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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5

      醉玲珑[精校版] 作者:十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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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玲珑[精校版] 作者:十四夜

    手便将笔掷回案上,凝眸看过。

    那字中气势几将元修震住,片刻才道:“皇伯母,原来你的行书写得和皇伯父一样好,我见过这几句词。”

    卿尘诧异抬眸,元修道:“我在父王的书中见过,原还以为是皇伯父写的呢。”

    “哦。”卿尘眉心淡淡一拧,当年初到湛王府,她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将这一首词何止临摹了千百遍,这手字便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此时回想,曾经在湛王府的那段日子原来那样轻松和快乐。没有任何目的,甚至混沌迷茫的自己,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可以无所顾忌地对待周围的一切,直到变成了这世界的一部分,一切从此改变。

    从此贪恋痴嗔由心生,大千世界,万相如幻。

    卿尘垂眸看向自己张扬跋扈的字,从昨日起心间一股仄闷之气随这笔墨尽出,长袖静拂,自案前站了起来。忽见一个内侍惶急奔进殿来,近前跪倒,匆忙间连礼数都不顾,急喘道:“娘娘,快,皇上……皇上退朝了。”

    话音方落,卿尘已急步往外走去,走到殿外在冥执面前一停,“禁守宫门,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触长陵郡王!”

    日光刺目,炽烈如灼,玉栏琼阶琉璃瓦连成一片浮光白亮,尖锐的一声脆响划破凝滞的空气,清瓷纷落的声音自宣室中传来,直刺人心。

    外面侍从前前后后跪了满地,黑压压直到阶下,晏奚心急如焚,远远见皇后赶来,奔上前去:“娘娘,皇上自己在里面……”

    卿尘不及答话,步履匆匆直往殿内,走到阶前霍然停步,拂袖回头,淡声喝道:“跪在这里干什么?都退下,未经传召不得近前。”

    转身对晏奚略一示意,等众人惶惶抬头,只见皇后修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深殿之中。

    阳光太亮,将晏奚的神情模糊成一片,他手中拂尘扬落,面对阶下说道:“都去偏殿候着,谁敢私自出入,当场打死!”

    立刻有侍卫将所有宫人一并带往偏殿,武台殿四门禁闭,一切闲杂人等皆不得出入,皇上急病的消息暂被封锁,内外无人得知。

    晏奚看似镇定的背后早已汗透衣背,想起皇上刚才的样子,急忙回身往殿内跑去,脚下却一个踉跄,几乎绊倒在阶前。

    卿尘喝退众人,急急推门入内。

    宣室中垂帘四落,光线静暗,只有丝缕微光穿过透雕螭纹玉版的缝隙洒在迎面一地玉瓷碎片上,支离破碎的幽光凌乱四处,割裂这满室深静。

    夜天凌强撑着身子站在案前,听到声音霍地扭头,身形摇晃,面无血色,唯一双眼睛红丝密布,暗处狂乱的神情骇人,呼吸急促。

    但他却看清是卿尘,哑声喝道:“别过来!”

    “四哥!”卿尘急步上前,夜天凌挥手便将她推开:“出去,离我远些!”

    卿尘冷不防被他推开数步,脚下踩得碎瓷纷纷乱响,险些撞上桌案。她不管他拦阻,扑过去伸手抱住他:“四哥,你忍一忍,忍过去就好了,很快会没事的。”

    夜天凌扣住她的肩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骨头都捏碎,手却一直难抑颤抖,声音嘶哑几难分辨:“我会伤到你……快出去!”

    卿尘紧紧抱着他不放,拼命摇头,只说一句话:“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夜天凌眼底尚存一丝清醒,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幽暗中只见她焦灼晶亮的眸光,倒映出那几近崩溃的神志。身体里似有万箭攒心,利刃附体,似洪水猛兽四处冲撞,似万蚁噬骨剧痛难当,但能见这熟悉的眸子,黑暗中只剩这一双清湖般的眼眸,冰色的光,微凉的暖,让他凭着残余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不至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卿尘本拗不过他的力气,不料他紧抿的薄唇猛地牵动,突然大口鲜血喷溅而出,伴着他剧烈的咳嗽落上她衣襟,顿时便将白丝染作血红一片。

    卿尘手上身上尽是他的血,随着这鲜血的涌出,他身子虚弱地倒下,再无力支撑。身边长案翻倒,玉瓶碎,金盏裂,砸落一地狼藉。

    她勉力扶他至榻前,绡纱影深,他脸色惨白不似活人,唇间血色更见惊心,紧攥的双拳几要将骨节捏碎,那痛楚煎熬自她的手上一路割到心尖,痛得她鲜血淋漓。

    “四哥,只要忍过这一时,就这几天,我陪着你,一定能熬过去。”卿尘将他扶在怀中,和他说话,温暖他冰冷的身子,泪至眼睫,却死咬着唇咽下,不落一滴。

    他听到她的声音,终于张开眼睛,看着她。冰浇火灼,挫不碎一身傲骨,他竟自唇边狠狠抿起一刃薄笑,声音低微,却不肯半分示弱,“没事,没有什么……朕熬不过去……”

    日西斜,夜深沉,晓风寒,灯影落。

    沉重的朱漆描金殿门被缓缓推开,一抹清幽的身影迈过金槛步了出来,乏力地靠在了盘龙飞起的门柱旁。

    云鬓散覆,凌乱流泻腰畔,几乎遮住了容颜,一身白衣之上血迹宛然,是苍白与墨黑间唯一的颜色,分外刺人眼目。大殿里一个人也没有,一丝声响也无,一丝光亮也无,只听见自己低低的呼吸,卿尘抬手抚过面颊,没有泪水,反而是一缕轻涩的苦笑,透过冰凉的指尖落了下来。

    殿门的缝隙中满地断玉残瓷,只见一角明黄帷幔低垂,榻上的人已昏沉睡去,隔着如烟的罗帐,疲惫而安静。

    第35章 九天阊阖风云动

    檐下风起,空中浮云低压在大殿上方,略见阴霾。

    武台殿前凤衍、殷监正等数名大臣站在那里等候召见,人人眉头暗锁,面色滞重。

    自几日前皇上偶感微恙,已有数日未朝,也不曾召见任何一位大臣,这是登基至今从未有过的事。皇上向来勤于朝政,即便略有不适也断不至于如此,何况眼前东海战事正在关键,这自然非同寻常。

    御医令黄文尚宫宴当晚奉召入内便再未出来过,自此两宫戒备森严,任谁也得不着准确的消息,照这情形唯一的可能便是皇上重病,但每日送来武台殿的奏章却全经御笔亲阅,第二日送发三省分毫不错。日前更有一道敕令颁下,予湛王临机专断之权,命他率东海五百战船三十二万大军兵分三路,全面发动对倭寇的进攻。

    现在已是中书侍郎的斯惟云看到那些奏章敕令时,心里却更添不安,一样跟随了帝后多年的杜君述也有同感。

    昔年凌王府几位亲近旧臣都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将皇上的笔迹学得惟妙惟肖,几可乱真,但无论再怎么像,却毕竟略有差异,一旦有心仔细去看,便发现这些奏章根本不是皇上批阅的,而是皇后。

    此时在殿前,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忧心忡忡的痕迹,再等了一会儿,只见御前常侍晏奚从殿中出来,站在阶前传了口谕:“皇上宣凤相进见,诸位大人还请稍候。”

    在旁的殷监正眉心更紧,凤衍将袖袍一整,随晏奚入内。一路晏奚只低头引路,眼也不抬,却不是去平日见驾的宣室,也不进寝宫,转过通廊往里直入,到了一间静室前停步,抬手将那檀香透雕门推开,仍低着头:“凤相请。”

    凤衍心生诧异,室内绣帷低掩,隔着如烟垂幕,珠帘隐隐,竟是皇后坐于其后,身旁不见宫人随侍,唯一缕幽幽渺渺的凤池香淡绕如丝。

    “臣,参见娘娘。”

    “父亲快请起。”珠帘后传来清柔低哑的声音,凤衍眉心一动,这一声“父亲”显然是以家礼相对了。

    待他起身,便听皇后问道:“外面大臣们可还是坚持要见皇上?”那声音虽平静,却透出一丝难掩的倦意。

    凤衍道:“皇上数日未朝,敢问娘娘,究竟是何缘故?”

    帘后一声低叹,似苦无着落,软软无力:“不瞒父亲,皇上重病。”

    短短几个字令凤衍心头猛跳,眼底暗光隐隐,探问道:“皇上一向圣体康健,怎会突然重病?”

    皇后静默了片刻,隔着珠玉轻曳凤衍只能见一袭羽白宫装的影子,若隐若现的眉眼,玉帘后雪雕般的人周身似无一丝暖意,连那声音也淡薄:“今天请父亲来,便是要和父亲商量此事。皇上这病是有人下了毒手,御医令黄文尚亲口招供,受湛王指使给皇上用了毒。现在毒已入骨,只能靠药镇服着。皇上若有不测,天下再无人能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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