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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精校版] 作者:十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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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精校版] 作者:十四夜
住湛王,咱们凤家必遭大祸,便是女儿也难以幸免,眼下必要有万全对策才好。”
凤衍眸光闪烁,话语却未见慌乱,问到关键:“皇上待湛王不薄,甚至命湛王世子入宫住读,湛王何以如此?”
皇后声音微冷,仿佛一片薄雪落下:“皇上念着太皇太后昔日的嘱咐,一直宽纵湛王,但终究水火难容。父亲有所不知,湛王曾意图谋害皇嗣,元语出生的时候,女儿险些死在他手中,皇上早便有了杀他的心,他们两人其实已经翻脸了。皇上命湛王出征东海,原本就是要将他遣离帝都,世子入宫也是为了牵制于他,现在已经被我囚禁在含光宫,任何人不得见。”
凤衍道:“湛王在朝中势力非常,娘娘欲将他如何?”
“东海战事一平,湛王归京之日,便应将他问罪。只是此事还要父亲从旁相助,往后朝中也必要仰仗父亲。且不说皇上如今这样,便是皇上平安无事,女儿不能诞育皇子,皇上虽信誓在前,恩宠在身,但心中岂会全无他意?天恩无常,再过几年色衰爱弛,女儿岂不自危?”
最后一句语声清弱,凤衍只见皇后侧了脸,绡帕拂上面颊。什么从容骄傲,什么淡定自如,什么果决聪慧,眼前只是一个失了倚靠的女子,前路堪忧。冠上了凤家的姓名,入了这深宫似海,除了家族权势,她还有什么可倚靠?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抬头望穿那珠帘,目不避讳,原本恭谨的姿态顿见跋扈。皇上重病难起,湛王远在千里之外,再将皇后控制在手中,以凤家内外的势力,自可一手遮天。但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形,还是让人顾忌着。
“皇上的病到底怎样?”
“日前从朝上回来便咳血不止,接连几日高热昏迷,人事不省,父亲稍后去看看便知。那毒虽还不至于立时致命,但皇上的身子却是毁了。”
“还能撑多久?”凤衍眉下眼色深沉,隐透精光,这一句已问得十分大胆。
皇后纤细的手指绞握罗帕,语音轻淡:“一年半载,已是万幸。”
“那娘娘岂不该早作打算?一年半载之后,娘娘又该如何?”
抄家灭族的话语直说出来,似乎惊得皇后顿失了颜色。静室中升起一股寒意,皇后隔着玉帘细碎与凤衍四目相对,四周雪帛玉脂冷冷的白,只见一双漆黑凤眸,惊光掠影一晃折进了羽睫深处。
王朝深宫,臣子们位高权重靠的是皇上,后妃们荣华富贵靠的是皇上,若没了这份依恃,任你曾经宠冠六宫母仪天下,青灯古佛便是后半生唯一能见的光景。
“还请父亲指点。”皇后一时定下心来,婉转相询。
“为今之计除了除去湛王,必要令皇上得嗣才好,否则日后大权旁落,一样堪危。”
“女儿身子不争气,皇上又是这般情形,如何能有皇嗣?”皇后垂了眸,眉心微蹙。
“娘娘若真想让皇上有,皇上便能有。后宫之中唯娘娘独尊,只要娘娘说是皇嗣,谁人敢有质疑?”
瞬间一阵静寂,云香浮绕,玉帘微光折射,落于皇后铺展的凤衣之上,仍是淡冷幽凉,皇后却笑了。清隽凤眸自那笑中稳稳抬起,刹那间竟有摄魂夺魄的亮色,“还是父亲想得周全,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风渐急,云随风势掠过大殿雄伟高耸的金龙宝顶,密密低下,遍布天际。
殿前大臣等了近一个时辰仍不见任何旨意,天色阴霾。似有雷雨将至,低抑的空气令众人心中皆生焦躁,只觉时间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凤衍自殿中缓步踱出,脸上似笑非笑,难以掩抑地带出几分权臣的骄纵。方才见过皇上,果然是疾重难返,命在旦夕,皇后虽面上镇定,却显然疲累无助,那分憔悴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便和言安慰,皇后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倒还不至于全然慌乱。湛王重兵在握,不易应对,皇后写下书信一封,真假难处尽在其中,言辞哀切凄婉,请求湛王速速赶回天都。如今已定下诸般大计,湛王一除,再以非常手段扶植储君,此后还有谁能与凤家抗衡?
众人见凤衍出来,纷纷上前相询,凤衍抬了抬眼:“皇上龙体欠安,都听旨意吧。”说罢率众面北候旨。
众臣随后肃立,但听脚步急急,数名内侍先行站上阶前,紧接着环佩声轻,淡香飘摇,却是皇后步出殿来。惊疑之中,殷监正无意一抬头,忽见武台殿前后多出数十名禁军戍卫,明晃金甲在渐渐昏暗的天色下分外刺目,心底顿生不祥预感。
玉阶之上,传来皇后清缓的声音:“皇上近日圣体违和,一切朝议暂免,有旨意。”
随着这话,众人依次跪在阶下,旁边晏奚展开一卷黄帛,高声宣下圣旨——封凤衍为太师,总领朝政,凤衍长子凤京书由江左布政使擢入中书省,次子凤呈书封左翊卫将军,统领两城禁军……接连之下调动数处要职,皆是凤家门生亲族。瞬息之内,几乎天翻地覆,凤家迅速掌控朝政,甚至连两宫禁军都握在手中。
殷监正瞠目结舌,震惊间已顾不得礼数,不能置信地抬头向上望去,不料却见皇后波澜不惊的凤眸中忽而泛起寒冽冷意,冰刃般扫过阶下,一现即逝。殷监正看着皇后唇边那缕淡漠笑痕,寒意涌遍全身,直觉大事不妙。不及说话,便又听到皇后的声音,却是对斯惟云说道:“皇上另有口谕给你。昨日湖州奏报两渠工程已近尾声,为防有所差池,命你前去督建完工,即日启程。”
斯惟云眉间猛蹙,湖州工程不日完工,一切顺利,何需多此一举?他俯身道:“臣领旨。”身旁杜君述却已说道:“娘娘,请问皇上究竟是何病症?现在情况如何?朝中诸多大事等候皇上裁决,臣等却数日未见圣颜,亦不见御医脉案,还望娘娘告知一二。”
皇后淡淡垂眸:“皇上并无大碍,朝事每日都有御批圣谕,你等照办便是。”
杜君述道:“微臣斗胆,敢问娘娘那些送到三省的奏章可当真是皇上亲自批阅?”
皇后修眉微剔,静冷注视隐见锋锐:“你何出此言?”
眼见朝中生变,杜君述心中忧急,直言道:“微臣曾见娘娘的字,和皇上如出一辙,往日的奏章,今天的圣旨,敢问是否出自御笔?”
“大胆!”皇后凤眸一扬,冷声喝道,“皇上御笔朱批岂容你胡乱猜疑?身为朝廷重臣言语无状,有失体统,你自今日起不必再进宫来,回府闭门思过,等候宣召吧!”
不过寥寥数语,便有两名重臣直接被逐出中枢,一贬一罚,在场大臣惊惶之下,纷纷跪地求情,唯有凤衍面露笑意。
杜君述还欲再言,忽然被斯惟云暗中扣住手腕,硬生生将他阻住。
斯惟云抬头看去,正遇上皇后一瞥而过的目光,眼前霍然浮现出当年在雍水大堤上,凌王妃下令开闸泄洪,水淹大军的情景。那一双眼睛,也如现在般略带杀伐之气,夺人心神,深底里却是与皇上一模一样的深邃与沉定,冷锐与傲岸。
多少年君臣主从,他或许会有伴君如伴虎的顾虑,但却从未怀疑过皇后分毫。皇后平素言行历历在目,非但待他如师如友,更待皇上情深意重,有些人可以令他终此一生深信不疑,他当年曾言但凡她有吩咐,在所不辞,今时今日,便是如此。
“娘娘!臣等请见皇上,皇上圣体欠安,臣等却数日不得探视,不知究竟为何?眼前圣旨是真是假,还望娘娘明示!”
听过杜君述所言,殷监正断定皇上是出了意外,凤衍和皇后内外联手意图控制各处,若让他们得手,便是大祸临头。心中万般对策电闪而过,立刻先行责问。
皇后神情冷隽,不见喜怒,淡声说道:“皇上刚刚服了药睡下,殷相若非有什么事关国本社稷的大事要奏,还是以皇上龙体为重吧。”
“臣自然是有要事启奏,才敢惊扰皇上。”
“哦?”皇后语声清婉,“敢问殷相有何要事,难道比皇上身子还重要?”
“臣要奏请皇上早立储君,以定国本,以安社稷!”
放眼皇族,皇上膝下仅有兰阳公主;灏王昔日遭逢变故,从此不纳妻妾,府中世子乃是收养而来;济王获罪多年,世子亦遭牵连;汐王有子早已问斩流放;溟王、澈王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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