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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租客先生,拖走! 作者:未知

    第 5 部分阅读

    间就这样吧,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夏虫不可与冰语。”

    “是,你不觉得苦,可是我已经受够了那样的日子。”周国栋手握拳头,“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的用心良苦?这些年我是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中国,所以我现在回来了,永心,你等着我,不需要太久,最多一年两年,我就离婚,我们还在一起。”

    永心对眼前的男人说不出的厌恶反胃,曾经善良纯真的少年是如何成了今天这副嘴脸?她缓缓的伸出左手去在他眼前,“抱歉,我订婚了,我很快就会结婚。”

    周国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手上的戒指,上面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似一把刀狠狠的剜过他的心脏,他喃喃道,“这不是真的,你爱我,永心。”

    关永心提起放在地上的袋子,“那是曾经,现在我只爱我的男朋友,我们以后都没必要再见了。”

    周国栋脸色灰败,“如果你觉得和他在一起会幸福,那么我祝福你。”停顿下又说,“一起吃餐饭可好,就当是陪我最后一次。”

    永心突然有些可怜他,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去换取金钱地位,可是他现在却如此的不快乐,她点点头说,“我先把这些东西提上去。”

    “我帮你。”周国栋接过她手上的袋子。

    他开的是一辆路虎,一路上,两个人都默默无言。永心看着眼前的人,其实他的样貌并未改变半分,还是如从前那般英俊,头发鬓角修饰的更好更精致,光滑平整的衣服熨妥的贴在他身上。她想到从前自己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见着她,读大学的时候,隔着那么远,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也会跑到他所在的城市去看他。可是如今,同他多呆一秒都觉得多余,到底是因为不爱了吧。

    车子停在一家俱乐部前,这家餐厅是会员制。他要了个包厢,叫了一桌子的菜,又开了一瓶洋酒,永心低着头默默吃菜,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永心终于忍不住说,“你这么喝,容易伤身,还是吃点菜吧。”

    周国栋眼睛微红,“你倒是一点都没改变,还是这么善解人意,这辈子总归是我对不起你。”他想起那些同她一起成长度过的年少时光,心中说不出的苦涩,端起酒一饮而尽,又嘱咐她说,“你性子太直容易吃亏,鼎立的事我也看到报纸了,以后别再这么做了,这是司法机关的事,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永心点点头,“既然都结婚了,你就和她好好过。”

    他苦笑,“你不知道她的性子有多霸道刻薄,这样的日子早晚是过不下去的。”又幽幽的问,“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不方便。”

    “国栋国栋,国之栋梁,即便是栋梁又如何,这个社会并不肯给我们这样的人机会。”

    “知足常乐未尝不好。”

    “我是男人,不一样,你不会体会到我的压力。”他心下压抑。

    今天乙方公司宴请沈逸承,一众人要了个大包厢,乙方公司总经理带了设计师项目负责人过来,大家轮番着向他敬酒,他酒量虽好,但忙碌一天稍有倦意,刘大伟是多机灵之人,沈逸承喝了几杯后,他察言观色的把后面的全给挡回去了。

    饭局吃到一半,刘大伟到走廊接个电话,正好对面的房间门打开,他眼光不经意的扫过,竟然是她,另一男子却不是沈家恩。他收了电话走回来,悄悄的在沈逸承耳边低语。

    乙方公司的老总喝的已有些高了,见了他们如此,大声说,“说什么悄悄话,快来喝酒。”刘大伟笑着走上前去,几个人又喝了好几杯。而后沈逸承便借口有事,同刘大伟先离席了。

    周国栋和关永心走到俱乐部门口,永心不想再坐他的车,说,“我打的回去。”

    周国栋有已有几分醉意,坚持送她回去。

    永心看他口齿不清的样子说,“要不你也别开车了,出事故就不好了。”

    周国栋心下难受,酒劲一直涌上来,不管不顾的抓了她的手,“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永心慌乱,“国栋,你别这样。”

    他紧紧拥了她在怀中,“永心,你再等我两年好不好,我保证离婚来娶你。”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她惊慌失措,奋力的推搡着他,“你放开我。”

    他双手反而匝的更紧些,永心又急又气,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车上,刘大伟回过头去对沈逸承说,“沈总,我过去处理。”他拉开车门下来,走上前去,狠狠抓过周国栋的衣服领子往后一拽。

    周国栋愤怒的回过身去,“你谁啊?”

    永心趁机赶紧闪开一边去,周国栋还待上来纠缠她,沈逸承走过来,一言不发的拥了她往车上走去,刘大伟又控制住了周国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永心上了车,绝尘而去。

    沈逸承双手抓着方向盘,一言不发,脸色冷峻,永心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料想是他晚上也喝了酒。

    她低低的说,“刚才,谢谢你。”

    他却猛的一脚踩了刹车,永心整个人向前栽去,幸亏系了安全带,又被反弹回椅子上。

    他恶狠狠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关永心,你能不能不这样水性杨花,朝秦暮楚?那边纠缠着家恩不放,口口声声说爱他,这里又和其他男人没完没了的勾三搭四,你不要脸,我们沈家还要脸!”

    永心脸色惨白,“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勾三搭四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会这样?”

    他语气中尽是憎恶,“不知道?不知道你还和他喝酒,还和他上车?那些个男人你又知道谁?他是你的第几任租客?你到底是在出租你的房子,还是打着这个幌子卖你自己?”

    他一次次的羞辱自己,她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她急促的拉开手袋,双手伸进去胡乱的摸索着,其实手袋里并无太多东西,可她双手颤抖着不听使唤,好半天才摸到了钱包,她拿出打开来。他当初留在桌子上的是五千还是三千,她混乱茫然已是记不起来,可是钱包里的钱无论如何都不够,她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甚至连毛票硬币也一并倒了出来,送到他跟前去,“还给你,全还给你!”

    他大手一挥,钱如花瓣雨似的散落了一车,硬币飞溅出去,滴溜溜的在空中打个转,击打在玻璃上又急速落下,散落到车中各个角落,他的话字字清晰,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划过她的心脏,“这是你该得的!”

    她嘴唇哆嗦着,“沈逸承,你别欺人太甚!”

    “我怎么会信了你,你爱家恩?你爱家恩就不会做出这些不要脸的事来?是你自己同家恩说,还是我来说?”。

    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他的逼迫让她窒息的就要无法呼吸,她再也无法忍受,反唇相讥,“我怎么不要脸?我再不要脸也只和你一个人上过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骂我!你休想拆开我和家恩!我死都不会和他分开!”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他愤怒的看着她,额上冒出许多细小的青筋,他取过手机,拨了沈家恩的电话,“你把这些话都说给家恩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她绝望的扑过来抢夺他的手机,阻止他拨出那个号码去,他一挥手把她推倒在椅子上,她又爬起来,扑上来奋力争夺,犹如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受伤小兽,再也没有退路,唯有拼死反抗。他一把掐了她的脖子按了她在椅子上,她憋红了脸双眼圆睁,明知穷途末路可是死都不肯放弃,双手兀自在他跟前挥舞着,手指上的钻石并不大,可是在黑夜里分外的夺目,明晃晃的在他眼前闪烁,仿是团燃烧着的熊熊烈火,那火炙痛了他的心他的肌肤,吞噬了他的克制和冷静。他大力拥了她的脑袋,目露凶光,狠狠的吻上去,她死命挣扎,可是他那样用力,她被困在椅子和他的双手之间,半分动弹不得,他凶狠的撬开她的唇,唇齿间带着浓烈的酒气,把她的呜咽泪水一并吞没,贪婪的掠夺着仿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的指甲大力的划过他的后颈,他吃痛的松开她,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一下子像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她脸上尽是泪痕,飞快的拉开车门冲下去,发足向前狂奔。

    他看着她扔在车上的手袋,还有散落一地的钱币,猛的回过神来,拉开车门下车追赶上去,他到底追上了她,一把抱住她拖了往回走,她无声的反抗,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拍打着,泪眼汹涌。他任她打了自己,并不躲闪也肯松开手,只是一味的拥了她向车上走去,声音低沉沙哑,“我送你回去。”

    永心蜷缩在椅子一角,头耷拉在窗边,他抿着双唇,专注的看着前方开车,眼光偶尔扫过她,她垂着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并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他仍旧知道她在哭,因为肩膀一抖一抖的。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他俯身过去拿起落在车上的手袋,钱包,摸到几张纸币,也顺手拾起放在她的钱包里,他把手袋递到她跟前,她接过来,又急又快的拿出钱包,翻个底朝天,把里面的钱币一股脑的全都抖落在车上,而后拉开车门跳下去,头也不回的往小区里走去,单薄的背影陷在无边的黑夜里,透着决绝孤勇。

    永心缩在家中的大床上,双手抱了膝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这样逼她,她想起几日前家恩的母亲上门来找她,眼里尽是轻蔑,她把支票推到她面前,只要她肯离开她儿子,那么大的一笔钱都是她的。临出门前又撂下狠话,若她不肯放手,她总有法子让他儿子抛开她去。在他们眼里,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来买用钱来解决?她不过是想和家恩好好的在一起,无论他是谁,姓不姓沈,在她眼里,他不过是她心爱的男人,仅此而已。

    果然,家恩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再来见她,他在电话里只说母亲突然病倒,他守在医院里不能离开。他是不是已经动摇,抑或根本就是他母亲的苦肉计,她不得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将她碾碎成粉,而后挫骨扬灰,她心里只剩了无助凄惶。

    她无比思念家恩,她拨电话给他,未语泪已先流,可是到底说不出那些话来,她努力克制了自己,只是简单的问了他几句他母亲的病情,又匆匆挂断。 沈家恩因担忧母亲的病,并未发现她声音中的异样。永心想着他会打电话过来,可是电话一直都没有响起。她神情恍惚的在床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终于听到手机响起,她赶紧取过手机来看,却是沈逸承。她火急火燎的扔开去,仿是炽热的炭火,铃声响了许久,终于安静下来。她很怕他又会打过来,眼睛盯着手机,但是并没有再响起。

    她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许是刚才大力挣扎的缘故,又一直哭,几缕头发被汗水打湿了贴在额前,眼睛脸颊都是微红浮肿的。她走过去开了蓬蓬头冲凉,水哗哗的拍打下来,要好一会儿,她才记起身上的衣服还没有脱,她抬起头伸过手去脱毛衣,毛衣的高领裹在头上,她好不容易才把脑袋挣脱出来,温热的水劈头盖脸的落在她眼上脸上,迷了她的眼,再也睁不开去。她闭着眼睛走两步,双手胡乱在挂毛巾的地方摸索着,地砖上都是水,脚上一滑,硬生生的摔倒在地上,脚踝估计崴了,钻心的疼。

    她好不容易站起来,依稀记得有人说过,先冷敷,二十四小时后才热敷。她从冰箱冷冻那层取出冰袋来,敷在脚踝上,寒冰刺激着肌肤,她疼的倒吸口气,眼泪猛的滚落下来。

    她一夜都未睡好,在床上辗转反复,折腾到下半夜到底太困睡去了,第二天清晨还是被疼醒过来。脚踝脚背高高肿起,皮肤被拉扯着已呈虚红半透明状,她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伤着骨头?胡乱梳洗下,连早饭也没有吃,便坐了的士去医院。

    何甜甜一大早就到医院来探望容语琴,容语琴见是她,儿子并不在房间,便睁开眼睛靠了床坐起来,宽慰她说,“甜甜,你放心,阿姨怎么样也不会让家恩娶那女人的。”

    两个人正轻声说话,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何甜甜赶紧扶她躺下。沈家恩推门进来,看见何甜甜站在床边,走过来同她寒暄了,母亲还未苏醒,但心里到底记挂着永心,便对何甜甜说,“你帮我照顾下妈妈,我去去就来。”

    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容语琴睁开眼睛示意她赶紧追上去,何甜甜拿了手袋立刻跟在后面走出房间。她在医院大门口追上他,“家恩哥哥,你去哪里?”

    沈家恩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说,“你在医院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何甜甜大声问,“你是不是要去见那个小记者?”见他不回答,她气愤的说,“阿姨都气成这样了,你心里还想着她!”

    沈家恩不悦,“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说着就要上车去。

    何甜甜拦在他前面,“我不让你去。”

    “让开!”

    “我不!”何甜甜红了眼圈,“家恩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为什么你非要去找她,我哪里不好了,哪里比不上她?”

    “甜甜,你别这样,我一直都只把你当妹妹。”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她扑上去抱住他,“我只想做你的女人!”

    沈家恩捉过她的手臂说,“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家恩哥哥,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好不好?”她恳求了他,紧紧的拥抱着他不肯放手,哽咽着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没有我,可我就是放不下你,家恩哥哥,我该怎么办?”

    沈家恩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到底心软下来,轻抚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只要你愿意用心去看,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男人。”

    关永心站在出租车边,愕然的看着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颗心直直的坠到谷底,她转过身去,飞快的跳上出租车,绝尘而去。沈家恩已是见着她,一把推开何甜甜,跳上车子,踩下油门追赶上去,他看到她眼里尽是哀伤和绝望,他的心揪起来似的疼痛。

    “司机,麻烦你再快点!”永心催促司机,她只想逃离这一切躲回家中,谁也不见。

    “小姐,不能再快了。”司机回她,“罚款是小事,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沈家恩的车子性能很好,过了两个红绿灯便追上了出租车,他急打方向盘把车横在出租车前。他见永心不肯下车,走过来急促的拍打着车门,出租车司机转过头对她说,“小姐,你还是下车吧?我还要做生意呢?你再不下去,交警可要来抄牌了。”

    永心无法,只得开了车门走下来,也不看沈家恩,径直向前一瘸一拐的走去,沈家恩赶上两步,在身后拥着她问,“你脚怎么了?”

    永心拼命挣扎,“不用你管!”

    沈家恩拦腰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

    他不管她大喊大叫硬把她塞进了车中,又拉过安全带给她扣上。

    “我要回家。”关永心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沈家恩打了方向盘就往医院开,永心扭过头来,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回家!”

    “你的脚都肿成这样了,不看医生怎么会好?听话,我们先去医院,我再送你回去。”

    关永心再也无法控制,大声质问,“我便是死了又怎么样?你有政/委的女儿就够了,你何苦来追我?你是故意要让我去医院看你们在我面前表演亲亲我我吗?”

    “事情根本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那是怎样?”她脸气的通红,“这两天到底是你妈病了,还只是你的借口?你是不是已经后悔和我在一起了?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只会拖累你,既然这样,你直说好了,我们分手!”

    沈家恩气极,“分手?!你想都别想!”

    “沈家恩,我们分手!我好累,我也有我的自尊我的骄傲!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逼我?你送我回家,我要回家!”她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他,却是咬牙切齿的,她只觉得全身再也没有力气,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沈家恩脸色铁青,抿着嘴一言不发,打了方向盘就朝她家中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可是此刻却把车子开的极快,就如脱缰的野马向前狂奔而去。两边的高楼大厦飞速的往后退去,不留意的就过了一个红灯,白色光芒在眼前一闪,一辆卡车侧面疾驰而来,他急踏刹车,车子猛的在路中央漂移起来,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千钧一发之间,永心解开安全带,尖叫着扑倒在他身上。

    车头已被挤压的凹陷进去,一瞬间,公路上所有的车子都静止,已有三三两两的人跳下车朝他们奔来,又有人报了警,消防车救护车拉了长笛,呼啸而至。

    安全气囊弹出,永心只觉得有股强烈气流喷压向她,仿是堕在梦境一般,她睁不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可是并不觉得疼痛,她朦朦胧胧的听见许多的脚步声说话声,还有机器的切割声。有人把她拖出汽车,抬上担架,迅速急救。

    “有无心跳脉搏?”

    “微弱。”

    “快,氧气罩。”

    永心眼前白光渐渐扩散开来,听觉失灵,堕入黑暗之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家恩,家恩怎么样?”

    关永心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的知觉渐渐恢复,可是始终不能开口说话,听觉也是模糊不清的,脚步声说话声在耳边徘徊,可是眼前黑暗一片,天仿佛永远都不亮。

    她很想知道家恩到底如何,她很想有人可以来告诉她,可是始终没有?她全身动弹不得,虽有灵魂却无身躯。不知道爸爸是否知道她现在的境况,她只希望没有人通知他,徒增他的担忧和伤心,她实在不是个孝顺的女儿,爸爸,爸爸。。。

    她又睡过去,再次醒来,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从脚步声中可以听出焦虑、担忧、关切。是家恩,她的家恩,她欣喜若狂,家恩安然无恙,她很想握住他的手,可是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她无奈到极点,她现在和一株青菜一棵萝卜有什么两样?

    沈逸承走出房外,查房医生走过来,他脸色凝重的问,“她到底怎么样?为什么昏睡了两个月还不见醒来?我要你们治好她,不惜任何代价。”

    “沈先生,你放心,关小姐的主治医生是目前国内最有权威的神经外科医生,是我们专门从北京那边请过来的。根据我们最近给她做的ct检查,她情况有明显的好转,知觉正在恢复,但是因她脑部有淤血,这个位置又太多细小神经分布,若动手术去除血块实在太危险,只能让淤血自己慢慢消散。”

    沈逸承放下心来,见医生面有犹疑之色,问,“还有什么问题,会有后遗症吗?”

    “淤血消散的时候会引发脑部剧烈疼痛,且关小姐脑部受伤,引发左耳内部神经受损,已经形成无法逆转的神经性耳聋。”

    “什么意思?”

    “以目前的医学来说,就是无法采取药物治疗,也不适合手术治疗,她的左耳永远失聪,以后只能靠佩带助听器或放置电子耳蜗。”

    沈逸承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眼睛呢?有无问题?”

    “视觉情况目前来看都很好,失明只是暂时的,因脑部淤血所引起,等淤血消退后,自然就会重现光明。”

    这两个月,沈逸承处理完公司上的事,每天都会到医院守着永心,其实医院有护士,他又请了护工,可是他还是不能放心,唯有每天见着他,他才能安心。

    他庆幸她到底活过来,已无生命危险,可是两个月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就靠每天挂营养液维持生命,她已瘦的不成人形,手指枯瘦如竹枝,关节外凸明显可见,两边脸颊凹陷进去,肌肤白的发青。他已别无它求,只要她活着便好,只要她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身体以后总归能调养回来。

    他坐在床前,定定的看着她,她的手指微微抖动,他马上发现了,欣喜的握了她的手喊,“永心,永心。”

    关永心神智半明半暗,朦胧之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的手微微回应着,身躯仿似漂荡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飘飘荡荡的靠不了岸。脑袋隐隐做痛,一开始是微弱的疼痛,像沙漏里的细纱,一点点的渗漏下来,而后一阵比一阵急促,整个脑袋的神经仿似都抽搐起来,她呻/吟着,可是全身软弱无力,连呻/吟也是微弱断断续续的,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上不断冒出,两边眉梢因疼痛拧连在一起。

    沈逸承再也没有办法看着她如此疼痛下去,医生只得给她打止痛针,一针杜冷丁下去,她稍微好些,可是过不了多久,她脸色又疼的煞白,双手紧握拳头,手指狠狠的陷在掌心中,他只得让医生又给她打止痛针。她再发作的时候,医生在也不肯给她打止痛针,“再打下去,她就该上瘾了!”

    他亦无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整个人在床上佝偻成虾米,他唯有拉过她的手,一根根的掰开她皮包骨的手指,她痛的失去知觉,再也管不上是什么,几乎立刻就抓了他,狠狠的掐在他的手臂上。他就那样坐在床沿,任她的指甲深陷在自己的肌肤里,缄默无语。其实她根本亦无指甲,隔几天就有护工给她修理了,可是他的手臂还是被她掐的渗出血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昏睡过去,抑或是痛的昏厥过去。这一刻,他心中有着无法言喻的痛楚,自己是如此渺小无力,在病魔之前,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关永心的情况一日日好转,已能断断续续的开口说话,可是大多的时间却还是昏昏沉沉半醒半睡的。他听她一直喃喃低语,俯身过去细听了,才知道她一直在叫家恩的名字。

    她已能吃流质的食物,他让人熬了各种营养煲汤米粥过来,再好吃的食物翻来覆去的吃,都会让人倒胃口。可是她只要想到家恩安然无恙,每天都陪着自己,她就强迫自己吃下去。四周漆黑一片,她以为不过是晚上,听力也是模糊的,可是心里却已明白。

    沈逸承走进房间,护工在喂永心吃东西,她听到脚步声,一字一字发出微弱的声音,“家。。恩。。。”,沈逸承也不点破,走到床前,她伸出手来,他握住,等她吃完了,又仔细的给她擦了嘴,扶她躺下。

    她紧紧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仿似抓着根救命稻草。当初她做手术的时候头发都剃了,如今慢慢的长出来,短短的毛茸茸的。她记起什么,右手抖抖嗦嗦的在左手上摸来摸去,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她心里着急,可是舌头却不利索,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脸憋的通红。

    沈逸承知道她的心思,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枚戒指,放在她的掌心,她这才安心了,摸索着套在自己手指上。可是戒指却已太大,她一伸手,就滴溜溜的滑落在床上。 他心里低低叹气,取过戒指,走到一边,找出一根细绳来,把戒指穿了,拿过来套在她的脖子上,她摸着胸口上的戒指,露出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关永心恢复的不错,但是淤血却总散不去,这日她头疼的毛病又发作,医生已是不肯打止痛针,护工在一旁也是手足无措。沈逸承推门进来正看到她发狂似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三两步的赶上前去,抓过她的手抱住她。因剧烈疼痛,她五官都扭曲变形了,她想号啕大哭,可是声音堵在嗓子里,发出的不过是沉闷沙哑的呜咽。

    她生出无限的蛮力,狠狠的捶打着他,挣脱出手臂来张嘴就咬下去,他红了眼睛拼了命才拿开她的手去,他牢牢的钳制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按了她的脑袋在自己怀里,她的眼泪汗水湿津津的糊在他的衬衫上,她已瘦的不成人形,骨头那样硬的硌在他的身上,她一边哭一边叫,“家。。。恩。。。,家。。。恩。。。和我。。说说。。。话。。。”

    可是他却开不了口,他知家恩是她的信念,若她知道真相,她就没办法活了,他要她活着。他慢慢的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她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挣扎,脑袋埋在他胸前。许久,他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终于缓缓睡去。

    要许久,关永心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夜晚,她根本就是看不见,不可能每次醒来都是晚上,耳朵也是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头痛如影随形隔三叉五的发作,若一辈子都这么活着,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她疯了似的把能抓到手的东西都砸了。沈逸承接到电话,飞快赶到医院,房间已是满地狼藉。

    护工见他推门进来,面有难色的叫,“沈先生。”

    永心踉跄着在房间里乱转,双手胡乱摸索着,抓着什么砸什么,嘴里发出如小兽般的咻咻声。

    沈逸承赶上前去抱了她就往床上拖,永心哭的撕心裂肺,“家恩,我瞎了,我再也看不到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家恩,我好痛!我好痛!!”

    她拼命挣扎,他死死的匝了她不肯松开,直到她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瘫倒在床上轻声呜咽。

    沈逸承示意护工和她说话,护工连忙走上前来说,“你不要害怕,失明只是暂时的,你好好配合医生吃药打针,等淤血散了自然就看的见了。”

    永心哽咽着问,“真的吗?家恩,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你都不说话?你也受伤了是不是?”

    护工看看沈逸承又看看关永心,胡乱编着,“是啊,沈先生暂时开不了口,可是他慢慢也会好的,而且每天都来这里陪着你,所以关小姐,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这些小毛病根本不算什么。你这样伤心,沈先生也会跟着难过的。”

    关永心慢慢的止住泪水,她坐起来,伸过手去,抓了沈逸承,又抚上他的脸,“家恩,原来你也吃了这么多苦,我以后再也不闹了,你现在还好吗?还疼吗?”

    他的手覆上她的,她幽幽的说,“等我眼睛好了,你肯定也就可以开口说话了,我们两个人都要好好的,我们还要结婚,还有一辈子好过。”

    她额头抵着他的,她离自己这样近,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扇刷子,可是他却没来由的觉得心酸,若她知道真相,若她知道,她能受的了吗?他心里已有了决定,他永远都不会让她知晓。

    永心以为自己睁开眼睛,个看到的肯定是家恩,可是当她重见光明,眼前那么多的人,医生,护工围了半圈,却偏偏不见他。她心急如焚,他们只说他临时有事,可是第二天,他亦没有来,他们又说他需要做复健。她虽犹疑也信了他们,接下来的一天天他们总有各种理由,到最后,连护工自己也觉得所有的借口都实在太过牵强,干脆保持缄默。

    关永心可以接受自己左耳永久失聪的事实,可是她无论如何无法理解,家恩为什么突然失踪?这几个月来,他明明每天都陪了自己,在医院的五个月里,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她可以感觉到,那就是家恩没错,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畔,他抱着她时的温暖,他每天都陪伴鼓励着她,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凭空消失了?现在,只要她一问起家恩,所有的人都面露难色,避之不急。他们越不肯说,她越着急,她拨他电话,一直都关机,她不懂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心底无比焦虑担忧。

    直到出院那天,沈家恩也没有再出现过,他在她病危的时候一直陪伴她照顾她,可如今她病好了,他却反而失踪了?永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医生又再三叮嘱了她,少思考少用脑,情绪也不能太过激动,否则容易引发偏头痛。

    沈家的人,除了沈逸承她谁也不认识,可她对他总是畏忌的,本能的并不想去找他。她想起欧阳,拨电话给他,却总是不通,找到机场去,才知他出国了。她去家恩的公寓找他,他也不在,房子好似许久都无人住过,桌子地上都是厚厚的灰尘。

    关永心怎么都想不明白,甚至猜测过他是不是再也无法说话,所以干脆干脆避而不见?抑或是有其他难言之隐?又是不是被他父母禁锢?她明知他对她的态度,他对她的羞辱,曾那么狠狠的把她的自尊践踏在地上,可是如今,她已别无他法,唯有他知道道家恩身在何处。她拨他手机,他从来不接,她一次一次的重复着那个号码,直到那一长串的数字烂熟于心,闭着眼睛就能脱口而出,他对她总是憎恶厌烦的,可是她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找到家恩。

    沈逸承从会客室出来,秘书任若西跟进来说,“关小姐一直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情找你,要不要接进来?”

    他想都不想的说,“不用。”又嘱咐她,“以后她的电话都不必问我。”

    关永心找上楼来,她虽没有预约,可是前台认得她,以为她又是为着报道的事来沈逸承,直接就放她进来了。

    任若西并不在,一路走来竟然顺畅无阻,沈逸承正和下属讨论项目的事,她就这么闯了进来。他让下属先出去,她声音急促焦虑,“家恩在哪里?”

    不过五个月而已,她只剩了皮包骨头,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头发因动手术的时候剃了,连耳根都还没长到,又短又乱的飞蓬着,这个样子的她,甚至是丑陋难看的。她从前虽不胖,但脸其实一直不是特别小,下巴那里一向有些圆润,可是如今下巴尖细如锥再无半两肉,脸色苍白如鬼,因着家恩,双眼却还闪烁着狂热期盼的光芒。

    “关小姐,我不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他冷淡的说。

    她眼神瞬间黯下去,可是并不打算放弃,她盯着他的脸,仿佛能从他的脸上知道家恩的去向,“家恩在哪里?”

    “若他愿意见你,自然会见你,若他不肯,你又何必强求?”

    她恍若未闻,只是像个偏执狂般重复,“家恩在哪?”

    沈逸承不耐起来,“请你出去,我要工作。”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就走,再也不烦你!”她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肯离开。

    任若西推门进来,抱歉的说,“沈总,我刚才不在,不知道她进来。”

    沈逸承摆摆手,任若西对关永心说,“关小姐,麻烦你出去。”

    关永心望着沈逸承,他不看她,低头做事。

    晚上有饭局,席间合作公司又不停的劝酒,一直到很晚才散了。沈逸承从地下室直接坐了电梯上公寓,走出电梯,隐约看到门口有团黑影坐在地上,走廊间的感应灯亮起,原来是她。想必她已等了许久,他走近些,她抱了膝蜷缩在地上,不过是小小的一团,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睫毛长长翘起,灯光下她的脸色呈淡淡的橘黄色,又小又憔悴。

    她听到脚步声,缓缓的抬起头,睡眼惺忪的望着他,仿似在梦境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立即爬起来,问,“家恩在哪里?”

    她是复读机吗?他不看她,掏出钥匙开门,她也没有阻挡着他,而是安静的让到了一边,他打开门进去,她跟在后面,他并没打算让她进去,他关上房门,她的手紧紧的拽在门框上,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在黑暗中越发显得的晶闪光亮。

    他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抓了她的手,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手指,她却生出无限的蛮力来,拽着门框死也不肯松开,她明知他不肯告诉她家恩的去向,可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他掰开她的一只手,她的另一只手又拽上来。他干脆拉开门,她松开手跟进去,他抓着她的肩膀,一用力把她猛的推搡出去。她站在门外懵懵的看着他,房门已经“啪”的一声在她面前合上。

    她不哭也不闹,也没有拍打房门,她取出手机拨他的电话,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他只是看着,并未接起。她固执的一次又一次拨打过去,他最后干脆拿过手机,取出电池,都扔在了桌子上,整个世界才安静下来。

    他靠在沙发上陷入沉思,他记得自己次见着她,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的遇见,不过是在电脑上。那时候他刚回中国,房子还没有装修好,大嫂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的,他不想去哥哥家住,不过想着找间酒店暂住段时间便好。他打开电脑,其实已不记得怎样进的那个短租网站,她的照片就在页,房子温馨干净,她坐在桌子前,单手托腮,阳光透进屋子照在她的身上,她笑的那样灿烂,嘴角微扬,有着好看的弧度,眼睛弯弯如月牙,明眸善睐,他的心跳突然就慢了半拍。

    她在房子里等他,她应该总是爱笑的,他拿了十天的租金给她,她热心的告诉他,冰箱里有准备的饮料,免费供应,等她离开,他拉开来看,里面果然有矿泉水果汁,竟然听装啤酒也有。房子很小并不奢华,可是收拾的干净整洁,非常温馨,他很满意,次觉得其实这样的家庭旅店也不错,后来,她还很细心的打来电话,问他是否需要请钟点工清洁卫生。

    那天晚上是他入住的最后一天,他听到敲门声,其实很疑惑,并没有家人朋友知道他住这里,他拉开门,看到她歪在门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还冲他挤出笑容,她想必喝了很多酒,口齿不清的说来收租。

    他让她进了房间,转身去给她倒水,她却在后面拥住了他,他转过身来,她已吻上他,他尝到她唇齿间的酒气芳香。他一向是克制冷静的,可是那天他仿是受到了蛊惑,一切都不受控起来,他掌握了主动,细细密密的吻她,她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是闭着眼睛承受,他很意外,他看到她疼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一晌贪欢,他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沉睡,眉头微微蹙着,他拿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放在了桌子上,而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对他来说,这不过是浩渺岁月中盛开的一朵花,开过了也就过了。

    但他们终于又遇见,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她竟然是家恩的女朋友,他冷眼旁观,她怎么配?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终于心软下来,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她从漫天飞舞的床单中探出头来时的惊鸿一瞥,还是她救人时的天不怕地不怕,抑或根本是她工作时的不畏险恶傲骨铮铮?或者根本都有。

    他出门上班的时候,她竟然还坐在门口,他不知道她是清晨来的,或根本是一夜未回。她这次没有再重复那个问题,只是沉默的跟着他,他进电梯,她也进,他走出大门,她也跟着出去,仿佛她是他的影子般,无声无息。他坐上车子去,她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站在车边,隔了窗户,茫然的看着他。

    刘大伟不确定走或者不走,眼光迟疑的扫过她,沈逸承敲敲椅背,“走。”

    车子开出很远去,刘大伟从后视镜中看到她还木然的站在那。

    他以为她终于死心,可是在公司楼下餐厅吃早餐的时候,他一抬头,她就坐在对面,隔着张桌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桌子上放着份三明治和一杯水,其实她什么都没吃,不过是偶尔的抿一口水,他买单的时候连同她的那份也买了。

    她每天就这样几近麻木的跟着他,她从前那么怕他,在他面前总是犹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可如今,仿佛生出许多孤勇来,他到哪,她到哪。她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不永远就那几个字,“家恩在哪?”

    这日沈逸承有饭局,其实不过是一帮朋友聚会,他们约在一家私人会所。她跟他到门口便被保安拦了下来,他也不管她,径直进去了,她安静的坐在不远处的喷泉边守着。

    冯圣尧驾车过来,经过永心身边,只觉得眼熟,要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她是谁?他当初遇见她的时候是那样的明媚动人,璀璨的就如天上的星辰,眼前的她竟然如此憔悴不堪,只有眉眼里依稀可寻几分往昔的影子。

    他走上来打招呼,“关永心!”

    永心抬起头,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冯圣尧比划着,“就忘记了?去年我还给你发过红包的。”

    她这才记起来,站起来问,“你知道家恩在哪里吗?”

    他摇头,“我许久都没和他联系了,怎么你们吵架了,还是分手了?或者你可以问下欧阳。”

    她眼神暗下去,沉默不语。

    他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看她眼睛盯着会所的大门,心下已是明白大概,“你想进去?”

    永心不吭声。

    他笑着说,“跟我走吧。”

    永心赶紧站起来,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冯圣尧推门进去,笑着对沈逸承说,“看我把谁给带来了?有你这样的吗?自己进来了,把侄媳妇一个人晾外面,幸亏遇见我这个好心人。”又说,“哪怕她和沈家恩分手了,那也是旧识不是?!”

    马上有人打趣说,“冯少,你好心?我看你是没安好心吧?!即便人家小姑娘现在一个人,那好歹也有个先来后到,得先问问欧阳同不同意,那才轮到你呢。”

    大家哄堂大笑。

    沈逸承皱着眉头看向永心,她垂着脑袋在椅子上坐着,神情呆滞,仿佛那些人讲的并不是她,而是别人一般。

    席间,大家又是一通闹腾,开了好几支洋酒,永心执拗不过,也喝了几杯,她只觉嗓子热辣辣的刺痛难受,脸色飞红,眼睛仿似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虚幻的。

    冯圣尧只觉得她呆呆的样子特别萌,他给她夹菜她便吃,他给她舀汤她也喝了,他抚上她的手,在她耳边吹气,“是不是酒喝多了不舒服?给你来盅燕窝好不好?”

    她迷迷糊糊的答不上话,他便招呼服务生上燕窝,引的桌子上几个人也嚷嚷着,“冯少,我们也要燕窝。”

    沈逸承脸色铁青,猛的站起来,推开椅子大踏步的走过去,拉起永心就往外走。

    冯圣尧站起来拦在他前面说,“今天是我带她进来的,也该由我带她走。”

    “让开!”

    其他一众人连忙走上前来开劝,“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兄弟,天下何处无芳草?!既然她是家恩的女人,逸承送她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冯圣尧这才怏怏的闪开。

    刘大伟已是开了车子过来,他打开车门,沈逸承把她塞上车去,自己也上去了。她歪靠在车窗边,整个人都是模糊的,前面车子的车灯闪过来,在昏黄的光影中,她又看到了她的家恩,她伸过手去捉了他的衣袖,仰起头微笑着问,“家恩,你终于肯见我了?”

    沈逸承挣开她的手去,她仿是一尾鱼般又黏过来,这次不光是手,整个人都扒抓过来,吃吃的笑着,“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他坐在窗边,躲无可躲,只得任她环了自己,脸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刘大伟问都没有问他是否要送永心回家,直接就把车开到了他公寓下,他想下车,可她却牢牢的抱了他,他叫她“关永心”,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得抱起她,其实她并不重,抱在手上一点分量都没有,只是因瘦的厉害,身上的骨头硌着他的手臂很不舒服。

    到了家门口,他放下她,伸手拿过钥匙开门,她脚步不稳的站在那,眯着眼睛东倒西歪,他拖她进屋子,灯亮起的一瞬间,她本能的把手挡在眼前,嘟嚷着,“好亮。”而后放下手来,望了他吃吃的笑,他正想问她笑什么?她已伸过手来勾了他的脖子,脚一垫,吻住他。

    他想要推开她来,她却抓的更牢,她身上有着淡淡好闻的茉莉花香,唇齿间是洋酒的甘芳,有点甜又有点腻,他觉得无限诱惑在她眼前,他低下头来,顺势而入,一只手拥了她的脑袋,深深浅浅的吻她,她的脸碰着他的,有着骇人的滚烫,他想起那晚的美好,她也是这样,双唇柔软温热,他一味索取,而她一直都静默无言颤抖着承受。他一路亲吻着她的额她的眉,最后唇停留在她的颈项间,她抱着他,喃喃低语,“家恩,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他征在那里,她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已是睡着。

    他抱了她进房间,拉过被子给她盖上,退到书房,陷在沙发中,旁边蒂凡尼的水晶台灯在月光下折射出点点星光,触手可及,可是他并没有打开。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过女人,可是千帆过尽,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看多了纸醉迷金,感情到最后不过如此,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过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地鸡毛。

    他记得小时候看聊斋志异,其中有一篇叫销魂狱,当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等于入了销魂狱,为爱生为爱死,肉身再也不受大脑控制。故事中,那样潇洒不羁的男子,最后却因爱人的消香玉损而堕入空门。他一直觉得很好笑,不过是当个故事来看,看过了也就扔开了,也并不信。要到这一刻,他才深知,原来自己同他一样,那么长久的岁月里,不过是没有遇到。一旦遇见,牵绊其中,千丝万缕,再也躲不开去。

    关永心早上醒来,一下子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要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他的房间里,她暗暗说着“糟糕”,赶紧爬起来,自己昨天肯定喝高了,到底是怎么到这个屋子里来的,完全没有印象。她睡了他的床,他昨晚睡哪里?她走出来,听到洗手间哗哗的水声,知他在里面,她便走到客厅沙发上安静的坐着。

    沈逸承穿的不过是居家衣服,短短的头发湿漉漉,还有些晶莹的水珠留在上面,一根根直直的矗立着。因今天是周末,他穿的是居家服,这样的他柔和许多,并不像以往那样咄咄逼人,给人以压迫感。

    关永心看着他,张张嘴,话到嘴巴,并没有说出来。他知她想说什么,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也没有横眉冷对,只是说,“走吧。”

    她没问他去哪里,看他拿了车钥匙,她起身默默的跟在后面。他开的还是次遇见时的那辆黑色辉腾,其实他开车的样子和家恩很像,都那样认真专注,开的也并不快。

    他带她去吃早饭,她没想过他会来这样的地方,小店狭窄逼仄,桌子挨着桌子,多几个人就转不开身来,有些等位的人干脆站在桌子边,前面的人刚起身,后面的人就马上坐下,老板又急匆匆的赶来收拾桌子。

    门口空了张桌子出来,两个人过去坐了,沈逸承看她眼睛有惊诧之色,解释说,“这里的豆浆油条是最好的,丝毫不比那些大饭店逊色,很多老板过来吃了还打包。”

    关永心朝外面望去,果然路边停着几辆宝马奔驰。等到食物端上桌子,豆浆果然浓醇香滑,吃进嘴里是清新淡淡的黄豆香,油条鲜脆饱满,咬一口,嘎嘣作响。她从热腾腾的雾霭中看过去,啃着油条的他凭添了几分烟火气息,不再如以往那般冷酷淡漠。

    沈逸承开了车子送永心回家,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她没有下车,定定的望着他。她其实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惹急了也会狠狠的回敬他,可是现在,他看到她眼里卑微的哀求,他听到自己心底的叹息声。

    “明天把你护照等相关证件拿到我公司来。”他言简意赅的说。

    她困惑的看着他。

    “你不是想见家恩吗?我带你去看他。”

    她听到这句话,双眼浮现出惊讶明亮的光来,她没有再多问一句,急急的开了车门离去,仿佛怕她在他面前多呆一秒,他就会改变主意。

    要上了飞机,关永心才确信他真的肯带她去见家恩,等待的日子里,她一直很怕他突然就改变心意,一个电话,一句话,就告诉她自己后悔应承了她。

    飞机穿越过自由女神像,飞了将近三十个小时,永心终于抵达大洋彼岸的美国。可她并不疲倦,眼眸甚至是热切的,无数的问题在她脑海里徘徊,家恩为什么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一直都不同她联系,可是没有关系,她等了这许久,她终于可以当面问清楚。

    有车子来接了他们到酒店下榻,关永心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沈逸承身后,一直跟着他进了房间。最后他不得不说,“你的房间在隔壁,你不会指望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家恩吧?你不累不需要休息,可我累了,让我先睡觉好不好,一切明天再说。”

    关永心盯着他的脸,狐疑着自己是否可以相信他的话?

    沈逸承眉头微皱,“你放心,我不是专程带你来旅游的,我说到做到,明天你就可以见到家恩,现在回你自己房间去。”

    看她离去,他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反而拧的更紧些,他甚至可以预见她见了家恩会有怎样的反应?可是这些日子来,她固执倔强犹如偏执狂,不到黄河不死心,若她不知道真相,她定会一直深陷在自己编织的梦幻之中,永远不肯站起来重新生活。长痛不如短痛,置死地而后生!

    他们吃的是自助早餐,沈逸承拿了熏肉,三明治和咖啡过来,他吃的很简单。永心只倒了杯果汁,其实连果汁都不过是摆设,她安静的等着他。

    他把三明治和熏肉推到她面前,“吃掉。”是命令的口气。

    永心根本就没有胃口,看看眼前的食物又看看他,他冷着脸说,“你还想不想见家恩?”

    她赶快拿起三明治狼吞虎咽起来,大口大口的吃的又急又快,结果食物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脸憋的通红,眼睛瞪的滚圆,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果汁猛的灌下去,连连拍着胸口。

    沈逸承一声不吭,他知她的心思,巴不得早点吃完了,可以去见家恩。他慢条斯理的吃着盘子中的食物,她眼巴巴的望着他,结果他吃完早餐,又慢悠悠的喝起咖啡来,邻桌上的客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她觉得他是故意的,可是又不敢发作,只得静静的坐着,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说,“走吧。”

    外面的阳光很好,永心觉得身上都暖洋洋的,心头参杂着许多的思绪,兴奋,期待,热切,交织在一起,有种奇异的快乐。车子已经等在酒店门口,他让她先上去,而后自己坐在她身边。阳光透过车窗玻璃,落在她的身上,她脸颊上浮现着淡淡的红晕,他眼光扫过她,她正好也看过来,微微一笑,眼瞳又黑又大,浮现着绮丽的流光异彩。仿似有无数金色的细沙从沙漏里疏疏密密的泄漏下来,落在了他的心间,触动了他最柔软的深处。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停在一栋美式别墅前,别墅外围着圈白色木栅栏,里面的景致摆设清晰可见。别墅前是宽阔的院子,草地青葱,两边又有几棵高大的树木,靠近房子那一头的草地上有鲜花扎成的高大拱门,里面坐着许多人,男女都着了正装礼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之色。

    永心明白了,这是婚礼现场,她诧异的转过头来看沈逸承,他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并没有下去的打算。永心疑惑,这个和自己同家恩见面又有什么关系?饶是如此,心中还是隐隐不安起来,一颗心心突突的跳,她趴在窗户上,眼睛盯着庭院四下搜索,那些来宾当中并没有家恩的身影。

    沈逸承摇下车窗,让她可以看的更清楚些。音乐响起,新郎挽了新娘的手从别墅中缓缓而出,永心眼睛瞪的极大,无法相信的看着眼前一幕。那新郎正是沈家恩,新娘穿了白色的鱼尾婚纱,环佩叮当,笑意盈盈,可不正是何甜甜?

    永心脸色煞白,她伸手去试图打开车子,但车子已经上锁,她拼了命的去拉去拽都打不开,眼泪汹涌而出,她转过头来对着沈逸承疯狂的喊,“让我下去,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沈逸承面无表情的说,“我答应让你见他,你现在已经见到了。”

    他俯身过来摇上车窗,她双手紧紧的抓着玻璃不肯松开,手指因大力全都泛白起来,他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手指,无尽的绝望包围了她,她疯狂的大喊,声音嘶哑,“家恩,家恩!我是永心啊,家恩!”

    正准备在给新娘套上指环的沈家恩,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可是并不真切,抬头张望,并没有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大约是风声。甜甜眉目含笑的望了他,他微笑着把指环套在她手上,两个人在嘉宾的欢呼声中拥吻。

    “家恩!我是小宝。。。我是。。。你的小宝。。。”永心泣不成声,全身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生出无限的蛮力,拼了死力抓着车窗不肯松开,沈逸承没有办法关上窗户,命令司机,“开车!”

    “不,我不走!你让我下去!”她发疯似的大力拍打着窗户,“沈家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车子离别墅渐行渐远,她扑过来死命抓扯沈逸承的衣服,“你让我下车!听到没有!我要下车,停车!”她红了眼睛,拼命的摇晃着他。

    他抓着她的肩膀,狠狠的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

    她如受伤的小兽,奋力挣开他的钳制往方向盘的位置扑过去,绝望的挣扎着,“停车,你停车!”

    沈逸承一把抱过她,紧紧匝了她,压制着她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见家恩的!你说话不算话,你出尔反尔!”她一直骂到他脸上去,“你这个小人!混蛋!你放开我。”

    他一撂手掼了她在椅子,“我只答应让你见他,没答应你和他说话,难道你刚才没看见他吗?!”

    她脸朝下牢牢的被压制在椅子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要去见他,你让我去见他。。。”

    “关永心,你还不明白吗?沈家恩他娶别人了,他不想和你在一起!”

    她哭的透不过气来,声音支离破碎,“我。。。要。。自己。。问他,我。。要问。。清楚。”她整个人都在椅子上颤抖着,他看她终于不再挣扎,松开手去。

    她呜呜的哭着,仿是食物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一下又一下的抽噎。他那么爱她,他们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只要和她在一起每天都是节日,他怎么可以骗她,他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她爬起来抓着他的手,泪眼朦胧的哀求,“你带我去好不好?你让我见见家恩,只要五分钟,只要五分钟就够了!”

    他冷酷的说,“你要清楚,他现在是别人的丈夫,你刚才没看到吗?他已经是孩子的爸爸了。”

    关永心迷惑的看着他,孩子?她恍惚之中仿是看到新娘的肚子微微聋起,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是呆的。她好似闭了气般,要很久才发的出声音,哭的天昏地暗撕心裂肺,声音凄厉绝望,那些美好的誓言,那些缱绻的时光,在此刻全都分崩离析,她以为是一辈子,他说过的一辈子。黄豆大的汗珠子从额上滚落下来,一颗接一颗,滑落到脸上混合着眼泪,又流进颈项间。

    她五官疼的狰狞变形,沈逸承知她太过激动引发了偏头痛,他连忙拿过她放椅子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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