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笪志新不露声色，其实恰是这一点击中了笪志新的软肋。程垂范和徐宏革是什么关系，他笪志新早就在揣度了。徐宏革为程垂范所做的也远超一般关系。这一回程垂范作出这超一般人的行为，他笪志新不宣传，徐宏革也肯定会宣传，既然这样，何不抢先一步，让徐宏革欠下他一份人情？

    更何况薛琦贵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老薛，你这个建议非常好。我马上召开常委会，让大家拟定宣传计划，把程垂范推出去，推不到全国，至少要推向全省。”

    “推向全省绝对没问题，我相信徐厅长会帮忙的。笪书记，如果程垂范真被我们打造成正面的典型，罗佳华带来的负面影响就会大大削弱。所以我还有个想法。”薛琦贵话题一转。

    “什么想法？”笪志新问道。

    “十二月三日晚上不是发生了两起枪案吗？”

    “是啊，怎么了？”

    “江东日报就这个事围绕着程垂范的行为做了专题报道，但我不清楚的是报道里始终没有提犯罪分子使用了枪这一点，好像故意避开了这一点。”薛琦贵眼光在笪志新脸上一扫。他这个狐狸早已经与县委办公室主任万权联系过了。

    “避开还不好吗？你还想他们正面报道啊。”笪志新怼道。

    “笪书记，我身为公安局长当然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关系。我的意思是这里涉及对这些犯罪分子的处理问题。第二起枪案的人被徐毅带去老正街公安局了，我们不说，那是赤湖监狱的事，我想说的是第一起枪案，我个人觉得我们要内部处理。如果公开处理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得非常周全。那就按你的想法去操作，尽可能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但务必把事情处理好，不要节外生枝。”

    “请笪书记放心，我会慎重的。”

    ……

    薛琦贵回到公安局，立即让人把方本晨叫到办公室。

    “这……这不可能吧？”方本晨诧异道。

    “是笪书记的指示。江东日报那一篇头版头条有关程垂范的报道你看过没有？”薛琦贵问道。

    方本晨点头。

    “为什么那篇报道里头没有涉枪？”

    方本晨摇头。

    “是笪书记去省府运作的结果。小方啊，目前各个城市的发展都离不开招商引资，而投资商是很注重他投资城市的环境的。笪书记亲自去省府搞定这件事情，为的就是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对何伍睿等人还以枪案来处理，请你想一想，这不是和笪书记在作对吗？更何况笪书记还亲自把我叫去他办公室做了指示？”

    “只是——”方本晨极为恼火。

    “不要再犹豫了，虽然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但考虑大局是每一个gcd员应有的思想意识，你我都不例外。按违背治安管理条例处理，就当他们有多种违背行为，拘留二十天然后放人。”薛琦贵吩咐道。

    “好吧。”方本晨极不情愿也只能点头了。

    待方本晨出了办公室，薛琦贵立即拨打杨萍百货商场办公室的电话。

    “小宝贝？”薛琦贵压低着声音道。

    “在呢？这个时候怎么打我电话？”杨萍道。

    “你那姑婆儿子的事情我搞定了，拘留二十天就放人。”

    “真的？我说你有的是办法。”

    “谁让你是我的小宝贝呢？下次你可要更体贴一点？”

    “知道了。真是坏坏的。”

    ……

    一个小时后，蒋海清办公室。蒋海清一只手捏着烟，一只手抓着听筒。

    “薛琦贵这么快就做出了处理？”蒋海清问道。

    “是那个女人打电话给我们了，说按违背治安管理条例处理，拘留二十天就放人。蒋局长，有关这件事的资料你要好好收集收集。”

    “什么意思，唐老板？”

    “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要我点透吗？”唐老先生在电话另一头道。

    “哦——谢谢唐老板，谢谢。我还愣是没有悟过来。”

    “是我要谢谢你呀。不是你给我出的好点子，我那几个人吃牢饭就吃定了。那女人的第一手资料我留了一份，就辛苦蒋局长尽快把货弄到手。”

    “这个无需唐老板催促，是我自个的事，我会上心的。挂了。”

    ……

    省府医院重症监护室的过道里。下午。与头一天谈话治疗的同一时刻，程垂范的母亲和程小瑛先后进去看了程垂范，对程垂范进行了倾述。

    在程小瑛和程垂范倾述期间，杨莉来到过道里。

    大家都围过来。杨莉严肃的神情让大家担忧。

    “没有什么变化吗，杨主任？”程垂范的父亲问道。

    “不是没有变化，”杨莉道，“新的刺激建立了，垂范的兴奋感得到了加强，但是都没有太大的推动。”

    “小瑛的谈话也是这样吗？”做母亲的问道。

    “也是这样。很平。”

    “等小瑛的谈话结束，就让我进去。”程垂范的父亲急急地道，“我的谈话绝对有效果。你们就让我试一试。”

    “亲家，”杨莉耐心地劝道，“不是我不让你进去。前面已经和大家分析过了。你虽说是垂范的父亲，但由于你们曾经为调动的事情争吵过，我们很担心会有负面效应产生。”

    “父子之间的争吵有什么？我让他不进我程家的门，他就真不进了？他不是说寒假要给我两重惊喜吗？”做父亲的颇有点愤怒了，“再说，你们再找找，除了我谁还有更大的影响力？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的谈话没有用，也不至于有负面效应啊。”

    “要不，就让亲家试试？”王长庚道。

    好几个人跟着附和。

    程垂范的父亲说得没错，除去已经谈过话的，真的只有他做父亲的对垂范的影响力大一点。相比来说，王长庚夫妻的影响力是要弱一点的。

    “在医学面前大家都要冷静，”杨莉进一步解释，“这不是儿戏，可以试了不成再来。大家要知道，每试一个人，建立一种新的刺激，都会消耗垂范的体能，如果不能带来积极的效应，就等于在摧残患者。”

    “会有这么严重吗？”程垂范的父亲嘀咕道，因而也不敢坚持了。

    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