按住琴弦,说:“碧姐姐,你怎么拣这个时辰去骑马?日头这么晒,会伤了皮肤的。”

    “只是晒一会儿,不会有事的。”阮碧坐下说,“听说你的‘米团’方才走丢了?”

    顾静宜摇摇头,宠溺地看“米团”一眼,说:“没有,只是它偷偷躲起来了,最后还是被我找到了。”

    身后一个老嬷嬷上前一步,低声说:“县主,这会儿是练琴时间。”

    顾静宜不快地嘟起嘴巴说:“刚才不是练过两刻钟了吗?我手指都酸了,先让我歇会儿嘛。”

    “就是就是,让县主歇会儿。”崔九笑呵呵地凑上来说,“县主,你猜谁来了?”

    顾静宜睁圆眼睛问:“谁来了?”

    “是大少爷和晋王爷,方才都在跑马场。”

    顾静宜“啊”的一声,推开琴站了起来,说:“表哥来了?怎么不早说呢?我也要去跑马场。”说着,就往屋里走,“快快快,我要换衣服,把我那件新做的大红色的骑装拿出来。”

    一干仆妇也跟着她往屋里走,胳膊撞着胳膊,脚踩着脚,好不闹腾。

    外面忽然有人传:“长公主回来了。”

    阮碧站起来了。

    片刻,杂沓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

    惠文长公主穿着一身华丽的宫服进来,在一大群仆妇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问崔九:“方才门房说匪阳来了,人在哪里?”

    崔九恭谨地说:“在跑马场,和大少爷一块儿,正在看逐日得的什么毛病。”

    这会儿,顾静宜从里屋踢踢踏踏地出来了,已经换成大红骑装,四五个仆妇围着她,有的帮她拉拉后面衣襟,有的拿着梳子帮她理头发,有的帮她抚平袖子的皱褶,有的帮她整腰带……长公主看的眉头直皱,问:“静宜,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表哥在跑马场,我去看看他,都一个多月没见这他了。”

    长公主颇有点哭笑不得,说:“这会儿骑什么马?叫他过来就是,正好我也有阵子没见他面了。”朝崔九抬抬下巴,崔九会意地退了下去。

    顾静宜拉长脸,嘟起嘴巴说:“那我这身衣服岂不是白换了?”

    长公主摆摆手,说:“快去换了吧。”

    于是顾静宜不快地咕哝着,又在一帮仆妇的簇拥之下进里屋换衣服。

    人家都是亲戚,自己掺在里面不是回事。想到这里,阮碧说:“长公主既然有客人,小女子先退下了。”

    长公主微作沉吟,说:“也罢,你先退下吧。”

    阮碧带着秀芝和刘嬷嬷回到“秋华苑”,往榻上一倒,只觉得全身酸痛,估计是方才颠簸伤着了。“秀芝快帮我按按,方才让顾小白给吓着了,我现在浑身痛。”

    刘嬷嬷举手指到唇边“嘘”了一声,看看外头,说:“哎唷,姑娘你怎么直接呼人家大少爷的名字了?让她们听去了,还不知道如何编排你的不是。”

    秀芝努努嘴,忿忿地说:“刘妈妈,你方才不在跑马场,不知道那顾小……大少爷如何可恶,差点把姑娘吓死了。”说着坐到榻边,轻轻敲打着阮碧的背,“姑娘,咱们以后还是别来长公主府里做客了,没理由过来给他们欺负。”

    刘?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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