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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活在门隅的人

      佛家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火光似在周围跳跃着舞动着,像一个个火精灵在围成一圈跳舞,音乐是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音,舞动的是一粒粒火星……周围的干燥烘的难受,又感觉旁边,似乎又在很远的地方像在唱歌或许还有带着铃铛律动的声音。忽然画面转变到自己的学生围绕着自己缠着让自己讲在西藏发生的事…西藏发生过什么什么事?画面又跳跃到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车上嬉笑打闹?这个人是谁?紧接着画面切换到自己拽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外套朝背影喊着:“骆非,我看不见了。”骆非又是谁?骆非…骆非!此刻一切画面停止在空白一个熟悉的声音通过层层阻隔穿透到自己的耳朵里“夭夭!夭夭!快醒醒!”“呼~”

    骆非看到张宁夭突然睁开眼睛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眼里充满了泪水,像在说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过了一会骆非觉得这个口型特别熟悉,是在叫自己。张宁夭哑着嗓子,想要喊出来,可怎么也喊不出声音,过了一会才勉强能发出一个音节,可也无济于事。她睁开了双眼,可恐怖的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骆非叫自己的声音,“夭夭,夭夭。”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张宁夭必须要迎合他,不能让他为自己担心,于是举起手在空中试了一下,马上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张宁夭知道这只温暖、粗糙的大手属于骆非,这下她安心了。骆非看到张宁夭伸出的手,立马握住。但是看到她依然空洞的眼神,骆非也知道她的雪盲症并没有结束。

    “夭夭,你听见了吗?听见的话点点头。”张宁夭点点头然后又发出非常沙哑的声音“骆非,让你担心了。”“没关系,只要醒了就好,有哪里不舒服吗?”张宁夭摇摇头。“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这是门巴族,一个比较古老的名族。”房子整体是木头结构,正对床的是一副粗布彩线织成的佛像,整个屋子的摆设很简单,都是由一种同样的木头搭建而成的。张宁夭看不到,所以只能用手摸,骆非不想让她在这么陌生的环境下再缺乏更多的安全感,于是把她扶起来给她穿好外套,扶她下床把房间里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家具,每一步路都讲解清楚。张宁夭笑着说“我刚才就听到外面很乱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吗?”“每年的12月都是门巴族的新年,他们的新年和咱们的不同,他们是以十二月为岁首。从藏历11月开始,今天是新年的最后一天,他们在举行一个大型聚会,共同分享各家准备的美味食品。这一天每家每户房顶上竖立旗杆,悬挂经幡,祭天祈福。”张宁夭很好奇,过会又变得特别失落“骆非你懂的可真多,可惜了这么热闹的场面我却看不到。”骆非拍了拍张宁夭的肩膀,握紧她的手“是把我们救回来的当地居民跟我说的,没关系,雪盲只是暂时的,放松心情很快就好了。”骆非犹豫了又说一句“夭夭,还记得出发前我在去墨脱的路上跟你说过的吗?”张宁夭有点懵,认真想了想好像明白骆非的意思了“是我的主观意识吗?”骆非点点头“在这里我跟你一样都是门外人,万一我不在你眼前,你记着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此刻窗外,焰火、人群、歌声、过节的气氛纠缠在一起好不乐乎。屋里,张宁夭看不到骆非此时眉头纠结到一起的表情,但是张宁夭明显试到骆非握住自己手越来越紧。他在害怕?他在害怕什么?难道这个村子有问题?或许是在陌生地方不安而激发出来的意识?凡事还是小心为妙。“骆非,握的有点疼。”骆非才缓过神来,慢慢放松,然后拿起张宁夭的手看看有没有受伤。“对比现在,现在这种环境比你以前的那种环境下还要困难是吗?”“没有,嗯….环境和面临的问题不一样。况且…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两个人一起注视着外面很长时间,同在一个热闹的环境下,但是骆非和张宁夭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样,还是说他们这里的人本身就像一个小型的世界一样,外人是融入不了的。

    一会儿,两人听到一股急切的走路声,然后门就被打开了。“你们醒啦!”进门的陌生男子激动的说道。“这是我们觉母给你们的晚饭,你们应该饿了很长时间了吧。”张宁夭有点不明所以,这个汉话发音奇怪的声音。“请问一下觉母是?”“觉母是我们请神的祭司,是我们族人的统领。”“哦,这样啊那帮我谢谢她了。”张宁夭点了点头,很长时间没有闻到饭香味,瞬间感觉肚子在咕咕的叫。骆非似乎已经跟送饭的男子熟络了不少,一直在嘟嘟囔小声谈论着什么,听骆非说是这个叫达瓦的男子从墨脱回去的路上和伙伴们一起发现的。张宁夭觉得自己真的是福大命大,看来回去要好好上几炷香,拜一拜了。

    等达瓦走之后,骆非牵着张宁夭走到桌子旁,待她坐下后,骆非打开陶制的碗把每样东西摆放在张宁夭面前,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这是什么啊?”张宁夭嘴里满满的饭想说话还吐不清楚但又觉得新奇。骆非只好解释给她听“这是一种粥,有谷子,大米、蔬菜和肉类混合而成的粥。说完又给她填进嘴里一块羊肉,烤羊排的肉。”过了一会,张宁夭实在受不了了连忙阻止了骆非的喂食行为“骆非,好了,我实在是吃不进了。”骆非看了一碗要见底的粥,嗯…确实跟她之前的饭量相比之下,今天吃的有点多。“骆非你也吃点吧,你到现在都没吃饭。”一开始张宁夭没醒来骆非也没食欲,现在骆非看着张宁夭这么‘优雅’的吃相,倒还真是有点饿了。于是就着张宁夭的碗把剩下的饭统统塞到自己的肚子里。嗯,有点撑。骆非收拾完桌子看到张宁夭表情有点着急的样子便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张宁夭揪着自己的衣服,望着声音的方向说道“我想上厕所。”说完之后突然脸红了,骆非看着有些好笑,但也只能忍住没敢笑出声“走,厕所在楼下我带你去。”于是给她穿好外套,带好帽子小心翼翼带着她下楼,一边握紧了她的手一边跟她说“夭夭,你扶着旁边的扶手,对。在你面前有十个台阶,我们先下来。”两个人一起数着十阶台阶。“1、2、3、4……”“现在这是二楼,有五步是平路,我们先走过去。”骆非又慢慢带着张宁夭走过去,到最后的十阶台阶。“夭夭来,这也是十阶台阶,我们慢慢走下去。”骆非尽力说的很详细,想让张宁夭明白的多一些。两人到了厕所门口,骆非给张宁夭打开了灯。“这里我自己进去上就行了,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就可以。”骆非说“不行,里面你都不知道什么样的,怎么进去。这种时候没什么好害羞的。”张宁夭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丢人又不是一两次了,唉…..这就是命啊。”“那我自己脱裤子,你把头转过去,堵上耳朵。”“这不是马桶啊,你别不小心掉坑里,我不大想捞你。”张宁夭瘪瘪嘴“那你带我过去。”骆非带张宁夭进去,让她跨在坑的上方,张宁夭自己脱好了裤子,实在是憋得不行了。而后听见骆非低沉的笑声。“骆非!”“抱歉,捂住耳朵也能听见。”“不行,这里味道太重了,我感觉我要吐了。”说完便在空中划了一下成功揪住骆非的衣服“我们快出去吧。”“你洗手了没有?”张宁夭“……”

    回去的路上,张宁夭自知刚才有点尴尬便问刚才达瓦跟他说了什么。骆非知道丫头有点害羞了,也不拆穿反而很认真地跟她说“刚才达瓦跟我说,咱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达瓦家的,达瓦的父母之前在山上遇难去世了,现在家里就剩他自己一个人。”“嗯,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张宁夭点点头以表赞同。“是啊,他还说现在还在过年期间,要出了他们的藏历年,就好比我们的腊月。过完年他们才能开山,我们才能走。这是他们的风俗,过年的时候可以迎进客人,但是不能赶走客人。”“不过,你能来得及做你的事吗?”张宁夭有点担心。“应该没问题也就差不多还有一个礼拜了,来得及,这段时间正好先帮你恢复眼睛。”“骆非,谢谢你。”张宁夭有点不好意思,就今天这么短的时间自己就麻烦他这么多的事了,确实有点于心不忍,张宁夭又有点难过,觉得自己扯后腿了,可是现在的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就像个废物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很是无奈。骆非把此刻张宁夭的表情尽收眼底,目光如炬注视着张宁夭,过了一会儿才扶着张宁夭回到房间。

    “骆非,能不能帮我打一盆热水,我想擦一擦。”“好,你等着。”骆非从行李里拿出一个简易的折叠防水布的盆给张宁夭打了一盆水,拿出她的毛巾递给她。“你自己慢一点,我就在门口,有事就叫我。”张宁夭点点头,等到骆非脚步声走远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开始脱衣服。不一会儿屋里就热气弥漫,屋里拉着窗帘,屋外骆非驻守着,张宁夭心情慢慢变好,虽然不是洗澡,但是身体瞬间变得温暖起来,也没有之前的泥腥味,如果能洗头就更好了。过了很长时间骆非才听到张宁夭叫自己的声音,骆非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清香的味道,屋子变得更加暖和,骆非揉揉鼻子赶紧端着盆倒了,接着折叠了盆放在旁边的一个橱上。转身对着坐在床上的张宁夭说“我去洗个澡,你先睡,我过会就过来了。”骆非刚走出去没几步又折回来跟张宁夭说“我忘了跟你说了,你还没醒的时候达瓦问咱俩的关系,我怕会有什么其他的事就跟他们说我们是夫妻,来这儿度蜜月的。”张宁夭答了一声“好。”便摸索着脱了鞋躺在床靠里的地方,靠外的地方明显是给骆非留出来的。骆非有些气,但又不知道气些什么,于是赶快下去到淋浴室洗了个澡,想回去跟张宁夭说说话。听见骆非关门的声音,张宁夭睁开了眼睛,眼里布满泪水,想擦可是越擦越多。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明明自己是可以帮上忙的,结果还要拖人家的后腿。如果两个月期间内自己没好,骆非的计划失败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永远不能跟他在一起了。黑暗总是会衍生出很多负能量,但是相反的黑暗也总是会将某些人的心意和想法向对方吐露,让彼此的两颗心贴近,然后互相温暖着对方。骆非很快就上来了,刚进门就看到张宁夭在不停的擦眼睛。赶快走上去把张宁夭扶起来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安慰道“夭夭,怎么哭了。”说完用手擦干了眼泪,张宁夭感觉好像有水滴下来滴在她的脸上“你洗头发了?”“我也想洗。”“好,我明天早上给你洗头发,不要哭了好吗?”

    张宁夭有点茫然,双眼无神,很丧的看着骆非。“夭夭,我这个人不会表达,我以为我为你做的这些你能明白,看来是我不对,我应该说出来。”骆非调整了一下气息,掩饰了自己的紧张和不安。面对着张宁夭“我在山洞的时候跟你说等我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在一起,因为那个时候所有的事情就可以尘埃落定,那个时候我们会很安稳。可是我发现,事情的走向不可能会完全依照着我的方向来。你的雪盲也有我的一部分造成的,你不要觉得拖累我。反过来说我对你的好也不仅仅是我在补偿你,而是我心甘情愿这样的。我原以为自私的让你等我,现在看来不可能了。”说完骆非的手慢慢覆上张宁夭满是泪水的脸,自己的嘴则慢慢靠近张宁夭,慢慢贴上她由于激动而颤抖的唇,一个带着感激、感恩、钟爱绵长的吻。这张让骆非能中毒的笑从而散发出来的唇。骆非记起来那是他们第一次聊天为了定第二天的行程。他问张宁夭为什么要去墨脱,后来她说“骆非,我们都是一样的带有目的和意图来的,而且虔心、虔诚。”他记得张宁夭说那是她的一个梦,现在的他特别感激这个梦,可以把自己和张宁夭缠绕在一起,让张宁夭把他从深深黑暗的囚牢解脱出来。谢谢她的虔心、虔诚。张宁夭激动地说不出话,“那…..那……也就是说……说你是喜欢我!对吗?”骆非点点头“我不喜欢你,我却吻了你,那不就成流氓了。”骆非看着张宁夭那张喜极而泣的脸瞬间觉得特别好笑。“那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喜欢我吗?”张宁夭不停地点头,和刚才带有空洞的眼神一点也不一样。“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过会又弱弱的问了一句“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在一起了?”骆非摸摸她的头给了她无比肯定的回答“对,我们现在真的在一起了。”

    第二天清早

    张宁夭揉揉惺忪的睡眼,带着期待般慢慢睁开双眼,有点失望依然如此。过了一会儿听见有脚步声,应该是骆非的。都说眼睛看不见的人听力会变好,看来还真的是这样。不一会儿张宁夭感觉眼睛有温暖的一层慢慢敷在眼上。“夭夭,我找了一个眼罩我先给你带上,来你起来。”张宁夭慢慢起身,感受到骆非的双手在张宁夭脑后,系上了一根带子一样的东西。“现在,转过身,慢慢仰卧,我给你洗头发。”张宁夭照做,慢慢躺下,脖子搁置在床沿上,把头发全都散落下来,骆非接过头发,慢慢用一个舀子的东西舀起一瓢水慢慢从头顶浇上来,等头发都湿了以后,打了些洗发露慢慢在揉搓着头发。张宁夭的头发乌黑,很细很长,也很多。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洗的原因,有些头发都打结到一起。骆非怕弄疼了张宁夭只得一点一点的把缠在一起的头发慢慢摘开,冲洗。然后又打了一盆水再打了一些洗发精,就这样一遍一遍直到骆非觉得洗干净后才拿出毛巾给张宁夭擦头发。“好了,你慢慢起来,别躺下。过会儿我把饭拿过来。有点饿了是吗?”张宁夭摇摇头,“不饿,辛苦你了。”骆非揉揉她的脸,说了一句不辛苦,我甘之如饴。就拿着盆下去了。

    心情变好了的张宁夭跃跃欲试也想下床走动,慢慢找到鞋子之后费了半天劲才穿上。然后一边扶着床沿一边触摸着前面,她记得为了她方便骆非特意把桌椅向床的方向靠了靠,果然张宁夭的脚向前一伸就够到了椅子,找到了凳面之后,她才起身,坐到凳子上后把手往前一伸不小心打到桌面上“嘶~有点疼啊。”但还是成功的坐到了凳子上,双手叠放在桌子上等着骆非过来。她不想老让骆非为自己做这做那,自己却像个废人一般。过了一会儿张宁夭闻到了饭香味应该是骆非回来了,于是赶紧坐好。骆非刚进门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张宁夭能看见了,于是赶快把饭放到桌子上,结果张宁夭还是看不见自己,双眼张的大大的却依然空洞无神没有一点好转。骆非也没有什么失望的心情,雪盲症本来就需要好好养,他相信很快他的夭夭就能看见了。于是拿出刚才达瓦给自己的“神药”藏家特制的治疗雪盲症的方子。

    “夭夭,来我给你滴上。这是刚才达瓦给我的专门治雪盲症的汤药。”张宁夭心想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问道“这是什么啊。”骆非没说话,拿着毛巾浸湿之后给张宁夭敷上才缓缓开口“这是用蚊子脑袋熬成汤。”骆非以为张宁夭会反感,结果她反映平平“只要好了,怎样都行。”骆非暗自呼出一口气“自家媳妇真好养活!”骆非想到两个人在去墨脱的路上,自己煮了面,两个人分着吃。面汤没开面已经煮烂了,但是张宁夭还是全吃了一点没剩下。不论什么时候张宁夭依然是张宁夭,平平淡淡不挑不拣,有骨气也有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