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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全第36部分阅读

      看碧成朱 全 作者:未知

    看碧成朱 全第36部分阅读

    这是何意?”

    “后位之争,我原想置身事外,但如今她身处局中,我自然不能再放任不管。若我支持赵氏,紫英真人定然乐意之至。”

    闻弦歌而知雅意,徐茂豫点点头说:“紫英真人是五姑娘的师傅,在太后面前还能说上话,让她在太后面前吹吹风,倒也不错。”

    忙完这些杂事,晋王忍不住打个哈欠。

    “匪阳,我先告退,你且休息会儿。”

    晋王看看漏钟,说:“没时间了,我换身衣服就出去。”见许茂豫诧异,又说,“我只在城里转转,茂公今日就不用同我出去了。余庆的亲事,晚点回来,我再同你细说。”说罢,进里间,换上一身普通的玄色织绵长袍出来,叫余庆、有德等人换上平常衣服,从王府后门出去,坐上两辆普通的青幔马车,绕了一段路,才到繁华大街,又走一段路,到天工绣房的后门。

    与此同时,阮府的两辆马车也停在天工绣房的大门口。

    云英第一个下车,看到鱼贯而出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和阮碧,头疼得厉害。今日她接到晋王的信,便跟老夫人请求,说要到天工绣房看看同乡的姐妹。她是晋王送给阮弛的侍妾,进府后一直规规矩矩,老夫人自然不好刁难。她便又请求,想让五姑娘陪着一块儿去,老夫人这阵子看阮碧如同看一朵花,千好万好,自然也准了。

    不想二姑娘跳了出来,说是想拜访从前教刺绣的师傅——天工绣房的徐娘子。老夫人一想,几位姑娘的刺绣都是她教的,便叫几位姑娘一起备了礼过来。云英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天工绣房定制成衣,又兼外聘师傅,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迎宾的很有眼色,认出阮府的标志,忙迎人进去,端上茶水糕点,细声询问来意。听说是找徐师傅,说:“可不巧,徐师傅这两日家里有事,请了假。”又小声地问,“哪一位是阮二姑娘?”

    二姑娘诧异,说:“是我。”

    迎宾仔细打量她一眼,颇为激动地说:“果然是一身气派,怪不得绣出的绣品连太后都称赞有加。”

    二姑娘顿时觉得脸有光彩,挺直了背,矜持地笑着。随即想起,四姑娘与阮碧都在,有点尴尬,用眼光余光看她们,一个喝着茶,一个低着头,好象都没有听到一样,心里稍定。

    这时,从外头跑进一个小丫头,好奇地看诸位姑娘一眼,凑到迎宾耳边低声叽咕几句。迎宾点点头,又对二姑娘说:“阮二姑娘,我们这里的师傅听说你来了,很是激动,都想请教一二。姑娘,可愿意去作坊一坐?”

    二姑娘这阵子在家里钻研黄梅挑花,颇有点心得,心里跃跃欲试,只是有点忌惮阮碧与四姑娘。

    阮碧放下茶杯说:“盛情难却,二姐姐去吧。”

    二姑娘不好意思一个人过去,想了想,拉起三姑娘说:“三妹妹,你陪我一起吧。”

    天工绣房是京城最出名的绣房,四姑娘爱好刺绣,早就心向往之,顾不得与二姑娘的恩怨,对阮碧说:“五妹妹,我们也去看看。”

    “姐姐去吧,我对刺绣不感兴趣。”

    四姑娘自然知道,也不勉强,随着三姑娘后面走了。

    片刻,屋里只剩下迎宾、云英、阮碧。

    迎宾收敛方才的讨好笑容,脸容一肃,打开通向天井的小门,说:“请。”

    云英也不说话,拉着阮碧往里走,见她神色异样,笑着说:“姑娘不必奇怪,何四娘子是王爷奶娘的女儿,天工绣房本来就是晋王府的产业,只是外头的人不知道而已。”

    其实阮碧并不是惊讶,晋王的性格她还是略有了解的,心思缜密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在西北的七年,肯定不会忘记在京城的经营。她是在想,他居然把这些地方都暴露给她了,这是何等的信任。也可见他有多想见自己,心绪不免荡漾起来。

    沿着游廊没走多久,便到一间房前,云英停住脚步,笑盈盈地说:“姑娘请,王爷就在里面。”

    阮碧暗吸口气,伸手推门。

    门刚开一条缝,一只手从里面探了出来,迅速地拉着她进去。动作之快,恰如电石火光。云英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就消失了,门也严丝无缝地关上了。表情顿时僵处了,片刻失笑,心里生了好奇,侧耳听了听,没有说话声,只有微微的喘息声,顿时心跳耳热起来。如被毒蝎子蜇了一般,一跳三步闪到天井里。

    抬头看天空,云影淡淡,不胜美好。

    她便又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共叙衷肠

    刚笑了一声,头顶忽然挨了一记。云英一愣,摸摸脑袋,摸下一块小木头。抬头一看,只见罗有德从屋檐梁上探出头来,冲她扮个鬼脸。

    在西北兴平城时,云英就是晋王书房里侍候,自然跟这些侍卫很熟,白他一眼,走到石矶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花圃里一丛绽放的白菊。有德从屋檐梁上跃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走到她旁边坐下,问:“云英,你方才傻笑什么?”

    云英紧张地看看左右,板着脸说:“你下来做什么?快回去,别让人看到了。”

    有德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咱们的地盘呀,看到又如何?”

    “你不能离开王爷三丈,忘记了?”

    有德眯着一只眼睛瞄了瞄距离,说:“现在也没到三丈,再说余庆还在屋檐下藏着呢,不会有事的。”

    云英推推他说:“那也不行,快去屋檐下藏着。”

    有德摇摇头,说:“不去,才不想听王爷跟五姑娘腻歪。”

    云英吓得几乎跳起来,瞪着他说:“你居然敢偷听?”

    有德眼神无辜地说:“哪有偷听呀?都是直接跑我耳朵里来的,你以为我想听呀,就是不想听,所以才跳下来的。”

    听到这话,云英有点好奇,瞅瞅严丝无缝的房门。

    “唉,云英,想不想知道王爷和五姑娘说什么了?”

    云英板着脸,白他一眼说:“我没你这么无聊。”

    “就是无聊,自从回到京城,这日子他妈的太无聊了。不能骑马,不能打架,不能喝酒……王爷见一回五姑娘,还得千方百计,要是在兴平,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谁敢说三道四, 我罗有德第一个上去结果他。”有德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挥着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兴平是边城,百姓杂居,自然跟京城不同。再说,这里有王爷的家,不回来怎么行?”

    罗有德深深叹口气,顺手扯过旁边的一根草杆,放在嘴巴里嚼着。一会儿,用肩膀碰碰云英,说:“唉,你真不想知道方才王爷与五姑娘说了什么吗?”

    云英连迭摇头,眼睛却又斜睨着厢房,掩饰不住的好奇。

    罗有德凑到她耳朵,低声说:“我告诉你,方才五姑娘跟王爷说……”看她眼珠停滞,侧耳聆听的模样,轻笑一声,学着阮碧的口气说,“什么也没有说。”

    云英知道他骗自己,又气又怒地瞪他一眼,跳起来走到屋檐下站着。

    有德张狂地哈哈大笑,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台阶上,双手枕着头,仰头看着蔚蓝天空。“云英,你知道吗?昨晚王爷说要指门亲事给余庆。”

    云英心里好似漏跳一拍,半晌,声音有点不自然地问:“王爷要给余庆大哥指婚呀?指的是谁家的姑娘?”

    “不知道,王爷没说。”见她声音异样,罗有德问,“云英你是不是喜欢余庆呀?”

    云英拉下脸,啐了一口。“呸,你别胡说八道,我就这么随口一问。”

    “别狡辩了,在兴平城的时候,余庆的衣服破了,全是你缝的。你要是不喜欢他,见鬼了。”

    “兴平城时,咱们人手不够,他又是我同乡,给他补几件衣衫怎么了?”云英见罗有德还要说话的样子,怕藏在屋檐下的余庆听到,彼此难堪,赶紧上前几步,蹲到他身边,低声说,“ 罗有德,你给我闭嘴。”

    有德装出害怕的样子,不过,还是闭上嘴了。

    云英吁出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角余光顺着屋檐方向找了找,就是找不到余庆藏身的方位。

    “他在第三根梁那里躲着。”

    云英赶紧收回眼神说:“要你多事。”

    罗有德斜她一眼,说:“真是喜欢,就跟王爷说一声,王爷最是通情达理,体恤下属。”

    诚然,云英心底有点小想法,但是她接受的训练第一条便是忠心不贰,主人说向西绝不向东。所以晋王把她送给阮弛当假侍妾,她也一声不吭,毫无怨言。“你别胡说八道,我是要侍候 王爷一辈子的。”到底心里有点失落,说话便带着一股赌气味道。

    “得了,你见过有二十岁以上的丫鬟吗?你都十八岁了,早晚得嫁人。”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云英不高兴地说:“罗有德,你今天做什么总要说我,是不是王爷没有给你指婚,你心里不爽呀?”

    罗有德挑挑眉说:“你说对了。”

    “那就去跟王爷要一个?”

    罗有德斜睨着她,戏谑地说:“那我让王爷把你指给我怎么样?”

    云英恼怒,踢他一脚,转身走到屋檐下坐着,打定注意再不跟他说话。

    罗有德声头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笑声传到房间里,阮碧惊醒,只觉得头晕眼花,虚弱地说:“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晋王低低“嗯”了一声,却依然不松手。

    “那个有德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他不敢的,我明令禁止过,说你坏话二十军棍。”

    阮碧吃吃地笑了一会儿。“上回的军棍他领了没有?”

    “哪一回?”

    “就你砸我马车那一回。”

    晋王闷闷地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那回你倔强得我想掐死你。”声音低沉喑哑,带着暧昧不明的味道,手也移到她脖子上轻轻地掐着。阮碧只觉得脖子痒痒的,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心里扑通扑通,脑海闹哄哄的, 顿时无暇去追究有德到底有没有挨过那二十军棍。

    “那时我在想,要是你真不喜欢我,没有办法,只能直接带回王府了。”

    阮碧勉强镇定,咕哝一句:“你是高风亮节的晋王,怎么可以强抢民女?”

    “对,我高风亮节,所以看到你马车被砸,站在路边不知所措,于是停下马车载你一程。”

    这番近乎无赖的话居然是从向来庄重肃穆的他嘴巴里冒出来的,阮碧有点不敢相信,仰头看他。只见他也低头看着自己,目光明亮,笑意盈盈。平日的精明强悍、锐利骄傲、高高在上荡 然无存,只剩下眉宇间的柔情万千。这哪里还是让人高山景仰的晋王?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陷入爱河的青年男子。阮碧的心顿时如同阳光普照下的冰河,冰水消融,春绿两岸,情不自禁地冲 他莞尔一笑。

    他也咧嘴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阮碧还是第一回见他笑得如此没有无遮无拦,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两人相视傻笑一会儿。

    他低头看着她的裙子,问:“这便是上回新做的石榴裙吗?”

    “嗯,好看吗?”

    “好看,骑在马上散开会更好看。”顿了顿,他感慨地说,“真想把你带到兴平城去。”

    “那里有什么?”

    “什么都有,咱们每天可以一起到草原上骑马,然后看落日。天黑了,就搭个帐篷,烧个篝火,看星星。只有我们两个,再也没有任何人打扰。”晋王眼神悠远,不胜向往地说着,“昨 晚我想象着你穿着石榴裙骑在马上,裙裾在风中飞扬的样子,一宿都没睡……”

    “一宿没睡?”

    晋王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低沉暧昧,眼神陡然炙热。

    阮碧不说话,低下头笑着。

    然后他也笑了。

    笑罢,握着她的手,正色说:“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带到兴平城的。”

    听他说得郑重其事,阮碧微微诧异,抬头看着他。他目光炯炯,眉眼坚毅,深藏骨子里的骄傲锐利、精明强悍、高高在上又回来了。他看着她,说:“我今天叫你出来,是有几桩事要同 你说。第一桩,你那从前的丫鬟,我决定指给余庆。”

    如此突如其来,阮碧吃惊,片刻想想这倒是冬雪最好的归身之处,也不辜负她与原主的情谊。只是韩王知道后会如何呢?从前她不担心这个,现在相比于冬雪的未来,她更在乎晋王的安 危。“那,韩王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她在担心自己,晋王嘴角掠过一丝笑容,说:“你别担心,他不敢对我如何。”顿了顿,又说,“第二桩事,你不必担心谢贵妃,以后若是她再起什么心眼,你告诉我,我替你对付,你 别自己乱来。”

    心里如饮蜜一般,但嘴巴还是咕哝一句:“我哪有乱来呀?”

    “第三桩事,我会说服紫英真人的……”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阮碧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解地看着他。

    “我知道,是紫英真人极力撮合,惠文大长公主才想把你跟小白……”

    他忽然点破这个尖锐的事实,阮碧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想缩回手。他却紧紧地握住,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说:“我没有责怪你,虽然我曾希望你会告诉我。”

    嚅嗫半天,阮碧低声说:“上回在天清寺,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而且我觉得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我说,你就会知道的。再说,你让我如何说?”

    “的确,不需要你说,我就会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来告诉我,因为这不一样。”

    阮碧心里有点不太好受,低着头不说话。

    晋王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顾虑,但是从今日起,你必须全部放下。昨晚我睡不着,想了一宿,除了你我 再也不想要别人。所以,这一生你再不能是其他人的,你的名字前面冠的必定是我的姓氏。”

    (罪过,罪过,竟然把俺们晋王同学最大的性格情点写丢了,赶紧找回来。)

    第七十九章 两情相悦

    听到这番话,大概没有一个女子不怦然心动。

    阮碧自然也不例外,心跳如舂,然而心底依然一丝狼狈一丝忌惮。自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跟没穿衣服一样,这种感觉真不好受。还有他的性格,叫她又是喜欢又是忌惮。大气磅薄却又心细如发,事事分明又能大而化之。遇到不合心意的事情,他会给你留着机会,看你表现,但是一旦触及他心里那道泾渭分明的底线,他就直接强硬了,动刀子下命令砸马车断后路等等,没有什么他是干不出来的。而且他还干得光明正大,理智气壮,占尽形势,搞得别人灰头土脸。不愧是个兵法家,深谙“师出有名”,又懂得“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很明显,这回完败了,虽然并不讨厌——事实上还是挺受用,但又觉得这个男人太厉害了,自己能不能搞得定呀?

    晋王看她眼神呆滞,知道她又在出神,心里着实不爽,若是其他女人听到这番话,早就“嘤咛”一声,倒在他怀里,各种娇羞,春心荡漾。然而她呢——脸是红了,却发起呆了。心里有气,抬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

    这下子她倒是轻轻“嘤咛”一声,凝神看着他,娇羞是谈不上,眼睛亮闪闪的,倒好象是在算计人。晋王皱紧眉头,不悦地问:“你又在动什么心思?也不知道你这么大点的人,怎么这么多的心思?”

    “我还能动什么心思呀?”

    “没动?”

    “真没动。”阮碧坚决地摇头。

    她哪里知道,他问她动了什么心思,其实不是真的问她动什么心思,而是想说,给点反应。我刚这么承诺你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失望。想想自己一夜未眠,想想自己四处派人查她的身世、查紫英真人的底细、查沈相的罪证,想想前路风霜雪雨艰难无比,她若还是拖拖拉拉不肯向前……越想越觉得憋屈,怒火腾腾,却又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双手掐着她的细腰,拉到自己身边,目光在她脸上左左右右地巡视。

    他的双手用了力气,象是铁钳子一样,勒得阮碧有点喘不过气来。又见他两眼冒着精光,在自己脸上看来看去,心里七上八下,小声地怯怯地说:“我真没有动什么心思。”

    他不置是否,一声不吭,目光照旧睃拉不停。

    “从前的顾虑我也一定放下……”

    也不知道他听到没,还是一声不吭,勒着腰的那双手手心热呼呼的,还有他的目光也是热腾腾的。房间的气温也因此升高了,明明是晚秋,却有仲夏的闷热感觉,阮碧觉得自己浑身汗出。

    “上回去顾国公府,我不是故意穿了这身衣服去嘛?”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若不是那回你穿这身衣服去,我是就直接……”

    “直接什么?”

    晋王不说话了,因为根本没有想过直接将她如何。虽然很多时候想着,实在不行,就直接带她回王府,把事情坐实了,天下谁能奈何?有时候恼怒不行,也想着一刀斩了她,省得一天到晚牵心挂肚。但更多时候,想着带她去兴平城,想和她一起到草原上骑马看落日。知道她在阮府里不容易,所以小小年纪学了一肚子的心思。也知道京城里规矩大,一言一行深受礼教限制,两人都不得自由。所以一定要带到兴平城,唯有那里,才能看到真正的自由自在的她。

    心里一软,愤怒渐消,另有一股火却难以消却,在心头盘旋不去,他不能自己,俯下头在她耳根轻轻地咬着。

    阮碧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说:“你别乱来呀,别人会看出来的。”

    他“嗯”了一声,不说话,依然咬着,很轻很轻。

    阮碧心里痒痒的,赶紧赌咒发誓:“我真的没有乱动心思,我发誓。”

    他还是“嗯”一声,不松口。掐着她腰间的双手松开一点,但是手心的热量依然源源不断地传过来。阮碧觉得头昏眼花,脑袋都有点不太灵光了。勉强保持着灵台清醒,低声说:“王爷,小女子错了,你就饶了我吧。”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声音已经变得娇滴滴的了。

    听到这么一声,晋王只觉得无比受用,闷闷地应了一声。心想自己真是蠢了,跟她讲什么道理,早就知道她是个畏威不怀德的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头不回,这不自己一强硬,她就服软了。想明白这点,自然更不愿意松口了,反而用力又咬了一下。

    阮碧感觉到微微的痛,心里稍微清明一点,用手拍着他胳膊说:“快放开,你让我呆会儿怎么见人?”

    晋王松开牙齿,凑到她耳边说:“可以,但是你要说点好听的给我听。每回见面,都是我在说话,你只顾着听,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阮碧轻笑一声,问:“啥是好听?”

    “你说就是,说啥都是好听的。”

    “晋王爷属狗的,会咬人,好听吗?”

    晋王低笑一声,说:“连我都敢骂,胆儿真肥。”

    “怎么,还想罚我二十军棍?”

    “你呀,十军棍都受不起。”

    阮碧不相信地轻哼一声。

    “你别不服气,我就这么轻轻一掐,就可以掐断你。”晋王说着,双手收紧,重重地一掐。

    阮碧顿时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有气无力地“嘤咛”一声。

    这一声自然是娇弱不堪,荡气回肠,在这样的气氛之下,犹如火星落进了油堆里,顿时炸了。晋王只觉得浑身的血只往一个地方冲,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而后邪念纷飞,赶紧松手,顺势还推了一把。

    阮碧站立不稳,后退几步,直到背抵着墙方才站稳。起初还是不解,茫然地看着他,见他双脸涨红,一双眼睛如同着火,都不敢看着自己,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不由也脸红,转过身,头抵着墙失笑。

    晋王看她肩膀耸动,说:“你在偷笑?”

    阮碧忍住笑,说:“没有。”

    “那你肩膀在动什么?”

    “我在哭。”

    “你哭什么?”

    阮碧忍不住笑出声。

    “你果然在笑。”晋王觉得尴尬,一会儿觉得不可思议,小声地问:“你懂?”

    阮碧明知故问:“懂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晋王呆立原地思忖半刻,一会儿觉得她懂,一会儿又觉得不可能懂。一会儿希望她懂,一会儿又希望她不懂。“你到底多大呀?有时候我怎么觉得你比我都还大。”

    阮碧心想,大哥,你真相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晋王看着她肩膀抖动,着实无奈。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笃笃两声,跟着传来有德的声音:“王爷,迎宾室那块闹了起来,我方才过去听了听,是阮二姑娘在找五姑娘,怎么办?”

    晋王没好声气地说:“杀了她。”

    屋里的阮碧和屋外的有德都愣住了。

    有德心想,难道王爷跟五姑娘又谈崩了?抬头看着梁上藏着的余庆,只见得他盘腿闭目坐着,跟老僧入定了一样。“王爷,你是说真的吗?”

    “废话。”

    阮碧回过神来,仔细看晋王,见他眉间果然有一丝杀气,看来不是说着玩的。“杀她做什么?”

    “上回就想杀她了,若不是她,昨日我都可以让母后直接把你指给我了。今日我特别叫云英带到这里,就想好好跟你呆一会儿,她又来闹腾,不杀她不足以泄愤。”

    看他口气森冷,阮碧意乱情迷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一点,忽然想起万妙居相遇,他原是也要有德杀自己的。看来,他虽然爱恤万民,泽披苍生,但爱与泽都是高高在上的赏赐,若是有人胆敢触及他的逆鳞,人头点地,也只是等闲事件。

    不能说是不对,因为这本来就是特权社会。

    晋王又说:“昨日我进宫,母亲还跟我提起她,说什么阮文孝公的二孙女也不错,母亲是前王枢密使的女儿,也算是门第不凡,而且还擅长刺绣、写字,兰心蕙质,不可多得。哼,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存什么心思,绣了一幅破画献给母后,不就是想图一份婚姻。”

    屋外响起有德的轻咳,说:“那王爷,我去杀了她。”

    阮碧赶紧说:“等等,有德你千万别乱来。”转头看着晋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杀人呀?”

    “这有何难?有德撞她一下,包管她今晚就吐血而亡。”

    听他提起杀人,如同杀一只鸡般的轻巧,阮碧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虽然她厌恶二姑娘,但并不想要她的命。

    晋王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怕了?”

    “还是不要杀人吧。”

    “哦?”晋王冲她招招手,阮碧只好走到他身边,他拉着她的手说,“行,你说不杀就不杀。”微微提高声音,“有德,听到五姑娘的话没,不管用啥办法,让她闭嘴,不敢说话就是了。”说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有德轻笑一声,应了一声:“是。”

    阮碧这会儿回过味了,敢情人家根本就是在戏弄自己,狠狠地白他一眼。晋王只觉得她亦嗔亦怒,无不一可爱,已经非言词能形容,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阮碧也知道离别在即,心里柔情荡漾,情不自禁地伸手揽着他的腰。

    晋王心里一阵甜蜜,说:“这是你头回主动揽着我。”

    “这你都记得住?”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我想对你好,你跑得比兔子都快。后来砸你马车一回,你终于聪明一回了,可还对我百般提防,连信都不给我写一封,我把云英送你们府里,你总算稍微自觉了。唉,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在强抢民女。”

    阮碧听了,感动不已,心中的藩篱早就被他方才一番话一番举动踩平了。想了想,凑到他脸颊边轻轻地亲了一下,迅速地退回来了,说:“这下子,是民女抢王爷了吧。”

    晋王浑身一僵,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仔细看着她,只觉得千般万般的好,怎么看怎么可人。“再抢一回,如何?”

    第八十章 人嫌狗憎

    相聚时光总是快如流星飞矢,钟漏已经逼近巳时六刻。

    晋王把阮碧鬓角的发丝理了理,依依不舍地说我方才说的,你都记着了吗?”

    “记着。”

    “以后可能会发生很多事……”

    “。”

    “那,你去吧。”晋王收起眉间的不舍,恢复往日的坚毅,果断松开手。

    阮碧转身走到门边,又回头看着他粲然一笑。“我等你带我去兴平城。”

    晋王微笑,重重地点点头。

    阮碧这才开门出去,纜|乳|芟伦诺脑朴19φ酒鹄矗潘∶抛摺h畋炭刺炀锟湛盏吹粗挥醒艄猓痔芪6黄簿仓挥星嵛13挪缴幻夂闷妫蜕史讲庞械伦隽耍慷荒至耍俊?br /gt;

    云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有德那个缺德鬼……姑娘见到就了。”

    间,两人穿过小门,走进方才的迎宾室。只见二姑娘坐在椅子上,满脸愠怒,左边的发髻打散了,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春柳正拿着一块手绢擦拭着头发。秀芝端着水盆站在旁边,站姿很恭敬,然而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天工绣房的迎宾站在旁边,欠着身子,满脸歉意地说真是不好意思,阮二姑娘,忘记跟你说,我们后院养着很多鸽子……”

    阮碧越发好奇,问这是了?二。”

    二姑娘愠怒地横她一眼,不。

    迎宾陪笑着说阮五姑娘,方才阮二姑娘听说你跟云英姑娘去后院,所以也要去找你们,只是我们绣坊后院养着很多鸽子。所以她一到后院,就有一只不长眼的鸽子飞,撒了一泡屎在她头上……真是对不住了。”

    一个名门闺秀时时要保持仪容整洁,头发被鸽子撒了一泡屎,虽然不是她的,丢人现眼是肯定了,而且十分晦气。难怪二姑娘如此恼怒。阮碧心想,有德果然是个缺德鬼。虽然极力按捺,到底笑意浮上了脸颊,调侃地说嫂子不要自责了,这原不是你的。许是那只鸽子也是听说我家二的名号,紧赶着看一眼的。”

    在场的人都忍俊不住笑了,就连春柳都憋不住,脸颊肌肉微微颤动。

    倘若是个聪明的,趁机自嘲一句也就下台了,但是二姑娘心高气傲,觉得太过丢脸了。又觉得大家是笑话,越发地脸色铁青。只是不在府里,不好发作。见春柳偷笑,狠狠地瞪她一眼,夺过她手里的手绢说去,把三姑娘和四姑娘叫,这都快午时了,得回府里了。”

    春柳连忙跑出迎宾室,到旁边的作坊里。

    四姑娘和一群绣娘互相交流心得,正说得高兴,听到春柳来唤,颇有点不情不愿,但看时辰,也不能再呆下去了。只得和三姑娘一起。迎宾又再三对二姑娘表示歉意,这才恭敬地送大家出门。

    阮碧不想跟二姑娘同车,便早早地坐上第二辆马车,谁想刚进去,二姑娘跟着钻了进来。等马车一动,她就盯着她,迫不及待地问你方才去哪里了?”

    “陪云英去看望同乡了。”

    “她的同乡又不是你的同乡,有好看的?再说看望同乡还要去后院吗?这是那家子里的规矩呀?”

    阮碧懒的理她,转眸看着窗外。

    二姑娘得意地说答不上来了,我就有诈,故意把我们支到作坊里,跑到后院,看同乡呀?多半是看见不得人的。否则又跟上回天清寺一样,见完人后一身春风。”

    听到这句话,春柳偷偷看阮碧,见她脸颊微粉,眼梢含春,果然比平时看着还要秀美几分。

    二姑娘见阮碧还是置若罔闻,心里的怒火噔噔噔,说你别以为我不,你方才肯定是见大胡子了。”

    阮碧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直觉,嘴上却轻描淡写地问大胡子?”

    “就是天清寺那回站门口一直看你的大胡子。”

    “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倒是上心了。”

    “你敢说你不是。”

    “我就说我不是。”

    见她脸色如常,神情口角一点风声不露,二姑娘计可施,忿忿地说你就嘴硬吧,早晚我会查到他是谁的。真是不要脸,刚勾搭上顾大少爷,又勾搭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一脸的胡子,跟猩猩一般,一看就不是好。”

    听她这么说晋王,阮碧心里恼怒,冷哼一声说二尽管去查吧,不过可别杯弓蛇影、风声鹤唳,莽里莽撞的,弄得天怨地怒、人嫌狗憎,大白青天的下泡鸟屎给你。”

    二姑娘又气又羞,脸色惨白,眼睛却红了。

    “说句实话,我真看不明白你,正儿八经的一个阮家嫡二姑娘,论出身,京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人前人后,谁不夸你一句,正宗名门闺秀。可是你呢?非要揪着我不放,非要往我身上泼脏水,非要自个儿往下三滥走。天清寺里你撞个头破血流忘记了,如今连鸽子都看不过眼,撒你一泡屎,你还要不知悔改吗?再说你恨我,这真是天下第一大荒谬之事。我究竟跟你有恩怨?杀父之仇,还是夺夫之恨?要说恨,也该我恨你才是。年初延平侯府赏梅,你非但不维护我,还跟着别人一起瞎起哄,害得我一命……差点一命呜乎。”顿了顿,阮碧吸口气说,“那日定国公府菊会,谢明珠和韩露咄咄逼人,若非我帮着你,你就露馅了。你非但不感激我,还叫嚣着要报复我,便是因为顾小白帮我捡了一下花钿……”

    听到这里,二姑娘只觉得刺耳万分,嚷嚷着关他事,我又不喜欢他。”话是这么说,心脏却象一把剑刺穿,拔凉拔凉的。又闻到发间挥之不去的鸟屎味道,隐隐觉得果真是人嫌狗憎了,眼眶便湿了。

    阮碧听她声音哽咽,又看她眼睛里含着泪水,颇有点可怜巴巴。到底心理上已是成年人,不愿意再跟黄毛丫头斤斤计较,扭过头不了。

    二姑娘用力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心里万念纷飞。

    想想,祖父曾任正二品的户部尚书,父亲是正三品礼部侍郎,母亲出身涿州望族王氏嫡女,外公一度任正二品的枢密使,论是本家还是外祖家,前三代都是封疆大吏。确实如阮碧所说,京城里排得上名号的出身,她之前的十四年人生也是倍受称赞,出嫁后,每回有闺秀应酬,都是她出面的,人们也称赞她品貌俱全。所以延平侯府才会看中她,想要许给谢明月。

    然而,自从阮碧病好后,事情就变化了。先是延平侯府悔婚,而后阮碧成了紫英真人的弟子,从此之后大家只看到阮碧的光彩。论如何乔扮,论如何,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分分钟钟夺走的风头。再也听不到别人对的称赞,再也看不到别人对的欣赏……从前她还觉得有希望,至少顾小白喜欢。但是定国公府菊会,当阮碧张口,当顾小白只看着她,她终于彻底绝望了……

    眼泪流了下来,二姑娘扭头看着窗外,不让大家看到。

    车厢里气氛低沉,秀芝和春柳只看着的脚尖,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天工绣房离着阮府甚近,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家下了马车,各回各院,阮碧和四姑娘自然是一路。

    “方才二了?眼睛通红的。”

    阮碧轻描淡写地说头上掉了鸟屎,觉得委曲,哭了。”

    “二哪有这么脆弱呀?指定是?ig src=quot;/sss/iidjpgquot;gt;盟悼蘖税伞!?br /gt;

    阮碧笑了笑,不再多说。

    到蓼园,只见几个园子里侍候花草的杂役扒着月亮门往里张望着,又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骂架声。阮碧和四姑娘纳闷地相视一眼,加快脚步走。门口聚着的一群丫鬟,见她们,纷纷让开路。

    刚迈进院门,叫骂声便清晰了老,你躲在里面做?有胆子出来。打了人就想躲起来,世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想想你玩意儿,若不是我爹爹可怜你,拉你一把,你早就走投路变成叫化子,居然恩将仇报,唆使你家那个下贱胚子打我……”

    只见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瘦瘦的站在东厢房门前的台矶上,双手插腰,嘴角喷沫。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丫鬟嬷嬷。寒星和桔子则站在东厢房门口,大概吓着了,有点蒙头蒙脑。

    阮碧看她面熟,仔细想了想,那不是管着各院给养的罗大嫂吗?二管家罗山的,也就是刘嬷嬷的便宜儿媳,顿时明白,指定是来骂刘嬷嬷的。

    周围看热闹的丫鬟嬷嬷听到脚步声,纷纷回过头来,看到是阮碧和四姑娘进来,便都互相扯着袖子、使着眼色,往旁边退了一点。一个紧挨着罗大嫂子站着的老嬷嬷也赶紧轻扯着她的袖子,罗嫂子正骂得起劲,一甩袖子,说做,别碍着我。”

    寒星和桔子看到阮碧,如同看到亲人一般,奔叫着五姑娘。”

    罗嫂子这才院子里的主人了,忙转头一看,只见阮碧身着红石榴裙,款步走,面沉如水。四姑娘落后一步,也是面表情。

    第八十一章 四桩大事

    阮碧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可以说是思绪纷飞。虽然她一直希望刘嬷嬷与罗山矛盾激化,然后可以彻底收她为己用,但是来得太快了,她还没有准备好,目前也没有实力留她在身边。办才好呢?究竟该顺势而为加深矛盾,让他们分崩离析,还是应该连消带打把事情糊弄?

    罗嫂子看她走,不卑不亢地行个礼说四姑娘、五姑娘午安。”神情谈不上恭敬,反而带着一点点的挑衅。她是大陪房罗山的大,罗山又是二管家,平日里她管着给养,侍妾丫鬟哪个不得吹捧着她,免得她使绊子克扣财物。所以,她是骄横惯了的,只认大以及大少爷二姑娘为主子。虽然五姑娘这些日子在老面前得宠,却也没将她当成一回事。不仅如此,还想着给她一个软钉子碰碰,也好给二姑娘出口气。只是从前没有借口,这回因为挨了刘嬷嬷孙子一顿胖揍,心疼之下,趁机杀了,既能出恶气,又能灭五姑娘的威风,算是一举两得。

    阮碧居高临下,自然将她神情细微处尽收眼底,心里便有了决定。伸出手指勾了勾,罗大嫂不解地上前一步。却见她忽然踢出一脚,动作迅速。猝不及防之下,罗大嫂被踢个正中,心窝一痛,心脏麻痹,整个人栽倒地上,滚下台阶。

    这一番变故,把大家都惊着了,不敢地看着阮碧。却见她转身往屋里走,若其事地吩咐我饿了,把午膳端上来吧。”风清云淡,一如刚才只是踩死一只蚂蚁,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顿时生出怯意。

    寒星、桔子、秀芝回过神来,争相上前给她打帘子。

    走进屋,屋外那一番闹哄哄顿时远去了。

    只见刘嬷嬷拉着七八岁的男童站着,眼睛微红,眼角有泪痕。男童半边脸肿得老高,嘴唇也破了,额角还有条伤口,神情畏缩。见阮碧打量,索性躲到刘嬷嬷的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

    刘嬷嬷推推他冬哥儿,快跟姑娘问好。”

    冬哥儿藏在她身后,连连摇头,就是不肯出来。刘嬷嬷只得作罢,歉意地看着阮碧说姑娘勿怪,我家冬哥儿没见过世面。”

    阮碧微微颔首,不。

    刘嬷嬷见她若有所思,心里一沉,不敢吱声。

    思忖半晌,阮碧打定主意,说秀芝,找点药酒帮冬哥儿擦擦伤。刘妈妈,你随我进里屋。”

    进了里屋,刘嬷嬷扑通跪下,语伦次地说姑娘,对不住……并不是我唆使冬哥儿的,我一直劝他要忍着……他实在是忍可忍才动得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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