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丘之貉
“哦?你是说我那神机妙算,天下无双的太子哥哥,现在就是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废物了?哈哈哈哈,要是被我那父皇知道,他最宝贝的太子,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会不会特别失望呢?”那人放肆地大笑着,“太子哥哥啊,不知道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插一刀,是什么滋味儿啊?嘶.......一定很痛吧。”
他那奇怪的音调宛如蛇蝎,听得蒙面人一阵头皮发麻。
“你说我那太子哥哥,还没有完全断气对吧。那你找个时机,送他最后一程吧。”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他接到命令,飞快遁走了。
“太子哥哥,你就安心地去吧。这片天下,王弟会替你收回来的,哈哈哈哈。”
午夜子时,一个人影由房檐飞下,潜入白玉承的营帐。
躺在床榻前的白玉承双眸紧闭,唇畔泛着淡淡地青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刺客拔出长剑,低语道:“对不起了,太子殿下。”
正当他举刀向下砍的时候,一只手有力地捉住刺客的手腕,床塌上原本虚弱的少年微微笑着,坐起身来。挡下那一剑的主人,正是他。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姬怜美拿刀捅了你,你怎么会毫发无伤。”刺客惊讶道。
“自然是因为你蠢啊。”姬怜美从旁侧的屏风后同司徒澈一同现身。
守在门外身穿黑铠的近卫立刻破门而入,齐刷刷的围住刺客,无数把刀剑指向他,让他无处逃遁。
“姬怜美?你不是被司徒澈关进大牢了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只是来看看,当天与我把酒的兄台,究竟是何许人也罢了。”姬怜美凑上前去,笑眯眯地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婚当日的夜晚,姬怜美坐在玉承的床前,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后,她放开白玉承的手,脸色又恢复了平淡。
“好了,别装了。”姬怜美拎起那把刀,用力朝手心刺去。不过刀子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刺破手掌,反倒缩得更短了。
“看吧,这就是把伸缩刀,况且,还是没开过刃的。”
白玉承缓缓睁开眼,慢慢揩去心口汩汩而出的血,从胸口拿出一个被刺破的血包来,扔在一旁。
“你不对我下手吗?”
“杀了你,我找谁傍身去?而且那个人明显是想借我的手来除掉你,他所允诺的事情又岂能当真?我还不至于蠢到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勾当。虽然我对你有敌意,但这个时候,我想我不介意暂时放下之前的成见。就像在商场上一样,没有永恒的朋友与敌人,你想通过我引出幕后黑手,我想靠你谋求生存,”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一狡猾的小狐狸。”白玉承笑笑。
“我以前也没看出来,你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十足的戏精。我差点都以为我拿错刀子了。”
“既然要和我合作,就把东西交给我吧。”白玉承摊开手心,看着姬怜美。
“你怎么会知道。”姬怜美依依不舍地从袖中掏出金牌。
本还想留着这东西,日后应急了用呢,这家伙连这种小事都了如指掌吗?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我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也可以跟你合作。不过,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三个愿望。”
白玉承笑道:“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提条件?不过三个愿望罢了,答应你便是。”
“好,我不怕你赖账,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要同我立个合同。”
“合同?是为何物?”
“就是.....契约,你要在上面签上名字,盖上手印,以此证明,你不会言而无信。”
姬怜美取出一张竹片,简单写下几笔后,将竹笺递给白玉承,道:“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会亲口告诉你我的愿望,你最好不会反悔。”
姬怜美说完这些,转身离开了白玉承的军帐。
司徒澈在她之后紧跟着入内,他看了一眼走远的姬怜美,又看向倚靠在床栏上微笑的白玉承,不禁好奇。
“殿下,姬怜美,她值得信任吗?”
“你放心吧,她不会下手的。”
“殿下怎么如此笃定?”
白玉承笑笑,拍拍司徒澈的肩膀,道:“她在我防备最松懈的时候都没有下手,可见在她心中,情感依旧牵制着她,所以她对我有的也仅仅只是恨意罢了。而且,她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狡猾了不少,她不会傻到自愿被百姓抓住送给朝廷,一旦落入吴国的朝廷手里,她必死无疑。之前吴帝的寿宴宴请了所有国家的使臣,若是去到别国,别人知晓她刘国公主的身份,她还是会被抓起来杀掉。吴国虽然已经败落,但其势仍不容小觑,那些周边的小国万万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让她安然居住。所以此番,她才会站在我这边,对我献献殷情吧。呵,想来日后,也不必派近卫监视她了。”
当然,若是姬怜美真的对他下了杀心,他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司徒澈和门外的近卫、血包和护心镜,不仅防的是隔墙有耳之人,也是在防着姬怜美。如果姬怜美真的下了手,即便他不会杀姬怜美,也不会安心的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此等缜密的心思,岂非凡人所能摸透。
“司徒,将此人带回去,严加审问。”白玉承命令道。
“是,来人,带走。”
两名近卫上前拉住刺客的手臂,欲将他扶起来带走。谁知,那刺客忽而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地不起。
司徒澈见状,将手搭在他的颈部动脉上,眉头微皱,对白玉承摇摇头。
白玉承双目微微眯起,冷冷道:“将尸体带下去,仔细查看。”
刺客被近卫带走后,白玉承忽然慢慢滑倒在地,脸色惨白,全身僵住一般无法动弹。
“白玉承你怎么了?”姬怜美揪住他的衣角半跪着扶住他。
司徒澈见状,连忙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一粒药丸喂白玉承吃下。
“这是......”
“那个人之前给殿下抑制病情的药,殿下凭着自己的能力勉强做了些出来。每当殿下使用内力,渐冻之症便会发作,若是没有此药,极有可能会让病情更加严重。不过此药也有极大的副作用,服用后,至少会昏睡十二个时辰。”司徒澈解释着,将白玉承背到一旁的床上。
服了药后,白玉承便一直昏睡着。
姬怜美守在他身边,忽而想起,姒镜尘被杀害的当天,白玉承的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姒镜尘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而是一刀毙命。他武功远在白玉承之上,白玉承不可能不动用内力便将他一刀刺死。即便他有一支近卫队,也不可能捉住姒镜尘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伤痕。况且,若是白玉承想杀他,有的是机会,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当然也不排除他心理变态的可能。)
如此想来,姒镜尘的死,很是蹊跷。
有一瞬间,姬怜美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人根本就不是白玉承杀的。可如果不是他杀的,他又为什么要承认呢?而且,还要假扮我们随行的马夫.....
如果人真的不是他杀的,我是不是,就会放下心中对他的埋怨....
白玉承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夜晚。
他四下张望一番,只见姬怜美跪坐在他床头正认真地想些什么,连他醒来都没有发现。
他偷笑着,看着她。
如果能一直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就好了。
姬怜美的注意力渐渐从脑海中飘回现实,冷不丁对上了那柔情似水的深沉的眼眸,不禁吓了一跳。
“你醒了?”
“嗯。”
“白玉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过我只问你一次,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姬怜美看着白玉承,恳切地说。
“何事?”
“姒镜尘,真的是你杀了他吗?”
白玉承唇畔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也飘向了别处。
“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人就是我杀的。”
“现在,我不相信那是真相。”
白玉承努力地坐起身来,双手搭住姬怜美的肩。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姬怜美,你听好,是我,杀了姒镜尘。因为他太过碍眼......他喜欢的,是我穷尽一生都想得到的东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我只想让她,属于我一个人。”
“你说的,是真的?”姬怜美不明白白玉承说的它究竟是什么,只是知道,白玉承之所以杀了姒镜尘,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属于他的东西被其他人染指。
是江山吗.......
“你若不相信,那我也无话可说。”
“呵呵,白玉承,亏我心中还抱有幻想,原来还是一场幻想。”
姬怜美咬咬唇,推开白玉承搭在她肩头的手,背对着他站起身来。
“现在,事情解决了,人也抓到了,是时候履行你的承诺了。”
“你说。”
“第一,我自愿入你承王府为奴,帮你做活,就当是交给你的保护费。不过,我希望我们能维持正常的主仆关系,不能有半分逾越;第二,我要你放过姒镜尘的妹妹,姒凝玉,让她安全地活下去,并且不再利用我和我身边的任何人。”
“好,我答应你,那第三呢?”
“第三......我还没有想好,日后想好了,你照样得履行承诺。”
姬怜美说着说着,忽而转过身来:“白玉承,我们之间多像一场尔虞我诈的戏码,一场互利共赢的交易,可我想象中的爱情,不是这样的。你是我唯一喜欢过的男子,只是时过境迁,事到如今,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以前的和睦了。”
“姬怜美,一直都是你在问我,现在,我也有疑虑,需要你的答案。”
“你说。”
“你不向我下手,意欲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