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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慕 作者:大爷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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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慕 作者:大爷嘎意
掀起狂风骤雨。
本该是抵触万分的声音,秦休此刻却是惊喜万分。
或许,他这辈子从未有如现在这般,庆幸能够听到沈千扬的声音。
终于还是他命长,撑过来了吗?
下午去寻慕少游,却在院子里扑了个空。
看着满院横倒的守卫,沈千扬觉得心里一把怒火燃起,几乎把他自己连同所有烧得干干净净。
这人居然敢逃。
但片刻的急怒过后,却惊觉不对。
院中的守卫并非中毒,而慕少游武功尽失,又带着个小孩子,不使毒根本逃不掉。何况墨莲还在自己手里,他怎肯不要?
略一忖度,想起严守那老爷子的个性,心里骤然揪了起来。急急忙忙往刑堂要人,却扑了个空。他一面派人四处查找,一面排查严守可能在的地方,整个赤峰教都快掀了个底朝天,他才想起这后山的地下灵堂。
带了人匆匆赶来,却在石室外听到两人对话。
不可否认的是,他听到当初是慕少游手下留情的时候,心里微有些放柔来。但再一想,自己当真是无可救药,亲手伤他的人是慕少游,充一时仁慈的人也是慕少游,自己居然为了对方这一丁点仁慈而欣喜……可悲到无以复加。
待再听慕少游以此向严守讨要秦痕活命,便是急怒攻心,不愿再听下去,带了人疾步闯进石室。
一进去便遇上过来拦阻他的严守。
沈千扬挡开拦在他面前的严守,冷冷道:“严守,我敬你如长辈,但你将我这教主视为何物?我说过不许你动慕少游,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
严守被推开,沈千扬即刻便看到石室正中的石台,以及其上的秦休。
秦休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石台四周的凹槽里已浸了一圈血,将秦休衣裳染红来。他整个人躺在那里,如同个血人一般,只有脸是让人揪心的惨白。
沈千扬觉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来,心里的满腔怒意已化作别的,一颗心像被谁的手揪住,狠狠地掐了几下。他几步冲到石台旁边,查看秦休身上伤处,随即疾点了秦休手臂上几处穴道,替他止住血,又拉了拉石台边的铁链,转身对严守喝道:“把钥匙给我!”
“没有。”严守仰首立在一旁,背脊挺得笔直,面对沈千扬的怒意,没有半分退缩。“因为怕你你心软,钥匙我一早就丢了。这铁链是以精钢铸造而成,哪怕用刀剑也砍不断。他现在这样样子,迟早是死。我严守自问对赤峰教对教主都是忠心耿耿,就算教主要我替慕少游偿命,我也无半句怨言。黄泉路上有他陪着,我也有脸去地下见历代教主。”
沈千扬拳头握得死紧,连手指关节都握白来,他知道严守的脾气,他不愿的事逼也无用。
“来人,请严老爷子回刑堂歇着。”
命人将严守押回刑堂,沈千扬皱着眉,拉起锁住秦休的铁链,强运了内力欲震断铁链。但那铁链真如严守所说般坚固,强震半天却无丁点反应。
更令他心惊的是,秦休人在石台之上,已渐渐陷入昏迷。沈千扬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手掌死死握住秦休肩头,手指几乎在对方肩上抓出几个孔。
“慕少游,你给我醒着!”
肩头彻骨的疼痛,将秦休的神思拉回些,他勉力睁开眼,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浑浑噩噩地看向不知名的地方,视线找不到落脚点,连声音也低得快听不见。
“碧暝……”
惟有神刀碧暝,才有希望斩断这精钢铸造的铁链。
陡然被点醒,沈千扬忙命人去取碧暝,叫大夫,自己则守在石台边上。
他这时才发现,秦休一双眼毫无神采,茫茫然胡乱看着别处。沈千扬心里咯噔一声,伸出手去,在秦休眼前晃了又晃……却没有半点反应。
扣住秦休肩头的手力道不自觉加大,指甲嵌入对方肉里。
沈千扬觉得胸口似堵了块心底千斤大石,眼里也快要恨出血来。
这个人是他的,除了他自己,从不允许任何人来动……现在,竟有人毁了他的双眼。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
失血过多,秦休整个人已陷入迷糊之中,身子冷得一阵阵痉挛,全身除了肩头似火般滚烫外,其余地方都如处在寒天雪地里,冷得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沈千扬看他这般模样,只觉心头抽痛不已,略低了身,将一个吻印在秦休惨白的唇上。沈千扬动作轻柔无比,但却在自己口中尝到血的腥味。
第二十八章
床上的人仍处在昏迷之中。
紧闭着眼,眉头蹙起,脸色惨白如纸,就连略嫌薄情的唇,也失了往日诱人血色。手指从柔软的唇瓣上扫过,只觉指下肌肤冰寒似水,染得人心头都冷了下来。
沈千扬将秦休无力落在床沿上的手拉起,十指相扣,握紧拉到胸前,压在自己心口上,听得胸腔里一颗心缓缓跳着。
咚咚咚……有规律而沉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翻腾着的那股怒意,以及怒意底下的疼痛。
人心难测,哪怕连自己的都是。
床上这个人,明明是他恨了十年,一心想要毁灭的人,自己也一再地给与对方折磨羞辱,恨不得带了他同坠地狱。但真如今日,乍然见慕少游这般毫无生气的模样,他心里却感觉不到丝毫快意。
沈千扬手指从秦休眼上描过,秦休紧闭着眼,长睫如羽扇,在眼底投下一片浓浓墨影。
往昔里,这双青山碧水样动人的眼,在看向他总是写满了抗拒抵触,甚至是不屑一顾与厌恶,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逼对方看着自己。
但如今,这双眼再已看不见……从前便未曾将他真正映着眼底,今后,更无机会。
叫他怎么甘心!
“爹!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爹……”
乍起的喧闹声,让沈千扬瞬间沉了脸色。转眼看去,原来是有人提了秦痕进来。
“教主,这孩子是在石室里发现的……”
秦痕衣领被人揪在手里,一脸泪痕还没去,悬空的手脚一个劲乱挣扎扑腾。他看着沈千扬,眼里蓄满怨恨,继而看到床上躺着的秦休,顿时挣扎得更加厉害,边朝身后揪住他衣领的人喝道:“你放我下来!”
沈千扬道“放他下来,你出去。”
“是!”
那下属应声将秦痕放下地,转身退了出去。得了自由的小孩子急急忙忙跑到床边,拉了被角可怜兮兮地看着床上的秦休,轻轻唤了几声“爹”,却无人应答。
秦痕转过脸,满脸不悦看着沈千扬,以及沈千扬紧抓在手里的秦休的手。
“你放开我爹的手,我要替他把脉。”
虽不喜欢这孩子,但同个小孩子计较,未免太失水准。因此,沈千扬只道:“我已经让大夫看过你爹了,喂了药,歇一阵才会醒。你别闹着他。”
沈千扬收敛了脾气,但秦痕这小孩子的个性却糟得一塌糊涂。他根本不听沈千扬的话,伸出手去硬拽住他爹的衣袖,想要将他爹的手从沈千扬掌中拽出来。
“那些庸医,看过也不算数!”
生怕秦休手上的伤口再被扯裂,沈千扬冷着脸,一把拍开秦痕的手,眼中光芒利得如刀一般,泠泠扫向秦痕。
“你要么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要么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沈千扬发怒的样子着实骇人,秦痕给那眼神扫得畏缩了下,但很快又仰起脸来,凌厉的丹凤眼一翻,忿忿瞪了回去。
“他是我爹,要滚也是你滚!”
吼着话,这小孩边还手脚并地用爬上床,绕到床另一边,抓了秦休被子下的手,替他爹把脉。
沈千扬愣了下。
他倒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孩子,也敢同他叫嚣。
这般强硬的个性,并不像肖墨涵……慕少游教的好儿子!
秦痕此时已替秦休诊完脉,他放下秦休的手,又掀开被子查看秦休身上有没别的伤处,见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
看小孩的脸色渐渐放缓来,沈千扬出声问道。
秦痕抬起脸,看向沈千扬的目光仍旧充满怨愤,说话的语气也极不好,“失血过多,要养上好一段时间才行。我要亲自给我爹煎药,你手下那些庸医,我信不过!”
沈千扬视线落在秦休紧闭的眼上,一面听秦痕说着话,竟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好,抚过秦休眼睛的手也益发放轻了来。
先前大夫说的话犹在耳旁。
毒已深入眼部脉络,要治,怕是不可能了。
若真是如此,届时……失了一双眼的慕少游,应当如何?
鼻尖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挠过,秦休猛地打了个喷嚏,睁开眼来。
入目却是一片漆黑。
脑子里嗡地一声,昏迷前的事全数倒回脑海。
闭眼,睁开,是无边的黑暗。
不肯置信地使劲揉揉眼,再睁开,还是一片漆黑……连一点星光的影子都吝啬着不肯给他。猛又忆起昏迷前那种感觉,心给人重重捶着,往死里揉,疼得说不出话来。
竟然,就这样瞎了。
在鼻尖扫来扫去的毛茸茸的东西终于移开来,一双手扒着他的衣服拽了几下,小孩子带着兴奋的嗓音而耳畔响起。
“爹你怎么样了?头还是不是很昏?你失血过多,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行,现在可别乱动,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感觉到扯住衣服的力道消去,秦休忙伸手去想拉住,但循着说话抹去,却是在空中摸了个空。连小孩子的衣角都没摸到。
只是,随他这般动作,那小孩说话的声音也同时消失了,片刻之后,房间里炸起一声惊呼,温热的小手摸到脸上,秦痕说话的嗓音里带了哭音。
“爹,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秦痕的脸同他隔得很近,秦休能感觉到儿子头发扫在自己脸上的搔痒感,能听见儿子说话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得到儿子此刻脸上的慌乱神情。
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无法用眼睛看到。
他这双眼能感受到得,不过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那种近乎绝望的黑暗,如同厚重的天幕,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原来当瞎子是这般感觉。
手移到自己脸上,握住秦痕温热的小手,慢慢带开来。
“爹眼睛看不见了。”
秦休声音里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但秦痕却能在这种异样的平静里嗅到了死水无澜的绝望气息。他急急翻开秦休的眼皮,替秦休细看了一阵,想要寻一点希望,但脸色却益发灰败。毒已灼伤秦休眼部经脉,再要想复明,必须将毒连根拔除,还有将损坏的眼部经脉修复……以秦痕的水平,根本治不好。
而秦休目不视物,连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更别谈医治自己?
秦痕抓起他爹的手,握得紧紧的,不知不觉就哭了起来,“爹,是不是唐秋做的?咱们找他报仇去,他毒瞎你眼睛,咱们就让他做活死人……”
听儿子不断抽泣,秦休反手握住秦痕温热的小手,轻轻拍了拍,道:“小痕,这个仇,爹一定会报。”
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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