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徐毅抓起电话听筒拨打龚潇办公室的电话。

    “我找龚记者。”

    “您哪位？”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的。

    “我是老正街的徐毅。”

    “哦，徐副局长啊，不好意思啊，我没听出您的声音来，”女的很夸张地道，“您找龚潇是吧？他不在办公室，出去采访了。有什么事我可以传口信吗？”

    “不用，谢谢。”徐毅挂断电话，骂道：“哼，竟然躲我。我就找上门去。”

    半个小时后，徐毅敲开了江东日报大厦新闻部办公室的门。开门的正是龚潇。

    “徐局长？”龚潇傻了眼。

    “龚记者这么忙，电话都没时间亲自接，我只好跑一趟。”徐毅黑着脸道。

    “误会误会，我刚采访回来。不信你问我的同事。”龚潇指着一个女记者道。

    “我还不信吗？记者本身就忙，更何况你这么个大记者，”徐毅不无讽刺地道，“就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陪我单独说几句话。”

    “有，有。去里间。里间没人。”

    里间。

    “您一定是为程垂范报道的事来的，对不？”龚潇先声夺人，“徐局长，我没办法，是阳江县的县委书记亲自找上门来。”

    “你是说笪书记吗？”徐毅一愣。

    “笪书记，还有一个办公室主任万什么的，对，叫万权，专门跑广潭来找我。要我把稿子修饰一下。”

    “他是怎么知道的？”徐毅不相信地道，“我带你去蒋村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也觉得奇怪呀，可人家就是找上门了，他们希望我站在阳江县人民利益上考虑，让我尽量不要涉及枪案的内容。您做局长的应该知道，这枪案报道出去，对阳江县的投资环境会带去很大的负面影响，也会影响笪书记个人的政绩，我也就同意了。真的没办法。”

    “新闻报道最重要的是真实，你怎么可以因为县委书记找上门就避重就轻呢？”徐毅的脸色更难看了。

    “话是这么说，你做局长的可以拒绝，但我一个小小的记者真没法拒绝。再说，我这篇报道，对程垂范个人来说并没有什么贬低之处，处处都是赞扬，宣传正义，传播正能量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的。”龚潇很是无耻地道。

    “可这程度已经大不相同了！一个人和持有凶器的人搏斗与一个人和持有枪支的人搏斗会是一样的影响力吗？”徐毅强忍住胸中的怒火。

    “差别还是有差别的，但是……希望徐局长能理解我们小记者的难处。”

    “会不会是你主动泄漏的信息？”徐毅犀利的眼光盯着龚潇。

    “这怎么可能？徐局长，您这么看待我龚潇，我就很不高兴了。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我但愿你不是这种人。”徐毅摔门出去。

    回到办公室，徐毅内心的气愤犹自没有排解掉，可他不是不知道，事已至此，已是无力挽回。就算他查出龚潇在这件事上弄了什么手脚，他徐毅也拿龚潇没办法。

    毕竟，怎么报道，报道到什么程度，是记者的权利。

    喝了杯茶，徐毅本想回家当面与父亲汇报，想想还是给父亲去了个电话。

    “这种报道对垂范来说影响力不会很大。”徐毅颇为沮丧地道。“是我找错了人。”

    “是啊，”徐宏革叹了口气，“简直有天壤之别。那个记者确定是笪志新找他他才这么报道的吗？”

    “对这一点那小子很是肯定。他把责任全推给了阳江县委书记。”

    “那正好利用这一点给笪志新提要求，让他重用垂范。”徐宏革道。“我正愁着不知怎么开口呢。”

    “笪书记会答应吗？”

    “他应该会考虑。”

    ……

    见罗佳华弃车逃往山上，方本晨的皮卡车，黄长明和麻大川两辆警车都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面包车后面，一二十个人哗啦啦几秒钟都下了车。

    “我说方本晨你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们要过来吗？为什么不等我们到了再动手？”黄长明见了方本晨便训斥道。

    “黄长明，你训斥谁啊？”方本晨也不示弱，“你还以为是我把罗佳华放走的吗？我又联系不上你们。我怕的是你们突然来蒋村会惊动罗佳华。”

    见两个大队长争吵起来，薛瑞赶忙走到两人的中间，“黄大，方大，都是我的错，是我要方大队长提前动手的。我们动手之前我还和局里通了话。我真的怕你们突然到来会惊动罗佳华，所以……”

    “怎么会这么幼稚！”黄长明很生气的把手一甩。

    麻大川走过来，“快都别争了。这是争的时候吗？我们要做的是如何部署警力，以便尽快控制罗佳华。都给我听好了。”

    “是！”

    “是！”

    黄长明和方本晨先后敬礼。

    几个人仔细观察地形。麻大川派了三个警察去查看。

    罗佳华钻进去的这座山是附近一带海拔最高的一座山，当地人叫它马家嘴山。这是根据它的外形来命名的。虽说海拔最高，其实不到一百米的高度。可是这高度相比周围低矮的小山丘来说那已经是鹤立鸡群了。

    这马家嘴山，隶属于舒家大队林场，由于管理比较到位，所以山上树木蓊郁，苍天大树也不少见，与周围那些光秃秃的小山丘形成鲜明的对比。

    马家嘴山一个鲜明的特征是，朝南那一面好像被一把大斧头劈了一斧头似的，差不多九十度垂直于地面，如果单看这一面，你会发现尽是光秃秃的石壁，偶有藤蔓和小树从石缝里长出来。

    而与之相接壤的是舒家最大的水库——马家嘴水库。

    马家嘴水库也就依了这马家嘴山而建，所蓄之水灌溉舒家大畈那些水田还有余。蒋村三分之一的水田都在干旱时节都得益于这一座水库。

    三个警察回来把情况向麻大川作了汇报。

    “好，根据这座山的地形，”麻大川略略思考之后道，“把我们的人分成三个小组，正南方向也就是水库方向可以不设防，三个小组正好一个小组负责一面。黄长明带你的人负责正东一面，方本晨带你的人负责正西一面，其他人留守正北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防止罗佳华重新窜到马路上来。”

    “麻局长，那我呢？”薛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