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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好惹 全第27部分阅读

      嫡妻不好惹 全 作者:未知

    嫡妻不好惹 全第27部分阅读

    不用人说,暇玉一瞬间便知道此人就是苏府的女子了,否则的话,这身段容貌气质穿戴的衣料,绝不是平民百姓能拥有的。

    暇玉起身将香插到香炉中,竟心虚起来,颇有一种想再看一眼此人,又怕看的仔细了,发现对方的确美艳不可方物,担心自己自惭形秽的心情。

    这时暖雪见夫人怔怔的出身,忙上去扶着她,道:“咱们回去吧。”暇玉嗯了一声,走了几步,经过女子身边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登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羡慕嫉妒恨。一个念头压都压不住,那就是。锦麟有了她,还能看上自己么?

    这么一想,恨不得立即逃也似的奔出寺庙去,然后回家找了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

    坐上回府的马车,她喃喃的对暖雪道:“美女的确不一样……男人见了魂不守舍,女人间了也……”暖雪等着听夫人的后半句好附和,却不想夫人就这么愣神了,再没言语了,不禁慌道:“夫人?夫人?”

    暇玉看着暖雪,鼻子一酸:“我今天是何苦来呢,非得自己找不痛快来见她。”暖雪听不懂:“见谁,您看到谁了?”

    暇玉摇摇头,长叹一声:“没事,是我自己心态不对。过两天就好了。”

    以前她就看过诸如乞丐不会嫉妒百万富翁,却会嫉妒另一个乞丐的言论。现在她是充分理解了,如果刚才看到的女人是别人的妻子,她会道一声天香国色,再欣赏此女一会。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可现在那个明艳之人是要给自己的丈夫做妾的。这就有问题了。暇玉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回府后,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

    失落感一直纠缠着她,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好,得改正,可就是改不过来。自己以前知道穆锦麟有那么多小妾,还淡定出嫁的从容,不知道何年何月跑到爪哇国去了,连点影子都没有了。

    锦麟回家前得知妻子今日确实去了普慈寺,心里美滋滋的得意。进了屋,就见妻子神情黯然的坐在桌前,眼前的书摊着,但看得出,她的心思根本没在上面。他过去把书一合,开门见山的直接笑问:“今天看到苏家那位了,你的新姐妹长的如何?”

    暇玉也不想说假话,有眼睛的都知道那女子漂亮:“好看。”锦麟佯装欣喜的说:“我原本见那苏首辅老老干干,活似个人参,没想到他那孙女倒是水灵可人。”见妻子归然不动,还绷着个脸,他便故意气她道:“脸是比你好看,就是不知道,这身上谁优谁劣!”说完,还在暇玉胸上摸了一把。直气的暇玉想给他一巴掌,但穆锦麟说的是事实,她没道理发火,只能忍了。

    锦麟有些扫兴,不过却不放弃,继续气她。他一边端看妻子的身段,一边啧嘴:“就是比,肯定也是你输,生过孩子的,哪敢得上人家未出阁的娇小姐。”

    暇玉听闻,一颗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你非要说这些话气我,你才舒心?”因她低着头,锦麟并未看到她含泪,只觉得她不肯低头,着实可气,便哼笑道:“我说的是事实,有错吗?吴暇玉,你别把看的那么金贵,我的确喜欢你,但不是离了你活不了。以后少给我拿腔拿调的。你叫我纳妾,我听你的了,你还绷着个死脸给谁看?”

    “……”暇玉道:“锦麟,你是故意的吧,让我去看她,然后叫我难受,担忧,松口让我堂姐嫁过去,好保护我自己。”锦麟嫌她不低头认错,马上道:“别,你千万别改口。我都和苏家说清楚了,明天我就收拾园子,给人家孙女腾地方。你现在改口,叫我怎么做?”

    谁知暇玉是铁了心的认准保护美玉这条路了,她一咽眼泪:“做出的决定,不能随便改。这点我明白,不会叫你难做。”

    锦麟听了这话比暇玉还郁闷:“因为我要纳妾,所以苏家没去吴家提亲。你可以放心了,叫你那病歪歪的姐姐老死闺中罢。”说完,拂袖便走。暇玉心里难受,本能的拽住他的衣袖拦住他:“你要去哪?”

    “我得吩咐下去,让下人们把园子收拾出来给人家住。要不然住哪?你搬出去,让她住这儿?!”

    暇玉松开他,满腹的委屈:“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锦麟哼了声:“难听的话,以后还有,你最好学着适应。”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留下暇玉一个人在屋里郁结伤心。

    自此之后,暇玉就听闻锦麟吩咐下去让人去收拾秋烟居那院。想来是给新姨娘住的。这两院子说近不近,说远可也不远,而且不比以前,一院子的小妾,她独大,除了请安,说不见就不见。这回的姨娘非比寻常,是首辅的孙女,虽是庶出,可娘家厉害,跟她一比,从容貌到家世,无一不强。她吴暇玉除了儿子外,就只有穆锦麟的疼爱了。可显然,这后者越发靠不住了,而孩子,不光是她的,还是穆锦麟的。于是她吴暇玉其实是个孤家寡人。

    是不是她的要求太多了,锦麟已在努力改变了。纳妾也跟她说,反倒是她,把人往外推。可她不推能行吗,眼睁睁的看着堂姐嫁给一个要灭门的家族,反正她做不出来。纳妾就纳妾,反正三五年间,苏家就倒台了。她这么安慰自己,可想的通,不意味着就能不在意。加之天气转暖,她就上了一股火,喉咙干涩不说,牙也疼的要命,好几夜没睡好。

    穆锦麟自从同意他纳妾,人就没回来住过。前后足有一个月不着家,而秋烟居那院修缮好了,他人又跑去那住了。

    用暖雪打听回来的原话说,老爷说那院住的清静,睡的舒坦。

    人来没进门呢,就在那院住上了,算怎么回事?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穆锦麟根本就不见她,连架都没得吵。

    就在暇玉快觉得自己变深闺怨妇时,这日黄昏,锦麟总算见她了,不过地点在新修缮的秋烟居,而叫她去的名义是让她看看这屋子给新姨娘住合不合适。这选择是她做的,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明知道穆锦麟是打算气她,给她找不痛快。她还是去了。

    秋烟居的正房,光从外面看变化就挺大的,窗户多了几扇,走进去发现地砖给起了,全部换成了玉石的,一进去就一股凉意,和外面太阳炙烤的滋味,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她没看到锦麟的人,正好奇的探头探脑的找,忽然被人从后面搂抱住,箍在怀里:“好玉儿,这么多天没见,想我了吗?”

    又听到他玩笑话:“你也好意思问,我想见你,见得着吗?”

    “这个月太忙,冷落了你,别生我的气了。”牵着她的手往里屋走:“给你看点东西。”暇玉随着他进了里间,看这屋内的摆设,一下就怔住了。

    床铺被褥,案头摆设,太眼熟了。这不就是她在吴家的闺房么。

    “这……”

    锦麟站在她面前,俯身用鼻尖碰了她的鼻尖,笑道:“喏,东西都在这儿了,你以后别想家了。秋烟居这地儿,夏天最凉快了,我又把窗户和布局给改了,夏天肯定凉风习习,绝不闷热。你夏天怕热,我是知道的。”

    暇玉茫然的问:“那……苏姨娘……”

    他一摆手:“哪有什么苏姨娘,原本这院子就是为你改的。苏家孙辈的女眷就没有年龄合适给我做妾的。”

    “那,那,我那天在普慈寺看到的是……”

    锦麟抿嘴笑道:“是勾栏天香楼的芳烟姑娘,她可是名动京师的花魁。因其穿戴谈吐颇有世家小姐的风范,引得无数文人马蚤客追求。这么一位主,你说她能不漂亮吗?”让暇玉错认此人为苏氏之女,就是为了煞煞她的傲气,省得她一天到晚自视甚高。

    “……”是她轻信了锦麟的话,一门心思的要去见苏姑娘,仔细想想的确纰漏太多。从头至尾,他都称呼苏家姑娘,苏氏孙女,因为根本就没这么个人,所以有姓没名的。还有,去敬香时,那个漂亮女子,身边只有丫鬟和上年岁的婆子,没看到主母跟随,她原本以为是苏家自家香火院,所以放心了。没成想那女子根本是个伎女。

    锦麟道:“那么多女人,我都赶走了。都到这时候了,我哪还能再起纳妾的念头,叫你伤心难过。怎么样,松了一口气吧。”怕暇玉死鸭子嘴硬,带着强迫的意味道:“这段日子天天过的不是滋味,想叫我就守着你吧。”

    暇玉实话实说,使劲点头:“嗯……”

    “来,笑一个。”

    她快被他这虚晃的一枪折磨疯了,哭,哭不了,笑,笑不出。总有万语千言也吐不掉,咽不下。一边想给他两巴掌,一边又觉得他为自己这般,想把他搂在怀里,亲两下。

    “锦麟……锦麟……你……你……”

    锦麟笑眯眯的贴过去:“我在。”

    暇玉忽然惊醒,若是不纳妾,那么堂姐,她一下子没了笑容,跟见了鬼似的看锦麟:“那我堂姐……”

    “嫁了。”

    “为什么没人和我说?”

    他一挑眉:“我说你病了,喝喜酒便没叫你去。”

    “可,我家人怎么没给我写封信告诉我这件事?”

    “他们搬去南京了。我上次去你家劝你爹去南京,他同意了。”锦麟一指屋内的摆设:“要不,你以为这东西是打哪来的?”

    暇玉这回没笑的感觉了,她只想哭:“锦麟——”

    “我不和你说了么,皇上都默许了,我有什么办法。你不同意,我也得这么做。”锦麟道:“这段日子,我要不是用纳妾的想法诓骗,稳住你,你定要和我闹腾。现在尘埃落定了,没事了。你堂姐是前几日成的婚,不出意外,等过一段日子,就要登门来见咱们了。”

    暇玉的忍耐全线崩溃,看着一脸无辜的他,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穆锦麟——我这辈子怎么就遇到你了——我怎么就遇到你了——呜呜呜呜——”

    锦麟一边给她眼泪,一边哄道:“我谁都不要,就要你,你怎么就不高兴呢?我是指挥使,你是指挥使夫人,以后咱们同进同退……呀,我跟你好好说话,你怎么又咬人?”

    第六十八章

    暇玉彻彻底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哭都找不着调。不哭心里憋的难受,可是哭的话又知道于事无补,毕竟自家人被他搬去了南京,堂姐也出嫁了生米煮成了熟饭。

    锦麟吹着手背,装作很疼的样子道:“怎么学会咬人这招了?”

    暇玉咽了下眼泪,恨恨的道:“我还想咬死你呢!你怎么能这么干?你不是说不再骗我了吗?你说诈死之后,再也不骗我了!你难道都忘记了?就算你忘记了,我还没忘呢!你——你——”一口气没喘匀,弄的她不停的咳嗽。锦麟便靠过来,给她顺背:“慢慢说,慢慢说。”

    她一拧身,抖掉他的手,捂着嘴哭道:“你一边说纳妾诓骗我,一边……呜呜呜……”锦麟自觉取得了胜利,此时便有耐心哄她:“我都说了,若是不骗你,你就得跟我闹个没完。现在好了,是不是觉得我没纳妾,你松了一口气?”

    暇玉不答。他便愈加有信心了:“老实承认算了。你堂姐的事,是我一手谋划的,我做全了坏人,把好人留给你做,你不用心里过意不去。”

    暇玉重新捡起刚才的话问他:“可你不是说不再诓骗我吗?这次算什么,你叫我以后怎么信你?”抿唇含泪道:“或许你就不需要我的信任。”

    锦麟道:“我一开始跟你说实话了。结果你什么态度?这不行那不行的。”瞧着妻子满面泪痕,又心疼的说:“至于你爹娘去南京,你别想的那么糟糕,那块除了夏天有点热,其实挺好的。”

    “在京师住了小半辈子,你非得要人搬家……你……”

    “他们留在京师,若是搅合进你堂姐家的事,就复杂了。你怎么不想想,你家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大夫,有事没事的和苏家走动,万一节外生枝。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到时候怪谁?”

    “……”暇玉拽着他的衣襟,逼问他:“那么说,你叫吴家全家搬走,是因为要提防苏家,而不是为了想控制我?”

    她终于明明白白的把‘控制’两个字说出来了。不许她和娘家亲近,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只允许她依靠他一个人。虽说出嫁从夫,可她到底从骨子里没法忍受有人想完全操控她的自由。

    “控制?”锦麟听到这个词,颇觉得新鲜:“我要是能控制你就好了,把你的心拴在我这。”

    暇玉摇头道:“不,不……你就想控制我……”越想越憋屈:“你分不清楚妻子和宠物的区别么?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笼中鸟!”

    这话太过刺耳,惹的锦麟不快。刚才本来见她涕泪,心下难忍,但此时脾气上来,也火了:“我就闹不懂了,吴暇玉,你究竟想怎么着吧,有好日子你不过,偏跟我找别扭,是吧。难道还得我穆锦麟给你磕头作揖才行?!你别得寸进尺!”

    “自从嫁过来,我就没一天好日子过。只要我有的,你要什么,我没给?贴身丫鬟,你说送礼。行,那就去送!你喜欢孩子,那就生。怕你冷怕你热的,到头来就被你捏着玩。”越说自己越寒心,暇玉擦了擦眼泪,喃道:“也好,现在吴家举家迁走了,堂姐也嫁了。没谁再能给你糟践戏耍的了。以后该能舒心了……”

    “都是我的错,你一点错没有。”他知道暇玉不爱听什么,就偏挑什么说:“但我看你能正确到什么时候,你既然嫁给我了,我黑心,你也好不了!这回你堂姐嫁到了苏家,咱们谋划的日子还在后头,你不是不愿意看你堂姐受苦么?那我就非得要你,看着你怎么一步步把她夫家往鬼门关推!”

    暇玉自恃说他不过,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朝他扔:“你走——”

    暇玉平时说话都不大声,这会敢拿东西砸他。锦麟知道自己是把人惹恼了,可话刚说出口,立即往回收,总是不大好的。他便故意冷笑道:“你就能跟我撒泼!”

    她此时心中恨他恨的紧,一时半刻也不想见到他:“除了你之外,没其他人惹我,我干嘛找其他人撒泼。穆锦麟,我这辈子怎么就遇到你了?!”说罢,想起他欺骗自己,还自以为正确的模样,恨极,扑倒在床上,气的浑身发抖。

    锦麟眼瞧事态不好,知道自己此时跟她说多错多,便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枕头往床上扔去:“气吧,气吧,看你能气到什么时候。”可不想丢的歪了,那枕头正好砸在暇玉后脑勺上,倒像是锦麟故意打她一般。

    暇玉满面怒气的瞪了他一眼,懊恼到极点,反倒没话说了,只扑在被子上,再不出声。锦麟轻咳一声,探身上前:“暇玉……我走了……”

    “……”

    听不到妻子的回音,他便兀自道了一句:“知道就好。”背着手出了门。

    夕阳如火,辣的灼在脸上,锦麟抬手遮住阳光,一面晒的难受,一面还站在门前不挪地。因院内的地砖也是重新铺过的,此时有下人进出打扫灰尘,拾掇碎砖碎瓦。见老爷自己在屋门前站着,一个个心道奇怪,可又深知不关自己的事,都默默的做事。

    “不用你们做了,都出去。”

    待人走了,锦麟又站了一会,逐渐听不到啜泣声了,他才折返回去。见暇玉坐在床上,咬着指节,目光呆滞的看着他这方向。他忙上前拿开她的手,见指节都咬破了:“你傻吗?不疼?”

    谁知暇玉漠然道:“好歹管用,至少把眼泪忍住了。反正不管是讲道理,还是蛮不讲理,是哭还是闹,你想做的事,我说一万句,再怎么挣扎都不顶用。就这样吧,我想通了,随便你。以后你就是把他们都拉出去砍头,我也不会求你,所以,你以后也少拿旁人威胁我。”

    锦麟给她吹着伤口,道:“本来他们就不该出现,尤其你大哥,非跳出找咱们麻烦,还怪我折腾他?”

    暇玉这口气不上不下的憋着。她这辈子是被这厮给缠上了,要离开他,除非自己喝药跳井,否则就是天涯海角都得被他找到。可这日子也没法过了,这人根本就不懂夫妻间该怎么相处。

    就算是妻子,也得被他拿捏住,完全听从他调遣。很显然,他正往这方面努力。

    他处处占优势。难道以后就拗不过他,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想到这,暇玉气虚的吐出一口气,双眼一闭,往锦麟怀里一栽,没了意识。

    —

    病来如山倒。暇玉自此卧床四五日,仍不见好转。找了大夫来看,也说不出得的是什么病。开了几味降火的方子服用后,效果是有点了,可人仍旧起不来床。

    锦麟这□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了,把吴家弄去南京,结果妻子病了,吴家那一家子大夫在南京遥遥相望,爱莫能助。

    其实暇玉知道自己没大病,哪都不痛不痒的,就是精神萎靡,什么烦心事都不想思考。还有,看到穆锦麟就眼晕。一见到这厮,她就忍不住在脑袋里想,究竟该怎么和这家伙相处呢?早先恐惧他那会,事事都顺着他,挑他喜欢的说,曲意逢迎,反倒简单。现在彼此了解,好些话敞开说了,却更体会到他的难缠来。思来想去,发现穆锦麟这道难题无解,便不免心情晦暗。

    其实方法也不是没有,把她脑袋里自己的想法都掏干净,他做什么都无条件支持就行了。可那样的话,还算活着么?人怎么能没自己的想法。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她身体才逐渐康复。这一日,暇玉下地散步走了一圈回来刚坐下,就见穆锦麟进了屋。她看了眼外面,发现时候还早,心道怎么他又回来了。

    锦麟脸上挂着笑容,似乎这几日妻子的冷脸并没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上来就说:“暇玉,你来,我给你看点好东西。”说罢,牵住妻子的手,也不管她乐不乐意就拽进了帐内。

    暇玉十分冷淡的道:“看什么?”

    锦麟摘下乌纱,往床上一扔,掀开被子,对妻子道:“把头钻进来。”暇玉不从:“锦麟,有话直说吧。”他啧嘴:“要你来,你就来。”自己趴到床上,朝她招手:“过来,过来。”

    暇玉没办法,只得从他,对他想给她看什么是一点都不好奇。不过心道。若是再大喘气的想拿东西吓唬他,这一次绝不原谅。

    夏初时,天气已经很热了,她钻进被子,只觉得很是闷热:“给我看什么?”

    锦麟笑眯眯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鸡蛋大的小匣子,慢慢打开:“夜明珠。”就见绿莹莹的光自匣内绽出,显得那块石头莹润可爱。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她:“神奇吧,真的能发光。”

    “……”可暇玉看的平淡无奇。小时候玩的弹力球都比这亮。所谓的夜明珠,不过是萤石而已。锦麟捧着一颗心忐忑不安,见暇玉没什么表情,心里针扎似的难受。但厚着脸皮问:“不喜欢?”

    “……”能不能把事情搞僵,就在她这一句话了。假若她嗤之以鼻,锦麟十有七八就得怒气朝天把这夜明珠摔了听响。暇玉想了想,装出十分惊讶的表情道:“我只在书里看过,你哪里弄的?”

    锦麟涎着脸朝她笑道:“亲我一下就告诉你。”但说完了,见妻子默然不语,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便清了清嗓子,自顾道:“虽然看着没有想象中的亮,可好歹是个稀罕的物件,我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你能喜欢。就给拿回来了。”

    “拿,从哪拿的?”

    锦麟把夜明珠摆在两人中间,透过微弱的光芒,瞧妻子的侧颜,越看越喜欢,一把搂过她:“前几日抄了邹公公在宫外的家……”不等他说完,暇玉立即道:“那——”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抢在她前面说:“知道了,浮香是吧。邹公公半个月前被皇上派去中都守皇陵。前几天,皇上才又下令,把他抓回来抄家问罪。他的侄子和浮香这会还在进京押解的路上,再过些日子给你弄回来。”

    “……”

    锦麟道:“这丫鬟,你当初舍不出去,现在不是就找回来了么。所以……到时候纵然苏家倒了,只要有心,她一个小女子,把她安全的弄出来,没人在意的。你就别担心了。”

    暇玉听了这话,裹住被子往旁边一闪,恨的直蹬腿:“你这人就这样,作孽的时候,一肚子坏水,恨的我牙痒痒。之后再来弥补求和,让人舍不得怨你,你快逼疯我了,你知道吗?”

    锦麟怕她把自己闷坏了,将被子扯开,道:“咱看完夜明珠,就别裹着被子不放了,仔细热着。”

    她手背搁在眼睛上,道:“你每次都这样,给我两刀,再往伤口上抹糖,要我原谅你。”

    “有糖就不错了,没糖你不也得忍着?”

    “对!还有这点。”暇玉爬起来,控诉道:“每次你伤我,我都想,你有特殊原因,你又是身居高位的指挥使,你肯低声下气的哄我,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我也一次次的原谅你了。”

    锦麟顺着杆往上爬:“也包括这一次?”双手环抱住妻子,笑嘻嘻的问:“包不包括?”继而自问自答:“真好,玉儿你跟我生气了。”暇玉对他的控诉还没完,想挣脱他:“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才处处体谅你的难处……可你……”

    “我哪里和别人不一样?”锦麟眯眼问道。

    当然是变态而不自知,不懂得理解别人。暇玉嘴上却道:“当然是指,你锦衣卫的身份了。锦麟,我对你真是……真是……”

    他把被子堆到床角,让她靠过去半坐着:“真是怎么样?你既然知道你是指挥使夫人,你就该知道,你有许多地方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被你诓骗。”

    锦麟笑道:“你若是愿意和我合起来骗人,我何至于骗你。”

    她使劲推了他一下:“以后不许骗我!”

    “那咱们合起来骗别人。我估摸着再过几天,你堂姐肯定上门,到时候你和她说话,探探虚实。”

    “……”她还能怎么办?事情都出了,只能按照他的计划走,以求得往后堂姐的安然无恙。暇玉道:“知道了,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办。”

    锦麟欢喜的笑:“早这样不就没事了,何必跟我闹别扭。”

    她叹:“我不是跟你闹别扭,我是接受不了你的处事方式……”自嘲一笑:“到最后却还得接受。”

    锦麟把夜明珠拾起来搁到妻子手里:“因为你离了我,就没法活。”

    暇玉浑似听到了鬼话,把眉头锁成‘川’字:“啊?”

    锦麟自认为说的十分正确:“你不用那么看着我,就你吴暇玉这样的哭一场就能病倒的人,若是没人养着你,你连饭都吃不上。”

    “……”忍了一会,回敬他道:“对,我吃你的,穿你的,一切都得听你的。”

    锦麟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和你堂姐都是一样的。天生病怏怏的,一般人家养不起,就得嫁入富贵人家,让人伺候着。拿你堂姐说,她不嫁给苏家,假如嫁了寻常人家,难道不用伺候公公婆婆吗?嫁给医馆的大夫,不用帮着照看药材和病患?还有你,暇玉,我父母都病故了,又无小叔子小姑子给你添堵,你才能过的这么舒坦。”

    她哭笑不得:“我过的舒坦?我哪一天过的舒坦了?”

    “总好过要你下厨房进菜地罢。”

    她哼了一声。锦麟得意的道:“我说对了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说我把你当笼中鸟养,可你这小鸟就不是能自己捕食的!我养着你,哪养错了?”

    “……”越说越歪了。暇玉气哼哼的道:“就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罢。”

    锦麟笑道:“有意思,我今天偏不信这个邪了,就验验我说的对不对。”唤来丫鬟给暇玉穿了衣裳,对她说:“假如我娘还活着,老太太今晚上想吃你这儿媳妇炖的鸡汤,你怎么办?”

    “当然是亲自下厨给老太太做了。”

    他啧嘴:“说的轻巧。那你去抓一只鸡,宰了炖汤,不论味道,只要你能把这件事干完,就算我冤枉你了。不许找别人搭手帮忙!”暇玉瞄他一眼,便出了门。锦麟则悠闲的去隔壁房间看儿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心里说,就算为了你,爹也得把指挥使的位置坐稳。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锦麟喝了半盏茶,背着手优哉游哉的去后院厨房看状况。

    厨房的火头军们都堵在院门口,锦麟从他们口中得知,夫人说要亲自下厨,让他们都先出来。锦麟暗笑着信步前行,就见暇玉扒着门往厨房里看,他便俯身在她身旁:“你怎么出来了?”

    暇玉被他惊了一跳,然后将他往外推:“你不是在屋里等着么,怎么来了?”

    这时锦麟就听里面扑棱棱似有什么东西在飞,接着是乒乒乓乓锅碗瓢盆落地的声响。锦麟略微一想,便知道了事情经过,低声哑笑道:“你真行,就这么放着不管?”

    “我……我……我以为它死了,谁知道去提水,回头它就没了,结果满屋子乱飞。”乌鸡抓到后,因为害怕手软,眯着一只眼睛,约莫着脖子的大致位置,一菜刀下去,鸡是老实了,可刚放下菜刀,它就爆发了生命力,展开翅膀,甩着一脖子血,在屋内乱蹦乱跳。暇玉抓也抓不着,只能等着它自己流干净血,死了拉倒。

    锦麟一边笑一边摇头,这时听不到里面有动静了,他推开门进去,一瞅着锅台碗橱上的惨状:“整一凶案现场。”

    “……”那只鸡死在了地上,但死前把它的热血洒了一屋子。

    他面露得色:“你堂姐跟你差不多吧,可能甚至还不如你,嫁给平民百姓,连最基本的事都做不了。别说三五年,遇到刁蛮的婆婆,什么都不会,一年就得赶出家门。”

    “……”

    “好在你姐姐嫁去了苏家当少奶奶。”锦麟将暇玉搂在怀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你,有我宠着疼着,什么都不需要做。”

    “……”

    第六十九章

    这是他的老套路,做坏事,然后道歉,当对方接受歉意后,他就会反向证明他是对的。全世界都是他正确。可眼下,她确实把事情搞砸了,反驳起来没底气,只得默默不语任他说。对于锦麟说的,她才不信。如果她当真那么没用,他这个人最现实,只凭喜欢肯定是不够的,倘若对他没用,他绝对不会屈尊降贵的娶自己。如果他诈死那段日子,她把家里内外搞的一团糟,没有保护住孩子,他回来早翻脸不认人了。

    他是希望自己对外,阴险狡诈向他看齐。

    对内,则如春风化雨滋润他。

    现在对内上,自己不占上风,那么只有另辟蹊径,用对付共同的敌人,给自己寻找出一个可供翻身喘息的机会。

    等他说完,暇玉违心的说道:“……的确,美玉姐姐虚长我一岁,今天已经十九岁了,身子骨又不行,的确不好嫁。”

    但是再不好嫁,也不至于嫁去灭门的家族,还得感恩戴德。

    锦麟原本还以她又要反驳,没想到如此简单的就妥协了,心说可见就得攻其弱点,她也不是白给的,平时心思也缜密,又为自己生了儿子,用其他的方法让她相信自己的无能,得依靠自己,还是蛮难的。

    “好了,好了,咱们别在这傻站着了,让他们过来清理,做晚饭了。”锦麟握住妻子的手,往上房走。暇玉毕竟大病痊愈,刚才又一番折腾,这会夕阳一晒,胸闷气短,面带绯红。这都是锦麟闹出来的,他很有自觉的就要打横抱起妻子,暇玉不干:“我不舒服,你也累,胳膊会酸。”

    “如果连你也抱不动,我不是变成静宸那种废物了。”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以锦麟妥协告终,弯腰将她背在背上,往卧房走。的确是省力了,可心里却不舒坦,妻子在自己身后,看不着脸不说,说话也别扭,远不如躺在自己臂弯里惬意开心。

    “……我哥小时候就常常这么背着我……”

    锦麟一听,恨不能直接把妻子打后背拽过来,换个姿势抱在怀里:“七岁不同席,他还敢背你?”

    “……”暇玉解释道:“我岁那时候,身体特别不好。我爹娘觉得静养,不露面不吹风比较好,但是我大哥觉得多在外面透透气,好的更快。便经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背我出去散心……美玉姐就没那么幸运了,每次都是我和哥哥偷偷趴窗户和她说话……美玉姐姐那时跟我长的非常像,趴窗户和她说话,好像照镜子。倒是最近几年,她越发清瘦,下巴尖尖的,脸型变了不少……不知在苏家能不能养胖……”

    锦麟琢磨着妻子是打算通过强调他们之间温暖的亲情来让他心软,可他自己从未体验过温情,很难感同身受:“他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小了,不做些正经事,倒有空闲时间陪着你们后院的女孩瞎逛。”

    “我都说了他是抽有空的时候。”心里到底是向着大哥的。她刚穿越过来那会,发现这身体差的要命,听说是受了惊吓,连日高烧,直到身体里变成了她,情况才略微好转。就这样,也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人生地不熟那会,若没有澄玉每天从外面带些新奇的小玩意给她解闷,她一个刚从光怪陆离信息社会过来的,如何受得了那个寂寞。

    “是,是,所以他才不务正业,半吊子治死人。”

    “……”暇玉心说,如果继续纠缠这点,就没完了,便道:“那你十几岁的时候在干嘛?”

    锦麟微微回眸:“和李苒访遍教坊喝花酒!”

    “……”不问好了,省得给自己添堵。

    他说完,却又笑道:“骗你呢,我还能做什么,读书,读书,读书。我爹那会成天特别闲,除了偶尔自己写诗作画,就是看着我读书。”

    “就算看着你读书,可他不会因为你功课不好,就对你打骂训斥罢。”

    “是不会。但他会磨磨唧唧讲圣人的大道理。”锦麟借题发挥:“我前十几年听到的教训比你这辈子都多。你千万别给我讲大道理烦我。”

    暇玉应声:“……是,我不烦你。”这时她装作懵然惊醒的道:“锦麟,咱们把老祖宗接到这院来住吧。”

    “什么?”锦麟险些震惊之下,双手一松把她扔到地上:“刚过两天安宁日子,你就不舒坦了?你堂姐的事,刚告一段落,你就想法折腾。”

    “我什么时候折腾过了?”她道:“哪次不是他们折腾,咱们被动的受着。这次咱们主动点,我看得出来,老祖宗特别希望见你,见泽儿。你想想,假如她在咱们这,东府那帮人不说天天来请安,也得时不常的初一十五过来吧。在咱们的地界上,咱们想做什么做不成,就不用每次都过去,受他们刁难。”

    锦麟道:“苏家覆灭,必然是大案一桩,到时候将东府装进去就是了。削爵是最轻的。 不用理他们。只需等着。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年。”

    提到苏家覆灭,她想到堂姐,心里确实难受,一时语塞。半晌才重新开口道:“嗯,他们会完蛋是不错。但你恐怕永远不知道其中的蹊跷了,伯父们这会不说实情,等过两年,连爵位都没有了,更不受威胁了,因为他们知道,倘若吐出实情,说是他们蓄意加害的,他们一介平民,你收拾他们,更不费力了。”

    锦麟将妻子放下,扳过她的肩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锦麟,你说的对。咱们是夫妻……你杀人,我就得帮你埋尸……堂姐的事,我是避免不了把人往火坑里送了……如果有这种心思,那不如把它用到该用的人身上。”暇玉怅然无奈的说:”

    老祖宗在这儿,三少爷不说日日来,但隔三差五也得过来。等时机成熟了,就……”暇玉搂过锦麟的脖颈,在他低头时,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锦麟听罢,口气没商量的余地:“不行!”

    就知道他会说不行:“那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知真相了?其实这个办法,不能说十足十的有把握叫静宸开口,但绝对值得试试。”

    锦麟仍旧不同意:“犯不着你来办这件事。”

    “一边说要我帮助你,透露给苏家假消息,一边却说不用我帮你,探三少爷的口风。那到底要不要帮你?我想不通。”

    “那能一样吗?”锦麟一指东府的方向:“那厮看见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诈死那会,好多事都是他操办的。要是日日掉眼珠子,眼睛早瞎了。我总觉得他本性不坏,秘密压抑这么多年也倒极限了,或许只需一个小刺激,他就会吐露真言。”暇玉道。说完,等待丈夫的答案。心说虽然锦麟一口一个不行,不同意。可心底估计是想采纳这个办法的。

    锦衣卫指挥使,别人家犄角旮旯的琐碎事,他都知道,偏偏父母当年死的离奇,他不知道其中缘由,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果然,锦麟思忖半晌,狐疑的问暇玉:“你怎么想起算计静宸了?”

    “你说的,要想你别骗我,我就得跟你合起伙来骗别人。”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明白自己不能被动的等待穆锦麟折腾,她受着。穆锦麟把她身边的人折腾没了,她安静的等着他把人倒腾回来。

    这院里,她需要跟其他人进行沟通,谁都好,老祖宗也好,穆静宸也好。顺便把往事了却,倘若能让他解开心结,那就更好了。

    他无利不起早,那就让他觉得有利可图。这样,他很大程度上就会答应。

    “合起伙来骗别人……”他在唇齿间把玩这句话,觉得颇有意思,眼珠一转:“也好。”

    此时暇玉开始担心计划的第一步:“你能把老祖宗接到这院小住吗?”

    锦麟冷笑道:“简直易如反掌。”

    —

    穆锦麟此时已是锦衣卫指挥使,随便找个借口去东府拿点东西,都不是问题,更别说他忽然转了性想孝敬老人了。老祖宗乐不得的接近这小孙子,听到锦麟想接她到西府避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穆烨松和妻子钱氏一时摸不清这侄子葫芦里卖的药。钱氏上去解释当初抱孩子的苦衷,锦麟只一味冷笑点头,看的人头皮发麻。

    一个大活人死而复生这么久,登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祖母接走。让人难免揣测他的用意,或许是报复前把唯一还惦记着的老祖母弄走避难。还是另有打算?

    可锦麟只说把老人先接去住一夏,顺便看看曾孙子。合情合理,只能放行。

    老人家心亦急切,带了几个大丫鬟,叫人搬了平时用的东西就过来住了。这可把暇玉高兴着了,她本来就不反感这位爱看戏,面慈心善的老太太,况且此时,她算是她能说的上话的人了。若是一直被穆锦麟关着,不见别人,简直要活活憋死了。于是暇玉早请示晚汇报,常抱着泽儿去老太太住的音蕴园聊天。

    以前没话说,是因为没孩子,只要有孩子做话题,就有说不完的话,不必担心尴尬冷场。

    锦麟却见事情不好,静宸没看到人影不说,倒把妻子给弄丢了。她天天钻到老太太房里不出来,他回家后,就得去给老太太问安,然后把媳妇领回来。

    这一日傍晚,锦麟一进院就听到汇报,说夫人又在音蕴园聊天,他便冷着脸走去见她们。还没进屋,远远便听到屋子里有小丫鬟和老人的笑声,越发心里不太平衡。

    陪着个老太婆,难道比陪他好。

    锦麟一进门,在屋内榻上坐着玩摴蒱游戏的丫鬟,立即都站了起来,低头道:“见过老爷。”暇玉没起身,而是招手:“锦麟,你快来帮帮我,我快

    嫡妻不好惹 全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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