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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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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次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异性。等他学成回京好不容易有条件纸醉金迷了,又要准备科考。考中了又外放做官,这回出去做官能逍遥逍遥了吧?可那小地方别说花楼,连个酒楼都没有,全镇最大的商家就属一家小酒坊,还不是天天开业。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京述职了,打算成婚了,上天又给他安排了这么一番任重道远的使命。说到底,在他二十二年的人生中老天还真就耍弄着他似的,硬是一个能给他开开窍的红颜知己都没给,就更别提通通情的机会了。你要他上哪里懂得江盛这身经百战花花公子似的人物的挑逗暗示?
禾后寒的确是不懂,可这旁边还坐着个皇帝呢。
就算这皇帝年龄不大,但也是从小就看着他父皇那一众后宫嫔妃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再说皇帝素有神童之名,崇渊皇帝的确是打小起心智就较常人成熟。更何况,他早在七岁那年就被封为太子,从那以后就正式进入了权利的漩涡。
这样一个四岁得神童之名,七岁就触摸到皇权,十二岁就登基为帝的天子,早已对世间万物有了一种常人难以领悟的通透和见解,比起禾后寒那不是山高水远就是穷乡僻壤的人生经历,真可谓是一览众山小。因此别说是江盛如此直白的挑逗,就算禾后寒那么习惯于伪装的人难得一见的隐晦情绪,都难以瞒过皇帝的眼睛。
言归正传,江盛说完这句话后,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无声,一时竟无人接话。禾后寒是不明其意,江盛是经验老道,至于崇渊,崇渊正在思考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
禾后寒敏感地意识到气氛有些怪,并且十分肯定皇帝的心情又变糟了,于是他迅速接道:“江盛兄,时候不早了,连日赶路我与舍弟十分疲惫,今夜实在不能与你把酒言欢,请江盛兄见谅。”
江盛遗憾地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能勉强,瑞声兄与令弟休息吧。”
禾后寒歉意地道:“此事是我扫兴,日后若有机会定然向江盛兄赔礼。”说完这话,禾后寒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这间房只有一张床,叫他们三人如何住下?
接着他迅速在脑海里列出几个方案:一,皇帝睡床,他与江盛在屋内加屏风搭个床板凑合一夜。二,皇帝睡床,江盛在屋内打地铺,他去睡马车。三,皇帝睡床,他在屋内打地铺,江盛出去睡马车。四,皇帝睡床,他和江盛都出去睡马车。
他总结了一下,发现前提是不变的,且私以为第三条最合心意。
但如此做事未免太过河拆桥且不通情理,然而如果要江盛与皇帝共处一室,他也是断然不放心的,那样恐怕这一夜他也不敢睡了。
禾后寒想了又想,只能不甚满意地选择了最后一条:他与江盛一起出去睡马车。
他歉意地道:“江盛兄,我还有一事相求,舍弟身体不好,夜里多梦少眠,房间一点声音都会将他惊醒。”
崇渊冷静地看着他年轻的丞相表情诚恳地胡编乱造,十分配合地不发一言。
江盛了然地点点头道:“在下听说过此症,的确麻烦。不知瑞声兄可是要你我二人另寻其他住处?”
禾后寒连忙道:“正是如此。”
江盛爽快地道:“无妨。”
禾后寒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生怕江盛突然翻脸,认为他们不识好歹,再将他们赶出去,那就不妙了。其实他这完全是多虑了,江盛巴不得离他那“怕生”的“舍弟”远点,好与他再亲近些。
崇渊目送这二人看似相谈甚欢地出了房门,面无表情地静坐了一会儿,然后熄了蜡烛,躺到那来之不易的床榻上去了。
他闭上了眼睛,但他并没有睡。他在思考,思考帝王该做的事,与不该做的事;帝王该有的行为,与不该有的行为。他发觉那些本来清清楚楚的界限现在却有些模糊了,是什么改变了它?
禾后寒试探地问道:“江盛兄可愿与我在马车屈就一夜?”
江盛摆摆手道:“在下怎能让瑞声兄受到这等委屈,瑞声兄请随我来。”
江盛摆手的时候,金线刺绣的袖摆滑了下来,露出了他腕上戴着的那串黑石链子,在月光下竟然显出一种不易察觉的黑光,禾后寒不动声色地顿下脚步,他不会看走眼,江盛手上戴的,正是万钧珠,拜他师父所赐,他曾见过一对万钧珠,玄黑蕴光,一厘之宽,与眼前这串绝无二致。
江盛浑不在意地在前面领路,却在他顿下脚步的刹那就随之停下,关切地回头询问道:“瑞声兄可是想起有何事要办?”
禾后寒心中一震,的确想起了什么,他记得白天见江盛戴珠的手明明是右边,而刚刚他摆手露出的却是左手!
禾后寒难以置信,世上千金难求的万钧珠,他竟然有两串!
他更加震撼的是,这世上竟然真能有人同时戴上两串万钧珠。
万钧万钧,雷霆万钧。一颗千斤,千金难求。
禾后寒记得那年他九岁,刚学了些“风息水”的皮毛,就撒欢去了邻近的山谷,孩童心性地作弄了上山砍柴的驼背樵夫,事后他师父动怒要罚他,就在他脖子上挂了一颗黑珠子。那小小的珠子重得惊人,普通绳线难以禁持,他的师父还特意用了玉纱鲛丝做绳,那也是世间罕见的宝贝。那玉线不断不切,可承受千钧之力却不透人体。
当年他挂了两个时辰,就弯腰驼背了两个时辰,那重量让他连头带着整个脊梁都承受不住。摘下珠子时,因为玉纱鲛丝不伤人体,他后脖子倒是一丝血迹也无,但却勒出了一道深深的淤痕,疼了他三天才消下去。他后来知道那就叫万钧珠。
时隔多年,禾后寒依然回想得起那种无力的,沉重的,摆脱不掉的下坠感。但他平定心神,只是若无其事地道:“无事,江盛兄走吧。”
但他心中已然戒备起来,暗自断定:此人,绝不简单。
丞相有何扰(下)
“爷,您请,您请,小的出去睡。”
禾后寒看着店小二卷了个铺盖,一边赔笑一边麻利地退出房间,深觉此人格外有眼色,有前途。
江盛抖了抖被子,转头时一双桃花眼像在黑漆漆的房间中放光了似的,禾后寒正紧紧盯着江盛的一举一动,这一下视线对上,半晌无语。
禾后寒心中警铃大作,一边在耳中细细分辨着楼上崇渊的房间有无异动,一边关注着江盛的一举一动。虽然他不知此人为何突然变了眼神,但面对未知的时候,人往往都是不安且戒备的。而现在江盛对禾后寒而言,就是这样一个摸不透的深不可测的未知存在。
江盛此时心中在想什么?他在想,莫非这文雅书生是欲擒故纵?他有点摸不准禾后寒的意思,此时正在心中反复推敲,是该直接扑上去,还是先温存一番。
此时此刻,只能说这两人,所思所想实在是驴头不对马嘴。
“爷,小的这屋子就一条被子,您二位怕是不够用,这不,小的又拿来一条。”店小二推开门,殷切地搬了一床被子进来。
禾后寒惊。同伙。
江盛怒。搅局。
所差甚远,甚远。
江盛随手把被子往床上一扔,兴致勃勃地道:“在下以为今夜月色甚佳,令弟也已经入睡,瑞声兄可有兴趣与我一同饮酒赏月谈天说地?”
禾后寒望了眼屋外阴沉的天色,二月份的夜风颇有些寒凉,禾后寒回头看了江盛一眼,决定继续静观其变,装傻充愣,于是他赞同地道:“江盛兄真乃我知己。”
江盛吱嘎一声推门走了进来,禾后寒悄悄松了口气,热切地问道:“江盛兄可是寻到好酒了?”就见江盛得意洋洋地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禾后寒眼尖地注意到那棕色泥陶的酒罐子上竟然布满水渍。他立刻推测这是从井里现取出来的,然后他又开始联想什么酒需要放在水里,无解。禾后寒只见过埋在土里的、裹在泥里的,还真没见过浸泡在井水里的。
其实这是老天给他的第两次逃过此劫的机会。第一次是他极少发挥的预知力,第二次是江盛这极少见的酒。可惜这两次转机都在种种巧合的情况下,被他刻意忽略了。第一次是无计可施,第二次则是权益之举。只能说是命中注定罢。
江盛笑眯眯地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殷切地道:“瑞声兄来尝尝这酒,在下可是珍藏有两年之久了。”
禾后寒连忙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回地道:“江盛兄如此盛情,着实叫人感动。”
江盛不知所谓地笑了笑,桃花眼就变成了半月勾,极为挑逗的韵味。他拍掉酒坛口的泥封,取过两只素陶瓷碗,斜斜地倒出酒液,遗憾地道:“此处没有琉璃杯,可惜了这酒的品相。”
禾后寒不甚在意地道:“若无美酒,器具再精致也只是个摆设。江盛兄何必舍本求末。”江盛真情实意地赞道:“瑞声兄为人通透,在下自叹弗如。”
两只素白的瓷碗放在乌黑的桌面上,酒液铺满了碗面,竟然微微泛出青色,就像一块上好的透光美玉。禾后寒还未离近,就能嗅到丝丝缕缕的甘冽之香,那香气极其惑人,即使他一开始是抱着见机行事的念头,此时也颇有点真心期待此酒的味道。
江盛食指勾住碗沿,也不见怎么他动作的,就将碗沿送到了嘴边,再轻巧地一拱手腕,就含进了一口酒液,薄唇配青酒,异样的动人心魄。江盛舒爽地叹了口气道:“佳人美酒,在下别无所求。”
禾后寒想了想回道:“可惜没有佳人。“江盛笑眯眯地不接话,只催促似的把酒碗往禾后寒手边推了推,禾后寒见江盛喝完之后眼神清亮神态自然地望着他,心道这酒大概无事,又实在好奇这酒的味道,就顺势尝了一口。酒液入口绵厚,先冽后醇,禾后寒只觉余味无穷。
他本不是个爱酒的,更何况平日也没什么机会喝酒,只逢年过节尝过些米酒甜酒,因而这种口味独特的酒对他而言实在是新鲜又难得,他却并不知道这种后味醇重的酒相对也都是后劲极大的。此时禾后寒只觉得这东西味道真不错,实在可口,又见江盛极为热情周到地又为他满上一碗,当下不予推辞,慢悠悠地抬起酒碗,细细品味起来。
也不知喝了多久,这两人是你一碗我一碗,总之是一坛子酒都快要见了底。江盛算了算时辰,放下酒碗,看着依然悠闲地一口一口饮着酒但间隔一直十分规律的禾后寒,忍不住惊叹道:“瑞声兄好酒量。”
等了半晌,却不见回话,江盛愣了一愣,试探地伸出手,在禾后寒眼前晃了晃,就见禾后寒唰地抬了头,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边又吞了口酒液,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懒散的,愉悦的,且,不明所以的。
江盛仔细观察,发现禾后寒虽然眼睛对着他这个方向,但瞳孔却有些涣散,这才猛然惊觉,此人已喝醉了。
继而大喜过望,他刚刚还以为自己这坛子十年酿一坛,百年酿一盅的“渡方”酒碰上了克星,谁想竟出现如此转折。
江盛不慌不忙地绕过桌子,把手覆到禾后寒的脖颈上,极其戏弄地摩挲着,又微微弯下腰,嘴唇贴在禾后寒的耳廓上,似笑非笑地道:“瑞声兄,时候真的不早了,你我,该休息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掌贴着禾后寒的锁骨往下滑了进去,整个人也靠到了禾后寒身上,几乎把禾后寒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江盛只觉触手筋骨柔韧平顺,心里惬意极了,侧头瞟了眼禾后寒的神色,动作稍稍停了。
禾后寒正和他对视着,江盛正有些纳闷,这人到底是醉没醉?就见禾后寒似乎是睁着眼睛累了,倏忽地就闭上了眼睛,放松地趴在了桌子上。江盛有些哭笑不得,倒是第一次见喝醉酒不爱吱声的。这酒品倒好,不疯不闹,就爱盯着人瞧。
江盛把禾后寒从桌边拦腰抱起走到了床榻边,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微光潋滟。
然后他除去了禾后寒的第一件外衣。
丞相有何惊(上)
禾后寒这一夜睡得断断续续,时而安稳时而焦急,不过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做梦似的。
江盛这一夜没舍得睡,翻来覆去也没闲着,不过他离开房间的时候很是心满意足,做梦似的。
崇渊前半夜想事情清醒得很,后半夜想通了,睡得不错。
店小二自觉弥补了过错,这一夜睡得十分安心香甜。
其他人呢?从早晨他们精神奕奕地赶着车马上路,想必睡得也很好。
今日是二月初五,天气不错,黄历上说,适合远行。
看起来一切都很平静,正常,和谐,美满。
如果禾后寒清晨起来没有发觉自己赤身裸体且腰身酸痛不堪还躺在沾满了某种液体的榻上的话。
那么今天或许他会心情甚佳地带着皇帝赶路。但显然,这个糟糕的场景让他心情也变糟糕了。
禾后寒盯着胸口某个形状不规则的红紫斑点,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儿,抬头看了桌子上的酒坛子一会儿,脚跟在碰到地面时连着到大腿根的整条筋都抖了抖,然后他又撑着桌子站在地面上僵了一会儿。
一瞬间,他悟了。
禾后寒慢吞吞地把衣服套上,虽然动作很慢很小心,但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木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江盛手上端了个托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几步跨过来空出一只手心疼地扶住他的胳膊,充满歉意地道:“在下昨夜情难自禁,让你受苦了。这是在下亲手的粥汤,你快来尝尝。”
禾后寒默默地震惊了。
这种话他只听过他母亲对他父亲说过,这回冷不丁碰到这么荒唐的对话,实在叫他汗毛倒竖。不过禾后寒迅速镇定下来,并且稳当地接过江盛手上的托盘,放到一边桌子上,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刮了一勺米粥,吞了下去。
江盛一脸温柔地道:“味道如何?”
禾后寒又刮了一勺,平静地道:“不错。”
江盛欣喜地道:“那你多吃些。”
禾后寒吃了几口粥,颇为自在地又盛了碗汤,若无其事地道:“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不是。”
江盛犹疑地想,上路?
禾后寒吃了碗粥又喝了些汤,觉得恢复了点力气,抬头问道:“江盛兄说欲送我与舍弟到通州,
此话可当真?”
江盛含情脉脉地握住禾后寒的手,情真意切地道:“那是自然,在下不放心你现在的身子,况且在下言出必行。”
禾后寒把手抽出来,不动声色地道:“那便走吧。”
江盛愧疚地道:“在下尚有客栈的一些事要处理,瑞声兄先走,在下片刻便赶上。”
禾后寒把马车牵到大道上,关切地问道:“皇上昨夜休息得可好?”崇渊随意地坐在车板上,神色平和,但双眼却一直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禾后寒发觉那是审视的眼神,这让他立刻警觉起来。
半晌,崇渊终于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话:“爱卿身体可有不适?”
禾后寒连忙受宠若惊似的回道:“承蒙皇上关心,臣身体并无大碍,约是昨夜着了些凉。”
崇渊把眼神投向大道的尽头,顿了一顿,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颇有些自责的味道:“瑞声兄受了寒?在下实在粗心,竟未发觉。”
禾后寒牵住缰绳的手骤然地紧了紧,他竟未察觉江盛何时从后面赶上!
禾后寒自十五岁学艺归来至今未逢敌手,如今在这荒郊野外的竟然碰到如此深不可测的人,还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本来这一直叫他心下十分不安,但现在,他几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禾后寒心中,帝王皇权是第一位的,只有保住了皇权的巩固,帝王的安全,天下才能太平民生才能安稳,这种观念是他最基本的思想。这其次才是帝王本身的性格品质,但禾后寒认为那是皇家该操心的事。为人臣,需守本分,需尽忠,施展才华大展宏图都是时运所定,强求不得。这两条下来,才是他的私心,他的家人。从这个角度来说,禾后寒的本质的确是贤臣,先皇浸透了几十年风雨岁月的眼光无疑是有过人之处的。禾后寒这种骨子里固执的对皇权的崇拜与奴性体现在即使他在那样不堪的对任何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都难以承受的情境下醒来,他瞬间想到也只是“原来如此,皇帝无忧。”
继而他才考虑到此事对他而言该如何处理。
显然,禾后寒的心态与应对都是极为理智和冷静的,但谁知道他内心是怎样的感受呢?
言归正传,禾后寒是既不知江盛何时赶上,也不知他听去多少他与皇帝的对话,此时心下颇有些惴惴。不过他很快就压下了纷杂情绪,只惊讶地道:“江盛兄好快。”
只这么大一会儿功夫,江盛竟然换了件宝蓝色的衣服,衬着那明晃晃的含笑的桃花眼,整个人如同会发光似的耀眼。只见他优哉游哉地骑着那头灰色的毛驴,懒洋洋地道:“刚刚赶上而已。”
禾后寒点了点头转回身子,心里唰的就凉了。
倒不是因为江盛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而是因为那头毫不起眼的驴。
不,应该说,他竟然以为那是驴。
禾后寒回想起到昨日初见江盛时的怪异感,那时他以为是因为江盛的装束过于招摇,而坐骑又过于凡俗而致。现在他忽然明白了,引起他这种错位感的并不是矛盾的事物对比,而是他潜意识里更深层的东西。他刚刚才意识到,从初见到现在,他所看到的这头驴,一直也只是能看到的罢了。
只见其身,不闻其声。
天下仅此一只,常伴主人侧,此物名“獗”。
而这主人,便是第一公子了。
第一公子何许人也?
武功天下第一,身姿惊艳绝伦,江湖人尊称“第一公子”。此人天生奇才,背景雄厚,乃武林第一大世家惊流门大公子,十三岁入世,十五岁渡海历练,十八岁回到中原,带回奇珍无数,而这其中就包括了他的专属坐骑“獗”。
第一公子最叫人叹服的事迹却非仅仅如此,而是他与人交手,从未落败。
不论是他以十三岁之龄连挑十数个门派却不伤对手分毫,还是十八岁回到中原后以讨教的名义两年间连续击败了武林榜上有名的江湖高手,亦或是解开小丘仙一派的百药难题,破了z同的金甲阵,他都是以一种笃定的,近乎于游戏人间的姿态完成了。
在江湖人眼中,此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他是江湖传奇。
最年轻的――活着的传奇。
丞相有何惊(下)
禾后寒竟然一直没有把江姓同武林世家联系起来!
这是因为他虽然知道“第一公子”这个名号和事迹,但其中大部分却都是他考中科举后去拜谢恩师时道听途说所得的,人人都说“第一公子”如何如何,江盛的本名反倒少有人人称呼,而正是这个盲点让他吃了大亏,若他想起江盛便是那“第一公子”,他就不会那般防备,也就不会勉强地接受什么饮酒的提议,自然,也不会有之后种种了。
此刻禾后寒清醒且绝望地意识到:他赢不了。
他赢不了江盛。
那件难以启齿的事会跟随他一辈子。
只要听到第一公子这个名字,这件事就会永远缠着他。
他一瞬间浑身充斥了一种深刻的绝望和无力感。
禾后寒本意是等到了通州,将皇上安置好再解决此事。
谁知江盛竟有这么一重身份,这让他所有的打算都要重新思量。
禾后寒有那么短短的一刹像被人扔进了深渊,急速坠落到了深潭,失重和窒息感笼罩了他。但显然,他比自己所想的坚韧,他也比自己所想象的能忍。他甚至能冷静地思考接下来的行程。
禾后寒询问道:“江盛兄常走此路,可知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金寸镇?”
江盛思考了一会儿道:“按照你们现在的速度,大约还要三天。”
禾后寒点了点头,走到车板上,用眼神示意皇帝坐进车厢,然后他扬起鞭子,抽在马背上。他这时想的是,要尽快到达城镇,然后换掉马车,改骑马,好大大缩短行程。他并不知道,无论他再如何加快速度,他们也将遭遇避无可避的危险,就在马扬起蹄子咴鸣的时候,在客栈提前离开的那一拨人中,已经有人快马加鞭地奔向了百里之外的大镇金寸,这会在不远的未来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禾后寒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大概已过了酉时中,日头只剩下了青色的轮廓。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大镇金寸约莫还有一天的路程,但这里却仍旧是荒郊野外渺无人烟的山地。
崇渊感觉到马车停下,就掀了帘子下了车,百无聊赖地扫了眼周围。
倒是一边的江盛,早已经自觉且喜滋滋地到一旁升起了一堆火。
禾后寒默默地从包裹里翻出几个馒头,还有用纸包着的几条咸肉干,这还是昨日他们从客栈里带出来的,已经连续吃了两天了。
禾后寒认为崇渊还能吃得下这些食物要多亏了那日他迷路时啃的干饼太过难以下咽做了比较,才让馒头咸肉干也成了好东西。
他拿着馒头凑近篝火,递给江盛一个道:“江盛兄也吃些吧。”淡青色的天光与赤黄色的火光融汇在他玉雕似的脸庞上,流淌出一种动人心魄的专注,这让他的神情显得很平和。
江盛接过馒头,眼神像黏在了禾后寒脸上似的流连不去,禾后寒听到他十分感慨地道:“在下自认识瑞声兄后总觉得虚活了二十几年,此时此刻在下心中很是惶惑,瑞声兄莫非是在下的一个梦么?”
禾后寒极力控制着自己绷得抽痛的手腕才能不把手中的馒头一把捏扁,心中道:噩梦罢。
崇渊无声无息地站在马车边,他的位置离火光有些远,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但这同时也让人无时无刻不意识到这是一位皇帝。
禾后寒拾起一根小松枝,火光呼啦闪了一下。
几声细微的松油爆裂声后,火堆旁已空无一人。
在松枝压到火焰的刹那,禾后寒已经从坐的姿势迅速变换为前倾着上身手掌触地的姿势,与此同时,一旁的江盛眯了眼睛,猛地弓起腰身向前俯冲过去;当火焰绕过松枝的时候,禾后寒已借力向后弹跃到崇渊身侧,而江盛已靠冲势迎到来袭者身前,此时他们的距离已从贴身而坐隔开了六七丈。禾后寒只见江盛闲庭信步似地抬手一点,那袭击者就如被抛掷而出的瓷器般坠落在地,发出喀拉咔嚓的声音。
禾后寒只觉汗毛倒竖,那竟然是根骨尽裂的声响!
而那人竟然还没死,瘫在地上痛不欲生地嘶嚎着。
禾后寒只觉惊骇莫名,他根本没有想到江盛手上戴的本来累赘般的万钧珠竟然可以被运用发挥出如此威力,这是何等的震慑!普天之下,恐怕也就江盛一人能将此物用得如此出神入化,惊世骇俗了罢。
禾后寒镇定心神,当务之急是击退这些来袭者。夜色刚降,禾后寒凝神观察周围骤现的影影绰绰的身影,他在心中飞快地计数着:一,二,三,四……二十四个。
禾后寒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江盛的年龄也是二十四。他迅速把这不靠谱的念头摈除在外,抽出了与包裹一同取出来放在车板上的刀柄,那是他的刀,也是他出师时师父送给他的出师礼,三十六宝器之――离刃。
其实禾后寒当初是不喜欢刀的,他更喜欢剑。
禾后寒记得拜师门的第一天,他的师父把他带到藏宝阁,他相中了一把长剑,但他的师父却为他选了一把刀,不容抗拒的。他当时是有些不满甚至委屈的,但很久之后,当他长大到能轻松地挥舞一把刀时,他突然发现当他拿起一把剑时,他已经无法自如地控制用剑的速度了。
禾后寒的师父是个极有远见的人,他看出禾后寒天生反应极快,动作也极灵活,如果再使剑,难免会轻盈有余而力道不足,更糟糕的话甚至会流于轻浮表面,武功难以大成,相较之下,注重力量和精简的刀更适合禾后寒。
禾后寒出师后的难逢敌手充分证明了他的远见卓识。
就如此刻――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崇渊身侧,静若处子,却充满了动的力量感。
禾后寒把离刃反握在身侧,凝神分辨着每一丝细微的风声,脚步声,呼吸声。
离刃无光,乌黑的刀身悄悄融入夜色,不露一丝杀意,这让禾后寒看起来好似是毫无防备的。
江盛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了一丝惊愕。
禾后寒并未回应,他本就无法信任江盛,更何况江盛之后也的确做出了让他需要戒备的事。
况且在这种性命攸关的危机时刻,防备一个人远比信任一个人来得容易。
禾后寒一动不动地立在皇帝身边,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丞相有何怒(上)
两道人影动了,在禾后寒的余光里划出模糊的线条。
而后第三道人影滑出,悄无声息地袭向站在禾后寒背后,崇渊站在那。
一人从禾后寒前方斜向下攻他上身,一人自他后方斜向上攻他下盘。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力道,角度,时间都控制得精准无比,没有一丝时差可躲,没有一处死角可钻,这是避无可避的杀招。
这正遂了禾后寒的意。
漆黑的刀身倏忽划破夜空,一道完美的弧形,两声短促的金属吭鸣。
瞬息之后,两名袭击者已被削掉了半边头颅,形容可怖地委倒在禾后寒左右两侧。
他身后竟然还有第三具尸体,那是偷袭禾后寒背后的人,腰腹下血迹横流,早已断了气。
而本站在禾后寒身后的皇帝,已不知何时被他揽进了怀中。
――他仍然站在原地。
对于目击者而言,他只是将反握的刀自身后正到了身前,甚至没用一个叫得出名字的招式,又或许那是纯熟得早已脱了框架的招式。
倒在禾后寒脚边的三具残缺的尸体如若狰狞的恶鬼,叫来袭者从头到尾浸透了恐惧的冰水。
他们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即便真有人能够一招击溃二人合击,那么第三人呢?他是如何应对第三人的?他甚至连身都没转!
这是他们不曾见过的,不可置信的杀技。
或许只有站在禾后寒正前方的江盛看清了整个过程。
禾后寒的第一个动作并没有攻击杀手们,而是反手将皇帝揽在了身前。
他的第二个动作,是将反握着的刀身横过腰间,立于脊背处,继而全力下压刀柄,这是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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