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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却月眉

      唐延大步来到安义近前,又唤一声,“玉娃。”一路行来走的急,前额渗出些些汗水。

    安义最受不得汗臭,丝丝就觉得腻烦。阵风微送,难闻的气味直入鼻端。安义屏住呼吸,尽量保持着灿烂甜美的笑容,捏紧帕子为唐延擦拭额头,“世子哥哥怎么出这许多汗?小心着凉沾染风寒。”

    唐延被她温言软语关切一番,顿觉安义是世间难得的好妹妹,柔声说道:“我可没你那么娇气。”

    安义假装生气,嘟着嘴不依不饶,“世子哥哥真是的,人家关心你,你还不知好歹!”

    唐延被安义娇憨模样逗得发笑,好奇问她,“你也听说父亲来信,才来出云院的吧?”

    父亲来信了?

    安义皮笑肉不笑,打着哈哈,“世子哥哥这般焦急就为此事?”

    在安义面前,唐延从不遮掩,“是!父亲在南齐几天没有消息,不知那边是何光景,我有点担忧。所以,来问问母亲。”

    闻言,安义暗自欢喜。能出什么事?必定是那嫡女不合父亲心意,父亲气闷,提不起兴致写信。

    “可是母亲她……”安义轻咬下唇,如玉贝齿与红润唇珠合在一处,俏丽动人,“我怕母亲还是不想见我。”

    “母亲怎会不想见你呢?她是因为挂念父亲,所以才一反常态。这下好了,父亲来信了,母亲必然畅怀。”唐延朗声说道。

    安义停下手上动作,语带惆怅,就连眉梢都挂着一抹愁绪,“不是的,世子哥哥。自打我处置了彩春,母亲就不愿与我亲近了……”

    冬秀默默叹一声。王妃以前与你也不亲近啊!

    “都是彩春不好,把你也给牵连了。”

    “说什么牵连不牵连呢?彩春偷谁不好,跑去南齐偷玉姝姐姐。我也是为了给玉姝姐姐出气,所以……”安义欲言又止,挣扎片刻,又说道:“世子哥哥,那般处置彩春,我才是最难受的。毕竟,她也曾伺候过我。”说着,垂下眼帘,长长叹息一声。

    玉姝右手有残,唐延也有耳闻,更加觉得玉姝不配做他妹妹。陪着安义叹口气,感慨道:“玉娃,你就是太善良了。”

    安义赧然一笑。

    唐延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望了望出云院的大门,“这都好几天了,母亲一定也想见我,待会儿你随我一同进去。”

    安义弯起眉眼,脆脆甜甜应了声“好”。

    绿萼还在感叹小娘子画技了得,紫霞从外进来,神情凝重,向谢绾回禀道:“王妃,世子和郡主求见。”

    他俩怎么又凑到一处了?

    谢绾双眸微眯,也好,看看他俩有何话说,便道:“来就来吧。让他们在外头候着。”

    “是。”紫霞躬身应了,出去传话。

    粉樱帮谢绾重新上妆。屋子里静静的,粉扑扑在面颊轻微的响声显得尤为浓重。

    “待王爷回来,一定叫他多加约束延儿才是,省的日日同安义搅合。”谢绾极为不满的抱怨。

    绿萼正在洗笔,闻言抬起头看向铜镜中的谢绾,小声说道:“王妃,等来年郡主出阁就能彻底省心了。”

    “满打满算也就十个月,再加上迎亲送亲,还不到十个月了。”粉樱执起螺子黛为谢绾描了个却月眉,愈发衬得她黑眸闪亮。

    谢绾揽镜自照,满意的点点头,抬眼问粉樱,“看不出我刚才哭过吧

    ?”

    “王妃放心,看不出。”放下螺子黛,又拿起胭脂匀了,淡淡一层抹在谢绾面颊。

    “嗯。玉姝一事不能叫安义知晓。我可不愿她看了玉姝笑话。”谢绾拢拢鬓发,又问绿萼:“把信札和紫檀木匣收好。”她一想起安义四下打量的眼神儿,心里就堵得慌。

    那般小门小户做派像足了铁氏。

    绿萼应了,快手快脚收拾妥当。

    安义早就等的不耐烦,奈何唐延就在面前,只能强装笑脸。

    大约两刻功夫,紫霞来请他们进去。安义这才长舒口气,同唐延待在一处,须臾都是煎熬。

    安义随紫霞进来,抬眼就见谢绾容光焕发端坐那里,不禁惊异。这般神采哪像病着?

    既然没病,那为何谁也不见?

    安义思量着,和唐延一起给谢绾行了礼,各自落座。

    刚一坐定,唐延按捺不住问道:“母亲近日身体不适吗?”

    “没有,好的很。”谢绾中气十足的说道。

    “那为何儿来请安,母亲却是闭门不纳?”

    “无他,就是想静一静。”谢绾唇角坠了坠。

    静一静?

    唐延眉头微蹙,追问道,“那是否因为母亲心情烦闷?”

    谢绾扶了扶鬓边蝶翅鎏金钗,瞟他一眼,说道:“原本不觉着,被你这一问厌烦极了。”当着安义的面,她不愿多谈。

    唐延唇畔尚未褪尽的笑容登时僵住,嘴唇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这时绿萼奉来茶点,无形中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唐延求助似得看向安义,安义一撇嘴,暗骂他傻,看不出个眉高眼低。

    思忖片刻,安义甜甜笑着看向谢绾,由衷称赞,“母亲这对蝶翅鎏金钗真别致。”

    她想借着钗哄谢绾高兴。谢绾可不吃这套,回一句:“戴着玩儿罢了,上不得台面。”

    谢绾最不愿见到他俩在一起,有意无意的就不叫他俩好过。

    说罢,谢绾端起茶盏,浅浅抿了。

    唐延吃了口茶,索性道明来意,“母亲,儿想问问,父亲信中说了什么?是否在南齐遇到阻滞?”

    安义从碟子里拈起一块糍团,咬了一小口,竖起耳朵,用心听着。

    “没有,你父亲在南齐同玉姝相处甚欢,乐不思蜀呢。”眼角一勾,从安义面上掠过,接着说道:“玉姝住在别院的棠梨小筑,日日陪你父亲下棋写画,所以你父亲没有闲暇写信。这封还是抽空匆匆写几句,送回来敷衍我的。”

    唐延立刻宽心,神情一松,说道:“无事就好。”

    相处甚欢?怎么跟她想的全不一样?

    安义把剩下的糍团填进嘴里,狠狠嚼着。

    提起玉姝,谢绾忍不住含笑又道:“玉姝特意为我画了一幅观音像。待我明日沐浴更衣送去小佛堂供奉。”

    唐延兴致大起,“她还会画画?也不知能画成何种模样?”言辞中全是轻慢。

    谢绾大为不悦,她她的,玉姝没名字给你叫吗?面色阴沉着扬了扬手,冷冷说道:“我乏了,你们自便。明日不用来请安。”话未说完,起身离座,把唐延和安义晾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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