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燕认识师宝贵，她们来回黑泥村要经过高寨村，她父亲和师宝贵还是老朋友。施燕用一次性纸杯喝了杯凉开水解解渴，擦擦脸上的汗，就开始向师宝贵介绍她背来卖的菌子品种：“师大爹，我们这次拾到的菌子种类可多了，有鸡纵，有牛肝菌，青头菌，大黄冒，小红菌，我这里还有差不多三公斤辣子菌呢。”

    “丫头，你拾来这些菌子都是好菌子。你这些鸡枞是独脚鸡枞，还没开花，值60元一公斤呢。你们黑泥村靠近小街那片山上的辣子菌更好，那片山都是黑泥土，哪里出产的辣子菌还不含沙土，容易清洗，不会磕牙，这几天可以卖180元一公斤。青头菌子20元一公斤，其他菌子统一称，按23元一公斤……”师宝贵乐呵呵地说笑着，熟练的帮施燕她们分拣着菌子，按照公司根据市场销售情况自己制定的收购等级分类。

    “师大爹，你们定价的牌子上明明写着，今天的辣子菌子不是140元一公斤吗？怎么给我180元一公斤了？”施燕好奇的询问。

    “你採的这些辣子菌新鲜，大小正合适，可以撕出最多的菌子肉，是质量最好，最好吃的辣子菌啰。我们不用再分拣就是一等品了，这种辣子菌，我们送到春城能至少能卖到260多元一公斤呢。这么好的辣子菌，给你个特价是应该的。”师宝贵和蔼地给施燕解释着他给出的价格高于标价的原因。

    “嘻嘻，师大爹，这些辣子菌，我上周回家就发现啦。刚刚冒头，一瓣瓣的像瓜子壳一样大，白生生的。我没舍得採，撒些松毛重新盖起来让它们继续生长，今天早上去才採的。”自己的菌子能够卖上好价钱，还能令师宝贵赞不绝口。施燕高兴的喜笑颜开，一脸得意地给师宝贵说着她採辣子菌的经过。

    师宝贵乐了，看着施燕说道：“丫头，你就不怕被别人发现你的菌子窝，给你全部採啰。”

    “我才不怕呢，那里是我家承包的果园后山坡，别人不会去我们家果园里面採菌子的。”

    “哦，那你就好好记住哪些地方出哪种菌子，定期去看看，在最合适的时候採，又好吃又能称出斤头分量。好多种菌子会在固定的地方出，固定的时间出，有规律的……”师宝贵开始给她们传授採收野生菌子的经验。

    施燕家在五区坝子最南端的黑泥村，那是一个彝族山寨。哪里已经位于五区坝子与峨县小街坝子相邻那重大山之中，山高林密，植被保护良好，是五区坝子有名的出好菌子的地方。这些菌子主要是她周末回家上山亲自採拾到的，也有她父母做完农活后上山去採拾到的。

    今天一大早，再次到大山上採拾菌子回来，吃过中午饭收拾好住校要用到的咸菜零嘴吃食，施燕领着村子里几个在镇中学上学的孩子，背着各家这两天採拾到的，装满萝筐的菌子出村回镇上了。她们都是住校生，打算去早一点，到镇上卖完菌子直接返回学校上学。

    现在已经开始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她们村子里在镇中学上学的学生非常多，在校期间专门有老师组织晚自习强化管理，需要按时到学生报道。她们没时间到集市上零卖，耽误时间不说，那么多野生菌子的集市上还不一定能卖出去。

    镇中学离街道不远，她们有的是时间到街道上玩耍，对街道上发生的事情了解较多。她们这些在镇中学上学的学生知道，镇上新出现一家农贸公司，这段时间主要大量收购野生菌子发运到春城去卖。农贸公司的收购价格每天公布在门口的黑板上，会根据行情调整。但细心的她们了解到，农贸公司的收购价格，比跑到她们村子里，或者堵在山上收购野生菌子那些人收购给出的价格要高一些，来镇上批量卖给农贸公司更划算，有差价的。

    于是，周末她们回家的时候就把这个情况告诉家里。黑泥村离镇上有十多公里山路，从村子里专门来镇上卖野生菌子不方便，数量少，就值不得送到镇上来卖了。

    但是这些学生要回学校上学，由他们顺路捎带到镇上就方便多了。于是，这些中学生就将他们周末回家的时候自己上山採的，还有家里採拾到的菌子集中起来，由他们返回学校的时候顺道背到镇上卖。虽然每个星期才能卖一次，他们的年龄小，每次能背来卖的野生菌子数量有限，但是，这样产生的差价也足够她们在学校一周的生活费了。

    更令他们的家长放心的是，这些学生背到镇上卖的野生菌子农贸公司来者不拒。只要符合他们的要求，农贸公司统统收购，家长们不用担心背出家门的野生菌子卖不了，给那些学生造成麻烦，耽误他们回学校上学。更何况，让这些学生背野生菌子回去，家里连现金都不用另外给他们了，生活费完全可以用卖野生菌子的钱承担，更方便了。如此一来，那些有娃娃在镇上上学的山区人家，周末上山採野生菌子的积极性都提高了，那些中学生每周能背来卖的野生菌子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质量上乘，越来越值钱。

    祁景焘站在旁边，笑容满面地看着这些上学路上，顺道过来卖菌子的学生喝水休息，等候着师宝贵他们逐个帮他们分拣，称重背来的菌子。耳朵里却听着施燕和师宝贵边分拣菌子边聊的内容，心里感概万千。这些孩子真懂事，读初中的娃娃才多大岁数，十三四岁。这么小就知道自力更生，能够充分利用大自然的馈赠靠山吃山，为家里减轻负担了。

    特别那个叫施燕的小女生，聪明伶俐，善于与人交往，还善于在交谈中打听了解市场行情。对自己家能控制的资源，还知道合理利用，使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祁官营虽然在坝子里，可沿着后山一路进去都是重重叠叠的大山，大山上出产的菌子很多。工作之前，每逢学校放暑假回家，农活不忙的时候，上山採拾野生菌子也是祁景焘的最爱。

    去的次数多了，他对常去的那些地方也熟悉了，每次上山总能有不错的收获带回家。因为，他不是上山瞎转，只要去到那些熟悉的地方，他就知道哪座山上出产有什么品种的野生菌子，那个季节那些地方会出鸡枞，那个山坡林地里有牛肝菌、充饥菌、青头菌。知道松树下多出铜绿菌、九月黄，麻栗树丛中经常有牛肝菌、羊肝菌、充饥菌。有腐植土的茅草坡坎和山箐里是出辣子菌的好地方。

    这些都是上山採拾野生菌子的基本常识，只要多去、多观察、多总结就能得出自己的一套经验和行动路线。

    他能够採拾到的野生菌子不会太多，还没富裕到能拿到街上卖钱的程度，主要是自己嘴馋，採回来自家吃。农村里就这样，自己能够弄到的食材，特别是野生菌子这种解馋、不解饿的山珍野味，一般是不会轻易花钱去街道上买回家里吃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市里，看到祁景焘也在这里看热闹，就来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收购菌子。她从小生活在城市，对乡村生活很感兴趣，农贸公司的业务现在以野生菌子收购、销售为主，她也非常希望能深入了解野生菌子的采收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