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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第10部分阅读

      凤栖宸宫 作者:未知

    凤栖宸宫第10部分阅读

    如霜因为嫉妒,使计害得韩淑妃滑胎?

    皇帝扬唇苦笑,再道:“后来才知,原来是空欢喜一场。清韵根本没有身孕,是那名太医误诊。”

    路映夕微怔,转念一想,猜透背后诡计。估计是有人串通了那名太医,欲借此陷害韩淑妃欺君。却错估皇帝的智慧,小小障眼法又怎能迷住他锐利的眼。

    “那名太医可被问罪了?”她问。此案之中,这太医便是最关键的人物。

    “事发当晚,那太医畏罪悬梁,死无对证。”皇帝长长叹息。

    “皇上仁慈,定没有追究韩淑妃的无心过失。”路映夕也不由轻叹。虽没有证据证明是谁幕后搞鬼,但韩淑妃却已认定是贺贵妃,因此种下了怨恨之根。

    “那时朕方登基二年,社稷未稳,民心未定。许多事,不宜大肆严查惩戒。”皇帝凝眸看她,自嘲问道,“是否觉得朕无能?”

    “皇上深思远虑,顾全大局,实为大智。”路映夕好言宽慰。她能够明白他彼时的苦衷,当时贺氏一族位高权重,就算事情确是贺贵妃所为,皇帝也不可追究到底。而他又心知韩淑妃无辜,便索性不了了之,息事宁人。

    “你说起好话来,倒也一点不含糊。”皇帝淡淡轻笑。

    “臣妾只是实话实说。”她也微笑。如今贺氏失势,韩家得势,韩淑妃想要报当年之仇,开始一再找贺贵妃的麻烦。然则最感到烦扰的,应该是皇帝了。

    “朕今夜不回宸宫了,与皇后一同去凤栖宫吧。”皇帝似颇觉倦意,抬手揉了揉太阳|岤。

    “是。”她恭顺应声,忽又想起一事,转而道,“近日凤栖宫不太平,皇上还是暂且别去了吧?”

    “朕不是说要保护你么?自然要好好守护着你。”皇帝望向她,似笑非笑。

    “那么臣妾先谢过皇上圣恩。”她盈盈笑道。

    皇帝伸手一揽,盈握她的纤腰,往御书房外走去。

    第二十章:抑制情动

    才刚出了殿门,就见前方一道娉婷身影迎面走近。

    “臣妾参见皇上!”清脆的嗓音似乎蕴含冰雪冷傲,且还带着隐隐恼怒。

    路映夕顿住脚步,举目望去。

    韩清韵对上她的视线,这才向她行礼:“皇后凤安。”

    皇帝挑了挑长眉,略有无奈,开口道:“韩淑妃有何事要见朕?”

    韩清韵并未马上答话,目光掠过路映夕披散的长发,再定在皇帝扣在她腰间的手,眼神蓦然转冷。

    路映夕知其生了误会,大抵是以为她和皇帝在御书房云雨缠绵,故而发髻散落。

    韩清韵抿紧红唇,脸色益发难看,沉冷出声道:“皇上今日应该不会去臣妾宫中了,臣妾备的桂花酿只好自饮了。”

    皇帝闻言一怔,抬手拍额,歉意道:“看朕这记性,竟都忘记日前与韩淑妃约好了。”

    路映夕悄然扬唇,暗笑于心。这段时间皇帝奔忙于国事军政,还要安抚各宫妃嫔,难免分身乏术。

    “皇上政事繁忙,臣妾当要体谅。臣妾就不扰皇上和皇后了,臣妾告退。”韩清韵曲膝一礼,冷冷折身离去。

    皇帝嘴唇一动,本想留她,但见她怒气冲冲,便也没了耐性。

    路映夕静默旁观,最是清明。虽然皇帝足智多谋,但对女人的小心思却也未必捉摸得透彻。以韩淑妃的脾性,倘若皇帝真是埋首政事,她也不见得会使性子,可偏偏眼下情景,让她误以为皇帝在风流厮混。

    “皇后唇畔含笑,似乎甚觉欢快?”皇帝侧眸看她,轻嘲道。

    路映夕淡淡耸肩,以表无辜。

    皇帝揽着她纤腰的大手略一使力,似在惩罚她惬意看戏的悠然态度。

    被他掐中腰肉,她感觉痒,闷声一笑,轻巧旋身挣脱他的手臂,身姿宛若狡兔灵敏轻盈。

    夜色浓重,月悬天幕,如水光华洒落大地,照得两人身后的琉璃殿檐流光四溢。

    皇帝定睛凝视她,见她颊畔露出小小梨涡,趣致动人,而清美眸子在月光下闪着明亮光泽,狡黠俏皮。他的心头倏然一窒,竟感目眩神迷。他早知她绝色倾城,可却不知,即便朝夕相对,仍亦令人深受吸引。她的魅力,不是惊鸿一瞥的片刻美丽,而是经得起日月磨炼的恒久绚彩。

    “映夕,你可会跳舞?”他忽然问道。

    “略懂皮毛。”路映夕点头,疑惑看他。不期然间忆起,曾有一次,父皇新纳的妃子带着讨好的笑容来找她,问她想不想学歌舞。那时她尚年少,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好奇不已。用心学会了一支惊鸿舞,她就献宝似的跳给师父看。师父看完之后,却脸色凝重,如临大敌。她失望而困惑,可师父只说了一句话——“映夕,记住,除却你将来的夫婿,切莫再在其它男子面前跳舞。”

    “为朕跳一支舞可好?”皇帝直直地望着她,深邃眸子炽光闪耀。

    “在此处?”路映夕诧异莫名,环顾周遭。就在这殿前台阶下的空地?他的兴致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皇帝眸光微闪,神情有些奇异,盯着她半晌,却又道:“罢了,此处不宜,改日吧。”

    路映夕颔首,心下更觉不解。如果她没有看错,他眼中的神色是挣扎?可是他在挣扎什么?

    “夜深了,皇后自行回宫吧,朕打算返宸宫。”皇帝的面色变得冷淡,语气疏离。

    “是,臣妾告退,皇上夜安。”路映夕懒得深究他的善变,一欠身便就径自离去。

    皇帝伫立原地,眸色深沉,紧锁她修长玲珑的背影。她如一朵罕见奇花,引人遐思,想要趋近细赏。但是,这朵花他只能摘折,不能钟情。

    路映夕自是不知皇帝在郁悒什么。她弃撵车不用,独自闲散地于月光下漫步。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她没有散步赏月的闲情逸致。记得从前在邬国,她住在自己的公主殿内,无人管束,逍遥自在。有时师父前来教她辨认珍稀草药,她起了玩心便就说,良药酿酒,补身益气,非要煮酒下棋附庸风雅。师父棋艺奇差,每次不出一刻钟就输得狼狈不堪。但她总怀疑,师父是故意让她。有次她不满地问师父,是否小觑她,才不肯展露真本事。师父笑答,她野性难驯,若赢了她,她定会纠缠不休,不斗到赢,不罢休。

    顾自仰望天边皎月,她微微浅笑。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便是师父,就连父皇都不知,其实她任性顽皮,经常不受教。幼时她刚刚学得一点拳脚功夫,就爱攀树翻墙,自诩女侠。但无论她再淘气,师父都不曾打骂她,也不对她说重话。可不知为何,她一看到师父面露些微不悦,就会乖乖听训。

    天下万物生生相克,也许师父就是那个命数里能够震住她的人。

    抽回远望夜空的视线,她低低一叹,不禁联想到这皇宫里至高无上的那人。他,是否是另一个能够克住她的人?

    步行良久,下意识地经过太医署,忽觉有道极浅的呼吸就在身后。

    她猛地转头,不由一愣:“师父?”

    “映夕。”南宫渊微笑望着她,语声温润如玉,“远远便看见你,你却兀自出神,不察附近有人。”

    “方才在想一些事,未留意到有人。时候不早了,师父怎么还未就寝?”她赧然一笑,不便直说自己沉浸于往昔回忆。

    “今夜不平静,似乎有一股蠢蠢欲动的杀气隐匿密处。”南宫渊依然眉目清雅淡定,不疾不徐说道。

    路映夕惊诧,疑道:“莫非是今日未得手的刺客,潜藏宫中,伺机而动?”

    南宫渊未答,沉声静笃道:“映夕,我早前卜了一卦。今夜子时,你或许会有血光之灾。能替你化解此劫的人,近在朝南十里内。”

    路映夕低眸思索,以皇宫地形来看,朝南的宫殿均是皇帝的政殿及居所。也就是说,皇帝是可助她渡劫之人?

    “映夕,亥时已过,子时将近。莫回凤栖宫,速去宸宫。”南宫渊温声催促,黑眸寂静无波。

    “是,师父。”路映夕对他的建议从不置疑,向他告了辞,便前往宸宫。

    她惦记着时辰逼近,步伐疾速,没有回头。因此她没有看见,南宫渊沉寂的眼眸中掀起层层波澜,痛苦之色再无遮掩。

    第二十一章:舍命相救

    深宵露重,透衣清凉。一阵夜风徐徐吹过,路映夕漆黑长发随风飞扬。

    站立于殿堂前的檐下廊道,她忽然生了迟疑。如若今夜不会发生惊变,那她来宸宫,岂不是主动向皇帝投怀送抱?

    正思虑着,眼角余光瞥见左方廊尾有一道窈窕身影。那女子似乎十分踌躇,隐于梁柱后,轻步徘徊着。

    路映夕眼力甚好,看那宫装的一角裙袂就知是何人。韩淑妃为何在此逗留?难道……刺客之事真与她有关?

    一队巡逻侍卫朝长廊走来,发现了韩淑妃。路映夕便就躲入檐下阴影,静观其变。

    “淑妃娘娘,皇上已经就寝,请娘娘莫在此停留。”侍卫统领拱手一揖,话语铿锵。

    只听韩清韵似窘似怒道:“本宫这不是正准备离开么!”

    那侍卫恭谨而冷峻再道:“卑职去吩咐内侍太监备撵。”

    “不必了!”韩清韵衣袖一拂,语气不悦。她只是心忿难平,想向皇上讨个说法,但又拉不下面子,才在这里踯躅不前。现在却被侍卫们看见,倒像她鬼祟做贼了!

    “卑职们恭送淑妃娘娘。”众侍卫目不斜视,沉稳行礼。

    韩清韵转了身,正要举步,但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浓厚夜色中,几道模糊的黑影骤然从殿顶飞下,手持利剑,直袭一干侍卫!

    路映夕暗惊,果真如师父所料,今夜不平静。

    韩清韵受了惊吓,面色转白,但她终究是出自武林世家,反应尚算镇定,快速退离打斗圈,扬声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

    路映夕定睛探视,仍旧未现身。眼下看起来,韩淑妃不似在做戏,她与刺客到底有否关联?

    那边,侍卫们已和刺客缠斗在一起,形势极为凶险。刺客们的武功皆不一般,非普通侍卫能抗衡。但幸好韩清韵的喊叫声尖锐高扬,不过片刻,前殿大门内冲出十数名佩剑侍卫,凛凛无畏。

    路映夕本想出手相助,但脑中倏有一念电闪而过!

    她顾不得再观战,纵身飞跃,掠上廊顶,举目远望。果然,凤栖宫的方向起了火光!一团滚滚黑烟,渲染得夜幕更显阴沉诡谲。

    她定下心神,猫腰俯身,侧耳细听。如果刺客的目标是她,怎会未确定了她在凤栖宫就放火?

    疑虑浓重,陡然间,一股凌厉杀气寸寸逼近!

    她扭头看去,轻轻地眯起了明眸。

    一名魁梧汉子身着黑色锦衣,冷冷伫立于廊瓦上,离她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听他极细微的呼吸,路映夕便知晓这是名高手。

    “何人主使你刺杀我?”她缓缓站直身子,沉声问道。

    那汉子并未蒙面,表情冷酷,嘴角一扯,手中宝剑已直面击来。

    路映夕不慌不忙地侧身闪避,口中故意激道:“韩家死士只会些三脚猫功夫?”

    那汉子眼中隐有一丝波动,异芒闪烁,冷声开口道:“将死之人,还逞口舌之快!”话未落,锋剑已如白练袭出,挟着雷霆之势,直刺她的咽喉!

    路映夕腰肢后仰,堪堪躲过这一杀招。她心下暗凛,此人剑术平凡,但内力深厚,单是剑气就已如薄刃飞来。而他方才那一应声,似是默认韩家人。这反倒令人生疑。

    那汉子一招未得手,但毫不停歇,剑尖一抖,发出清冷剑鸣,复又凶猛袭来!

    路映夕手无兵器,又思及师父说的血光之灾,便不欲与刺客硬拼,迅速凌空跃起,跳下廊顶。

    岂料廊下恰巧一人急急奔来,生生与她撞个嘭响!

    “映夕!”一声低喝,夹杂着隐痛的恼怒。

    路映夕原本浑身戒备,欲要一掌拍上这莽撞者的胸膛,但听此嗓音,不由一愣。竟是慕容宸睿?

    两人来不及多谈,那名彪汉亦已跃下,持剑追击。

    路映夕顺势一闪,躲到皇帝背后。皇帝闻声有备而来,随身带着宝剑,立时举剑挡去。

    看着皇帝与刺客凌厉过招,路映夕退到旁侧,落得轻松,但却见回廊另一端,韩淑妃正被一名刺客逼得节节后退,险象环生。

    她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游刃有余,就往韩淑妃那边赶去。

    她双手运劲,强大真气笼于掌心,手腕轻旋,猛烈掌风破空击出!攻袭韩淑妃的那名刺客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软绵倒下。

    “皇、皇后?!”韩清韵大惊,她知皇后会武,却不知皇后的武功如此之高强!

    路映夕朝她微微一笑,走近倒地的刺客,伸手一探,犹有一息尚存。她要留活口盘问,但想来也是徒劳,既为死士,便不可能泄露丝毫口风。

    “请皇后速去助皇上一臂之力!”韩清韵无暇惊疑,担忧皇帝安危,心急如焚。

    路映夕懒懒抬眼望去。皇帝根本不需人担心,只是她觉得有些意外,皇帝未先替韩淑妃解围,反而急于救她?只因那一言承诺?而这韩淑妃,也颇令人讶异,系出武学名门,却只会花拳绣腿。

    韩清韵看路映夕一副赏戏的悠哉模样,不禁大怒,狠狠瞪她一眼,然后匆匆跑向皇帝。

    路映夕忍不住摇头,那厢皇帝都快要解决刺客了,但韩淑妃这一去搅和,不就前功尽弃?

    如她所预料,因为韩淑妃的出现,彪汉刺客眼中刹时大放光芒,转而招招攻向韩淑妃。

    皇帝受掣肘,只得以保护韩淑妃为要,半守半退。

    路映夕无奈轻叹,纵身腾飞,同时双掌蕴气,击拍向彪汉刺客。

    可殊不知,那彪汉一直暗暗留意路映夕的动静,她这一出招,即是他的机会!

    电光石火间,那刺客手中的利剑陡然回转,不顾自己全身洞门大开,决绝地狠厉击杀路映夕!

    路映夕猝不及防,已来不及收势,眼见只能与刺客同归于尽!

    霎时,“兹”的一声,尖锐利刃穿透人体的骇人声音顿响……

    几乎同时间,重重的“砰”声大作,刺客中掌受袭,瞬间毙命。

    “啊——”

    惊恐的尖叫蓦地响彻夜空。

    “闭嘴!”路映夕对韩淑妃冷冷一喝,左手揽住皇帝斜倒的身躯,右手疾速为他封|岤止血。

    皇帝脸白如纸,虚弱地扯了扯唇角,像是在苦笑,但下一刻就歪头昏厥了过去。

    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利剑,直透后背,猩红鲜血汩汩流淌,须臾就染红他大半件锦袍。

    路映夕神色沉凝,眸光幽暗,盯着他的伤口,心中分不清是何滋味。他竟舍命救她?他是不是疯了?

    第二十二章:吐露真言

    等在皇帝的寝宫门外,路映夕的神情有些恍惚。已经一个时辰了,师父和太医们还没有出来,可见皇帝的伤势十分严重。那一剑狠狠穿透他的肩胛,原本该是刺在她身上,原本该是她命悬一线,但却是他代她挡了煞,消除了她的血光之灾。这份恩情,太沉重……

    旁侧,亦在等候的还有韩清韵。她紧紧咬着下唇,心中既忧急又愤恨。她恨自己刚才的慌乱不智,更恨皇上不顾一切救皇后的举动。其实以她的武功,与一个刺客单打独斗并不会落败。她只是无法忍受皇上无视她的存在,才佯装不支,希望他会来搭救她。然而他却只记挂皇后的安危,甚至甘愿为她舍命……

    沉稳的脚步声渐近,打破了这压抑的窒闷寂静。

    路映夕稍缓神,抬眸开口道:“范侠士,刺客可有活口?凤栖宫的情况如何?”

    范统脸色不佳,硬着嗓子道:“有一活口,但也自尽身亡了。凤栖宫中无人伤亡,不过,皇后的寝居付之一炬。”

    路映夕点了点头,并不意外。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她身在寝居,也可以躲入密道避火。师父神机妙算,是否惟独算漏了这一点?

    范统坚毅的炯眸中难掩怒气,再道:“这帮吃了雄心豹子胆的逆贼!若让范某擒到幕后主谋,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可恨今夜不是他留守宸宫,赶到时只来得及善后。如果他在,决不会让皇上受伤。但更可恼的是,皇上竟为了一个失贞的女人奋不顾身?简直匪夷所思!

    路映夕抿唇不语,淡淡觑了韩清韵一眼。

    韩清韵已从先前的惊慌中冷静下来,且因心里思绪复杂,越发变得敏感。对上路映夕的视线,她直觉地冷瞪回去。皇后莫不是怀疑她韩家?荒谬!谁不知韩家山庄已归附皇室,又怎会如此大逆不道!

    路映夕无心理会韩淑妃的情绪,转而看向范统,平淡出声道:“范侠士,你可还记得,你欠本宫一个赌注?”

    范统颔首,面色一凛。这女子离经叛道,该不会提出奇怪刁钻的要求?

    路映夕直视他,徐徐清晰道:“此次皇上受伤,是为了救本宫。本宫希望,以后范侠士可以尽心护本宫周全。”她不愿再要皇帝的那一句承诺,与其继续承他的情,不如改由范统替他履行诺言。

    范统不知个中玄妙,只觉诧异非常。这根本不算要求,即使她不说,他也会做。毕竟,她是皇后,是皇帝的妻。

    路映夕不再说话,低垂眼帘,敛去黯淡的眸光。丑时了,皇帝的伤势到底如何?难道连师父的精湛医术,都救不了?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双扇寝门轻轻地打开,鱼贯走出众太医。

    “师父!”路映夕即刻上前,忙问道,“情形如何?”

    “失血过多,但幸好没有伤及心脉。”南宫渊神色疲倦,似是运气过度,清俊面容微微泛白,顿了顿又道,“虽已无性命之忧,但是少不得要卧榻半月。而且月余之后,左臂还是不可使力,诸如拉弓射箭之类的事,恐怕要待半年之后才能做得。”

    “嗯。”路映夕轻应了一声,心底滑过一丝异样。师父既能事先预料变故,为何不亲自相救,而要她来宸宫?师父希望她与皇帝之间的纠葛越来越多吗?

    “映夕,方才我给皇上输了真气,天亮前他应该会清醒,你进去照看吧。”南宫渊浅淡扬唇,笑得云淡风轻,只是黑眸中一片冰凉孤寂,晦暗如潭死水。他亲手撮合她和皇帝,是为了保她将来平安渡过命中的大劫。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抉择,无悔无怨。可是,为什么心这般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路映夕凝视他,鼻尖莫名一酸,眼中浮起雾气。师父永远是这样儒雅淡泊,她触摸不到他的温度,看不透他心底的感情。他对她,有情吗?似乎有,又好像没有,如梦似影,缥缈无着。

    幽然低叹,她举步踏入寝门。

    韩清韵抢在她之前,提起裙摆急奔而去,却被里间的内监拦下。

    “你竟敢阻拦本宫探望皇上?”韩清韵怒目圆睁,气急攻心。短短几个时辰,她受的气,比这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奴才不敢,只是太医们嘱咐,皇上需要静养。”内侍太监毕恭毕敬地回道。

    路映夕正好听到末尾半句,顿住脚步,温声问道:“本宫也不可进去?”

    那内监露出为难的表情,只谦卑行礼,不答话。

    韩清韵见路映夕亦碰了软钉子,心里稍觉舒畅了点,冷哼一声,甩下一句话,便就傲然离去:“本宫待到天亮再来!”

    她的身影渐远,内监忽然躬身曲膝,恭敬道:“皇后娘娘请——”

    路映夕暗暗惊讶,随着内侍太监走入内堂偌大的寝房。

    宫灯高悬四角,光线明亮,照射在雕龙大床上。皇帝静静地躺着,紧闭双目,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路映夕走近龙床,无言地凝望着他。他俊朗的眉宇间有一道很深的皱褶,仿如刀刻斧削,即便此刻未皱眉也有淡淡的印痕。

    她坐于床沿,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想抚平那印痕。青葱指尖划过,复又收回,最终只是一声低叹。叫她如何相信,他救她并不存丝毫私心?他是立志建霸业的人,岂会做不经思考的愚蠢事?可是,不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他终究以血肉之躯为她挡了致命一剑。这是不争的事实。

    内侍太监悄然退了出去,宽敞的居室愈加寂静无声。

    路映夕望着皇帝半晌,低语自问:“救命之恩,你希望我怎样偿还?”

    “以心相许。”冷不防的,一道沙哑嗓音低低响起。

    路映夕一怔,见皇帝缓缓睁开眸子,定定地对上她的眼。他的声音虽尚虚弱,但眼神明朗澄澈,显然早已清醒。

    她不禁微恼,气自己心神不定而未察觉,亦有些气师父竟没有实言相告。

    “救命之恩,以‘心’相许,可好?”皇帝重复了一遍,唇角扬起一抹浅弱的笑容。

    “皇上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太医再来看看?”路映夕只作不闻,顾自问道。

    皇帝从锦被底下伸出右手,寻到她的柔荑,轻柔握住,低低叹息:“不用了,朕只是觉得很累,眠一觉就好。”

    路映夕心生不忍,柔了声线,轻声道:“皇上安心睡,臣妾在这里守着。”

    他慢慢闭上眼睛,低哑道:“上来躺着。”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俯身脱去绣花宫鞋,合衣上了龙床。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闭着眼口中喃了一句:“朕的龙床,没有任何女子睡过。”

    路映夕身体一僵,略用力抽出手,淡淡道:“说话费神,皇上受伤体虚,快好好歇息。”

    “嗯。”皇帝低应,已是渐入睡眠的混沌状态。

    “皇上,为何要救臣妾?”隔了良久,路映夕轻问,语气柔和似劝诱。

    “救是一定要救的……”皇帝半睡半醒间,含糊答道,“却救得令朕自己也意外……”

    “为什么觉得意外?”路映夕再接再厉,柔声追问。

    “因为……”不清不楚的两字之后,便鸦雀无声,皇帝大抵已彻底陷入沉睡。

    路映夕无语侧望他。他英俊的面容,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虚弱,却因此少了平日的锋芒锐气,看起来倒像一个不设防的少年,凭添了几分孩子气。他说,救是一定要救的,即是他早有谋思。又言,救得意外,是否指那一瞬挡剑的本能反应?

    她轻轻摇头,不欲再深思。无论如何,他都休想迷惑她,要她以为他爱上了她。

    第二十三章:梦靥缠身

    翌日,皇帝强撑着上朝,返回宸宫时几近虚脱,脸色惨白得骇人,一沾床便就沉沉昏睡。

    路映夕安静地看着太医们来了又去,始终未发一语。一夜的时间,足够她想明白了某些事情。刺客潜入凤栖宫,她尚可理解。但为什么连皇帝的寝宫也有人埋伏?若说是广撒渔网,未免太冒险。况且,皇宫是何等守卫森严的地方,刺客竟能三番两次作乱,其中难道没有蹊跷?

    “皇后娘娘,刑部尚书沈大人求见。”内侍太监轻着嗓子禀告。

    “莫扰皇上,本宫去看看。”路映夕低声回应,看了龙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一眼,便举步而行。皇帝不顾伤势坚持照旧上朝,大概是因为担心引起朝堂恐慌。如果此次的一切是皇帝摆的局,那他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太大?

    前殿厅堂中,沈奕一脸肃穆,静立等候。

    路映夕见到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心里没来由的不舒坦。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沈奕揖身行礼,态度比之前恭谦了不少。

    “免礼。”路映夕淡淡开口,“沈大人,可查到线索了?本宫的寝居遭人放火,皇上遇袭,是否同一帮人所做?”

    沈奕站直身子,眼中隐约浮现一丝钦佩,沉声道:“回皇后,微臣确实怀疑并非同一帮人所为。”

    “沈大人为何有此推断?”路映夕不着痕迹地扫过他年轻俊秀的脸庞,暗思,为什么她无端有种预感,这人会给她带来麻烦?

    “昨夜在凤栖宫守职的禁卫军擒到一名放火刺客,虽然那刺客亦是自尽身亡,但所服之毒与袭击皇上的刺客并不相同。”沈奕有条不紊地分析,语气渐显意气风发,“还有,微臣发现,放火刺客黑布蒙面,而潜伏宸宫的刺客没有蒙面。”

    路映夕微微一笑,赞赏道:“沈大人缜密心细,观察入微。”

    “皇后谬赞,微臣只是尽己本份。”沈奕略低首,却未能掩饰住泛红的耳根。

    路映夕心头蓦地一突,这位尚书大人该不会对她起了绮思?她与他不过三面之缘,且身份悬殊,他好大的胆子!

    静默片刻,她才出声再问:“沈大人还查到什么?”

    沈奕抬起头来,迟疑了会儿,答道:“那蒙面黑布……是织锦。”

    路映夕点头,静待他说下去。

    “是御赐的织锦。”话已开了头,沈奕也就不再吞吐,利落直言道,“且是赐予韩家山庄的云织锦缎。内务府翻查过记录,金陵织锦甚少是纯黑无金边的布料,只有年前献上过十匹。后来皇上全赐给了韩家山庄。”

    “如此说来,韩家有嫌疑?”路映夕不禁皱眉,谁会蠢得拿皇帝御赐的布料裁作蒙巾?

    “尚无切实证据,微臣不敢妄下定论。”沈奕也暗暗皱起剑眉,他本不该和皇后说这么多,但自从上次发觉她非一般闺阁女子柔弱楚楚,他就不自禁地想听听她的见解。

    “那就有劳沈大人继续费心追查。”路映夕却不发表任何意见,只道,“皇上正在歇息,待皇上醒来,沈大人再来觐见吧。”

    沈奕不由失望,但垂眸未多言,行礼退下。

    路映夕折回内殿,边走边思索,如果真是两路人马,情况就有点复杂了。一方明显冲着她而来,并且顺便栽赃韩家,想要一箭双雕。而另一方,相对神秘,难估其目的,更难猜测幕后主使人。

    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一道温润嗓音响起:“映夕。”

    她转头看去,露出浅浅笑容,应道:“师父来了。”

    “皇上可还好?”南宫渊一夜无眠,但仍是神清气定,眉目温和俊雅。他习惯了深藏情绪,这么多年,或许早已成为一种本能。

    “气虚昏迷。”路映夕简单答话,轻叹一声,举眸望他,“师父,为何昨夜要映夕来宸宫?”

    “因为你有血光之灾。”南宫渊眼神淡然平和,温言道,“师父知晓破解之法,怎能不告诉你?”

    “没有别的破解方法吗?”她轻轻地问。

    “没有。”南宫渊回得笃定,心底却似被尖锐棉针狠狠扎了一下。其实并非没有,他亦能为她挡煞。可是,她和皇帝若不共患难,如何见真情?没有真情,将来如何和平共处?

    “真的没有?”路映夕执着追问。

    “没有。”南宫渊语气不变,浅淡笑道,“映夕,你连师父都不信任了吗?”

    她摇了摇头,勉强一笑,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映夕都会永远相信师父。”

    两人静静对望,视线交错,一时皆是无语。

    良久,南宫渊率先移开目光,平缓道:“皇上失血体弱,可能会发起高热。这里有一瓶益气清热丸,你拿去备着。”

    他将手中药瓶递给她,便转身离开,步伐坚定,不曾回头。

    路映夕注视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唇角扬着的弧度一点点垂下,无力而黯然。

    她重新举步,入了内殿寝居,坐于床畔,宣退侍立宫女。

    龙床之上,皇帝静躺着,俊容惨淡,薄唇泛白,气色极差。

    她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轻声叹息。果然发热了,虽是受伤后的正常现象,但终是种煎熬。

    她倒出一颗药丸,塞入皇帝口中,但他却吞咽不下,浓眉不适地紧皱起来。

    “皇上?”她轻唤,顺着他的胸膛拍抚着。

    他未醒,一阵猛咳,口中丹丸呕了出,滚落床沿。他的额上不断冒出冷汗,无意识地扭动着身躯,嘴唇微张,似呼吸又似欲语。

    “皇上?可是做梦了?”她轻拍他的面颊,想把他从梦靥中叫醒。

    但他毫无反应,身体开始有些微的抽搐,像是被噩梦缠身痛苦至极,嘴里断续吐出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

    她最初没有听清,慢慢的才听清楚。

    “父皇……母后……儿臣什么也不要……为什么要兄弟相残,为什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凌儿……朕对不起你……凌儿,不!不要划下那一刀,不要这样惩罚朕!”

    “德妃,别怪凌儿……一切都是朕的责任,你若要索命就索朕的命吧……”

    路映夕静默听着,握紧他胡乱挥舞的双手,希望他平静下来。

    他渐渐不再梦呓,但身体猛然一震,发出一声凄厉叫声:“映夕——啊——”

    她倏地一惊,忙伸手点了他的睡|岤。他终于慢慢平静,不再浑身颤抖,但是脸上犹余留痛苦之色。

    他最后梦见了什么?路映夕困惑地想,莫非是梦见她刺杀他?可是,他之前硬生生受了那透背的一剑,也并未厉喊,只隐忍地闷哼了一声。还有什么事比面临死亡更痛苦?

    她定定凝望着他,扯了扯唇,掠起一抹苦笑。这世上比死亡更痛苦的事,于她来说,是身不由己,心亦不由己。那么他呢?

    第二十四章:疑云密布

    皇帝醒来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冷汗透衣,濡湿地粘在他身上,俊脸苍白,眉目倦怠萧索。

    “皇上醒了?”路映夕一直守候在旁,见他睁开眼,便倾身轻问,“可难受?伤口痛吗?太医就在外面候着,要否宣他们进来?”

    皇帝动了动嘴角,似是想笑,却又无力,最后只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

    路映夕不由蹙眉,正要扬声,却听皇帝虚弱地开了口:“朕饿得紧……”

    她一怔,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她还当他是铮铮铁骨,原来伤病时也不过是一般凡胎。

    端来备好的药粥,她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温声道:“臣妾已把药丸捣碎掺在粥里。”

    皇帝张口,就着她的手慢慢饮粥,默不吭声。

    路映夕喂得很缓,动作轻柔,一勺一勺,直至告罄。

    皇帝食毕,长吁一口气,躺着不动,但眸中已有了清朗光亮。

    “皇上之前是否做了噩梦?”搁下瓷碗,路映夕轻轻地出声。

    “嗯。”皇帝低应,深邃眸光似瞬间起了波澜。昏睡时,他觉得全身如被火烧,像置身高热的火炉中,痛苦难当。神智混沌间,梦靥似魑魍缠身,惨烈往事清晰如昨。身与心,都备受煎熬。

    “皇上还记得梦见了什么吗?”路映夕柔声问道,如实说,“皇上叫了臣妾的名字,是否梦见臣妾了?”

    “朕唤了你的名字?”皇帝微愣,神色迷惘,“朕一点也不记得。”

    “梦境虚无,不记得便罢了。”路映夕微微一笑,不再探究。

    皇帝闭起眼睛,似在沉思。其实他记得,虽然有些模糊,但隐约能想起,他梦到被一剑刺穿身体的那一刻。那种痛楚,那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感受,在梦境里异常真实,甚至比实际发生时更加深刻更加令人恐惧。不过,他梦到的是,那一剑刺穿她的胸口,直透她后背。而他正站于她身后,那剑竟出奇的长,穿透她的身子,刺入他体内。两人的鲜血,流淌一地,宛如汪洋血海,腥味刺鼻,惊悚可怖。

    路映夕拧了湿巾,替他擦拭额上的汗迹,轻声问:“皇上为何要救臣妾?”不知他是否会后悔?如今正值两国交战的时期,他有很多事要做,拖着病体,自然就会倍加辛苦。

    皇帝睁开眼,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低哑答道:“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结发妻,朕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路映夕凝视他,浅笑不语。

    “映夕,你不信朕,也要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实。”皇帝定睛看着她,语气罕见的温暖低沉,“纵使朕有千般计算,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命去做筹码。为你挡剑的那一刹,朕什么也未思索,亦来不及思索,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反应。”

    路映夕无言以对,望入他幽深似海的瞳眸,忽然觉得他的眸底像有一个漩涡,具有无形的强大力量,欲要拉她纵身坠入。

    皇帝直勾勾地凝望她,亦不再言语。他是诚心要救她,但原以为自己只会受点皮肉伤,岂料估计错误,那刺客的内力深厚非凡,剑刺透骨。不过这些思量,他自是不会坦白告诉她。

    静默片刻,路映夕移开视线,柔缓温言道:“得皇上舍身相救,臣妾生当衔环,死亦结草。”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应道:“如此说起来,朕与你的缘分会延续到下辈子了。”

    路映夕默然无语,半晌,转而道:“皇上,之前刑部尚书沈大人求见皇上。”

    “沈卿家有何事启奏?”皇帝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暗芒。

    “是关于刺客之事,但尚未查到有力证据。皇上现下体虚,需要静养,不如就全权交由刑部处理?”路映夕建议道。

    “如此也好。”皇帝似觉疲倦,又懒懒地阖目,未再作声。

    “皇上先歇会儿,臣妾去叫太医来为皇上换药。”路映夕凝望他一会儿,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远,皇帝蓦然睁开了眸子,目光幽暗难辨。此次潜伏宸宫的刺客,非同寻常,他原先怀疑是她所安排,但似乎并不像。至于放火烧凤栖宫的刺客,则是他的部署。近段日子以来,他命人暗中搜查冷宫,却一直没有查到密道的蛛丝马迹,所以他心生质疑,或许冷宫仅是她布下的烟雾,实则密道是在她的凤栖宫中。

    他让人烧她的寝居,并非要她的命,只是要逼她在走投无路时避入密道,可谁知她无故又返来宸宫,令他功亏于溃。莫说他阴狠冷酷,是她先在太岁头上动土。密道的存在,对他来说,犹如皇宫里被埋下火药,一引即爆。试想,倘若密道足够长,足以匿藏千人,又或万人,这是多么危险的隐患!但蒙着织锦黑布的刺客,却又不是他的人。想来是有人鱼目混珠,混淆视听。也许,和潜伏宸宫的刺客有关联。

    路映夕出了皇帝寝房,请太医入内,自己便去了前苑透气。

    宫灯盏盏,点缀夜色,照得四周殿阁的黄|色琉璃飞檐光华流彩,美丽炫目。

    路映夕站立在一棵桂花树下,远望静思。她的寝居被烧,需要一些时日修葺。而这段时间里,她最好不要冒险潜回与曦卫联系,亦就是,她既收不到外界的局势消息,也无法在宫内做什么事。想及这一点,她就很难不对皇帝起疑。恩归恩,义归义,她不能把它们混为一谈。

    一阵微风吹起,花瓣如雨落下,纷纷飘扬,洒落在路映夕的漆黑长发上。清风撩拂起她的裙袂,仿佛伴着花瓣轻盈起舞,飘逸而灵动,宛如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正朝这方向走来的范统脚步一顿,眼角隐隐抽了两下。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疑似看见仙子下凡,可原来是那贵为皇后的可恶女子!

    路映夕听见脚步声,转脸向他看去,漾开清丽浅笑。

    范统突觉脸上发烫,恨恨地咬紧牙根。这该死的不知耻的皇后,居然媚惑他?!

    路映夕见他面色青红交加,不由大乐。这人实在太有趣了,她不过是应景一笑,他就愤怒成这样?

    她笑着开口道:“范侠士,逮到人了吗?”听说他今早就出了宫,打探江湖中是否有人私下买凶。他忠心可嘉,但可惜智谋不足。既然出现的是死士,就必已被培植多年,不会是普通的武林杀手。

    范统低哼一声,向她走近拱手行礼,口中冷冷回道:“范某一定会竭力缉拿真凶,皇后请放心。”

    路映夕抿唇耐住笑意。所谓智者多疑,勇者少虑,后者说的大抵就是范?br /gt;

    凤栖宸宫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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