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
正文 第104节
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
第104节
怀明墨听唐姑姑在后提醒,手停在长牌上,声音极轻犹似唇语,“今早覃驰俨的那番话,当真是母妃授意所言,还是他自作了主张?” 季贵妃静默片刻,笑意渐失,“为什么这样问?” “我得到消息,覃驰俨已被人收买。”怀明墨长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是合欢斋放在宫里,用来监视您的探子。” 季贵妃放下手中牌,紧紧盯住怀明墨,低声道:“覃驰俨近来确实做事略有鲁莽,可他做事向来冲动,倒也不足为奇。况且今早我确也怀疑虚生,他说这话并不算过。”她反问:“你近年来让玄机阁调查过的事,我全部知道,其中并没有对覃驰俨的人和调查,又怎么知道他叛变一事?” 捱不住季贵妃投来的目光,怀明墨微微垂下眼,坦白道:“儿子是从虚生那听来的。” 季贵妃不动声色地问:“他还和你说过些什么?” “母妃可听过一个叫合欢斋的江湖组织?” “前阵子张楷靖有跟我提起过,说你最近在派辛里调查这组织。”季贵妃转念一想,紧接说:“合欢斋,以前从未在江湖出现过,你又知道的?” 怀明墨深知瞒不住,干脆地回道:“亦是虚生有日提起,儿子这些时日让辛里去暗查,查出的结果与他所言的相差无几。”紧握住拳,他语带愧疚,“儿子无能,没发现合欢斋踪迹,才让其乘虚而入,险些毁了玄机阁。” 掌下的叶子牌捏成团,季贵妃微微变色,不想离别时还徒增冲突,压下窜起的怒气,慢语道:“又是那个虚生和尚,你当真这般信他?” 怀明墨猛地抬起眼,烛火映在黑眸中,衬得明眸更加清亮,如似月光清晖。稍松开拳,他不假思索回道:“是,儿子信他,信他不会诓骗自己。” 季贵妃从未见过这般样子的怀明墨,一时发怔,半晌回过神,身子微向前倾,一字一顿说:“你怎知他没骗你,隐世山庄种种麻烦,哪件他的脱得了干系,你别忘了,正是他来盗取那本假剑谱,才让季家惹了这般多事端。他能瞒住众人诸多事,把季家、四大派玩在掌中,要诓你有多难。他说合欢斋是莲心慧姬c,ao控,你便信,许是这些都是在骗你呢?或是这一切皆是他与莲心慧姬共同做的局,等你全然信他后,再给你下套呢?” “是,他瞒过许多事,蒙骗过许多人。可我信他说出的话,亦信他绝没欺骗我半点。”怀明墨缓缓站起身,又深深弯腰拜下,“儿臣已心有所属,恳请母妃,别再给儿臣赐婚了。” “你……”季贵妃张着嘴说不出后话,心口闷得喘不过气,良久缓过气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怀明墨沉重一点头,没出神回答,只拜地更低。季贵妃微仰起脸,不去瞧他,冷声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唐韵上前两步,弯身要扶起怀明墨,“殿下。” “那儿臣只好抗旨了。”怀明墨挣开唐韵要扶起他的手,轻声喃喃。 心口一片茫然,季贵妃慢慢闭上眼,语带伤感道:“罢了,起来吧。”见怀明墨仍犟得不起,她颓了两肩,似是妥协,有些无力地开口:“你放心,我不会下旨赐死他。一来,那要不了他的命,反倒会要太子的命。二来,若他死,恐怕你也活不成吧。” 怀明墨呆愣了片刻,喉间干涩有些刺拉的疼,“母妃……” 季贵妃苦闷笑道:“平宁郡主这孩子,是我思虑不周,才害得她被赐婚嫁个寒门子弟。我原瞧她喜欢你,想着宁国公乃国之重臣,若你与郡主成婚,宁国公府定会成为太子助力。”心口有种像被人撕裂的生疼,季贵妃目露凄哀,“没想到二十多载夫妻,他竟会疑我至此。那可是他至亲骨r_ou_啊。” 唐韵轻抚季贵妃后背,帮她顺气,眼角shi润,转眼落泪道:“娘娘别这样,小心伤了凤体。” 怀明墨蹙眉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手臂艰难撑着身子,季贵妃忍下酸楚哭意,语带愤懑,“贤儿被他父皇拘禁起来了,东宫上下现在就像是铜墙铁壁,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怀明墨大惊,“大哥怎会被拘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二皇子几日前忽然秘密进宫,把一沓信笺交予皇上。”唐韵用巾帕掖去眼角的泪,“全是太子与西蜀密谋的书信,皇上看后大怒,当即发落几位太子太傅。也不查明信中属实,直接让御林侍卫围住东宫,禁足了太子。娘娘今早回来后得到的消息,一时昏厥了过去。” “母妃没事吧。”怀明墨紧张地问,又顾忌到屋外人。那群侍卫站得虽离书房有些远,听不到屋里低声谈话,可这烛火通明中,他若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必会被人瞧见。 唐韵扶着摇摇欲坠的季贵妃,察觉到手腕被轻捏了下,看到主子递给自己的眼神,忙苦脸道:“太医说娘娘是心力交瘁所致,娘娘近来为太子爷的事,茶饭不思,夜里难以安寝。”松开季贵妃的手臂,她快步走到怀明墨身旁,搀住其手臂,“主子爷,奴婢知您素来有办法,想法子救救太子吧。” 怀明墨抽不开手,为难道:“姑姑快请起,太子的事,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季贵妃立刻ji,ng神一振,扫去脸上苦闷,面露喜色,期待地开口:“你已有办法洗清太子冤屈?” 怀明墨微抿嘴咬里唇,心渐沉落,已然猜到季贵妃的谋划。沉默地掰开唐韵的手,他低首道:“母妃应该很清楚大哥近来处境,儿臣定会竭尽全力保住太子性命。” “那你大哥的太子位怎办?”季贵妃不复平常端庄,露出一副市井妇人的粗俗气,脸色y沉道:“是了,你没有办法。那便让虚生去想,不计用什么法子,总之定要保住你大哥的太子位。” “恕儿臣难从命。”怀明墨断然回道:“虚生的脾气古怪,儿臣无能,怕是难以说服他。” 季贵妃掌心一拍榻上案几,目光如刀锋般凌冽,寒光扫过怀明墨,怒不可歇,紧握着案沿,指甲几乎已经嵌进了木料里。就在季贵妃要发作之时,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唐韵张口询问,传来的是季先生的声音。 季贵妃示意唐韵去开门,望着这满周岁便送出宫的儿子,无奈地叹息道:“你先下去吧。” 怀明墨走过季先生身边时,忽觉一掌强有力地捏住自己左肩,他朝季先生含笑摇了摇头,用唇语道:“娘放心,儿子没事。” 远眺慢步走来晚汀馆的两人,虚生坐在主屋房顶悠然吹着凤舞羽衣曲,一腿曲起随音律抖动。眼瞧怀明墨已走进院里,翻上屋顶坐在自己身旁,虚生慢悠悠放下翠水笛,笑道:“你的脸色很差。” 怀明墨紧抓身旁人手腕,拉向自己,神色黯淡,“你早知道书信一事是么?” 虚生微颔首,诚实回道:“是,你还记得定西王遣使臣来送贺礼么。那时我便知道孟广亨勾结蜀帝,想要构陷太子的y谋。”觑眼怀明墨,大抵猜到他在怨自己隐瞒,虚生抽出手,仰躺下,“我是有心要瞒你,省得节外生枝,徒添些没必要的风波,你若怪我,我也无法。” 辛里站在墙边冷哼,抬头道:“卖乖,明知我家少爷绝不会怪罪。” 虚生哂笑了声,对怀明墨说:“后续想来你也从辛里那听说了,这下子,你总好放心了吧?” 怀明墨想起被蒙在鼓里,气不过掐了下身边人,“放心?我还心惊胆颤着呢。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说得假话。” 虚生大喊冤枉,仰躺看着上弦冷月,抬手对天,伸出三指发誓。听他誓言越发毒辣,怀明墨忙不迭压下虚生的手,气急连嗔,直骂他没心没肺,乱发毒誓。训斥完虚生,怀明墨脸色略差,慢慢说起适才与季贵妃的谈话,他越说,手握得越紧,耳边传来虚生吃痛低哼,方松开虚生手腕。 沉吟好半晌,虚生笑而未言,良久轻笑出声,“且不说娘娘心思,你是怎么想?” 怀明墨侧身躺到虚生身边,为能更清楚知道虚生情绪,干脆伸手轻摸虚生的脸,“我是被娘娘气极赶出来的。” 由着他的手无礼乱来,虚生笑道:“连着自己儿子都不肯帮自己。” “不是我不愿帮她。”怀明墨发觉虚生心情不错,遂收回手,手臂枕在脑下,神色凝重,“我晓得你有办法保住我大哥性命,但要留住他的储位,谈何容易。即使你真用手段保下他的帝位,这其中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虚生唇角上扬,略微靠近怀明墨,岔开话题道:“娘娘至今还以为那桩婚事是孟帝截得胡?” 怀明墨侧过头,略有困惑道:“难道另有隐情。” 虚生用手指点了点怀明墨额头,咧嘴轻笑,眉眼里仿若藏了片星海,熠熠生辉,语气满是宠溺的温柔,“亏得你跟那群老狐狸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竟然还瞧不透那丁点心思。你当真只有孟帝不想季家与宁国公府结亲?” 这边话音刚落,辛里倏忽地窜上房顶,瞧见瓦上两人依得很近,他撇撇嘴,坐在稍远处,忍不住cha嘴道:“国公爷素来中意我家公子,曾有意结亲,常让平宁郡主进宫里陪娘娘解闷。娘娘那儿也是得到国公夫人的暗示,考虑再三,才默许平宁郡主来隐世山庄玩。如此说,国公爷又怎会希望这事给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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