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娱乐圈]面瘫俘获计划 作者:青竹酒仙
正文 第8节
[娱乐圈]面瘫俘获计划 作者:青竹酒仙
第8节
andyou’(不声不响装作坚强)
g(握得越紧却失去越多,越想找对方向却错得越夸张)
theseshacklesi’(那些禁锢我的枷锁再无法将我捆绑)
forlove(因梦在燃烧,有爱在发光)
’ttaketheeasyroad(我本坚强,认准前方)
swiththebad(美好总伴生着悲伤)
g’ssad(只是悲伤也凝不出曲谱)
here’sasilverlg(还有希望,在云端之上)
ysilverlg(看到天际边缘的金光)
ysilverlg(那是乌云背后的幸福线)”
一曲唱毕,全场沸腾,白子轩鞠了三个躬掌声都没停,主持人不得不出声打断:“谢谢大家的热情,我们先来听听评委怎么说。”
台下,陆书桃都快哭了,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眶湿润,夏鲲好笑地看着她,问:“你怎么又哭了?”
陆书桃抽抽鼻子,说:“有种历尽磨难终见彩虹的感觉,呜呜呜我太激动了……”
夏鲲笑着摇摇头:“太夸张了。”
严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问道:“子轩从哪里找来的乐队啊?居然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就能排成这样,这效果就像已经排练了五个月似的。”
“中央军乐团,本身的水平摆在那里了,这种小演出对他们而言就是易如反掌。不过也亏得白子轩能不被他们的阵仗压住,一般人的声音在这种大型乐团的伴奏下估计听都听不到了。”夏鲲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里却充满了骄傲。
陆书桃有点不敢相信:“这乐团……你找来的?”
“嗯,”夏鲲随意地点点头,“稍微费了点功夫,毕竟他们今晚在c市有演出,我只能包下他们那场演出的所有费用,再动用我家老头儿的专机把他们从c市接过来,完事还得再送回去。”
陆书桃:“……”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看不懂……
严泽笑了笑,看夏鲲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白子轩,什么都没说,默默走了。
晚上,公寓里给严泽庆祝二连冠,一群人在客厅里闹腾得厉害,而龙崎已经收拾好行李箱要走了,他临出门前最后看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落下东西,正要开门,白子轩迎面进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白子轩看看他的箱子,说:“等一下,还你药。”
龙骑一愣,还没说话,白子轩已经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白色塑料瓶,递给龙崎说:“谢谢你的维生素b1。”
龙崎也不接,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给你的?”
白子轩指指他脖子上挂的耳机,说:“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你耳机和拉锁碰在一起的声音。”
龙崎第一次对着白子轩露出笑容:“真亏你能听到。”他拿过药瓶放到口袋里,继续说:“白子轩,你的伴奏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白子轩语气平淡,辨不出什么情绪,龙崎却被这简简单单六个字触动了。
龙崎立好箱子,把白子轩身后的房门关好,背靠着门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收拾好东西走吗?因为我下午黑进了天盛公司的网络,彻底调查了两个人的资料,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走,总得查出来是谁让我背的这个锅,你说对吧?哎,别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我可是‘匿名者’的成员,曾经参与过对is的宣战的,哦,这件事请帮我保密。”
白子轩眨眨眼,他虽然不知道匿名者,但is是恐怖组织他还是知道的,心里瞬间对龙崎有点刮目相看。
龙崎语气一停顿,直视着白子轩的眼睛说:“白子轩,我知道你不傻,但有些事,光从表面也是看不出什么来。那位爸爸是个地方上的大官,”龙崎朝严泽的床努努嘴,“他家的势力不小,这一点从他上次不需要去那个宴会也能看出来一二了。那家伙从小接受的教育、接触的人事都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所能想象的,被他盯上,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次是伴奏坏了,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我觉得,趁早敬而远之吧,要么尽快退出比赛,要么收敛自己。后者你估计是做不到了,至于前者……你自己抉择吧。”
“哦对了,忘了说最重要的。彩排间隙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去了控制室,但从第二次彩排开始后,音乐总监一直一个人待在控制室里。然后啊,我们的音乐总监大人,是严泽的远房表舅,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龙崎眉毛一挑,抖抖衣服,重新拉起行李箱,顺手往白子轩领口里塞了张名片,刚转开门把手,白子轩在他身后说:“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龙崎没回头,戴上脖子挂着的耳机,恢复了原先凶恶的语气:“抽什么疯,谁和你说话了。”说完就晃悠着地出门了。
白子轩拿出那张名片,看到上面写着:龙崎——末日游戏公司网络安全顾问。
☆、第31章 黑粉水军
《偶像新定义》第一期节目在电视台一经播出,立刻引起了巨大反响,网上热议不断,微博话题“偶像新定义”直接刷到了第一名,居高不下。
严泽一直被称为人气王,节目宣传时也时不时会提到这个称号,然而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微博上的投票白子轩立刻反超,很快就遥遥领先,而官方微博下面的评论里也尽是对白子轩的声援,对其他人的支持则淹没在一大群自称“白子轩的老婆”的评论里。
从今天开始爱小白:您的好友“吸米分狂魔白子轩”已上线,请自带墨镜以免被闪瞎╮(╯▽╰)╭
哼哼哈嘿:白子轩唱歌简直开口跪!洗脑循环根本停不下来!
答应我你会点赞的:白子轩,男,二十二岁,生日八月二十二日,狮子座,b型血,身高175体重112,毕业于t大艺术学院舞蹈系,目前单身,性取向不明。不用谢请叫我雷锋(/▽)
再不减肥就自杀:高音美低音苏,颜好腿长,盘儿亮条儿顺,白子轩已经满足了我对老公的全部要求( ̄? ̄)
春风十里不如睡你:早日睡到白子轩已经成为我下一个五年计划了(☆???)
要脸吗两块钱一斤:真是搞不懂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喜欢白子轩,你觉得他唱歌很苏是吗?你觉得他颜值很高是吗?你觉得他面瘫很萌是吗?那好,让我告诉你,我也这么觉得!_(:3」∠)_
请叫我白夫人:为什么白子轩唱这么好只得了第二名?传说中的内幕?
嗷呜呜:歪,幺幺零吗?有一群人抢我老公你们管不管!
节目组也没想到白子轩会突然这么受欢迎,于是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
总导演喝了口水,说:“对于白子轩上期只得了第二名的事,网上已经有了些非议,第二期白子轩又是第二名,只怕下周播出时会引起更大的不满。”
制片人接话道:“白子轩唱功确实不俗,但现在只唱歌已经行不通了,比赛后期我们也会加入硬照和短片拍摄的比赛,只怕到时候白子轩就会后劲不足,不要只看现在短时间的繁荣,还是要长远考虑。”
副导演来回看看几位大领导都不再表态,说道:“我比较赞同刘导的话,这期白子轩经历了伴奏被损坏的事,依然能冷静应对,而且超常发挥,必须得承认这场比赛白子轩的表现是最突出的,所以不管以后怎样,至少这期的结果得改改。”
出品人笑了一声:“改改?你说得轻巧,你知道第一名是什么背景吗,现在连总决赛的名次都已经决定了,我们早就说好要让他一路得第一到总决赛。不用管网友怎么想,我们只需要利用这个比赛把第一名推出去就行了,至于什么白子轩黑子轩的,与我们无关。”
副导演吃了瘪,低头不说话了。
大家又你来我往争论了几句,制片人最后拍板决定:“这次先不改名次了,且看看下周的播出效果,至于白子轩可以试着捧捧,看看效果。总决赛的名次也不可能绝对不变,还是要随机应对,如果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背景再大我们也没法用,总不能为了一个人砸了我们自己的招牌。好,今天就这样,散会。”
经过两场比赛,已经淘汰了六个人,全国十强正式诞生。对于龙崎的淘汰,官方给的说法是“身体不适无法参赛”,而其他五个被淘汰的人,走的时候大家还会表示一下惋惜,但很快公寓里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再也没有人提及过那些淘汰者。
少了六个人,公寓里顿时宽敞多了,也没有那么多人再刻意占餐厅的位子,白子轩和陆书桃终于不用再去客厅吃饭。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一夜之间白子轩的微博米分丝数狂涨了十万,一跃成为十强中米分丝数最多的人,得了红眼病的人依然酸溜溜地说着“肯定是花钱找了水军”之类的话,白子轩只当没听见,反正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只说不做的人。
然而,就在网上不断涌现出叫着白子轩“老公”的人时,白子轩寥寥无几的微博下忽然出现了一大批恶评,骂他“傍大款”、“靠卖身上位”、“背地里进行令人作呕的肉体交易”,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选秀节目的潜规则”这一话题甚至爬上了微博话题榜前几名,其中首当其冲的内容就是揭露白子轩一夜爆红的内幕。
陆书桃看着微博上那些造谣和中伤气得直抖,换上小号和他们对骂,打字时指头狠狠戳着屏幕,像是要把屏幕戳碎似的,白子轩正在开嗓,看到陆书桃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便走过去,探过她的肩膀看到她正在输入一大段反击的话,说:“别理这些了,练歌吧。”
“不行,太气人了!这些人凭什么这么说你?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陆书桃依然戳啊戳,因愤怒而睁大的眼睛似要把手机灼出个洞来。
白子轩语气平和:“没事,我从来不看微博。”
“你不看还有别人看啊,要万一有你的米分丝信了这些话怎么办?”陆书桃头也顾不上抬,回完一条又点开了另一条,势必要把每一条黑白子轩的微博都撕个狗血淋头。
其实陆书桃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些黑米分非但没有影响白子轩的人气,反而助长了他的知名度——好多无知的围观群众都因为好奇查了查白子轩是何方妖孽,然后顺便点开了他比赛的现场视频,这一看就收不住了,有一半的人立刻被他圈米分,还有些没被圈米分的人也关注了他,只为获知第一手的撕逼进展。
所以,白子轩的米分丝数又涨了十万。
但夏鲲眼睛里是揉不得沙的,别说是这么多黑米分同时涌现,就算只有一个人敢对白子轩说个“不”字他都要骂上半天,所以他立刻差人去调查,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挑事的人。
“鲲少爷,我查过了,那些引战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水军,是受人雇佣。”
夏鲲眼睛一挑,冷笑一声:“真是蠢人多作怪,又是哪个不怕死的出来找碴?呵,就像全世界只有他有钱买水军似的。”
夏鲲向来雷厉风行,立刻买了数量庞大的水军反攻,不到两天就把黑米分们悉数压了下去,白子轩的微博里终于又恢复了一片祥和的日常舔屏和认老公现象。
☆、第32章 无微不至
十强诞生后,他们的日常工作一下子多了很多,不仅比赛变成了两轮,必须准备两首歌曲,而且平常练习的时间也缩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时间需要录制各种综艺节目、访谈节目以及接受各家媒体的采访。
不管是录制什么节目,只要有白子轩在场,夏鲲就一定会坐在观众席上从头看到尾,最初人们还会惊讶为什么太子爷突然对综艺感兴趣了,但后来大家也就见怪不怪,有时候夏鲲迟到,工作人员们还会调侃他。
十强常常因为赶场子而来不及吃饭,但白子轩的胃病却从来没犯过,因为不管去哪里录节目,总会有工作人员去后台给他送热乎乎的小米粥和奶馒头——就是他最喜欢吃的那家“好早快餐”的招牌馒头,只不过工作人员不肯告诉他是谁送来的。
下场后,后台里永远摆着一个保温杯,杯子上贴着一个巨大的便利贴,上面写着白子轩的名字,字迹潦草豪放,杯里装着带有浓浓中药味的蜂蜜水,刚好是不烫嘴的温度,可以直接喝。
从没有人告诉白子轩这是谁送来的,但他心里也隐隐有了答案。
十强白天基本都在四处奔波,只有晚上能练习,所以白子轩一如既往地练到凌晨才肯睡觉,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夏鲲知道了,从那之后,公寓里就横空出世一条规则:十一点准时断电。
这下白子轩没法熬夜练舞,只能躺床上戴着耳机练歌、背歌词,没想到夏鲲还是不肯罢休,一到十一点就开始给白子轩发短信催他睡觉,每隔十分钟发一条,过了十一点半就开始打电话催他,白子轩实在气得不行把他的号码加入黑名单,拦截他的所有短信和来电,夏鲲丝毫不气馁,换个号码继续打。在白子轩拦截了七个号码后,终于缴械投降,关机睡觉了。
与此同时,在家中的夏鲲把佣人们的手机悉数还了回去,连眼睛都是笑着的。
成为十强后的第一场比赛新增加了一个环节——硬照的比较。
将来出道后,为各大杂志和时装展拍摄平面照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一个人对镜头的敏感度和镜头前的表现力非常重要,这周他们就要首次面对唱歌跳舞以外的考验——十个人分别拍摄一组硬照,由评委中的国际名模艾达为他们打分,硬照分和现场表演的分数加起来,总分最低的两人淘汰。
白子轩的拍摄被分到了下午,吃过午饭后顶着快要将人烤化的烈日走去摄影棚,摄影棚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一进门就扑面一股冷气,身上的潮湿瞬间褪去了大半,白子轩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笛子!都说了让你把空调温度调高点,你想冻死人吗?”
白子轩听到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正好与夏鲲的视线撞上,对方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立刻把眼睛转开了。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引着白子轩往里走,白子轩跟着他走到一块绿幕布前,一个坐在电脑前的男人抬起头看看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给他用鸟巢吧,他皮肤比较苍白,应该合适。”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又带着白子轩去了化妆间,从衣架上拿下来一套纯黑色的衣服递给白子轩,白子轩换好出来,看到夏鲲翘着二郎腿坐在化妆镜前,面前摆着一个装满了小米粥的塑料碗。
白子轩上身一件缀着银色扣子的黑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刚好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外面一件长至小腿的黑风衣,配着仿军服的暗金色肩章,整个人平添一股凌厉。下身是一件紧身的低腰黑牛仔裤,将他的腿衬得又长又直,再加上一双半腿长的黑色马丁靴,整个人像是来自地狱的阎罗,与他淡漠的眼神完美契合。
夏鲲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嘴上却说:“什么嘛,这么丑。”
白子轩没理他,径直坐在了化妆师身前。
化妆师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她温柔地笑着整理了一下白子轩的领子,说:“我觉得挺帅的啊,太子爷你口味太刁钻了啦。”
夏鲲一只手托着腮,不满地嘟囔:“帅什么呀,黑不溜秋的。”
化妆师脸上浮现出慈母般的微笑,看着夏鲲摇了摇头,像是在说“别装了,我已经看穿你了”,夏鲲脸上一热,赶紧扭开了脸。
化妆师正要给白子轩打米分底,夏鲲忙拦住她:“等会儿,先让他把粥喝了再化妆。”
白子轩说:“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那也得把粥喝了,谁知道这照片要拍到多晚,喝点小米粥暖胃。”夏鲲微蹙着眉,把塑料碗推到白子轩面前,揭开了盖子,冒出股股热气。
化妆师放下了米分饼,把白子轩的椅子转到桌前,柔声说:“你就听太子爷的把粥喝了吧,就算现在画完妆也轮不到你,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哪。”
白子轩只好依了,端起了碗。
化妆师笑眯眯地说:“太子爷可费心啦,你换衣服的时候他怕粥凉,还特意把这屋的空调给关了。”
夏鲲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
白子轩喝完粥,放下碗,轻声对夏鲲说:“谢谢。”
夏鲲忽然站起身,朝他迈了一步,弯腰俯视着他的脸,伸出大拇指,迅速在他嘴角蹭了一下,擦下一颗小米粒,冷哼一声道:“邋里邋遢的。”然后把手举到唇边,用舌尖舔掉了指腹上的那粒米。
白子轩心里猛地震动,呼吸一滞,忙移开了视线。
化妆师看到白子轩的脸虽然依旧紧绷,却泛起了些许红晕,笑而不语,把他的椅子重新转向自己,轻声说:“闭上眼吧,我给你化妆。”
白子轩立刻依言闭上了眼,稍微松了口气。
化妆师给白子轩化了比较重的眼线,却选择了非常淡的唇色,最后用一次性染发膏把他的头发染成银白色,认认真真吹了个造型。
“好了结束了,睁开眼吧。”
白子轩缓缓睁眼,看化妆师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看着他,一扭头,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夏鲲。
“太子爷,怎么样,我的技术还可以吧?像不像上个世纪的英国贵族吸血鬼?”化妆师心满意足地双手捧着脸,邀功似的问夏鲲。
夏鲲眼球乱转,咕哝着说:“也就一般吧。”
摄影师的理念是偏暗黑向,让白子轩侧躺在地上,后期做出一个黑色的鸟巢背景,杂乱的枝杈相互交叠,而他躺在鸟巢中心,鸟巢边缘站立着一些黑色的乌鸦,鸟巢外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水天交接处乌云翻滚,一片荒凉,白子轩半阖着眼睛,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表情恍如死水,像经历了末日的洗礼而彻底看破放下,不管对现在还是未来都了无牵挂了。
夏鲲看到最后的成片时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照片中表现出的悲伤让他几乎喘不上气,白子轩尖锐的下巴和薄翼般的肩胛骨就像一把匕首,深深□□他的太阳穴,背上好像压了块巨石,生生硌出血来。
那一刻他只想立刻把白子轩拥进怀里。
他想起陆书桃曾说过白子轩是孤儿的事,不由担心他是不是为了表现出摄影师所说的“绝望”的主题,而在拍照片时想起了童年的孤苦,心情沉重地推开化妆室的门,见白子轩背对着他脱下风衣,衬衫勾勒出他瘦削的肩膀。
夏鲲轻声问:“你刚才拍照的时候在想什么?”
白子轩扭头看看他,漠然回答:“在背歌词。”
“……”
夏鲲有种扑了空的感觉,原本满心的怜惜瞬间化为哭笑不得。
☆、第33章 暖心日常
之后的比赛很顺利,每次白子轩都要自备一份伴奏带,以防再被人下黑手,平常与严泽相处时也只是维持表面的和气,再不深交,严泽倒是对白子轩突然的疏远全然不在意,一如既往温柔地与他聊天,脸上永远是和煦的笑容,有时真的会给白子轩一种“他其实是个好孩子”的错觉。
白子轩的人气持续飙升,第二场比赛正如导演组预料中的那样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对于白子轩表现那么出色还只得了第二名的现象,网友们纷纷指责节目组太黑,一夜之间《偶像新定义》的官博就炸锅了,最后不得已暂时关掉了评论,所以从第三期开始,节目组不敢再让严泽一个人霸占第一名,赶紧把白子轩捧上了第一,这才平息了众怒。
继硬照的比赛后,他们还进行了动画配音和广告拍摄两场比赛,各淘汰了两人,转眼间公寓里就只剩了四个人——白子轩、严泽、陆书桃和尹竹。
其实节目组早就想淘汰陆书桃了,毕竟她的表现实在太过普通,没什么发掘的潜力,但夏鲲一直力保她,拼死也不许淘汰她,于是外界仍在流传着“陆书桃是太子爷的女朋友”这样的谣言,夏鲲也懒得解释太多。
他保下陆书桃的目的很简单,这样当白子轩赶他走的时候,他就能拿陆书桃当挡箭牌,来一句“我是来看陆书桃的,和你没关系”,白子轩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比赛的内容越来越多,他们要上的节目也越来越多,排练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他们四个人每天的睡觉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脸上的疲态愈发明显,综艺节目的后台总能看到他们爬在桌子上补觉的身影。
好在距离总决赛只剩两周了,本周最后一场淘汰赛结束后,选出前三甲,隔一周进行总决赛,决出冠军。
这天,他们来到录影棚录制微电影,这也是淘汰赛的一个比赛环节,四人合演一部微电影,由影帝梁喻哲根据他们的演技评分,然后加上现场表演的分数,淘汰最后一名。
他们的微电影背景设定在三百年后,人工智能的发展已经非常成熟,一个女孩总是与男友吵架,吵完架就对着自己的人形机器人哭诉,机器人是她死去的前男友留下的,原本当时所有的机器人都只是电子程序架构下的铁块,但这个机器人体内却有她前男友设置的名为“感情”的隐藏程序,所以随着女孩对机器人倾诉次数的增加,机器人体内的“感情”程序渐渐被唤醒——他爱上了女孩。终于在一天,女孩又与男友吵架时,男友打了女孩一巴掌,这一举动刺激了机器人,机器人的手变作尖刀,毫不犹豫地穿透了他的心脏,然后干净利落地割下了他的头,满身是血地向女孩伸出了手,唤了一声只有前男友才知道的女孩的乳名。影片的最后,不知为何机器人管理局知道了这里有一个拥有了感情的机器人,不择一切手段也要毁掉它,很快,屋子外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屋子里女孩流着泪扑进了机器人的怀抱。
陆书桃演的是女主角姜惜,白子轩演机器人7022,严泽演暖男前男友,尹竹演渣男现男友。
最先拍摄的是前男友给机器人装程序的场景,白子轩的表演非常简单,只需要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可以,然后任由严泽瞎忙活,没几分钟就拍完了。
紧接着拍摄陆书桃和严泽、尹竹俩人的纠缠,没白子轩什么事,他找了个堆杂物的桌子,把自己缩在椅子里,小声练歌,练着练着,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空洞而遥远,他的眼皮不断打架,伏在桌上睡着了。
夏鲲来到录影棚后,满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白子轩,正要拉个人问问,忽而看到一个堆满了花花绿绿的戏服和木板子的桌上,白子轩侧脸枕着胳膊,睡得香甜。
夏鲲蹑手蹑脚走过去,看到他的睡颜沉静安稳,被胳膊挤得肉嘟嘟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白炽灯下,白子轩的头发反射出栗色,看着很松软,里面像是藏了一阵风。夏鲲无意识地伸出手,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按了按,嘴角挑起一丝笑容。
夏鲲摸上了瘾,用手背蹭蹭他被手臂压得翘起的刘海,用指腹抚抚他有些扎手的鬓角,用指尖描摹他过于凌厉的眉峰。
夏鲲心里窃笑,这家伙睡着之后实在太温顺了。
正看得入神,远处拍摄场地里不知发生了什么趣事,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笑声,夏鲲一惊,随即皱起了眉,第一时间用手盖住了白子轩露在外面的耳朵,然后压低声音叫住一个正从他身旁路过的工作人员:“去告诉他们,小点声,不然今天的工资都别想要了。”
工作人员眼睛一瞟看到了夏鲲手掌下的闭着眼的白子轩,忙不迭地点头,撒丫子往人群处跑,然后不知对众人说了些什么,他们脸上都立刻露出惊疑的神色,赶紧闭上嘴,有几个胆大的还往夏鲲坐的方向看了几眼。
夏鲲才不管他们要怎么想、事后要传什么闲话,只要片场能安静下来就行。
其实白子轩从那群人刚爆发出笑声的时候就醒了,但因为耳朵上忽然覆上了一只带着暖意的大手,他已经挣开了一条缝的眼睛才又闭上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很安心,虽然已经了无睡意,但即使就这么安安静静闭着眼,也让他无比满足。
也不知是因为夏鲲手掌的压破还是因为他掌心烫人的温度,白子轩的耳朵也跟着烧了起来,夏鲲腕上的金属表带搭在他下巴上,传来让人想发抖的冰凉,但很快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只手表被夏鲲小心翼翼地推回了胳膊上。
白子轩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莫名的踏实,夏鲲却因为四周已经安静下来而把手拿开了,耳边恢复了空调的冷风,让白子轩心里腾起一股失落。
所以他马上就睁开了眼,看到了夏鲲惊讶的眼神。
夏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才覆在白子轩耳朵上的手轻轻攥成拳,拢在嘴边咳了一声。
白子轩揉揉枕得有点发麻的小臂,手摸了摸耳朵,竟然还是烫的。
☆、第34章 拍微电影
“手,麻了吧?”夏鲲指指他被脸压出了一片红的胳膊。
岂止是麻了,就像被几万只蚂蚁啃噬一样,连骨头都在尖叫,但他却摇了摇头。
“你是猪吗,在这么闹腾的地方也能睡着,晚上早睡一会儿能死?”夏鲲语气凶巴巴的,从口袋里拿出两片湿巾,撕开包装,叠在一起,蛮横地拽过白子轩被压麻的胳膊,垫上湿巾给他揉,宽大的手掌落在他胳膊上时动作却意外地轻柔。
白子轩心一抖,往回抽手:“用不着,你躲开。”
夏鲲不理他,握紧了他的手腕,继续用湿巾轻轻揉。
沁凉的湿巾覆在白子轩的皮肤上,细小的水珠似乎全钻进了他的毛孔里,一路跑到他心脏的位置,不依不饶地捶着他的心门,发出“咚咚咚”的巨响。
此时周围的吵闹与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在这个僻静的、堆满杂物的角落里,暧昧在两人之间慢慢滋生,将他们都不再平稳的呼吸渲染成淡米分色。
突然,场务在远处招呼了一声:“白子轩!到你的戏份了!”
白子轩一惊,猛地抽回胳膊,看都不看夏鲲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两张湿巾掉在了桌子上,夏鲲摸了摸,已经发热了。他望着一脸认真听导演说戏的白子轩,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两只手交叉着捂住嘴,竟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痴痴地笑了起来。
白子轩的表演非常简单,全片下来没有任何表情,动作也少到不能再少,台词更是只有最后结尾处的一句“可儿,不要怕”,也不知这剧本是早就定好的,还是因为见识到了上周他拍广告时的表情是多么僵硬才特别为他塑造了这么个机器人角色。
白子轩穿着紧身的白色皮衣,胸前有一个金属圆盘,手上的手套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竟然像水银一样,未来感十足,听副导演说这套衣服还是防火的。
开拍后,白子轩目光空洞地直视前方,笔挺地站着,而陆书桃则抱着膝盖坐在他脚边哭得泣不成声。他心中默默称赞,陆书桃的演技真不错,哭得太真实了,连他都有点悲伤。
导演说完“cut”,陆书桃仍在抽泣,白子轩赶紧蹲下身给她擦眼泪,崔玉笛也抱着卫生纸跑过来,啧啧赞赏:“书桃啊,演得太好了,作为一个新人真是出色,怎么能把哭戏演得这么入情啊。”
陆书桃已经止住了哭泣,接过崔玉笛递来的纸巾,按了按红肿的眼睛,笑笑说:“大概是本身泪点低,平常哭的太多哭出来经验了。”
拍完这一场,就到了尹竹打陆书桃、然后白子轩怒杀他的一幕,场务给白子轩的右手换上绿色的橡胶手套,解释道:“这样后期就可以把你的手做成刀的样子了。”
“贱女人!你给老子闭嘴!”尹竹一改往日绅士的形象,表情狰狞可怖,手掌狠狠挥下来,可其实只是在陆书桃脸上掠过,都没挨住她的皮肤。虽然陆书桃之前极力坚持自己被打也没关系,但尹竹坚决不肯做任何伤害女士的事,就算拍戏也不行。
陆书桃配合地迅速撇过头,并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
他们两人的戏感都很好,尹竹眼睛里甚至出现了红血丝,更显出了他的暴躁,而陆书桃则自己加了一段表演——颤抖着一步步往后退,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导演在场外小声说了句“太棒了”。
轮到白子轩了,他面无表情走到尹竹身后,在他后背衣服上标注了“x”的地方挺直了手掌戳了下去。
场外的夏鲲立刻被他这副有点呆的样子萌到了,明明是很悲伤的场景,夏鲲却很不厚道地笑喷了,肩膀抖个不停。
“cut!”导演拿着大喇叭喊了一声,接着说:“白子轩,你能不能稍微表现得愤怒点?这时候你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机器人了,你已经有感情了,想想你最爱的女人在你面前被别的男人打,你是怎样的心情?前面的都挺好的,就从插刀这里重拍。”
于是白子轩又演了一遍,夏鲲再次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站不直身。
导演耐心地讲解:“白子轩啊,你好好揣摩一下这时候的感情,你看看陆书桃被打了多可怜啊,你要杀了尹竹,怎么能这么平淡呢?想想你要手刃仇家的那种愤怒!眼神再狠一点!好,重来。”
白子轩也很想做到让导演满意,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拍了三十多条,白子轩的手都戳疼了——当然尹竹比他还疼,毕竟他胸前固定着血液包,所以限制了白子轩只能戳同一个地方,血液包才能在场外的控制下在对应的位置及时喷出血来,好在最后导演勉强让他通过了。
拍完这条就只剩最后一幕,此时时间已过凌晨两点,影棚的工作人员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困倦,化妆师打着哈欠给白子轩身上淋上人造血浆,握紧了拳头鼓励他:“加油啊孩子,你快点拍过了咱们就都解脱了。”
白子轩心里不由得歉疚起来,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把尹竹的尸体模型摆好,爆破师朝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导演点点头,拿起喇叭对陆书桃和白子轩说:“一会儿这个模型房子四面都会有爆炸,会有强烈的火光,不过你们不要怕,这都是很安全的,也是很好控制的,你们就来个深情的拥抱,咱们就结束了,好吧?”
陆书桃和白子轩皆点头。
“好,各单位准备,第八场第二幕!”
白子轩脸上的血不断顺着他的下巴滴下来,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露出白得有些可怕的牙齿,缓缓朝陆书桃伸出同样沾满了血的手,语气轻柔地说:“可儿,不要怕。”
陆书桃先是震惊,然后泪水夺眶而出,扑上去紧紧搂住了白子轩的脖子。
导演心说这次白子轩演得还可以,同时给了爆破师一个信号,然而爆破师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拍完,还在打瞌睡,听到对讲机里导演的信号立刻惊醒,一个没坐稳,手一撑刚好按住了启动最大爆炸的按钮,瞬间四面墙下埋的所有爆点同时引爆,蘑菇状的火焰直冲屋顶,扑面而来的热浪差点把打光板掀翻,导演一个趔趄险些坐地上,回过神时模型房子四周都已经被熊熊火光吞没,连墙体都看不见了。
“草你奶奶的王力科!你他妈搞什么?!”
爆破师都吓傻了,手忙脚乱去按紧急喷水装置,这才发现因为火太大烧断了那根细细的水管,不管他怎么用手掌拍那个绿色的按钮,都只能听到身后的水泵无力地呜咽。
☆、第35章 身陷火灾
导演见靠不上他了,朝旁边的场务踹了一脚:“愣着干什么拿灭火器啊你大爷的!”
周围的人这才恍然转醒,顿时乱作一团,在片场里急促奔走着找寻灭火器。
夏鲲登时红了眼,挺身就要往火里冲,旁边一个男人赶紧抱住他的腰:“太子爷你要干嘛!不要冲动啊太子爷!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夏总交待!”
“滚你丫的!放开老子!”夏鲲抬起膝盖冲着男人的小腹狠狠磕下去,男人吃痛,松开了手,夏鲲脚步加快,眼见就要冲入火海,又出现了两个男人死死拦住了他,严泽也慌忙跑过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大喊:“夏鲲哥你冷静点!不要为了那种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啊!”
夏鲲目眦欲裂,似乎随时要把眼前的三个障碍物生吞活剥了似的,他高高扬起手,朝着严泽的脸就是一巴掌,怒吼道:“滚你妈的不值得!你屁也不懂!滚开!滚!”
严泽被他打懵了,冰凉的掌心慢慢覆在火辣辣的脸上,眼泪立刻就滚落出来。
夏鲲仍在拼死挣扎,脖子上青筋暴起,却未能挣脱,反而引来了更多的人把他一步步拖离火焰。
而在房子里面的陆书桃和白子轩先开始还没意识到是爆破出了差错,直到听到外面导演爆喝一声“拿灭火器”,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子外的火势确实有点大的奇怪。
这本来就是用铝塑板搭起来的临时模型房,并不结实,更不防火,很快墙板上就传来“哔啵哔啵”的声音,摇摇欲坠,同时滚滚浓烟顺着墙缝涌了进来,转眼间就团团围住了他们两人。
陆书桃吓得腿都软了,直往地下坐,白子轩忙架住她,沉声安慰:“别怕,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陆书桃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小白,如果我死在这里,你要去找我哥哥,告诉他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他。”
白子轩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别瞎想,你不会有事的。”
陆书桃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仍死死攥着他的袖子,不断地重复:“我哥叫陆书白,他在伊甸工作,记得去找他!陆书白!”
“我不会去找他的,你必须得自己去。”白子轩非常冷静,他两只手拉住上衣下摆,把衣服从头上脱了下来,然后严严实实地裹在陆书桃头上,两个袖子往她脖子里系了个死结,再把自己的手套也给她戴上,然后拉着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地说:“陆书桃,现在我要把你从摄像机的伸缩口那里扔出去,你不要乱扑腾。”
“哈?啥?”陆书桃的大脑还处于懵逼状态,但白子轩没有再解释,他必须趁火还没有进一步烧大,把陆书桃从头顶那个伸缩口扔出去,那是摄像机进出的预留窗口,也是这屋子里现在唯一与外界相通的出口,此时尚未被火焰覆盖。
没等陆书桃反应过来,白子轩已经将她拦腰抱起,大概是一直坚持锻炼的原因,他抱着本就偏瘦的陆书桃丝毫不费力,但要把陆书桃托举到头顶并把她准确地扔进那个两平米见方的窗口,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闷哼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手卡着陆书桃的大腿,一手扶着她的后背,随着一声低吼,陆书桃脱离了他的手,“咣”的一声,精准无误地穿过了窗口。
前后时间不过几秒,陆书桃大喊:“不要——”可她话音还没落,就已经屁股着地,逃离了热浪滚滚的火焰,重新回到了充满空调冷气的安全环境,而且白子轩给她裹的衣服是防火的,除了裙边被烧焦了一片,她其他地方均完好无损。
从天而降的陆书桃把屋外救火的人吓了一大跳,大家手忙脚乱地围上来,焦急地问长问短,陆书桃却顾不得摔疼的屁股和脚腕,像疯了一样哭喊着要往火里冲,旁边的人忙拉住她,劝她冷静些,她拼命挣扎,号啕着:“冷静你麻痹!我最好的朋友还在火里你让我怎么冷静!你他妈放手我要去救他!啊——小白!白子轩你个混蛋!啊——”
不远处被三个男人团团拦住的夏鲲看到陆书桃被白子轩扔了出来,眼睛都要淌血了,他怒吼一声,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块木板,硬是打散了抱着他不放的三人,几个箭步冲进了火海,瞬间就被吞没。
白子轩□□着上身,盘腿坐在地上,令人窒息的灼热和浓烟一股股扑过来撕扯他的喉咙,屋顶上不断掉落燃着火星的塑料碎片,四周的墙板不断发出呻吟,似乎下一秒就要砸在他身上。
虽然这里热得让人无所适从,但他的脑子却出奇地平静,他思考了很多,从前世到这一世,从父母到夏清明,从陆书桃到夏鲲,到最后停留在脑海里的竟然是夏鲲那张惹人生气的臭脸。
啊……好渴,好想喝小米粥……
浓烟不断飘入白子轩的鼻腔,空气里的灼热也一点点削减着他的意识,他身体有些轻微的摇晃,灵魂像要抽离他的身体,慢慢地浮到半空中。
“轰隆”一声骤然炸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白子轩吓得一个激灵,灵魂重回身体,他惊恐地看着声音的来源处,火舌喷吐间,走过来一个黑影。
黑影的步履有些踉跄,但在辨别出白子轩的所在后,立刻加快了速度飞奔而来,粗暴地卡住了白子轩的肩膀,拼命摇晃着:“白子轩!白子轩你还活着吗!有没有受伤!哪里受伤了!”
白子轩瞪大双眼,愣了三秒,突然剧烈咳嗽了几声,接着就冲夏鲲的脸一拳打了下去:“白痴吗你是?!你进来干什么?!”
夏鲲半边脸都疼得没知觉了,舔一舔嘴角,尝到了血腥味,心说这家伙下手也忒狠了,一边揉着脸一边说:“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担心我?!”白子轩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又咳了两声,挥起拳又要打,夏鲲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白子轩转而踢了他一脚,夏鲲大喊:“你丫有病吧?老子好心进来救你你还打我!”
“你进来有用吗?!你进来我就能出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脑子是什么东西?!你是生怕自己没法笨死吗?!”白子轩这辈子都没用这么高的音量说过话,更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过。
“你是被烟呛脑残了吗?!我把你扔出去不就行了!就像你扔陆书桃那样!”
☆、第36章 患难真情
白子轩瞬间愣住了,夏鲲也赌气似的不说话了,胳膊一翻脱下了刚才在拉扯中变得皱皱巴巴的t恤。
白子轩鼻子蓦地一酸,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你把我扔出去,你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你出去就行了。”夏鲲想把t恤罩在白子轩头上,但被白子轩一手拍开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脾气!有什么怨气等出去了再说!”
白子轩仰起头,透过浓烟直视着他:“如果这里面不是我,是陆书桃或是别人,你还会进来吗。”
“你觉得可能吗?别人是生是死和老子有毛线关系?!你他妈给老子好好活着就行了!”说罢,夏鲲强硬地把t恤套在了白子轩头上。
白子轩使劲扯:“我不出去!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夏鲲不敢再拖延时间,立刻将白子轩拦腰抱起,手上一用力就要把他托起来,白子轩紧紧搂住夏鲲的脖子不撒手:“你个白痴快放下我!都说了我不出去!”
夏鲲拉了几次也没能拉开白子轩的手,他便松手把白子轩放在地上,白子轩还以为他终于放弃了,没想到他忽然按住白子轩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他的唇。
夏鲲的舌头长驱直入,竟比周围的火焰更让他燥热难耐,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夏鲲紧紧纠缠的不舍和依恋,每一次夏鲲亲吻他的唇瓣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腰上紧紧箍着夏鲲强有力的手,像是要把他的腰勒断一样。
白子轩心中由最初的震惊慢慢变为贪恋,竟不自觉地回应起来,夏鲲却在这时候突然离开了他的唇,腰一弯就把他扛在了肩上,沉声说:“白子轩,你记住,老子喜欢你,喜欢的五脏六腑都疼了,所以你得给老子好好活着。”
“夏鲲你大爷的!把我放下来!”
夏鲲这次铁了心,丝毫不为所动,就在他把白子轩举起来、即将脱手的瞬间,面前燃烧的墙壁突然破开一个大洞,一股强劲的水流铺天盖地拍在了他脸上。
白子轩也停止了挣扎,只听水流后的消防员喊了一句:“两个人都活着!快准备担架!”
之后发生的事白子轩都不怎么记得了,只有夏鲲被抬上担架的画面死死烙在了他脑海里——夏鲲垂在下面的两条胳膊都严重烧伤,外面的皮已经焦黑,而里面肉则鲜红地向外翻着。当时他心里骂了句白痴,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白子轩没有皮外伤,只是呼吸道被呛得严重,但在医院住了半天也就回到了公寓,回去后才听说,那场火灾时因为剧组的引爆器线路年久失修,再加上当时爆破师打盹按错了键,才造成了爆破异常。
火灾的事一发生,各家媒体都像饿疯了的狼,一起扑向天盛公司,不分日夜地蹲守在公司门口想让夏清明出来给个说法,最后市场总监丢了份爆破师的拘留书出来,说了句“相关责任人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这才遣散了媒体。
好在牵扯其中的只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再加上天盛的不断施压,才没把这事进一步扩大。
为了削减火灾的后续不良影响,《偶像新定义》停播一周,他们四个参加的各类综艺节目也及时延播,力求淡出人们的视线。
忽然多了一周的排练时间,而且还不用再每日每夜地赶通告,四个人一下变得清闲了,他们以心理伤害未痊愈为由,求着崔玉笛要了一周的假,严泽和尹竹整天都不见人影,陆书桃则被白子轩拖着天天去医院看夏鲲。
陆书桃装出不愿意的样子,语调怪异地说:“你去就好了啊,干嘛还非得叫我去。”
白子轩拎着水果的手紧了紧,语气淡漠:“夏鲲喜欢你,你去他高兴。”
陆书桃暗自翻了个白眼,明明我不去他才最高兴,反正每次我去了他也会立刻找个借口把我支走和你独处。
来到夏鲲的病房,安槐正坐在凳子上削苹果皮,听到门响,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白子轩和陆书桃来了。
夏鲲看到白子轩手里又提着塑料袋,说:“怎么又买东西,不是都跟你说什么都不用买了吗,我什么都不缺。”
白子轩看了眼已经被各种鲜花补品水果堆满的桌子,低头说:“就是一点苹果,也没什么。”
夏鲲伸手把桌上的两盒燕窝一盒鹿茸推到地上,清出一大片桌面,拍了拍说:“来,放这。”
白子轩依言放了上去。
安槐悄悄看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精美礼盒,还有从礼盒里滑落出来的一捆捆红色钞票,暗暗咂了咂嘴。
白子轩和陆书桃刚坐下,夏鲲就说:“对了,医生说让去药房领药,安槐,你一个人肯定拿不了,你带着陆书桃去吧。”
白子轩立刻说:“我去吧。”
陆书桃赶紧按住白子轩的肩膀:“你坐着吧,我去,我去。”
安槐刚好削完了苹果,本来是削给夏鲲吃的,但看现在他也用不着了,喀嚓咬了一口,不由分说地揽着陆书桃走了。
白子轩眼神瞟了瞟病房角落里已经堆成山的补品,心说昨天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可他明明天天来却只见过安槐一个人,为什么只见日益增多的补品却不见探望的人?
夏鲲见他一直盯着那些补品看,解释说:“都是想巴结我家老头的人送来的,哦还有些是我妈让人送来的,不过是些没什么卵用烂东西,比起那些,我更喜欢吃苹果。”
“你父母不来吗。”
夏鲲耸耸肩:“他们哪有闲工夫管我啊,我以前出车祸他们都没出现,更别说这点小伤了,能记得给我送点补品过来我就感恩戴德了。”
白子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心里有点难受。
☆、第37章 日常虐狗
两人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夏鲲抬起缠满了绷带的胳膊,指指刚才白子轩放下的塑料袋说:“我要吃苹果。”
白子轩从塑料袋里拿了个苹果,熟练地削完皮,捏着苹果两端,递给夏鲲。
夏鲲手不动,张大嘴:“啊——”
白子轩眉头微蹙:“你伤的是胳膊,又不是手。”
夏鲲理直气壮:“我胳膊疼得要命,你还让我自己举着苹果吃,你有没有人性?”
白子轩听到他说疼,立刻就心软了,探过身把苹果放在夏鲲唇边,夏鲲大咬了一口,两只眼睛紧盯着白子轩的脸,白子轩有点局促,转开脸看着窗外。
夏鲲又咬了一口,苹果淌出的乳白色汁水顺着白子轩的手腕往下流,夏鲲想都没想,照着他的手腕伸出舌头,轻轻舔掉了流到那里的果汁。
白子轩随之一抖,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手腕流遍全身,他猛地缩回手,差点把苹果扔了,惊恐地问:“你……你干嘛?”
夏鲲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说:“我怕果汁滴到床上啊,只能舔掉了。”说着还舔了一圈上嘴唇,笑容很是邪恶。
白子轩的脸顷刻飞起一片红晕,嗔道:“自己拿着!”
“我胳膊疼啊,哎哟哟哟疼死我了。”夏鲲耍起了无赖。
白子轩气不打一处来,嘴上说着:“那你就别吃了。”手里的苹果却还是伸到夏鲲嘴边,同时另一只手扯了张纸巾,随时擦着流出来的果汁。
夏鲲狡猾地一笑,感觉似乎抓住了他不得了的弱点,再吃苹果时总是若有若无地用舌尖触碰到他的掌心或指尖,引得白子轩颤栗不断,又羞又恼,每次想发火夏鲲就马上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装无辜,让白子轩吃尽了闷亏。
等一个苹果吃完,夏鲲心满意足地吃够了豆腐,白子轩却累得长出一口气,身心俱疲。
第二天,夏鲲满心欢喜地等着白子轩再来喂他吃苹果,没想到白子轩拎来一袋子沙糖桔,夏鲲呆住了,白子轩面无表情地说:“一口一个,也不流汁,简单方便。
夏鲲:“……”
转眼一周过去,夏鲲顺利出了院,听医生说只要后期好好保养就不会留疤,而《偶像新定义》最后一场淘汰赛也即将开始,这天下午,他们正在演播厅彩排,轮到严泽上场时却找不到他人了。
崔玉笛见后台只有白子轩闲着没事,便说:“子轩,你去外面看看严泽在不在,打他手机一直是通话中,赶紧让他回来彩排。”
白子轩点点头,站起身往演播厅外走去。
他绕着外围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严泽,但又觉得他衣服换好了、妆也画好了,应该不会走远,于是又绕了一圈,这次终于在演播厅背面正对着的小巷口听到了严泽的声音。
他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严泽的声音与往日大相径庭,显得非常骄横暴躁:“你他妈废什么话?之前你怎么答应的我?我才不管他背后有什么人!我要他死你懂吗!他欺负了我就必须死!你直接说你干不干?”
白子轩微微皱眉,停住了准备迈进巷口的脚,转身快步离开了。
回到演播厅后台,崔玉笛见他一个人回来了,问:“严泽呢?”
白子轩淡淡地摇头:“没找到。”
崔玉笛撅着嘴嘟囔:“这小子,跑哪去了。”
过了一会儿,严泽回来了,白子轩悄悄看他一眼,见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乖巧得体,就像刚才在巷子里打电话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崔玉笛一个箭步冲上来拽住了他的胳膊,好像担心一松手严泽就又消失不见似的,责问道:“你刚才去哪了?不知道要彩排吗?让这么多人等你!”
严泽委屈地咬住下唇,立刻低下头弯腰道歉:“对不起笛子姐,”他又转向后台的其他工作人员,同样一个深鞠躬,“对不起大家,我爸爸突发急病,我实在担心就去打电话问了问情况,一不小心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真的非常抱歉……”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哭腔,崔玉笛马上就心软了,赶紧把还在鞠躬的严泽扶起来,软声说:“你看你,有事明说不就行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还能不让你打电话吗,你爸爸现在怎么样?”
严泽眼眶红了一圈,嗫嚅着说:“好多了……”
“那就行,你稳定稳定心情,抓紧时间彩排吧,晚上的比赛加油哦,拿个好成绩让你爸爸开心。”崔玉笛温柔地摸了摸严泽的头发。
“嗯,谢谢笛子姐。”严泽重重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真诚。
远处的白子轩紧紧盯着严泽,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但却没能从严泽脸上看到一星半点撒谎的迹象,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巷子里那个人不是严泽?
白子轩心中稍有不安,但很快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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