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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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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对待手中珍宝的动作也就更加小心翼翼,荣嘉禄不禁失笑,笑过又道:“真是峰回路转,谁能想到?”

    禾后寒点头,叹道:“只不过要准备船只,也是个麻烦事。”

    荣嘉禄摇摇头,道:“比起在塔湖山峰上强守,这不算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皆长出了口气,露出点笑容来。

    ☆、丞相有何悸(全)

    禾后寒闭着眼睛凝神思索――肃州善制弓弩兵刃,却因远离海口,气候干燥使得造船业并不繁荣,舜朝近百万大军要渡湖,要顾虑湖面宽度,又要考虑行军速度……最多只能容下三百余艘船艇,但这船只多大,多宽,能装多少人,这都要考验造船师傅的水平――这不是个轻快活,上哪去找合适而优秀的造船师傅……从京城远调?这太耽误时间了,但这周围,实在是找不出……几名将军也都对此一筹莫展。

    江盛近来行径越发无拘无束,禾后寒只觉腰间一紧,江盛不知何时进了帐篷,牛皮糖似的贴到他后背上。

    江盛似是有些讶异:“瑞声,你在想什么这般专注?”

    禾后寒掰开他的手,回身道:“你可能寻得一个造船队?”

    江盛笑眯眯地说:“在下还道是什么难题――”说到这儿,他突然刹住话头,笑意更浓,却只盯着禾后寒不开口。

    禾后寒听到一半心中一喜,看江盛卖关子,不禁有些愕然,刚想追问,心中突然灵光一现,脸上顿时露出点讥讽来:“江公子――江门主来时口口声声说一心报国,心系天下黎民百姓,如今关键时刻却不肯出力,更者妄图好处,你果真当得起‘伪君子’三个字。”

    江盛不为所动,脸上笑意不减,突然低头快速在禾后寒嘴上亲了一下。

    禾后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却不再张嘴呵斥。

    江盛忍俊不禁似的,低声道:“你叫我一声好听的――我现在就给你去找造船师傅。”

    禾后寒不说话,两人对峙半晌,禾后寒终于勉勉强强地张开嘴,极为吃力地说:“江……江大哥……”

    江盛哈哈笑了两声,得意极了,在他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才说:“在这儿等着吧,在下不日便回。”

    禾后寒待江盛出去半天,突然呼出了口气。

    江盛带回来一个麻布衣的胖老头。

    江盛介绍道:“这是张师傅,这次也是赶巧跟着过来了,在下商会里的货运船只都是他一手打造,手艺高超,整个江南地区都叫得出名号。”

    禾后寒在心中感叹江盛的效率,目光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张师傅说:“本官要三百艘能装二十个人和武器的船艇,尽快做好,张师傅需要什么尽管说。”

    张师傅连忙拱手道:“承蒙督军看得起,草民必竭尽所能,督军只需派给草民一百个士兵和足够的材料,草民一定在半个月后将结实的船艇如数奉上。”

    禾后寒听后更觉满意,道:“便有劳张师傅了。”

    几人又说了些细节,江盛就将张师傅送了出去,再回来时,一下子就粘了过去,手指灵活而挑逗地解开禾后寒的衣裳。

    禾后寒心中刚刚了结一件大事,江盛要记头等功,这么一想,他配合地脱了外衣,江盛得寸进尺地把他翻过去按在地上,禾后寒也顺从地伏□子。

    地面铺了很厚的毛毡子,禾后寒用胳膊撑住,过了一会儿就觉得膝肘有点擦疼,江盛再微微一动,他不禁皱眉道:“你慢些来。”

    江盛压下去舔吻他的后脖颈,一边低声轻喘道:“忍不住……”

    帐篷外的星星静悄悄的,夜酣人正浓。

    半月后。

    塔湖山脉左侧沼泽滩外。

    张师傅正在一艘一艘地挨个检查造好的船只,他手里拿了把小锤子,在船底龙骨三处各敲几下,侧耳细听。

    禾后寒跟在他后边,不禁暗道,这张师傅倒真是高人,凭声即可判断船品优劣。

    荣嘉禄正在百米外整顿全军,浩浩荡荡的大军一眼望不到头,却鸦雀无声,军容整齐得惊人。

    禾后寒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叹为观止。”

    江盛也道:“荣将军治军有方,实属难得。”

    张师傅从船队末尾走回来,拱手道:“草民再三检查,这批船艇现在就交给督军。”

    禾后寒点头,道:“本官替舜朝千万百姓多谢你。”

    张师傅连忙推拒道:“督军过奖了,草民不过尽一己之能,哪里担得起万千黎民的谢,草民还要感激督军一心为国,大将军骁勇善战,众兵士奋勇杀敌。”

    禾后寒听过对江盛笑道:“张师傅是真君子。”

    江盛也说:“张师傅,确实辛苦你了,在下必有重谢。”

    张师傅走后不久,青山大师和葛长天过来,身后跟了几个小兵,用绳子捆住抬了一个大家伙,离远看去,好像一口黑锅被绑住倒提了过来。

    禾后寒看了看,问道:“师傅,这就是你问我要的玄铁石?怎么变成了这副怪模样?”

    青山大师挽了袖子,应道:“徒儿无知,一边看着吧。”

    江盛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悄声问禾后寒:“这玄铁被磨得好似口大锅一样,难不成要煮饭给众将饯行?”

    禾后寒微微摇头,说:“应该不对,那后边还有一个支架……”

    正说着,青山大师和葛长天二人合力才将那巨物竖立起来,于地面成一个斜斜的角度。

    禾后寒与江盛皆默不作声目不转睛地看着青山大师的动作,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个风水盘来,对着日头山头摆弄了半天。

    青山大师看了一会儿,对葛长天说:“师弟,把这铁盘向左转三厘。”

    葛长天蕴气于掌,缓慢地推动着巨大的铁盘转动。

    江盛又在禾后寒耳边说话:“你这师叔功力着实惊人,要推动这重若千斤的铁家伙本已不易,更别提精确到毫厘之间的施力――”

    禾后寒点了下头,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全副精神都被捉到了那上面。

    青山大师突然抬头对禾后寒说:“徒儿,把那‘呼风唤雨’拿来。”

    禾后寒连忙端着盒子过去,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已连结一体的铜铃铛铜哨。

    青山大师以左手持着,把手臂伸直,让‘呼风唤雨’处在铁盘中心。

    禾后寒凝神细看,注意到青山大师在细微地调整角度,让铁盘中心那一点、‘呼风唤雨’、太阳,都连在同一条直线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关于这一战的开端,以空北典史记载来概述,则是:赞多王十一年夏,日于天正中之时,气候骤变,黑云压境,天色阴暗不辨人影。顷刻,大雨倾盆,三日而不停。雨止,舜朝军凭空惊现塔湖山后平原,大战。

    大雨刚刚停下,天色乍亮,明晦不辨的天光从疏薄的云彩投下,空气潮湿,地面更是泥泞不堪。

    禾后寒在后方与少数兵士一起拔营,江盛帮着他一起把厚重的牛皮帐篷起桩卷好,拖到沼泽湖边,装船运输。

    禾后寒虽不觉得累,但额上也泌出汗水,江盛殷勤地用袖子给他擦去,禾后寒两只手空不出来,周围又空荡荡萧条得紧,便任由他去了,好在大军早已渡过沼泽湖往空北驻地而去,留在后方的多为勤务兵,此时更是忙得不见人影。

    江盛最爱蹬鼻子上脸,难得在外边禾后寒这般默许,他擦着擦着手就滑下去搭在禾后寒腰间,讨好地说:“瑞声,你看这仗打得顺利,是不是有我的功劳?”

    禾后寒思索片刻,道:“若无那‘呼风唤雨’,纵使我师傅再博学也是断然行不通;若无这张师傅巧手造船,恐怕我军也难得这么顺利渡湖。你确实立了大功。”

    江盛笑眯眯地说:“那在下向你讨个赏,你给不给?”

    禾后寒似笑非笑地道:“按理说你该向皇上去讨。”

    江盛手臂收紧,反问:“你让在下去送死?”

    禾后寒沉默片刻,突然讥笑一声,道:“罢,你要的无非……无非是……”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个字简直细不可闻。

    江盛却突然打断他,直接道:“在下讨你一颗真心,你给不给?”

    禾后寒手上正搬着两根折叠支架,其中一根不知怎的突然斜着掉了下去,砸在泥水坑里,霎时溅了他一脚的泥水。

    江盛一动不动地在背后圈着他,两人俱是沉默不发一言,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禾后寒哑着嗓子开口,他几乎怀疑自己的喉咙还在不在,说出的话好像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而是从天边风里刮来的:“好。”

    说完他一下子就僵住了,再然后嘴巴好似不听使唤了似的:“你我相识五年有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但后来你一直……望海崖讨伐七巧教,护我侄儿离京,让你不得不舍了产业出京避风头,如今又助我师兄大军征伐……我看在眼里,我……”

    江盛手揽过他脖颈,低头含住他双唇,缱绻温存。

    过了一会儿,禾后寒感到一直抱着重物的手臂不堪重负,酸麻极了,他伸手推开了江盛,慢慢呼吸了一口湿土的气息,脸上、耳根的红潮迅速褪去。

    江盛看得发愣,忍不住问道:“瑞声,其实在下一直以为,你的脸皮简直就是个面具――可以任意改变。”

    禾后寒俯身捡起掉落的木架,转开了话题,道:“战事还未完,不要掉以轻心。”

    战争从来不是公平的,当一方的优势被打消,迎接它的多数时候都将是溃败。

    禾后寒这些年经历多了,见多了生死,早已不怵血腥,却仍是被战场极端冷酷而凶狠的厮杀所震慑,空北族人出名的凶悍,舜朝虽率大军压境,势不可挡,但若要完全收服空北之地,也并不是容易事。

    待得两军你追我赶,你来我往数月之后,时节已近秋,双方终于在空北平原上迎来了最终的正面交锋。

    荣嘉禄亲自披挂上阵。

    禾后寒一言不发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但等荣嘉禄将连月弓的弓弦用棕榈油细致擦过,又转了转拇指上的象牙扳指,只待出征之时,他却猛地向前一步,快速地道:“师兄,我和你一起去。”

    荣嘉禄意料之中,又似是有点无奈:“我怎会让你置身险境。”

    禾后寒道:“我与师兄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无法干坐在着等师兄回来。”

    荣嘉禄摇摇头,沉默半晌,还是道:“不行。”说罢转身离开,不作丝毫停留。

    禾后寒站了一会儿,眼神一定,一把抓过黑色长刀,身形一动,追了出去。

    他这一去,好久也没能回来。

    等他再回来,一切都早已天翻地覆的变了。

    ☆、丞相有何功(全)

    禾后寒一直跟在荣嘉禄后边,躲藏在一干将士后方,他们中间隔着一整个千人队的步兵。

    百丈外,空北骑兵成锥子型列阵,关外烈马远远传来的咴鸣好似往热锅里投下一把沙子,噼啪跳跃的愈发紧迫。

    荣嘉禄勒马在最前排,身后一排十几名大将,不动如山。

    空北族的大将是一个络腮胡中年汉子,手里握着两柄弯刀,被直射而下毫无阻碍的日光一晃,刺眼的寒光平地暴现。

    大汉暴喝一声,马头高高扬起,继而俯身猛地向前冲刺。

    这个动作拉开了这一战的序幕,无数的空北铁骑潮水般奔涌而来。

    隆隆的马蹄让大地的脊梁震颤,声动云霄。

    荣嘉禄微抬一手,万军沉默,他将连月弓拉开,肩背的线条一点一点形成一个有力的弧度,他一动不动地稳稳地举着长弓,迎面对着凶猛而来杀声震天的空北大军,面不改色。

    沙场像一根绷紧的弦,嗡嗡地响着,禾后寒好似已经听到了不远的之后厮杀的喊声,隐约闻到了流血的气味。他牢牢凝视着荣嘉禄,漆黑的眼瞳中映下荣嘉禄身上银色铠甲的一道乍亮的反光,一枚象牙扳指与弓弦轻弹,瞬息之后一触即分,白色翎羽长箭微微一颤,猛地消失在人眼前,急速射向奔腾而来的敌军。

    一箭射马。

    一箭断刀。

    最后一箭杀将。

    三箭连发。

    神乎其神。

    空北主将一瞬间――甚至来不及呼喊,就被后边奔腾的铁骑踏于蹄下,刹那之后尸骨无存。

    跑在最前边的空北将士猛地发觉主将好似凭空消失了,不禁动作一滞,全军阵形顿时出现缺口。

    荣嘉禄毫不迟疑,抓住时间,抬手一挥,吼道:“杀――”

    一人一马当先冲出去,舜朝大军紧接着纷涌而上,片刻之后,两军终于厮杀在一起。

    禾后寒以轻功紧随其后,他一心二用,一边随手砍翻几个晕头转向失了领将的空北小卒,一边分神盯着荣嘉禄。

    荣嘉禄一身银铠,□棕马额头一块白菱,十分显眼。连月弓弓身乃冰骨打磨镶嵌,尖锐的滑刃在重压之下可以割断钢铁。

    他时而搭箭挽弓而射,时而以弓身利刃或劈或刺或挑。远远望去,几乎无人能近他身,战神一般。

    与空北族失了主将陷入混乱的大军对比,舜朝众将在荣嘉禄的带领下势如破竹,深入敌军腹阵。

    禾后寒渐渐放宽了心,只觉胜利在望,一瞬间浑身充满了希望。

    他对付手边几个杂兵并不费力,心神一动,就听到空北大军后方传来什么声音。

    那声音在混乱而喧嚣的战场上并不突出,但禾后寒却立刻发觉了,他突然感到从心底涌出一丝寒意,从身体里最深处冒出一种麻痹感,真切得让他怔愣当场。

    不多时,就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什么,远远的平原处缓慢的升起一块黑色的阴影。

    禾后寒不错眼珠地盯着看,在不远处的荣嘉禄,也同时将目光转向那里。

    黑色的阴影块越靠越近,被十人小队看护着前进,他们俱是做空北人打扮,但面目身形一看便是中原人――以禾后寒的眼光来看,这些人步伐稳健,皆是有武功底子不错的高手。

    他不禁提了心,悄悄往荣嘉禄那边靠去。

    荣嘉禄自然也发现了那东西恐怕了得,伸手高高做了个手势,不远处立刻有传令兵收到,一员副将领着几个亲兵悄悄靠了过去。

    禾后寒正紧张地注视着双方的动作,就见有人唰地将黑色阴影掀去,离得近了,禾后寒才发觉,那黑色阴影只不过是一层布罩,底下东西一露出来,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

    一架战车――却非铁木铸就,而是以不知名的彩色宝石铸造,通体透明,在无边无际的阳光中反射着七色的虹芒,好似一块巨大的七彩琉璃――内里却别有洞天,隐约可见机关。

    禾后寒原地不动,凝神细看。

    空北族人突然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大声欢呼起来,士气瞬间高涨。

    舜朝军士顿时警惕起来。

    这时先前潜过去的副将已经摸到了七彩琉璃车边上,同几个亲兵配合,暴起发难,大喝一声扑到护车的十人卫队前边,手中兵刃就要砍过去。

    与他动作同时发生的,是一团从那七彩琉璃车顶端射出,猛地笼罩住他的白光。

    禾后寒站得较远,看得清晰,是被那十人卫队护在中间的人,他拉了七彩琉璃车的开关――它的攻击是光?

    禾后寒一时茫然,脑子里卡住似的想不通。

    光怎么会成为武器?他几乎觉得荒谬。

    但紧接着他意识到错了,心底一瞬间被漫上的冰寒的恐惧覆盖。

    耀得人眼花的白光退去,那先前的副将已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嘴里大口大口突出鲜血,皮肤表层好似干涸太久的大地一样龟裂,眼见是活不成了。

    禾后寒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太奇怪了!光……光如何能杀人!他心中突然一凉,立刻将头转向荣嘉禄那边,荣嘉禄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七彩琉璃车上,神色严峻。

    果不其然,那有如天降神兵的七彩琉璃车将方向转到荣嘉禄那边――禾后寒心脏猛地一停,他几乎没有思考,风息水的轻功瞬时被他激发到顶层,不及眨眼的功夫,他穿越胶合着厮杀的人群,撞上荣嘉禄,强大的冲势和急速的轻功让他像箭矢一般将人顶出几丈远。

    与此同时,荣嘉禄的坐骑被紧随而至的白光覆盖,它长长地哀鸣一声,前一秒还勇猛无敌的马匹失去了生命,重重砸向地面,激起尘土飞扬。

    两人在地面滚了一圈,荣嘉禄怒道:“你不该来!”

    禾后寒喘着粗气,手臂微微颤抖着,沉默一刻,按捺不住地爆发:“难道叫我看师兄去死!”

    荣嘉禄推开他,呵斥他:“你快点离开这里!”

    禾后寒握紧了离刃。

    在这功夫,周围的舜朝士兵已经自发地向荣嘉禄靠拢,形成一个保护圈。

    七彩琉璃车好似不需要休息,紧接着又是一束如影随形的死亡光线。

    更加强烈的白光,扫过一片扇形区域,威力不减,舜朝军如同被镰刀切割的麦子一样成群倒下。

    战势在这之后逆转。

    空北族如有神助,在七彩琉璃车的掩护下将舜朝军逼得节节败退,步步直追主将荣嘉禄。

    禾后寒跟在荣嘉禄身边,大声喊道:“师兄,射车后那个人!他在操纵这鬼东西!”

    荣嘉禄一把雪白长弓被鲜血染红,看起来手中好似握着一把红色的巨镰,荣嘉禄背身给他,也大吼道:“不行,他一直追着我,我来不及射箭就会被盯上。”

    禾后寒手中离刃招式不断,他甩了甩离刃上滴滴答答的血,再也轻松不起来,周围的舜朝士兵成批死去,他们对这不知源头的恐怖武器束手无策。

    尘土弥漫的战场中,舜朝士兵成片成片地死在寂静,却又惊天动地的七色光线之下,无数或杀红了眼或绝望的众生,无声无息的,摧枯拉朽的――禾后寒突然感到一丝怔忪。

    他看着荣嘉禄麾下的几名大将强攻不得,接二连三地倒在迅疾的白光下,张大嘴巴,发出死亡的嘶哑声音。不行,他们的动作不够快,来不及毁掉那车……

    他咬了咬牙,压低声线,却格外清晰,他微微侧身,说:“师兄……瑞声有你做师兄――是我此生最骄傲的事。”

    荣嘉禄猛地回头,就见他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势不可挡地冲向那架噩梦一样令人恐惧又美好的不像话的七彩琉璃车……荣嘉禄猛地睁大双眼,声音好似被撕裂了,悲痛而绝望地大吼:“不――瑞声――不――”

    他扑向迎面而来的白光,身影完完全全地融入进去,连着一把蓄力前劈的黑刀,眨眼之后,一个静止了的时刻,仿若坚不可摧的,令人胆寒的美丽骤然轰塌,好似一道破碎的如有形质的彩虹洒落尘间。

    喧嚣的战场刹那屏住了呼吸,尘土在日光下静静漂浮。

    禾后寒手中的黑刀“扑通”一声轻轻砸在地面上。

    他面朝黄土,重重倒了下去。

    他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回头看一看在众多兵将中愤怒而焦急的荣嘉禄,看一眼他师兄愤而射出的白翎长箭,那箭矢像闪电一样裹挟着雷霆之怒,“啪”地穿透操纵七彩琉璃车的中原人,钉死在木板车上,微微颤动。

    那白光那样美――好像是生命的第一眼,禾后寒通身每一滴血液都感到一股熟悉到心惊的麻痹感,紧接着是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他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不知名的力量强行抽离,耳中听得几声惊慌失措的喊声。

    “昱亲王!”

    “昱亲王……”

    他没能见到江盛最后一眼,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响起江盛的声音:

    “在下讨你一颗真心,你给不给?”

    “……一颗真心,你给不给?”

    ……他说:“好。”

    他在混沌的黑暗中突然感到了一丝清醒的歉意。

    在场的双方士兵,多数人甚至没能看清那是谁,更想不通为何只有这一个人能够在铺天盖地的死亡光线下行动,但他的确在一瞬间挽回了节节败退的舜朝军,稳住了舜朝的胜利。

    他的名字将被载入史册,被无数舜朝的子民所称颂,被无数文人墨客妙笔生花地记录下来,万古流芳。他在那一刻,成就了一个不朽的传奇。

    可惜的是,这一战的传奇,却以所有人的叹息为终结,至此落幕。

    丞相有何惫(全)

    那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禾后寒睁开眼睛,脑海里恍恍惚惚这样想着,再深刻的东西却一点也回忆不起来。

    他动了动身子,不禁愕然,这种无力而酸胀的感觉他从来没体会过,他费力地攥了下拳头,竟然无法握紧。

    是那种细微的持续不断的颤抖和虚脱一般的感觉。

    禾后寒脸色终于变了,他挣扎地撑起身子,好似身上压了一座大山似的,拼尽全力才坐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这里有些熟悉……却并不是他的卧室。

    成块的平坦而洁净的黑松石地面,八角玲珑桌,一侧镂空镶金玉的御兽熏炉,这里是皇宫……

    禾后寒眉头一点一点拧起来,他记得最后一个画面,黑暗,无边的黑暗,失去生命的恐慌和无助……怎么又一次、又一次安然无恙?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他脑子里还有些锈住了似的抽痛,无法集中注意力……这感觉对他而言太过陌生,让他有点惶惑,还有点……说不清的恐惧。

    他伸手撩开被褥,薄薄的亵衣之下是瘦骨嶙峋的躯干,禾后寒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样的根骨分明,连一点脂肪一点肌肉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层皮和几根骨头架子,有些吓人又有些叫人不忍目睹。

    他手指颤抖的幅度骤然变大,禾后寒闭上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儿。

    这时他听到“吱呀”一声,眼皮下的血管被大量涌入的阳光刺痛,他张开双眼,入目是……皇帝,崇渊。

    他看起来似乎又长大了一些,比禾后寒离京时看起来更加成熟,容貌臻于完美,打眼一看,惊为天人。不知为何,他手里还提了一把铜黄色的剑,在皇宫里崇渊并不需要武器……

    禾后寒脑子还有点混沌,一时想不明白,他无声地看着崇渊,他感到了皇帝的激动。

    崇渊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无法控制似的展现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非常的令人震惊。

    禾后寒楞楞地看着他,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皇上……”接着不知道要说什么,一边讶异与自己嗓音的嘶哑与微弱。

    崇渊大步跨过来,把手中握着的剑放在床沿,禾后寒来不及推挡,或者他也根本无法用力,就被死死揽进了皇帝的怀中,他现在精神不太好,别的顾不上想,只觉得浑身疼痛不堪,忍不住伸手向外推了推。

    崇渊却一动不动,禾后寒不敢多加忤逆,只好忍着。

    这时只听崇渊在他耳边低声道:“朕,你再不醒来身体会,完全衰竭,死亡……”

    禾后寒费力地思考,试图弄明白前因后果,半晌才犹疑地问道:“我……微臣这样多久了?”

    崇渊这才松开他,微微后退,凝视着他,道:“你离京是三年前了。”

    禾后寒浑身一震,一时茫然,他离京时在外行军约莫一年,这么算来,他竟昏迷,亦或是睡了,两年之久?这两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后来……

    他脑子里一时乱七八糟挤满了东西,却又抓不到头绪,这种无力感让禾后寒十分不习惯、不适应,带来不安。

    崇渊却在这一会儿里收敛了情绪,眼波平静下来,神色淡然,他伸手从一边取过一个瓷药瓶,倒出几粒递到禾后寒嘴边。一边又取过一个玉碗,喂禾后寒服下,这一套动作娴熟自然,好似做了千百遍。

    禾后寒心绪不宁,盯着崇渊,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

    崇渊将他轻轻按在床上,为他掖好被角,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刚刚醒来,不宜多动,你就这么躺着,朕说给你听。”他顿了顿,坐在禾后寒床边,静静地俯视着他。

    “空北这一族名已于一年前废除,如今只有氏州关外子民,所有空北族民全部归顺我朝――这要归功于你,至少一半是你的功劳。”

    禾后寒心中不解,可并没有表示出来。

    崇渊却似看透了他似的,继续道:“这说来话长……第一,你当日毁了七彩琉璃车,助荣将军杀了昱亲王。”

    他略略一顿,问道:“你可知当年昱亲王崇洲为何被父皇驱逐出京?一是因为他觊觎太子之位,图谋不轨,不择手段;二是,父皇发现了他通敌叛国的证据。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这个秘密、就是这个不知名的原因,让他变得疯狂且极端,让他他制造了一件威力惊人的武器,简直可以毁灭一切……好在你毁了那件武器,这只有你能做到。”

    崇渊说到这,见禾后寒张口欲反驳,立刻了然而确定地再次强调道:“不是因为你的武功,或者时机……这只有你能做到,只有你能在那东西的攻击下存活。”

    崇渊这样说,禾后寒虽不解,也不再问,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刻在骨子里面,自然而然。

    崇渊想了想,又道:“其二,你庇护了前空北族的子玄公主数年,免她遭于她叔父赞多王的迫害。这让后期空北残部归顺我朝的过程十分迅速而平和。”他不顾禾后寒略略发青的脸色,而是道:“子玄公主于朝大加赞扬,她又是空北族正统的王室继承者,有她的支持和协调,战后空北部落自然易于收服。”说到这儿,崇渊见禾后寒脸色不好,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不必担心,她今年春时与一位自小服侍她的家仆成亲了,如今很好,朕并没有强制她。”

    禾后寒噤声,一时不敢多说。

    崇渊却不知怎的突然笑了笑,本就生得无双艳色,眉目如画,这样的神色更添动人,眸光深邃冷静,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他微微笑着道:“荣将军……”

    禾后寒抬眼盯着他看。

    崇渊慢慢地道:“当日战场上,你伤重垂危,是他拼死把你救了回来。当时他一箭射杀昱亲王,又只身闯入敌阵,杀了赞多王,被发狂的赞多王部下围攻,身负重伤几乎丧命,却也将你带了出来。空北一族收服之后,他麾下一员大将却意图造反,他言其难咎其责,便辞官隐退了。如今大抵是在你师父那罢。”

    禾后寒忍不住问道:“他……身体无碍?”

    崇渊点了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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