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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联手二房

      白静好穿了身桃红色的衫裙,发上只簪着两朵珠花,但身前戴着的赤金西番花纹的长命金锁却极显眼。

    她娉娉袅袅的走进来,不同于从前怯手怯脚的胆懦,进屋后跪在地毯上磕头,“孙女给祖母请安,祝祖母福寿安康,万事顺心。”

    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喜欢晚辈穿得艳丽喜庆,她今儿这身确实合自己心意。

    但她看见白静好就想起她亲娘,因而穿戴再顺眼也和蔼不起来了,抬手不冷不淡的应道:“起身吧。”

    白静好道谢,又同坐在她旁边的二夫人福身,“见过二婶。”

    陈氏和气的笑着,“阿好来了,快别多礼,身体怎么样了?”

    白静好礼貌的回话:“谢二婶关心,侄女很好。”

    话落再次望向老夫人,见对方一如从前根本不正眼看自己,白静好便抢在她发话让自己退下前开口:“孙女无能,昨儿本想摘荷花为您祝寿,结果事与愿违,连累了二妹妹不说,更搅了您的寿宴。今日特地前来告罪,还请祖母勿要责怪。”

    老夫人是不高兴,明明是自己寿辰,大家却全跑去关心她孙女了。这种大日子,闹死闹活的,不是触她霉头吗?

    她板着脸看去,刚想训诫几句,却瞧见了白静好身前项圈上的长命金锁,两眼稍稍眯起,若有所忆。

    陈氏捕捉到这抹视线,心中了然,抬手冲白静好招了招,含笑道:“你一片孝心,老夫人自是不会怪罪你的,好孩子,快上前说话。瞧,我们的大小姐模样多标致,今日打扮的也精神,虽说头饰略简单了些,但婶婶瞧着你这枚长命金锁很是不凡,还有些眼熟……”

    她回头看了眼老夫人才继续说:“我记得您抽屉里好像就有一枚相同的金锁,比这个稍微大些。”

    白静好小声的答道:“祖父说,这长命锁是一对儿。”说完就小心翼翼的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被勾起过往,面色也柔和了几分,望着陈氏解释道:“这是老太爷年轻的时候有次奉命去山东办差,回京时就带了这套长命锁,一枚留给了我,另一枚给了阿羽。”

    阿羽,即白羽,白静好的生母。

    白静好趁机低头,轻声道:“都是孙女不好,想起祖父生前时最喜欢我戴这枚金锁,一时没有忍住便戴出来了,惹得祖母伤怀,是孙女不孝。”

    孀居之后,老夫人总会感慨岁月匆匆,对从前的事情也会常常怀念。

    更何况,老太爷生前与她恩爱情深,这会子心中感慨不已,动情道:“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太爷和你娘都不在了……”

    白静好不敢接话,陈氏则出言安慰:“您如今儿孙满堂,是替老太爷享福呢。”

    她说着再看向白静好,满脸心疼的道:“可怜你这孩子刚回品梅轩也没几件像样的首饰,等金宝斋的掌柜来府里送首饰时,婶儿让你四妹五妹给你选两样送去。”

    长房的小姐需要二房去关照,二夫人这在故意在挤兑大夫人。白静好听得明白,但还是有礼的感恩致谢。

    老夫人也听得清楚,上下打量了眼面前少女,面白清瘦。毕竟是府里的小姐,只戴两朵珠花就出门了,实在不像样!

    她严肃道:“老二媳妇,你替我跑趟荣福堂,大丫头既然搬回了品梅轩,昨儿也在诸位亲贵面前露了脸,太孙殿下还吩咐太医来府里照料,往后各府之间总要有走动的。让你大嫂把先前代为保管的那些东西都差人送回去,再关照府里的针线房给她做几身新衣裳。”

    陈氏立即应道:“是,儿媳记下了。”

    白静好再次向老夫人叩拜谢恩,又将带来的一副画卷呈上,“孙女昨晚收拾品梅轩的时候意外找回了这副画,是娘亲的旧物。孙女以前询问过祖父,他告诉孙女,这是我娘幼年顽皮缠着祖父所画。孙女知道祖母怀念祖父,便借花献佛将此画作为寿礼奉上,还望祖母能够高兴。”

    老夫人闻言激动,冲着画卷就抬手,“快,给我看看。”

    白静好不等侍女上前,亲自走过去在炕几上把画展开。画中确实是年轻时候的老夫人,当年的她温柔娴雅,正在花园里陪小女儿赏雪。

    老夫人抬手抚着画卷,“是,是他画的,我居然不知道……”

    陈氏连忙夸道:“老夫人年轻时风姿卓越,怪不得老太爷和您感情这般好。”

    老夫人哪里还有心思再搭理她们,苏嬷嬷便上前请她们先回去。

    陈氏站起,同白静好一起福身了离开。

    等走到院外,白静好道谢:“方才真是多亏了二婶,若不是有您在,老夫人未必会替我做主。”

    陈氏转身让丫鬟们远远跟着,而后审视的望着白静好,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原因让大小姐终于想明白,懂得争取了?”

    白静好知道陈氏在大夫人常年欺压之下多有不甘,曾经她还暗示过自己,然而那时候,自己一心只想着明哲保身遂拒绝了她。

    此刻闻言,她再次行礼,半真半假的语气答道:“若我现在告诉二婶,昨儿我落入荷花池,根本就是二小姐引我过去想置我于死地,二婶可相信?”

    陈氏精明一笑,利索的接话:“信,为何不信?二小姐一心想做太孙妃,太孙殿下却钟情于你,她当然容不得你。”

    白静好知道眼前人想要府里的中馈之权,又道:“但凡府里还是大夫人当家,我的日子提心吊胆,二婶在西府的日子也不如意。”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陈氏叹道:“是你自己傻,从前老太爷在的时候不知道多为自己争取些傍身的东西,这些年才会被你嫡母赶去小院受了这么多苦。”

    “我自幼失母,也不得父心,祖父总希望家闱和睦,我是不想和她们斗,也不敢斗。但人被逼到了极致,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陈氏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明白对方的经历,拉起她的手拍了拍,言道:“大小姐今天的表现很好,用一枚金项圈和一副旧画便勾起了老夫人的思夫之情。老夫人但凡想到了老太爷,自然而然就会想起老太爷临终前对她的托付,再怎样也不会放任大夫人亏待了你。

    你只要讨得了她的欢心,今后在尚书府里的生活自然就会好。二婶以前就劝你放下心中的成见,是你听不进去。”

    白静好闻言苦笑,“我可从不期待老夫人有朝一日会喜欢我,能保我一时平安就够了。”

    陈氏松开她的手劝道:“你啊总觉着老夫人不喜欢你娘,但毕竟做了十四年的母女,对你娘是千娇万宠的呵护着长大,哪能真没有感情?瞧方才老夫人看见金锁和画时脸色都变了,说到底若不是当年姑太太找回来认亲,老夫人也不会为了弥补亲生女儿而把你娘赶出府。”

    “我知道的,我娘阴差阳错做了十四年的白家小姐,老夫人得知真相后一时接受不了是情理之中,我不怨恨她。”白静好声音清冷。

    她恨的,从来就不是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