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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海中人 作者:阿伏

    正文 第16节

    海中人 作者:阿伏

    第16节

    岑江格伺候这两个妖怪,去厨房倒了两杯柠檬水,在旁边盯着莫渔,还在想没有解决的青少年成长烦恼。

    拾欢犹豫了几次,在又一次和他眼神接触时,有点怯生生地问:“你有兴趣到户籍室工作吗?”

    同样的两声“啊”同时说了出来,莫渔的明显带着哭腔:“那我呢?户籍室还主动收人吗?”

    岑江格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疑惑:“我只是个普通人类。”

    莫渔那边惊天动地的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嚎,他一步跨到床上揽住了小人鱼又问:“能带家属吗?”

    拾欢挠挠头:“我不知道,陈灯在附近,要不让他和你们说?”

    莫渔赶紧停下了嚎哭,乖巧地擦干净脸等偶像。

    陈灯是和火光一起降落的,身后掠起一道长长的火舌,稳稳地站在地毯上,并没有出现岑江格担心的,会把地毯点燃的危险。

    他向莫渔挥了下手,转向岑江格:“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岑江格:“先等等,说得好像我已经接了你们的offer一样。”

    陈灯点头:“事情就是这样,户籍室需要你这样的人。”

    岑江格:“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类。”

    陈灯:“这半年发生的事,你还觉得自己普通吗?”

    岑江格拉起袖子,上次撞破的伤口疤痕还没完全褪掉,他反问:“我难道不普通吗?”

    陈灯叹了口气,抬手凭空造了幅用火绘成的地图,他指着这半年岑江格去过的地方,解释道:“这是半年内你去过的地方,你感知到的只有沙人,但事实是,会对普通人造成生命威胁的妖怪加起来足有14种。”

    “这是什么概念?”他示意拾欢上数据。

    拾欢推了下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说:“新生妖怪通常更容易被诱导,但到底是有一个比例在的,14种相当于我们这方面工作三年的工作量。”

    莫渔缓缓道:“所以岑江格才是那个扫把星?”

    拾欢往他的方向点了一下:“对,但不够准确,岑江格能够吸引心有邪念的妖怪,这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引妖幡吗?”

    莫渔往后缩了缩:“我突然不太想去户籍室了。”

    岑江格倒没被数据迷惑,又问:“我没有这方面的感知能力,而且妖怪似乎对我的兴趣也不是很大。”

    “我觉得是因为你和莫渔结合的原因。”陈灯支着下巴说,“你现在并不是纯粹的人类,幻术会用吧?”

    岑江格冷着脸漠然道:“只会变猪。”

    陈灯:“这都是触类旁通的事,通其一就能通其他。”

    莫渔点头:“嗯呢。”

    陈灯:“而且据我所知,你和莫渔之间的婚约目前并不存在,应该是更早以前你们就进行了结合。”

    莫渔:“嗯?没有吧,我们是十月一号才……”

    岑江格捂住了他的嘴:“你接着说。”

    “……”陈灯暂时忘了要说什么,清了下嗓子才找回状态,“总之,你们在无婚约的基础上进行了结合,导致岑江格现在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岑江格“哦”了一声:“是人类,但有人鱼的一些技能吗?”

    陈灯:“聪明。说实话,户籍室非常需要人类,但是开通妖魔鬼怪技术的人类还是太少了,你感兴趣吗?”

    说不上感兴趣或者是没有兴趣,妖怪的世界还是有点遥远。

    岑江格没有继续多问,督促莫渔填好剩下的信息,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拾欢满脸都是“又没戏了”,陈灯还好,礼貌地握手之后把拾欢夹在胳肢窝底下带走了。

    “那么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岑江格关上门,把莫渔堵在角落,“小渔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

    “我就不能有秘密吗?”莫渔不敢和他对视,只低着头推他,“我不想告诉你。”

    “周三周五晚上干什么也不打算告诉我?”

    莫渔又不高兴了,情绪明显落了下去:“……不想告诉你。”

    两个人似乎开始了冷战。

    岑江格主动背对着莫渔睡下,甚至没和他盖一块被子,而是找了块毛毯半披着。

    莫渔在他背后着急,又觉得自己的秘密并不理亏,也生起了闷气。

    一夜没有讲话。

    莫渔早上照常去学画,在门口等了半天,都不见岑江格来送自己,气得要命,背着画板和自己竞走了十五分钟。

    到了工作室还没消气,不想画画,坐在水池旁茫然洗笔。

    眼看着他要把笔洗秃了,姚栾书赶紧救下了无辜的画笔,他摸摸莫渔的额头:“怎么啦?大清早生什么闷气?”

    他不问还好,一问,莫渔的所有委屈就像有了发泄的缺口。

    他也不说话,只掉眼泪,直哭得两只眼睛肿老高,虎口都被自己掐红了。

    莫渔不理姚栾书,哭了个痛快,又跳下去照常画画。

    中午吃完饭,又坐在水池旁哭了十几分钟,再跳下去画画。

    好端端一个漂亮小孩成了眼泪罐儿,姚栾书知道是为了什么,感觉自己也不好劝,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多好的周天,本来可以一起吃个下午饭,晚上再好好过个性生活,都被搅乱了。

    莫渔一个人在工作室画到天黑,出门一看下雪了。

    他更难过了,他梦里的岑江格就是初雪那天的岑江格。现在岑江格都是他的了,也有初雪,可是初雪这天的岑江格居然不是他的。

    他去公交站的路上悄悄又流了些眼泪,怕别人笑话,上车之后不哭了。

    一路忍着从地铁上下来,周围还是热闹的地方,他又走远了点,站在树下开始流眼泪。

    想做个长大的小人鱼太难了,他也没什么本事,怎么就这么难……

    感觉再哭下去,眼泪都要在脸上冻成冰壳了,莫渔擤擤鼻涕离开了暂时庇护自己的树。

    他不知道自己伤心了多久,反正看周围,公交是肯定没有了。

    太惨了,莫渔踢着雪打算走回家,没走几步就觉得前边有人在看自己。隔了老远他都能认出来那是岑江格,穿着睡衣,站在雪里等自己。

    管他什么别扭!

    莫渔直接扑进了岑江格怀里,所有的复杂情绪都暂时退到了后边,他仰着头问:“来接我吗?爱我吗?给我吃好吃的吗?晚上还和我吗?”

    岑江格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只能亲亲他,把“对不起”放在了最前边。

    雪还悠悠下着,很大,一片一片不停从空中往下落。

    莫渔趴在岑江格背上帮他遮着落下来的雪,时不时低头亲他冻红的耳朵:“我好爱你的,你知道吗?”

    岑江格说“知道”,想起什么又问他:“圣诞节快来了,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莫渔最近多学了一点知识,答道:“冈本001,加满!”

    冈本001怎么加满莫渔不知道,他倒是知道浴缸怎么加满。

    刚回家就被塞进放好热水的浴缸里,他急急地抬胳膊抬腿还想要岑江格,后来果然后悔了。

    他还是被抱回床上,身上的热气都散发着香味:“浴缸太滑了,不利于我逃跑。”

    岑江格给他擦头发,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莫渔继续点评:“不过把手不错,符合人体……工学,是这样说嘛!”

    岑江格还是“嗯”。

    找不到该说的话了,莫渔抱住岑江格的胳膊:“圣诞节,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岑江格停下动作,低头看他,过了好一会儿说:“我想你开心,不要再哭了。”

    莫渔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人家刚才哭不是因为伤心啦。”

    岑江格取了冰袋给他的眼睛消肿,想了好久,说:“我知道周三周五晚上你在干什么。”

    手底的小人鱼明显缩了一下,他觉得好笑:“用了一些方法,就知道了。”

    莫渔抗议:“你现在听起来特别像坏人。”

    岑江格说:“我没打过工……”

    莫渔贱贱地拖长声音打断他:“我找了一个富二代嘛!

    岑江格捂住他的嘴继续说:“天气马上就冷了,怕你生病,怕你遇到危险,但是你特别想做对吗?”

    莫渔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表决心,只是没穿衣服,看起来力度很弱:“我没有学历,像样的证件都是幻术变出来唬人的,我感觉在便利店值夜班特别好,我也其实不太需要睡眠,而且我很能打!”

    岑江格怪怪地看着他,有种不恰当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他笑着说:“双倍时薪呢!”

    莫渔兴致很高地“嗯”了一声:“秘密秘密!都让你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藏在秘密里的秘密是什么,但岑江格隐隐约约有了初步的猜想,他搂着莫渔睡好,试探着问:“是想给我惊喜吗?”

    莫渔:“我睡着了,你留言就好,醒来会看心情回答的!”

    岑江格感觉是,他拍拍莫渔彻底躺倒,很快就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莫渔却突然ji,ng神了,在他耳旁小声惊呼:“哎呀!”

    岑江格瞬间清醒:“怎么了?”

    莫渔揪着他的耳朵小声嘀咕:“那我们以后就只能在周天周一周二……了。”

    “哇哦。”岑江格面无表情地惊叹,“可真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呢!”

    莫渔嘻嘻哈哈在他怀里拱了几下表不好意思,耳朵红红的睡着了。

    红耳朵在他的逐渐熟睡里慢慢褪了颜色,红仍旧在,却像落进水里的红色花瓣,颜色慢慢散开来,最后只有一点淡淡的粉红还停在耳垂。

    他们都没发现。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小鱼哭了两天了,明天开心一下(鱼不是错别字,是小人鱼的缩写!)

    第二十六章

    今年的初雪比往年要晚一个月,气温低了些,前一天消融了的雪水在次日清晨顺利结成了一层薄冰。

    莫渔出门走了三米,差点滑倒三十次,吓得魂儿都要跑出来了。

    自从他开始学画、打工,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在这些事情上撒娇,他回身向着岑江格张开双臂:“想让你送……”

    岑江格自然乐意,车开得比走路还慢,慢悠悠把莫渔送到了地铁站。

    天气太好了,冬日的连日y霾都被雪吸附了一样,他在晨光下忍不住地点了下自己的嘴唇:“亲我一下再走?”

    莫渔凑过来好好亲了一下他,拎着画板跳着走了。

    偶尔,只是偶尔,岑江格会有一种自己其实是空巢老人的错觉。

    正是冬天,种种原因之下,租房市场差不多到了一年最萧条的时候,他非常闲。

    忙的时候还好,在城里东跑西跑,一天也就过去了。现在一整天可能都没事,他把家里的遥控器摁坏都找不到想看的电视。

    心思其实都牵挂在莫渔身上。

    小人鱼居然被认定成年了,看起来还是有一些天真可爱,但仔细去想,从第一次见面时,莫渔就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了。

    他之所以觉得莫渔还小,恐怕是因为对方在自己面前的纯然不设防。

    岑江格有时拿出来想一想,心都要缓缓融化了。

    他想对莫渔好,在现在的基础上,更好一点,却又无从下手。

    “我只是个没用的富二代罢了。”岑江格给姚栾书打电话诉苦,“我发现我只能给他买想吃的、想用的、想玩的,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姚栾书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毫不夸张,他的脑袋里写满了一万条辱骂的话,千言万语最后只有一句:“是,你太废物了,分手吧。”

    岑江格:“不行,大前提是我们得在一起。”

    姚栾书的路行不通,大龄恋爱脑男人岑江格又动了找李初方的心思,电话号码都输好了,他还是放弃了。

    李初方,榆木脑袋。

    岑江格,也是榆木脑袋。

    岑江格糊里糊涂过了好几天,等到周三,情况更严重了。

    他闭上眼睛都是莫渔在便利店打工的样子,干脆照着之前调查短信里的地址找了过去。

    莫渔是值夜班,从晚上十点开始,到第二天早晨九点。即使是双倍时薪,也是很多人都不愿意干的工作,辛苦不说,夜深人静的晚上也并不安全。

    他倒是甘之如饴,每天捧着前一天卖剩下的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和他搭班的是个刚刚18的女孩儿,挺爱说话的,半夜客人少,两人靠在一起嘀嘀咕咕。

    说一会儿话,犯一会儿困,基本也就到了天亮。

    岑江格来的时候莫渔并不知道,他在玩杂志上的测试,“你今生的伴侣是什么性格”。他已经算到第二次了,总想得出选项d的结果,感觉d和岑江格的性格更符合,但还是不行。

    莫渔想作弊,从d开始往回选答案,又发现和自己的性格不相符,他把杂志扔到一旁,托着腮生闷气。

    “我算了一下,结果是a,好像和某个人的性格差不多。”

    莫渔一听这个声音就ji,ng神了,他原地跳了起来,直接把自己挂上岑江格的臂弯:“你怎么来啦!你怎么找到的?你是想我了嘛!”

    “嗯嗯嗯。”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岑江格胡乱应着,他 了把莫渔的头发,最近又长长了,“元旦前再带你去剪次头发吧。”

    莫渔的心思早跑了,他正用一个有点复杂的体位捞放在小凳子上的杂志,全部重量都压在岑江格的胳膊上。

    他够到杂志,腰部一个用力,又把自己送回岑江格的怀抱:“a吗?我看看,单纯……善良……纯粹?我是这样的吗?”

    岑江格觉得这种测试都马马虎虎,他刮了下莫渔的鼻子:“你比a好多了。”

    到了莫渔的地盘,他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自豪感,向小女孩介绍完岑江格,他像带着访客探索领土的国王,领着岑江格在便利店转了一圈。

    他最喜欢后边的小仓库,也是换衣服的地方,站到小房间里,他连呼吸都轻了:“我如果实在太困,可以在这儿睡一会儿,有小毯子。”

    岑江格低头去看,纸箱假扮的凳子上确实有一块,看起来很薄,而且很小。莫渔最近长高了三四厘米,小毯子恐怕还没一米五,顾得了头就顾不了脚。

    莫渔感觉自己读懂了岑江格的眼神,他勾住他的小指晃了下:“不冷的,我火气特别旺盛!”

    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理论,岑江格坐在小箱子上看着莫渔,现在他的眼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了,只装得下莫渔,也只有莫渔。

    他小声问:“在这里工作很开心吗?”

    莫渔用力点头。

    岑江格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最后只是笑着摸了摸莫渔的脑袋:“小渔真厉害。”

    莫渔不好意思地挺着肚子笑了笑,问:“那你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啊……这个问题,岑江格想了想说:“法务。”

    莫渔听过这个职业,张圆嘴巴:“感觉很厉害!”

    岑江格:“辞职前月薪4万,辞职以后3万5”

    莫渔思考了一下,明白了岑江格的言外之意:挣得很少,其实还是靠房产赚钱。

    他还是毫不吝啬地鼓掌:“也很厉害,我时薪才24块,一周两次,一个月才不到1800!”

    他喜滋滋地补充:“不过够了。”

    意识到他在说给自己的惊喜,岑江格格外温柔,捏了捏莫渔的掌心,这才发现莫渔身体的温度有些过高了。

    他迟疑了一下,问:“人鱼的标准体温和人类一样吗?”

    莫渔仰头想了想:“应该还要再低一点吧。”

    莫渔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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