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
基友难当 作者:欧俊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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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难当 作者:欧俊呈
楚远江转了话题:“对了,上次何少来看你,人都以为你是他这儿的代理人。”
“别瞎给我宣传,什么代理人。”我皱了眉头。
“我可没这么说。人家打听你看期货怎么一看一个准,我说你有消息来源,他们就自己心领神会了。”
“那是我眼光独到,胆大心细。”
楚远江微笑着看我:“好了,不跟你说了,真走了。”
说着他杵着他拐杖站起身来。
“你早点回!多给我带点儿吃的。”
楚远江招招手,大门外漏进的日光在他的光头上照出一片白,霎是耀眼。
他说要“从头再来”,两年前毅然剃光了头。等我这边攒足了本金,他那边也攒足了力气。
熊爷把他带进了“上流社会”,他从此便混迹在各种华人“圈子”中,半年前居然还真接了第一单生意。
如今他在外面开口就是:“我有个朋友在……,做……,资产有……。”
兰博基尼转出花园,一溜烟儿的上路了。
我关上门,转身回到屋里。
其实……他现在有事做就好。
即使我们现在借着别人的东风,即使在真正的贵人眼里,我跟他都不过是寄人篱下……
我从不提以前的事儿,他也不提,不管怎么说,这坎儿算是过去了。
晚上他回来了,给我带了外卖。我津津有味地吃着,他将外套脱了下来:“我先去洗澡,等会儿在床上等你。”
我狼吞虎咽地道:“成。”
吃完饭洗了手,我拿着药酒进了他房间。
他已经把自己扒的光溜的在床上趴好了,只有屁股上盖着一条毛巾。
我坐在床边上,伸手缓缓抚上他的脊背:“今天是哪儿疼?”
他叹了口气:“腰以下,左腿有点麻。”
我在床头柜上将药酒装在小罐子里,拿酒精灯加热着,不一会儿满室都是酒香。将烧好的药酒小心地倒在手掌上,朝楚远江光裸的脊骨上按上去――从颈椎,到背脊,一直到尾椎,一节一节的骨头,在我手掌下发红发热。
“嘶……”他发出闷哼声。
他近来活动多,倒是把原本萎缩的肌肉练了回来,但终究是没之前利索了。
我为他心疼,手上也没减劲儿:“忍着点儿……”
熟练地按压着他臀+部和大腿的肌肤,将药酒透过掌心的热度渗进去。
“轻点儿……军子……”他哑声道。
拿手肘抻他背沟里的骨节,掌下的全身都绷紧了。
“疼过了才能好。”
顺着他的大腿,摸索着他腿部的经脉。将药酒滴酌上,轻揉慢压,力道也渐轻了下来。
他长舒一口呻吟似的叹息。
“舒服吗?”我伸手擦去额上的汗液。
“挺舒服……你这手法是见长啊……”他笑了。
“不都是被你折腾出来的。”
楚远江侧着头趴着,等我一点点将他脚趾头都照顾到了,这才将他整个儿翻转过来。
我背上全是汗,爬上床去,跪在他面前,将他的腿扛到肩膀上,缓缓朝他的胸前压去。
“不行了……”楚远江仍然闭着眼,脸有些扭曲。
我继续往下压:“忍着点儿……你看,比上个星期低多了。”
姿势维持了一会儿,直到他受不了了直抽气,我才起身。
拉着他的脚踝将整条大腿上上下下抖了几下,然后轻轻放回床上。伸手去捞药酒瓶子,准备整治另一只腿。
他睁开了眼睛,轻声道:“累了吧,军子,休息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欧欧最近灰常忙碌,所以第二部的更新也许不会像第一部那么规律,鞠躬。但应该可以保持每个星期都有更。
楚楚的形象的确没塑造好,稍微改了一点点。
37、第 2 章
我笑道:“你躺好吧,咱们赶紧的,等会儿这药酒都烧干了。”
还记得刚开始这活儿费力气,我经常做了一半就歇菜了,爬到床上跟楚远江一起休息。结果他倒好,身子灵便了就要试拳脚,非拉着我肉搏。直到旁边烧药酒的罐子砰的炸了,我才一分神被他一胳膊肘拐到地下去摔的扑通一响。
等另一只腿也处理完了,我这才爬上床舒出一口气。
楚远江躺在我身旁:“对了,我今天听说了peter的发家史,想听吗?”
er?谁啊?”我笑。
楚远江拿脚踢我:“装,又装。就是姓熊的。”
“喔,他什么发家史啊?”
“据说十年前,他来了这儿念了四年大学,除了泡妞什么也没学会,连英文都讲不利索。他家里有点小钱,不过摊在这边也就算个普通……毕业没工作,没钱,你猜他怎么着?”
“他怎么着。”
“快毕业时候,他花了三个月搜集了所有留学生里,高官富商女儿的信息,据说名单就印了三页纸……然后他又花了三个月,逐步调查,选了一个最适合他现在下手的,是一个山西煤窑老板的独生女。再后来,他花了半年打进女孩儿的交际圈;四个月后,他跟那个女的结婚了,然后工作有了,钱有了,房有了,车有了。”
我怔了怔:“谣言吧,没听说他有老婆啊。”
“被他打发在洛杉矶住着呢,那边也有生意。”
“难怪他现在这边这么自由,还资助选美呢。”
楚远江翻了个身面对我:“所以说,军子,还是那句话,钱无贵贱,有就得赚。”
我叹了口气:“我们不谈这个。”
楚远江深深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怔了怔,皱眉道:“我不想说。”
还记得十多年前,我跟他在x市同居的时光……我看不惯他每天跑出去结交权贵揽活儿,他看不惯我每天出门摆地摊。后来因为接不接工程的事情闹翻了,也就散了。
楚远江坐起来,看着我的眼睛道:“你知道现在赚钱有多难吗?有人为了赚钱去扛尸体、打黑工。以前你说我赚的是黑钱我承认,但现在我做的都是合法的。”
我也坐起身子来,一股火气憋着我难受,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
太熟悉了,我们都还是毛头小子时,这种感觉总是驱使着我们大打出手。
他喜欢拉帮结派,然后利用这些关系施展拳脚。
我喜欢忙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拿收成出去交换。
他总有他的路,我总有我的。
“这买卖不是长久之计。”
他叹了口气:“现在手里资源少,当然听别人的,等手里的资源多了,他们就听我的。就好比开家杂货店,你求供货商。开连锁沃尔玛,供货商求你。军子,你会炒期货,躲在屋子里上网就能赚钱。我只有跟人打交道,才有财路……”
我半晌没说话,终还是忍不住道:“可那些小姑娘……”
楚远江淡淡地道:“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现在人都不傻。”
“可这事,自己嫖一两次就罢了,那叫风流。但当买卖做……”
“算了,跟你说不清楚……”楚远江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今天也晚了。”
我怔了怔,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内衣扔给他,他边套衣服边道:“对了,下次聚会何少要来,你也露个脸。”
“他怎么又来了?”
er生意往来。”
出去的时候,将卧室门带好,夜里的风有点凉。
看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我们住在一起,互相帮衬,却各怀心思,自有道路。
还记得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我们彼此信任,像亲兄弟一样无话不谈。
第一次分道扬镳再和好,他对我,我对他,总是比以前更加忍让小心,说话都拿捏着分寸。
他出事后,我们之间又多了份亲切依赖,但他心中的感激和愧疚……却让我们又远了一分。
这么多年,道不合却没分开,也算万幸。
羁绊早已斩不断了,但牢固如此也沾上了太多累赘,让我们都不在原来的地方。
我跟他都在尽力挽回什么,维持什么……即使各自都满身污垢,却为对方留出一片净土。
虽没走一样的路,但我跟他都明白,我们终究是亲人。
38、第 3 章
出门前楚远江将我拉到镜子边。
“够帅了。”我懒洋洋地说,他认真地伸手给我整理西装。今天我跟他都是清一色的白,是他送了尺码,让人在巴黎定做的。
末了他伸手拍拍我的胸口:“不错。”
我笑了笑。
两人一起出门一般是我开车,不久就到了郊外熊爷宫殿似的庄园外。
楚远江降下车窗出示了请帖,保安笑着说:“楚少以后直接进就成了,我们认得您的车。”
开进去将车停好,一排排的全是保时捷宾利迈巴赫,在草坪上被夕阳照耀得闪亮。
为楚远江拉开车门将他扶出,和他一起踏上柔软的草坪。
放眼望去,原来聚会已经到了不少人,看见我们都陆陆续续前来跟楚远江打招呼。
“hi,mr楚,今晚有什么安排?”
“楚少,今天现场演奏是你上次提的band吧,挺不错。”
“这位先生楚少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楚远江笑了笑,“这位是欧文,我的同居人。”
我微笑点头致意。
楚远江还跟人招呼着,我已径直穿过了庭院,在喷泉后的洋房露台上,找到了熊爷和何少。
我站在台阶上回首望去,只见夕阳下层层矮木被修剪成变幻的几何图形,小径错综盘绕,如巨幅油画上的点缀。中央喷泉中弥漫着水雾,更添了庄园梦幻的风情,如夕阳下的迷境。
他们坐在高处,熊爷一副笑呵呵平易近人的摸样,似乎在俯视自己王国内的景致。何少仍然满身寒气,冰冷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冷削的面容看不清喜怒。
“熊爷,何少。”
熊爷坐在椅子里招手微笑:“建军可是稀客啊。”
说着他端起身旁侍者盘子上的香槟递给我:“最近忙什么?”
“也没忙什么,就自己的一点小爱好。”
“谦虚了。”熊爷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何少:“你什么本事,我不知道,有人可知道的清楚。”
冷削面容上仍然没有表情:“我跟peter合作了一个项目,是西部矿山那边的,有兴趣吗?”
我笑了笑:“我现在都靠远江养着我。”
楚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就不够意思了,你跟别人这么说,跟何少也这么说?”
何少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就帮我们盯着运营,财务你不用管,货源直接送淡水那边,这你也做不了?”
我没接话。
熊爷看着我的样子笑了:“考虑一下,啊?”
正好这时又有几个人来向熊爷和何少打招呼,我站起身来让出位置,微微欠身道:“熊爷,何少,你们慢用。”
走下楼梯,天色倒是越来越黯淡了,庭院中亮起了布局精致的灯火,照亮了人群中一张张嬉笑喧闹的脸。
楚远江在人群的簇拥下坐着,灯辉下白色的西装衬着他一面玉色。
隐藏的阴沉和世故让他的双眸更添了魅力,他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面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偶尔和趋之若鹜的环绕者搭上一两句话。硬朗的身材和不苟言笑的态度,让他在一群围坐者中更显了男子气概。
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值。
避开了人群,我往夜色更深的地方走去……
忽然发现身后有人,转身,只见何少冷冷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何少?“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真的没有黑楚楚啊,我很喜欢他的,之前两章你们都没看出来俺对他这个角色的尊重和爱吗?泪眼……
楚楚是个男人,有自己的事业,军子跟他意见不合,这才是爷们啊~要是楚楚随便做什么军子都说好好好,你去做,有我呢,那楚楚不成小媳妇啦!
39、第 4 章
“怎么不过去玩?”何少清冷地问道。
“都是些俊男美女,青春年少,看到他们总觉得自己老了。”我没边儿地瞎扯。
何少挑了挑眉,顺着小径向前走去,身后的喧嚣渐行渐远,我忙跟上一步。
何少沉默地往暗处走,满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
他忽然开口道:“你跟楚远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啊?”我愣了愣。
何少停下了脚步,回首淡淡地看着我,眉目间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笑了笑:“我们从打小关系就铁。”
“你跟他骨子里不一样……”说着何少看了一眼庭院:“他是个爽快人,可到了你这边怎么老推三阻四?”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何少,不是我推脱。我真是啥都不懂,不会外语,规矩也不熟,我怕给您掉链子,多不好。”
何少挑眉:“不会外语,我可以给你配翻译,不懂法律,我可以给你请律师。”
“这点小事,我明白何少解决起来根本不在话下,但关键是我屁事不顶。老外我都认不清谁是谁,他们一个个名字三四截,礼仪风俗啥的我全没接触过……”
“员工主要是华裔。”
“国际上有国际上的规矩,我之前只小打小闹做过乡镇企业,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酒赌嫖贿,这些搬这儿那不是笑话么。”
何少微微虚了眼,声音又冷了一分:“我已经说过了,企业不用你管,项目是垄断的,是个人就能赚钱,你只用帮忙盯着运营……”
我有点没词儿了:“何少,您什么人才没见过,您给我这个机会是抬举我,我心里特别感激您。但我从小就没做过这么大的买卖,心里没底……”
何少冷笑了一声:“你别拿那套敷衍我。”
面上一副无奈的模样,只能靠着夜色的遮掩,讪讪地微笑。
我当然知道那矿山是怎么来的,有东西拿捏在他们手上,他们自然能让我趟这浑水。
他们隐在幕后,日后只要出了什么事还不是我顶缸。不过这浑水里的确是有金子,互利互惠,就看趟的人有没有这个胆量捡。
楚远江有,他不在乎手上沾泥;但是我没有,这个浑过我底线了。
“何少……”我有些无措地笑了笑:“跟您说实话,我……还真是胆子小……这是个能赚钱的活儿,您看得起我才叫上我,可我……不敢干。”
何少冷哼了一声:“你还顾忌着林烨?”
“……何少,您话不能这么说。”
“你行啊。”
“不是……那什么,我跟远江都出来了,哪还顾得了他……”
何少冷冷地打量着我。
“呵呵……”我全身被他看得发毛,只好笑。
他收回了探究般的目光,淡淡地道:“真不知道你这性子,怎么能跟楚远江合得来。”
我心下一动,叹了一口气道:“这辈子诚心相待可不容易,我跟他都十几年了。”
何少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们一直这么好?”
“也闹翻过,后来和好了。”我小心翼翼地答着。
“为什么?”
努力回想跟楚远江这么多年,脸上的神情也真挚了许多,我轻声道:“既然在一起,总要互相包容……”
作者有话要说:手痒,于是还是更了。
40、第 5 章
一把将楚远江扯出人群,推上车回家,楚远江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尽,眼睛发亮地看我:“怎么了?”
我砰的关了车门,开出了庄园一溜烟上路了。深深吸了口气:“姓熊的跟姓何的一起算计我,想让我管矿场,都他妈用的是偷渡黑户口,当老子不知道。”
楚远江闻言一怔,冷笑了一声:“那也不怕,你过去了把柄还不是在你手上。谁拿捏谁还说不定呢。”
我一脚踩深了油门,楚远江淡淡地道:“你慌什么?这叫什么算计你,这是一起发财。你过去了屁事不管只用拿钱。”
“以后出了事第一个抓的就是我。”说着我顿了一下:“老子已经给他拒了。”
楚远江手搭在车窗边儿一副潇洒的样子,瞥了我一眼:“没胆气的,这就叫火里捞金。”
我皱了眉头:“你说他用我干嘛?那么多人为了钱命都不要,他干嘛不去找那些亡命之徒?”
楚远江慢悠悠地道:“他就是知道你不是亡命之徒才找你。”
我叹了口气:“今晚上神经都紧张出问题了我。”
说着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他还问了你呢,问咱们为什么一直这么好,你说他问这做什么……”
楚远江也愣了一下,随即会心地笑了:“你有没有听说……”
我皱眉:“谣言你也信?都是烟雾弹,为了遮掩他跟姓熊的来往过密……谁知道下面盖着的是什么东西。”
楚远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也不一定是空穴来风。”
“得了吧,你还不知道人的嘴?小道消息能传出花来,还都说咱俩怎么怎么,你以为我刚才没看见啊,聚会上上赶着巴结你的可有好几个漂亮男孩。”
楚远江也笑出声来:“可不是么,我还没来得及澄清,就被你一把拉走了。”
见楚远江气定神闲地笑话我,我不耐烦道:“你说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所以说,何少那是羡慕。”
我看着路边飞快倒退的景致,内心十分不敢苟同楚远江的话……
何少名何凌。
有传言说,他跟熊爷的关系非比寻常。
谣言纷纷,东拼西凑,总算能让人拼出来个逻辑完整,真实待定的故事。
据说两人是初中同学,何凌从小就是个冷性子,在太子扎堆的学校里,谁也看不起谁,他生人勿近的气场让所有人都止了步,除了熊希亮。
等到大家年纪稍长,懂得要相亲相爱广结善缘的时候,何凌身边已经站不下别人了。
后来熊希亮出了国,结了婚,改了国籍,从此再不叫熊希亮,叫peter,还用了何凌的一脉关系,发达起来,成了熊爷。
故事挺简单,却又平白让人妄添了许多猜测。
说何凌本便是个冷性子,唯一一个敞了心的,却是图着他家权势去的。何凌也不是傻子,从此对人防备更重了,结果没了一点儿人气。可之前敞开的心却怎么也关不住了,就这么拖了下来。熊希亮那是有家室的人,这么一来二去的,何凌手段倒是更狠了,看谁都觉得人欠了他似地,不过这狠毒只对别人,不对熊希亮。
只是我觉得奇怪,他们每年关联交易那么大的金额,有许多不能用商业规则解释的事情,用一个“情分”做幌子,倒掩了许多引人深思的内幕,到底哪个是台上唱戏的,哪个是看戏的,谁又知道。
“呵,他羡慕我们哪?”我好笑。
楚远江挑眉笑了:“他羡慕,那也是应该的,可惜他羡慕不来。”
到了家,将楚远江扶进门里,他脱了外套径直进了卫生间,蹲在马桶面前,拿了根牙刷就翻肠倒胃地吐了出来。
我站在旁边为他顺气拍背:“原来你也知道不能喝酒……”
他抽抽鼻子,直接将我推出去关上门要洗澡,哗啦啦洗了一半,他伸出一只湿漉漉的脑袋喊道:“军子,给我下碗面,暖暖胃。”
听见隔墙传音时我正下着呢,锅里噌噌的冒热气,拿抹布擦擦手,走到浴室门口靠着门边儿道:“你个浪费粮食的,晚上一顿白吃了。”
说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哎,你说何少那是羡慕你呢,还是羡慕我呢?”
楚远江的声音参杂在哗啦啦的水声里:“他跟我说过的话总共没超过三句,每次来都要见你,你说呢。”
“他是好奇吧,毕竟我以前跟林烨……”
“你别提姓林的。”
我没词儿了,转身去厨房看面,乘出来装了满满两大碗,楚远江裹着条浴巾□着上身从浴室里出来,灯光下一副好身板。
“你洗澡速度这是见长啊。”
“再不出来面就糊了。”
楚远江在靠桌坐下了,面碗前升腾的朦胧雾气熏得他微微眯了眼:“军子,来,一起吃。”
41、第 6 章
楚远江提议去爬山的时候,我乐呵呵地答应了。他腿脚虽然不行,但有这份心就好。
“以前腿不好了,就后悔自己之前没走什么路,当时瘫在床上的时候就想,要是有一天能站起来,一定要去爬山。站在高高的地方,看看风景。现在什么都上轨道了,也有了闲心。”
我在地图上找到了附近一座还算是山的地方。说是爬山,其实是开着车绕盘山公路转圈,最后步行的也就一段路。
可这一段路对楚远江也似乎有些勉强,于是我道:“我背你上去?”
他靠在树干上呼哧哧地喘气,光头上出了一层薄汗,眼神直直地盯着山顶的方向,到有那么点狰狞的味道。他一手擦了额前的汗液:“我自己走,你背着我有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折腾到山顶,没什么巍峨的高度,往下看像是一片长了长草的丘陵,完全没有在悬崖峭壁上“一览众山小”的快乐。
楚远江都快虚脱了,我忙上前去扶住他,他下巴磕在我肩膀上喘气。
伸手抚住他的脊背,不由得想起之前爬过鬼斧神工似的山脉,宗庙殿宇里人头攒动的香客……
我忽然觉得,有点思乡了。
百无聊赖地看着这片不毛之地,楚远江撑开了一点身子,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这辈子值了,一文不名混到现在,还出了国。”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楚远江在山风中舒出一口气:“军子,我真开心,真的。”
我扶住他的手,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你开心就好。”
“我现在什么都看开了……”他轻声说,深深地看着我:“以后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儿,可再别拖累你了。“
我心下一惊,面上笑呵呵地道:”你这是什么话。“
他走到我面前,将我脖子上碧翠的笑面佛扯了出来:“我给你这个,是为了保你平安,让你自自在在地生活下去,不是为了栓住你,懂吗?”
我咽了口唾沫,已然明白了,我避重就轻地道:“那些事……我看不惯归看不惯,你能赚钱,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后我再不说了行吗?”
楚远江将笑面佛塞回我的衣领子里,没说话。
半晌,他终是开口了:“我有事要出门一趟,你别跟着我了。”
我猛然抬眼看他,他忽然笑了,带着点飘渺的味道:“军子……”
我的心里猛然紧了一下,其实……
其实……我们俩都知道。
那时他还瘫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我们就知道。
我每天给他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换药,他总是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说话,也不看我。
我的手指伸到他体内的时候都发烫了,药已经顺着涂了整整一圈,可就是僵在火热的里面,出不来,他也不住地颤抖……
可我们不行啊,我们是兄弟。
兄弟是一辈子的,是永远也不会分开,不会背叛的人,变了味,那就亵渎了,什么都不是了……
我轻声问:“远吗?”
他道:“远。”
我笑了笑,心中有些空空的:“你去吧,到时候我去机场送你。”
42、第 7 章
回程的时候轰隆一声下起了暴雨。
楚远江的腰一到下雨天就不行,还在路上就开始酸胀疼,我将车停在车库,背起他就往门里冲。
这两年,他的身子总算有个信念撑着,没垮了,但我总觉得好似掏干了元气,只剩了个肌肉架子。看他平时风风火火的,其实内里虚着呢。
我手忙脚乱地开了门,却依稀觉得门外暴雨里有一把伞晃眼而过。
我没顾那么多,赶紧给楚远江放了热水洗澡,然后将他迅速扒干净抱进水里。
楚远江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在升腾的雾气中很舒服地眯起了眼。
我叹了口气:“你说你,身体都成这样了,还往外面跑,我真放心不下,又是从姓熊的那里接的事?”
楚远江哈哈地笑了一声:“越是身体不好,越要趁早干……”
我一捧水就浇在他头上,楚远江像只大狗似地一甩脑袋,倒把水全甩在了我身上,然后他一抹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刚才院子外面是不是有人?”
我怔了一下,觉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我去看看。”
在窗口仔细一瞧,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却见暴雨里何凌笔笔直直地撑了把伞站着,胸口以下全湿透了。
愣完了之后我回过神,拎了把伞迎了过去。
他的短发湿淋淋地贴在额上,更把他的面容勾勒的冷萧。
衣服被冷风灌的紧贴了他的胸膛,他似乎丝毫不觉得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何少,您怎么来了?进屋坐坐,喝杯咖啡吧。”
何凌摇摇头:“我车就在那边,你跟我上车。”
我愣了一下:“何少,远江他在屋子里手脚都不灵便了,等着我照料呢,现在实在走不开,您先进来坐吧。”说着我就去拽他的胳膊。
何凌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却是向门内走去:“那就等你照顾完了,我有话问你。”
迎着何凌进了门,给他磨了杯热腾腾的咖啡,又领着他在取暖器边上坐安稳了,才开始为楚远江忙前忙后。
在楼上的卧室里给楚远江按摩,照顾着他喝了姜汤睡下,我这才一身药味地走到楼下,见何凌正端着空杯子面无表情地发呆。
我走近了,见他衣衫在暖气里已然恢复了干燥,可全身还是掉了冰渣子似的罩在一股寒气中,于是恭敬歉然道:“何少久等了……咱们是现在就出门?”
何凌目光冷冽地看了我一眼:“他一直这样?”
我笑了笑:“腰不好,刚才淋雨,不好好处理又要躺一个星期了。”
何凌眼神变深了些:“我就在这里问你几句话。”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很诚挚地点了点头。
何凌垂着眼睛沉默了半晌,然后没有丝毫预兆地开口了:“想知道林烨的消息吗?”
我心下一愣,迟疑地道:“他知道我在这儿吗?”
“我没说过。”
我有些摸不清何凌的意思,按压住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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