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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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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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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前,这二人还是面上风平浪静,内里波涛汹涌。谁知这总算到了目的地,怎么突然就闹到明面上来了?
这就要追溯到半个月前了。
禾后寒与江盛启程前往宛州的当天,崇渊就要前来汇报的密探去查惊流门翰晓堂详细情况。
这一查可好,崇渊这才知道原来这瀚晓堂主掌的竟是惊流门一切内务!还不止如此,为何门主一换瀚晓堂堂主就换?只因历任堂主皆是由门主内眷所任!换句话说,这是个女人坐的位置。虽然惊流门历史上也有几任男子堂主,但皆是由于情况特殊所致,断无如江盛这般随心所欲而为之事。即便瀚晓堂堂主在惊流门地位极高,甚至在江湖上往往也是有名有号,但,总而言之,叫一朝丞相去担任这个位置,实在有些不妥。
崇渊私心里非常厌恶这个安排,但他已经答应了江盛,皇帝金口玉言,又是这般情况,叫他如何反悔。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堂主倒要比那些打打杀杀身负重任的职位要更合适,对双方合作也更有约束力。事实上,如惊流门这般的百年大族哪里会有个挂名的位置?这个堂主位置,抛开那些规矩世俗,从大局的角度来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对他而言非常有利的安排,这些在崇渊心里都非常清楚。
皇帝仔细想了想,只将这封密报原样交送给密探,吩咐其将密报送到禾后寒手中。可是彻查惊流门瀚晓堂就花费几日功夫,又要从青字头的密探那把消息传递过来。就算皇家供养的信鸽快马齐上阵,这一来二往的也要耽搁数日,更何况江盛备的马也并非等闲,哪有那么快被追上。所以等密探快马加鞭赶上禾后寒时,禾后寒他们距离宛州灵盘已不过两日行程。
禾后寒接到这封密报之前原本心情不错,这一看顿时阴云密布,他道为何这一路江盛从不提起堂主一事,原来竟是这种荒唐的理由!禾后寒深觉自己被那意境高远的堂名给骗了。
他很快就想到了崇渊所考虑过的,等他再翻看了一遍皇帝未批注一字的密报,禾后寒忍了。这之后他对江盛的态度是与日俱下。
不光是因为这封密报的内容,还因为自从跟江盛挑明之后那人愈发受用的表现,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抑郁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禾后寒如何玩得过江盛这种情场老手,他不知,他越恼怒越横眉冷对,江盛却越要欢喜,他的甜言蜜语小手段总算有用武之地了不是。
禾后寒武功高强,机智过人,能屈能伸,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人还是个忠臣!
这么一看,这人于儿女情长一事如此无措实在是公平。
怎么说,人无完人罢。
丞相有何计(上)
人人都道惊流门乃江湖第一世家,百年望族,门徒众多各有所长,本家嫡系更是深不可测。从前禾后寒总觉未免夸大其词,此时却深以为然。
不到宛州灵盘走一走,便不知惊流门有多大。
此时恰是正午,宛州气候与京城相差无几,不似江南通州那边暑气盎然,很是温暖宜人。
禾后寒见了村镇大小的门徒住处,忍不住问道:“这许多人的衣食住行,每日开销从哪里出?”
江盛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要他们自己出。”
禾后寒奇道:“舜朝有些地区的确算得上国富民强,那里的平常百姓也的确拿得出闲钱送孩子去学艺,但本相竟不知有这么多人花钱学武。”
江盛笑眯眯地一拽毛驴耳朵,停了下来,问道:“丞相这般好奇,不如随在下进去看看?”
禾后寒想了想,摇头道:“罢了,还是大事要紧。”
江盛点头道:“的确。”说完指了指东边隆起的峰峦道:“此处只是惊流门对外的住处,你我需上山才是。在下会将缘由慢慢讲予丞相听。”
禾后寒点头允诺,骑着马先行而去。
那灰毛驴好似已习惯这模式,不用主人提醒,就悠哉悠哉地跟了上去。
上山的路并不陡峭,江盛不用照看毛驴,只跟禾后寒搭着话:“丞相进去看看就该明白了。惊流门普通门徒大抵分为两类:一是只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二是想闯江湖的。还有一类,是从普通门徒里拔出来的佼佼者,这些门徒按其特长被收进各堂,做了关门弟子。这第一类人呆个一年半载就走了,什么年纪的都有,也花不了多少钱。第二类门徒大多年龄较小,不少是穷人家的孩子,还有些孤儿,这些孩子不用交钱,但要负责众多门徒的衣食住行等杂事。”
禾后寒忍不住打断江盛道:“你们这方法倒是巧妙。”
江盛点点头继续道:“这第二类里有不少孩子是练武的料子,长大之后就被各堂堂主要去了。剩下的有些留了下来做些管事工作,有些武功还算不错的,就去了商会做镖,还有一些人离开了,不过他们在惊流门这许多年,即使武功不济,平常手艺也学了不少,谋生是没问题的。”
禾后寒此时真有些敬佩惊流门的当家了,这般精巧的体系,怪不得惊流门能屹立数百年而欣欣向荣。禾后寒越想越觉震撼,惊流门的门徒体系所带来的好处是一举双雕的,对他们本家而言,通过对大量的门徒进行观察,挑选上来的都是优秀的苗子,这使他们的武林力量只能不断增强。另一方面,在大量的门徒资源中,一部分为他们带来金钱收益,一部分又为他们省去了仆佣杂役的花销。对众多百姓来讲,惊流门为他们提供了习武健身的去处与机会,同时又解决了大量贫困人家的孩子的谋生问题。这等利人利己的事,禾后寒活到现在,还没见过做得如此完美的!
禾后寒心中起了敬意,对江盛设计他做那劳什子内务堂主的愤懑也就淡了些。
拐过一道山坳,禾后寒眼前一亮,几排依山而建的朱顶白墙的院落豁然出现,往下看,一道溪流蜿蜒而过,往上看,位于这一排一排的房屋之上的,是几座漆木楼阁,中心的阁楼顶端正好超出最高的山峦一层,看起来有种一览众山小的豁达。
禾后寒目不转睛地瞅了一会儿,突道:“此处真是风水宝地,尤其是这几座楼阁,藏风聚水,实在不可多得。”
江盛情意绵绵地道:“丞相喜欢尽可常驻于此,在下将扫榻以待。”
禾后寒破天荒地体会到了江盛的暗喻,但在这种青山绿水,云雾飘渺中,他只觉心平气和,甚至模模糊糊地触摸到了江盛那点心思,这让他感觉有点怪,有点陌生,这与他和江盛酒醉醒来那日清晨的顿悟是截然不同的,这种感悟要更难更深刻,因为它不是表面的现象,这关乎人的内心。
总之,其实,常常有人把这种顿悟成为心意相通。
不过这或许是禾后寒的极限了,他就那么隐隐约约地感觉了一下,然后就骑着马向那山腰行去了。要说他有什么触动,什么感动,什么心动之类的,那是绝不可能的。
江盛并不知道禾后寒想了什么,不过他觉得禾后寒心情不错,所以他也心情不错。
丞相有何计(中)
是夜。
惊流门。
灵盘山主峰。
此处正是三座阁楼中最高的一座,也是最大的一座。
从镂空的木制窗棂向外看去,绵延的山脉下是灯火繁烁的村落。如果以某个在山脚下的门徒视角来看,这山顶上亮着灯火的阁楼,恐怕也是不可企及的地方吧。
禾后寒坐在江盛左手侧,不动声色地观察者屋内的人。
能坐在这里的人,就算不是掌门当家的角色,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z同,小丘仙,掌门两人。
惊流,万文,东阁,家主三人。
各门各派掌事十六人。
另有四十人,这些人里包括榜上有名的前辈,也包括一些门派虽小名声却不小的掌门。
此时此刻,这间阁楼可以说代表了舜朝武林中一半的力量。
江盛站起来,禾后寒心里一惊,他从来觉得江盛性情浮夸,虽身怀绝技,但为人太过随心所欲。他想不出江盛严肃起来是什么摸样,不过他现在见到了。
江盛并没有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他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弧度,但他的眼神深刻极了,这种神色搭配着一双桃花眼,显出种奇特的效果,俊朗又亲切,深沉又坦诚,他开口的声音略微沉痛:“众所周知,去年十月份,十一月份,江南柳家与中原寒剑世家皆惨遭灭门之灾,而凶手成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禾后寒眼神一扫,瞧见屋子东面有几个中年人神情略显悲凄,心下了然,只等着江盛继续说话。
“但,在下近日偶然得知,这一切的幕后凶手竟然就是沉伏十年的七巧教!”江盛的嗓音略为提升,不过他继续道:“在下是如何发现的,这缘由已经在发给各位前辈的信函上提过,在下在此无意赘述。这之后在下便着手探查七巧教近年动向,意外发现了一惊天秘密。”
江盛此话一出,众人神色皆是一变,不过禾后寒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七巧教培养了大量杀手,并为其专设一堂,名为雪宗。”
这话一出,阁楼里的气氛迅速凝固起来。
其实江湖上杀手并不少见,但这个行当向来见不得光,更何况七巧教这样一个大教派,更不该特意设立杀手堂这样惹人诟病的东西。除非,除非对方要有大动作,这个大动作能够为他们带来极大的改变,从而使他们不受这点小影响。
江盛缓缓地道:“不错,七巧教正是起了祸心,想除掉正道高手,一统武林。”
众人顿时哗然。议论纷纷。
禾后寒以为江盛这招血口喷人实在是高,硬生生把七巧教对皇帝威胁嫁祸给了全武林。禾后寒以为七巧教真是自掘坟墓,先是打草惊蛇被崇渊抓个正着,接着又碰到个江盛这么个主儿。
禾后寒细细分辨着众掌门的声音。
“江湖风平浪静不过十几年,又要起风波了……”
“当年七巧教突然隐退江湖,老朽就觉得不安,果然……”
“老夫记得七巧教建立之初就曾掀起一次腥风血雨,现在又要……”
“七巧教欺人太甚,柳家寒剑门皆是真英雄,竟遭如此大祸……”
禾后寒一言不发,见舆论一边倒地偏向江盛,一面叹服江盛的手腕,一面又深觉七巧教人缘极差。但,这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七巧教的强大,这样一个不讨喜的教派能延续几十年,必有其过人之处。
江盛突然叹了口气,动静不大不小,却让人觉得分外发自肺腑。
禾后寒只觉这声叹息恰到好处。他抬头盯着江盛的后脑勺,黑漆漆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心中是怎般想法。有点不寒而栗,还有点后怕似的。
江盛突然侧身,将禾后寒的位置让出来,朗声道:“这位是我惊流门瀚晓堂新任堂主季瑞声,也是在下挚友,这次能破除七巧教的阴谋,多亏了他的帮忙。”
禾后寒连忙起身拱手道:“门主过奖了,属下不敢当。”
他这话接得天衣无缝,任谁也看不出不妥。只有江盛看到禾后寒不动声色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寒星,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现今天下百姓皆知舜朝的皇帝遇刺重伤,丞相也一病不起。禾后寒可不能突然出现在这儿,且不说解释起来如何麻烦,又要牵扯到多少是非,搅得民心大乱不算,万一叫暗处的哪个贼子盯上了,就更加不妙。
此情此景,让他只能做惊流门一堂主,名正言顺的门主下属。禾后寒心中有些不满,他从小只拜父母师长,做了地方官那也算是一方霸主,回了京后还没等学学逢迎拍马仰人鼻息,就一步登天做了丞相,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江盛再出色,再有地位,再有本事,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江湖中人,如何比得上亲人长辈,舜朝天子?
江盛定定神,偏过头又道:“在下以为各位前辈皆欲铲除七巧教而后快,不过若有哪位前辈琐事缠身也可先行离去,在下不会阻拦。”
他此话刚落,立刻有一浓眉大眼的汉子大声接道:“门主怎能做如此想法!七巧教无缘无故灭两门派,皆为我武林同道,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也道:“林掌门说得极是,这般下去,江湖正义何在?还有谁肯为苦主伸冤?”
江盛笑道:“是在下多虑了,只是此去数月,山高水远路途艰辛,其中更是危险重重,实非易事。”
禾后寒见时机差不多,连忙上前一步,接道:“门主所虑属下已明白,属下有一计可为门主解忧。”
众人的目光唰地转向他,其速度与力道皆属上乘,但同皇帝一比,统统要落败。
禾后寒上朝第一天就接受众官瞩目,此后更是作为众官之首每日接受各类目光的洗礼,早已习惯这阵势。不过在朝上,官员们的眼睛是斜都不斜一下的。禾后寒常常能感觉有人在打量他,不过总是找不到人。
禾后寒温文尔雅抬手行了一礼道:“晚辈以为,此处有许多老前辈本该尽享天伦之乐,颐养天年。如今却因江湖风波再起而纷纷出山奔波劳碌,一思及此,晚辈便心中难安。“说到这,他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一种惆怅无奈,让人顿时心生好感。
禾后寒接着道:“因而,在下提议,我等可兵分两路。一路为暗,挑选年轻有为的少侠们潜伏进入滨州七巧教本部进行攻击;另一路则由各位老前辈率各门各派的弟子光明正大行进,可放慢行程,只要守住七巧教与外界往来要道解决七巧教残党即可。如此这般我等便可来个前后夹击。”
“好个前后夹击!”有一黑衣老者笑眯眯地赞道。神情慈爱,一双眼却是内含精光,叫人小觑不得。
禾后寒连忙道:“还要有劳各位老前辈。”
禾后寒本来就一副书生模样,眉眼温和清俊,脾气谦逊有礼,又最会装模作样,是那种特别讨老人欢心的年轻人。
此番这般贴心的做法更是为他赢来不少赞许的眼光。
江盛顺水推舟道:“季堂主所言正合我意,各位前辈可有何异议?”
自然人人赞同。
丞相有何计(下)
如果把时间向前推回一个时辰,同样在这个阁楼里,只有禾后寒与江盛两人。
他们的对话才是“贴心”的真相:
“七巧教总部位于望海崖上,背后临海,易守难攻。丞相可有何计策?”
“本相一路上都在思索这道难题,七巧教这地方强攻不得,他们无路可退,一旦被我等逼入绝境必会拼死而战,此举甚为冒险,孰胜孰负着实难断。”
江盛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点头,“在下深以为然。况七巧教建教之初是凭借其巧夺天工之技而立足江湖,向来善制机括。在望海崖那居高临下之地,恐怕更是机关重重难以强取。”说着他的神色忧虑,目光凝向禾后寒。
禾后寒点头道:“不错,你说的本相也考虑过。因而本相以为,与其围而攻之――不如引蛇出洞,逐个击破。”
江盛略一思索,便道:“丞相说得极是。但七巧教近年来行事本就低调,现今又一心要暗杀皇帝,如何引得他们主动出来?”
禾后寒似是早已想好办法,这会儿酝酿一刻,问道:“武林盟来的高手掌门之中可否有年纪较大的前辈?”
“z同派掌门,栖凤谷掌门,还有六位前辈均年事已高。在下敢问,丞相这是何用意?”
“本相以为,我等可兵分两路。一路在明,一路在暗。明的这路便由这些德高望重,名声四海的老前辈带领,这般声势浩大,必会惹来七巧教忌惮。这时从七巧教的角度考虑,未免使这支力量抵达七巧教大本营时过于强大,也为了试探,再杀杀这些前辈带领的年轻人的锐气,一定会有暗袭――就如同去年被灭门的柳家与寒剑门,这是七巧教的作风,他们不怕损失,不惧牺牲,他们只想不断精锐自己。而这时,就是暗处的力量来攻击这些教徒了。”
江盛一边听着,一边凝思,道:“丞相的意思在下懂了,你是要以老前辈们作为诱饵?”
禾后寒袖袍一摆,眼里带了不赞同,“非也,江公子误会。本相是想以他们作为幌子,况还有暗处的力量来协助他们。”
一时沉默。
江盛开口:“在下敢问,丞相可是还有话没说?”
禾后寒眼光一转,赞道:“江公子聪明过人,的确,本相还需要有第三支力量。”
江盛登时恍然,“在下明白了。丞相这第三支势力才是关键――恐怕是要以这第三部分先行至望海崖?”
“正是如此。因而这第一路,需要有极大震慑力,至少会引起七巧教高度重视,而派遣教徒去袭击,本相建议这路由这些老前辈们带领;第二路,也就是暗路,须由有实力的高手组成,他们可以快速地消灭七巧教的袭击者。而这第三路,必须极为隐蔽,未免走露风声,最好只有几个不引人注目的高手组成。这第三路要尽快赶到滨州望海崖,找到破除机关的方法――制敌关键。而这方法,我等拼尽全力,总不会空手而归。”
“原来如此,想必丞相到时候是只打算把这第一路说清了,这第二路在暗,便可以随便说他们的去向,这同时还为暗路的消息万一走漏做了保险。丞相这计中计实在高明,在下佩服。”
“江公子过奖,若不是在武林这种环境下,这计策便无法施展。”
“丞相过谦了。”
……
事实真相永远与人们看到的听到的有所差异。
这是极好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把时间向前推回一个时辰,同样在这个阁楼里,只有禾后寒与江盛两人。
他们的对话才是“贴心”的真相:
“七巧教总部位于望海崖上,背后临海,易守难攻。丞相可有何计策?”
“本相一路上都在思索这道难题,七巧教这地方强攻不得,他们无路可退,一旦被我等逼入绝境必会拼死而战,此举甚为冒险,孰胜孰负着实难断。”
江盛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点头,“在下深以为然。况七巧教建教之初是凭借其巧夺天工之技而立足江湖,向来善制机括。在望海崖那居高临下之地,恐怕更是机关重重难以强取。”说着他的神色露出忧虑,目光凝向禾后寒。
禾后寒点头道:“不错,你说的本相也考虑过。因而本相以为,与其围而攻之――不如引蛇出洞,逐个击破。”
江盛略一思索,便道:“丞相说得极是。但七巧教近年来行事本就低调,现今又一心要暗杀皇帝,如何引得他们主动出来?”
禾后寒似是早已想好办法,这会儿酝酿一刻,问道:“武林盟来的高手掌门之中可否有年纪较大的前辈?”
“z同派掌门,栖凤谷掌门,还有六位前辈均年事已高。在下敢问,丞相这是何用意?”
“本相以为,我等可兵分两路。一路在明,一路在暗。明的这路便由这些德高望重,名声四海的老前辈带领,这般声势浩大,必会惹来七巧教忌惮。这时从七巧教的角度考虑,未免使这支力量抵达七巧教大本营时过于强大,也为了试探,再杀杀这些前辈带领的年轻人的锐气,一定会有暗袭――就如同去年被灭门的柳家与寒剑门,这是七巧教的作风,他们不怕损失,不惧牺牲,他们只想不断精锐自己。而这时,就是暗处的力量来攻击这些教徒了。”
江盛一边听着,一边凝思,道:“丞相的意思在下懂了,你是要以老前辈们作为诱饵?”
禾后寒袖袍一摆,眼里带了不赞同,“非也,江公子误会。本相是想以他们作为幌子,况还有暗处的力量来协助他们。”
一时沉默。
江盛开口:“在下敢问,丞相可是还有话没说?”
禾后寒眼光一转,赞道:“江公子聪明过人,的确,本相还需要有第三支力量。”
江盛登时恍然,“在下明白了。丞相这第三支势力才是关键――恐怕是要以这第三部分先行至望海崖?”
“正是如此。因而这第一路,需要有极大震慑力,至少会引起七巧教高度重视,而派遣教徒去袭击,本相建议这路由这些老前辈们带领;第二路,也就是暗路,须由有实力的高手组成,他们可以快速地消灭七巧教的袭击者。而这第三路,必须极为隐蔽,未免走露风声,最好只有几个不引人注目的高手组成。这第三路要尽快赶到滨州望海崖,找到破除机关的方法――制敌关键。而这方法,我等拼尽全力,总不会空手而归。”
“原来如此,想必丞相到时候是只打算把这第一路说清了,这第二路在暗,便可以随便说他们的去向,这同时还为暗路的消息万一走漏做了保险。丞相这计中计实在高明,在下佩服。”
“江公子过奖,若不是在武林这种环境下,这计策便无法施展。”
“丞相过谦了。”
……
事实真相永远与人们看到的听到的有所差异。
这是极好的道理。
丞相有何思(上)
禾后寒把榴髓玉牌从怀中摸出来,放在手心,对着烛火看了看。
这里是宛州到滨州官道上的一间普普通通的客栈,无甚特点,只是个落脚点而已。
自禾后寒离开宛州灵盘镇已过去三天,江盛并未与他同行。
这在禾后寒意料之中,事实上,当他提出兵分三路的计策时,就决定了江盛必须站到明处去。作为此次行动的发起人,他不能明目张胆地缺席,他若不在,还如何引得七巧教上钩?
但禾后寒是必须要快速赶到滨州七巧教的,这实际上是他此行的使命。
不知怎的,黄色的烛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把他的影子蓦地压扁在墙壁上。
此去与禾后寒同行的有三人,皆由江盛安排。其中两人出自惊流门,是一对夫妻,言语不多,但禾后寒以为这二人身怀绝技,正是解除七巧教奇巧机关的主力。最后一人则是小丘仙药仙堂堂主的关门弟子,年仅十七的小姑娘,在江湖上极少抛头露面,但与江盛却是青梅竹马,江盛对其大加赞誉,言其聪慧过人,过目不忘,九岁便可独立看诊,于针灸一道更是有所大成。可以说是小丘仙年轻一辈中的风云人物。
不过,依禾后寒所看,这姑娘家过于娇气,又自视甚高,实在不讨他喜欢。禾后寒想不通为何江盛如此喜爱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禾后寒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他用拇指摩挲着温润的玉牌,动作有点漫不经心,但他的思绪如电,复杂极了。
禾后寒在想什么?自然是与这榴髓玉牌有关,暗卫的事儿。
禾后寒内心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破除七巧教的机关,因而若有皇家训练有素的暗卫来协助他,此事会变得相对轻松。只要攻破了七巧教机关巧弩的威胁,讨伐七巧教的脚步就会势不可挡,皇帝便能尽快回到宫中。
但,宫中暗卫人数本就不算多,二月初七巧教暗袭又折损十数人,此时皇帝丞相皆不在朝廷,全靠余下的几十暗卫从中调解掌控朝廷,若再分出些暗卫去滨州,无疑会削弱崇渊对皇城的控制力,这等同于雪上加霜。这也是禾后寒单独护送崇渊到通州的原因之一。
黄澄澄的烛光显出一丝疲态,禾后寒将榴髓玉牌收了回去。
促使他决定放弃暗卫的,不是种种顾虑,而是计划中急速的前行。从京城到滨州,需横跨两个州郡,与当初他与崇渊从京城到通州的路程差不多远,且那时他们还是日月兼程,不断换马,那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即使暗卫能够在月内赶到,这时间也有些长了。而他从宛州灵盘到滨州,按照计划中最短的路程,偏离官道沿赤霞山脉走直线,顺利的话,半个月足矣。时间上的落差是起决定性的关键原因,所谓远水不救近火。
禾后寒吹熄烛火,躺在榻上,只觉隔着单衣,床板硌得他后背生疼,也不知是因为这荒郊小客栈的被褥太过单薄,还是这些天来他瘦的厉害。
“常姑娘,为何这早点你一口未动?”禾后寒放下筷子,状似无意地露出个吃饱喝足的惬意表情。
那对夫妻坐在一边,只默默地喝着碗柔黄柔黄的豆浆,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常思姑娘被冷落了半天,禾后寒等着她露出快要被气哭的模样,才不慌不忙地这么开口问了句,他当然知道这娇滴滴嫩生生的小姑娘为何硬挺着不吃,无非是嫌弃这早点太简陋了。但禾后寒不打算宠着供着这姑娘。这之后的路程有大半时间他们要在山林中度过,若这常姑娘连这好好的豆浆油条都吃不下,这日后到了荒山野外的,日日靠着些烤馕肉干过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那常思姑娘从小便是过的养尊处优的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些自我中心,不知天高地厚也是情有可原的。况,这姑娘也是因着江盛的面子才答应走这一趟的。不过,在小丘仙众人的眼里,这位娇滴滴的姑娘正因旅途劳累在惊流门歇着呢。
这不,这常思姑娘可等到了开口的机会,张口就是控诉加威吓:“你这般对我,盛哥哥知道了定不饶你。”
禾后寒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直看得那姑娘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才慢条斯理地道:“不知我何处唐突了姑娘?”
常思恐怕是没被人这般反问过,一时语塞,想了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气得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禾后寒并非铁石心肠,也不欲和一姑娘较真,看这姑娘的锐气被磨的差不多了,就偏头道:“二位前辈,不知此地距离赤霞山脉还有几日行程?”
那夫妻二人中的精壮汉子抬头道:“今日下午我等便可进入赤霞山脉。”
禾后寒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便该去置备马匹和干粮了。”说罢起身,招手唤来店小二,道:“这位姑娘吃不下,把她这份收了吧。”说完还体贴地对常思道:“我已知晓何处惹恼了姑娘。恐怕是姑娘家身体柔弱,早起食欲不振,还想回屋歇息罢。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禾后寒言辞恳切,目光温柔,配着一副温雅如玉的书生模样,十分正直体贴又迷人,简直是所有待嫁姑娘的梦中情郎。叫店小二感叹不已,连忙殷勤地请着常思姑娘上了楼。
常思站起来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粉绿色的肩袖褡裢抖个没完,禾后寒瞅了瞅,回身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那夫妻二人都未做一丝表态,也不知是江盛交待了什么。
客栈外。
禾后寒把包裹拴在马搭上,利索地翻身上马,伸出手道:“常姑娘请上来。”
“我不和你共乘一骑。”常思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边,眼圈带红,愤恨的神色一展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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