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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哑巴阿念 作者:鬼手书生

    正文 第5节

    哑巴阿念 作者:鬼手书生

    第5节

    林世严,“……”

    林世严收手站好,默然看著阿念摔成一团,仿佛无法理解天底下怎会有人连半个时辰也坚持不了。

    阿念怕挨骂,露出恳求神色来,仰面看著林世严,摇头表示自己不行了。林世严目中露出异样神色,俯身将阿念从地上捞起,道,“我并不会责骂你。”

    阿念听了这话方才松了口气。林世严见了阿念那般哀求神色,将师父教的那套快准狠忘了个一干二净。迟疑片刻,从烛台上拔下一根红烛,从尾部掰下小半寸长的一截,商量道,“明日坚持到蜡烛烧完,行吗?”

    阿念抬眼看看那短得可怜的蜡烛,想了想,用力一点头。心中被激起好胜心,心说无论如何也要行了。林世严见他点头,仍旧木著一张铁汉脸,目中却露出一丝欣慰,浑然想不起教导他“习武之人的骨气”这回事来。

    二人相约明日再见,林世严便轻身一跃跳出窗外。阿念立在窗口,吹了会儿初夏清风,也自洗漱睡去不提。

    第52章 虎啸拳

    自此,阿念夜间多了件事,便是与林世严一道扎马步。起先便是坚持一小截蜡烛都是困难,阿念乃是个倔性子,坚持了一月有余,如今,已能捧著药经边看边扎马步了。阿念虽不觉得扎个马步对身子有何裨益,但至少两腿有力道了一些,走路不那麽容易摔了。怎麽说也是好事一桩,乐得坚持。

    六月,阿念从西厢搬到了东厢采荷院。那一处乃是东厢主院,院子有阿念先前那屋的两个大,屋前有个荷花池,清洌池水上铺满荷叶,此时粉粉白白开了一池子的荷花,煞是好看。一旁的拱桥下头停著几艘雕花小舟,更远处筑著个湖心凉亭。这一处通风好,视野佳,且离邱允明的住屋不过一院之隔。传言是给邱府的大太太留的屋子。

    阿念搬了住屋後,邱府里的人看他的目光又不一样起来。甚至有人说大少爷已过而立之年,终究是要成婚了,哪能想到要娶的是个不能生的。却哪知那邱允明并未想这许多,叫阿念住那个院子,不过是看中那湖心凉亭。盛夏将至,光是在屋里做那事著实闷热不堪,想在屋外行乐罢了。

    六月初的一夜,阿念正在屋中摆弄那画满经络的小木人偶,忽闻身後木窗“磕磕”两记响。阿念忙放下木偶站起身,林世严已立在他身後了。阿念并不急著扎马步,却著翠云端出一碗冰镇杨梅,乃是邱允明刚刚著人送来的。

    林世严听说是特地留给他的,默然盯著桌上那碗冰镇杨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并非是他知晓杨梅一粒值千金的说法,却是他一生过得简朴,从未有人待他这般温柔细致。先前阿念关心他是否用饭,已叫他铭记在心,此时更是无所适从。

    阿念见他垂手而立,将碗捧到他面前,仰面看著他,好似在问,不尝尝吗?

    林世严低眼看看面前饱满紫红的杨梅,又看看小鸟雀似的仰头看他的阿念,手动了动,举不起来了。阿念不知他为何不动,索性掇起一粒饱满果实塞进他的口中。

    林世严被强塞了一颗杨梅入口,将那冰凉果实含在口中,半晌才想起咬开。酸甜汁水涌入口中,乃是从未尝过的美味。阿念眨眨眼,见他的嘴不动了,起了戏弄心思,又掇了一粒塞入他口中。林世严黝黑面孔透出暗红,面无表情地将果实嚼碎,连著核一道咽下。阿念嫌碗太冰,塞入林世严怀中,将两手互相搓了搓。林世严忙抬手接过,看著阿念迟疑,想以礼还礼,喂他吃一粒杨梅。又怕阿念嫌他手脏,将手在身上反复擦了几遍,方才伸手拿。刚拿起一粒,阿念并未发觉他的意图,自己掇了一粒塞入口中,转身便走开了。林世严捏著一粒杨梅呆在原地,看著阿念回到桌前摆弄经络木偶。愣了半晌,默默低头,将杨梅放了回去。

    阿念心不在焉地拨弄了一会儿木偶,抬眼见林世严将碗放下,便将手中之物搁在一边,二手平举,两腿弯曲,与林世严面对面稳稳扎起马步。习武本是个正经事,二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沈默以对,反倒叫阿念觉得滑稽有趣。见林世严铁著张脸似乎不曾笑过,便挤眉弄眼想将他逗笑。林世严看著阿念的面孔,不笑也不恼,也不曾像自己的师父那般呵斥他“专心”。

    一盏茶的功夫已是阿念能坚持的极限。而後,林世严推门而出,踏入院中。阿念跟著出门,立在门口揉发酸的膝盖。

    林世严在紫木槿花侧长身而立,看著阿念道,“来。”

    院中花香芬芳,静谧无声。阿念拾级而下,走到了院子的空地上。

    林世严,“我做,你看。”横迈一步,做了个起势,随即二手一捏,以拳为爪,抬眼直视前方。此时月朗星疏,将万物镀上一层月之光华。林世严双目雪亮如狼,瘦长结实的身躯舒展,耍出一套虎啸拳。虎掌落地,尘土轻扬,一拳一脚,霍霍生风,当真有虎啸风生,荡谷飘风之势。

    阿念目不转睛将这一套拳看完,头一遭见识此等非凡气势,叫他留下了过目难忘的印象。那之後的多年,阿念回想当初,便是从那一夜起,他便在心中留下了信念──林世严是不败的。

    第53章 凉亭

    虎啸拳乃是林家世代单传的绝学。林家先人带兵打仗时曾自创一套拳法并一套枪法,自此过五关斩六将,未尝有过败绩。枪法年久失传,拳法却得以流传。原是战场杀敌用的,无怪拳脚间流露一股肃杀之气。

    林世严将这一套拳法打完,望向阿念,道,“你来。”

    阿念,“?”

    林世严,“……还记得吗。”

    阿念诚实摇头。林世严又打了一遍,无奈阿念习武天资不高,零星记得几个动作,打得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鸭子。林世严不善言辞,便手把手地,一点一点教他。

    林世严叫阿念摆好动作,立在他身後,将他手臂轻轻放正,拳眼掰向前方,又掰著他的肩,叫他正对前方。阿念肩上肉少,骨骼纤细,林世严的动作未免更轻一些。阿念身上有股少年体香,立得近了便钻入林世严鼻中。林世严小心地将手绕到前方,轻托起他的下巴,道,“……看前面。”

    阿念抬起眼来,双目恰对著月门,看见月门外走进一个人来,那人也恰看见他。

    阿念一见那人,露出欣喜神色,顿时忘了身後人,便朝月门跑去。来人正是邱允明,见阿念高高兴兴朝自己跑过来,随手一勾将他圈入怀中,低头往那两片软唇上狠狠一亲。抬眼时故意直盯著立在院中的人看,道,“立著做甚麽,还不退下。”

    林世严在院中默然立了一会儿,见阿念面上欣喜,便暗一握拳,飞身跳上屋檐,消失不见了。

    邱允明目中露出轻蔑神色,心说一条贱狗还眼馋主子碗里的肉。他忙了半月有余,阿念搬了院子後,乃是头一回过来。见阿念待他思念有加,眉头方才松动些许,将他带到湖心凉亭。这一座亭子由一条长廊连接,直探到荷塘中心。周围幽静,荷叶田田,花苞摇曳,还未入睡的蜻蜓悄然停在荷尖。

    邱允明与阿念在凉亭的木椅上坐了,丫鬟带著两个食盒,在凉亭的石桌上摆开了,乃是几样消暑的清凉小点和一些瓜果。阿念见了那几样小点,噗地笑出来。正是他嘱咐厨子给邱允明备的降火清凉的汤药。

    原是阿念每隔一段时日,便按著季节变换给邱允明换食疗方子。邱允明终有察觉,找厨子过来问了才知这回事。邱允明本就图个情真意切,方才对阿念上心,这一著著实做到了他的心坎里去,将他心中深藏的欲念满足了十成十,做得他身心舒坦。故放下诸多琐事,特地来院子里寻他。

    邱允明面上带笑,道,“小大夫关心起夫君饮食,为夫怎能不来关心他的起居。”说罢将人搂进怀中,双唇相触细细亲了一番。邱允明以鼻尖蹭蹭阿念的面颊,道,“好香,是吃了甚麽?”

    阿念在他手心写,“杨梅。”

    邱允明,“爱吃便天天著人送一些过来。”说罢又捏起阿念的下巴,贪婪地在他唇上咂了几口,哼哼道,“真香。”一边亲嘴,一边手不老实起来,在阿念身上乱摸。一旁侍立的丫鬟见状,全都悄然退下。凉亭中唯剩二人。

    阿念被亲得气喘连连,面孔发起热来。忽觉舌尖一痛,被邱允明咬了一口。阿念一惊,痛得缩回舌头,邱允明兀自捏著他的下巴不放。审道,“跟那条狗做过这事吗?”

    阿念,“?”

    阿念心说哪儿来的狗。邱允明,“怎,刚跟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这会儿又把人忘了?”

    阿念方才发觉他说的是林世严,晓得他是刚才撞见林世严教他习武。一时冤枉,又气又恼。欲要写字,手头没有纸笔,便夺过邱允明的手来。还未写上一笔,邱允明故意反手一捏,抓住阿念手腕,道,“写甚麽。”

    邱允明并不信阿念真的与林世严有那档子事,但想起适才见到的那一幕,心中犹憋著股气,将阿念手腕捏得更紧,疼得他要挣。

    邱允明道,“记得了,我的人别人碰不得。倘若不是安平年事已高做不了那事,你连学医都去不得。”手中使劲,将阿念摁在椅背的栏杆上,另一手慢慢解开他的衣扣,欣赏他又惊又恼的神情。

    阿念心说这也太冤,又因为自己一腔真心被诋毁,愈发羞愤,怒视著邱允明。那神情叫邱允明略微平了火气,自上而下将阿念袍子上的衣扣解了个干净,扯开衣领露出雪白削瘦的肩,道,“你那麽喜欢别人瞧见你这骚浪模样……以後我就叫别人来看……叫府里的男人往我们床边上站一排……以後他们一瞧见你,就知道你是个骚货。”

    阿念一听他的口吻,便知他真能做出这种事来,吓得腰发软。心知这种时候的邱允明惹不得,只得点头。邱允明满意道,“乖。”将手探入阿念的衣物,麽指不紧不慢揉搓柔软乳尖。阿念心中生出一股委屈,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邱允明刮刮他的脸,道,“苦著脸做甚麽。刚才见我不还高高兴兴的麽。”

    阿念,“……”

    阿念只得收敛起不满神情,避开眼不看他。邱允明抽回手,探手在桌上取了一粒剥壳去核的冰镇荔枝,将那柔软冰凉的果肉按到阿念胸前那一点嫣红。阿念蓦地被冰了一下,身子不由一缩。邱允明并不饶过他,隔著挖空的果肉捏住那点嫣红,放在果肉中又拧又揉。

    第54章 凉亭h

    那荔枝肉新鲜多汁,被拧在指间,鲜甜冰凉的汁水便被挤出来,顺著阿念的身子流下,沾湿了衣物。阿念那嫣红乳晕被浸在汁水中揉捏,敏感乳尖包裹在冰似的莹白果肉中,既凉又痒,不几下那柔软乳尖便硬起来。阿念被揉得面红耳赤,只觉下身麻痒发热,竟是要有反应了。

    邱允明将他一边的乳尖玩得立起来,又将他衣物扯得更开,露出雪白胸脯,用那颗荔枝去揉他另一侧的嫣红。那一侧更敏感些,甫一捏上,阿念便打了个颤,身子禁不住扭动一下。邱允明用手扣住他的身子,将他固在怀中,躲不得,挣不得,将那粒敏感乳尖尽兴揉弄。直把阿念揉得浑身发热,喘息连连,便将他身子一推,叫他躺倒在凉亭长椅上。滑软衣物顿时散开,将那光溜溜一副身子露出来。邱允明将阿念一条腿扛在肩头,另一条腿放在自己腿上,自己坐在了他分开的腿间,扒住裤腰便将他的亵裤扯了下来。

    阿念未曾想到邱允明在屋外就扒他裤子,心中万分羞赧,不由伸手要挡。邱允明低头在他腿内侧咬了一口,道,“人都是我的了,怕羞做甚。”

    阿念,“……!”

    阿念心中委屈,心说只有大少爷你被人瞧见还能坦荡荡若无其事啊。

    邱允明又在阿念白细腿上舔吻,一手在大腿细嫩处贪婪揉捏,道,“身子好烫,是要为夫给你降降火,嗯?”

    阿念听了这话,只觉身子更热,只盼邱允明别再作弄,直接给他个痛快。邱允明已被吊起兴致,呼吸粗重起来。往桌上探手,从冰盘中摸到一块未化的冰块来。掇著那块冰,将湿滑圆角在阿念大腿内侧轻轻画圈,柔声暧昧问,“可舒服了?”

    阿念感到腿上又冰又痒,竟是股说不出的刺激,微微一点头。邱允明捏著冰块,从腿侧滑到腿根细嫩处,在阿念的两腿间滑来滑去,留下浅浅的湿痕。私处敏感火热,那冰凉湿滑的冰块直往他敏感处探,绕著阳物转了一圈,便往他股缝中滑去。阿念一吓,不禁将两腿并拢,使劲摇头。邱允明故意将那冰块抵住他的後穴捻转,阿念慌神要躲,邱允明手指一顶,竟将那冰块滑入阿念的蜜穴中。

    邱允明故意将手指探入柔软蜜穴,将那块冰顶得更深,嘴角勾出一笑,道,“小嘴也嫌热,吞下去了。”

    那私密处从未受过凉,将阿念激得无所适从,蹙著眉十分紧张。冰块很快化开,化作一股温水从穴口溢出来。邱允明在阿念股间摸了一把,戏谑道,“吃了冰就流淫水,甚麽时候变那麽馋了?”说话间又取了一块冰,在阿念股缝间滑了几下,便顶入他蜜穴中。阿念又被冰得一激灵,身子挣了一下。

    邱允明俯身与阿念亲嘴,阿念急不可耐迎上去,将一条火热软舌缠住邱允明的舌头。邱允明二指往蜜穴深处探去,上头用口堵著阿念的小嘴,下头用二指抽插,叫他上下都应付不来。邱允明手上功夫了得,仅是两根手指便插得阿念遍体酥麻。不一会儿便再无心思亲嘴,呼吸急促起来。邱允明却一点不饶过他,对著那快活处又揉又按,几乎要把阿念捅泄出来。舌头在他口中搅动,把阿念亲得快喘不过气,喘息中带上了哭音。

    邱允明将阿念整个压在身下,胯下胀得发痛。蓦地抽回手指,便扯开自己裤带掏出大鸟。捏住阿念的柔软臀瓣使劲揉了一下,将滚烫阳物往他股间塞,对著湿润小穴就捅进去。冰块已融在阿念体内,甬道本有些发凉。那阳物挤入紧窄後穴,如同一根烙铁强插进身子里,将阿念烫得恨不能呻吟出声,舒服得抓著邱允明的肩就掐。邱允明一捅到底,二人皆是满足地叹息一声。邱允明极享受被那柔软内壁紧紧咬住的痛快,如同陷入了温柔乡中。稍作停顿,方才用力抽插起来。

    阿念已被手指玩得快到极限,如今真刀实枪地上来,只几下便舒服得快哭出来。亦顾不得是在屋外,将两腿大张,叫他每次都顶得更深。情到浓处,二手在邱允明背上贪婪摸索,又向下摸到结实双臀,感受他操干自己的起伏动作。邱允明半月有余没有行过房事,愈发顶得没轻没重,胯与阿念双臀重重相碰,发出极响极快的拍肉声。那声音听在二人耳中又是一剂催情剂,将二人拖入翻滚欲海,翻云覆雨再无归路。

    邱允明又低头与阿念亲嘴,将他的双唇咬得红肿,将一条香舌吃了一遍又一遍。下身快速耸动,直将阿念顶得眼角湿润,泪水涟涟,却把他的喘息堵在二人唇齿间。邱允明抽顶了百十来下,忽的拔出阳物。他扯著阿念手臂,将那瘫软的人拉坐起来,叫他下地立著,上半身扑在那凉亭栏杆上。阿念身子已脱力,完全软在了栏杆上。邱允明抓著阿念那两瓣又白又软的臀瓣用力揉了两下,往那软臀上啪地就是一掌。阿念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倒抽一口冷气。邱允明恶劣地揉捏被抽过的地方,揉过几下,又是响亮的一掌。阿念痛得缩了缩身子,屁股上又挨了好几掌,听见身後之人呼吸愈发粗重。阿念既怕痛又想做,忍将不住,便分开双腿,压低腰,将屁股翘起,主动邀请邱允明来。

    便是邱允明身经百战,见了这等骚浪模样,亦被点燃了心头火。目露凶狠之色,咬牙道,“欠干的骚货,还不弄死你!”将阿念的胯一抓,扶著阳物恶狠狠顶入他身子里。阿念的身子蓦地被撑满,舒服得头向後仰起,胸口蹭著木质栏杆。邱允明又凶狠顶弄起来,阿念努力扭动腰肢迎合,二人喘息乱成一团,在这静谧湖上尤为明显。

    邱允明搂著阿念滚烫身子乱摸,摸得一手细软皮肉。听到阿念急促呼吸,反手抓了几块碎冰贴著他胸口揉搓,蒙住他的心口揉捏。阿念感到胸口一冰,那湿凉的刺激从未有过,禁不住迎著他的手扭动起来。碎冰很快化作凉水顺著阿念的小腹流下,邱允明顺著平滑小腹摸到阿念那翘起的阳物,凉手握住那发烫的阳物揉弄。阿念只觉腿间那火热的物事毫不留情地一下下顶入,将後穴插弄得滚烫。前头又忽然被握住,好似经历冰火两重天,他无声地“啊”地呻吟一声,整个人便不住往下软,再支撑不住。二手不住掐著凉亭围栏,发著颤在邱允明手中泄了出来。

    邱允明亦快到极限,呼吸粗重得可怕。二手抓住阿念的胯,将他往死里顶。恶狠狠地操弄数十下,忽的一记狠撞,将阿念的胯牢牢按住,肉根深深楔入,将浓热的精水泄到了最深处。

    邱允明手一松,阿念便双膝一软跪到地上。

    第55章 绵绵情意

    邱允明坐上木椅舒爽喘息,见阿念仍俯在地上,便伸手将他捞起来。阿念借邱允明一把力,软手软脚地立起,从桌上拿了软巾替邱允明清理腿间。邱允明心满意足看著阿念低眉顺眼的模样,探手在他腰上爱抚。阿念帮邱允明清理干净了,方才低头擦自己身子。邱允明想起刚才将果汁沾上了衣物,便唤来丫鬟替阿念取来干净衣物换上。

    待得收拾妥当,邱允明便道,“来。”示意阿念来他怀里坐。阿念贴著邱允明坐了,靠在他怀中,行完那事,皆是有些口渴,便端了消暑绿豆汤来喝。在屋外调情片刻,便拥著回到阿念房中,又来了一回。

    翌日,阿念被屋外的几声蝉鸣叫醒过来。睁开眼来,见邱允明仍睡在身边,轻轻凑上去,在他微皱的眉间亲了亲。不料邱允明并未睡著,一碰便睁开眼来,正与阿念那双墨黑水亮的眼对上。阿念以为将他吵醒,露出抱歉神色来。

    邱允明睡得疲倦,探手将阿念一把揽到怀里,紧得他一动不能动。将下巴在阿念光溜溜的脸蛋上蹭蹭,哑声道,“怎?第几回偷亲我了?”

    阿念被问得笑出来,扭扭身子要挣。邱允明有些清醒过来,将他搂得愈紧,故意在他屁股上捏几下,“嗯?可是昨夜没把小屁股喂饱?”

    阿念笑著摇头。邱允明,“那是怎麽,嗯?”

    阿念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邱允明眉间,左右抹了抹,想将他眉间浅浅的褶子抹平。阿念眉眼清秀,看著邱允明眉间时,目中不自觉透出柔情似水。

    邱允明这才知晓阿念是心疼他心事多。这事叫阿念做起来,叫人暖到了心窝子里。邱允明被那指尖点著,头一回感到心中麻痒,双目看著阿念便挪不开眼了。

    阿念感到邱允明目不转睛盯著他看,便凑上来,光明正大地亲亲他的额头。隔著薄薄一层衣物在邱允明胸口写,“饿”

    写完发觉邱允明仍盯著他看,忽觉要惹他误解,忙添上一句“想喝粥”

    邱允明将手臂收得更紧,凑上来紧紧吻住阿念双唇。阿念莫名眨眨眼,与邱允明双唇相贴,许久才松开。邱允明刮了一下阿念的面颊,起身道,“还未洗漱,不臭你了。”阿念抹抹被亲疼的嘴,也坐起身来。

    邱允明唤了下人,问阿念要喝甚麽粥。这乃是头一回问阿念的意愿,反倒难回答起来。阿念思索片刻,想了一味养生方,交给了丫鬟。邱允明在一旁看了,道,“怎,又是养心安神方?问你想要甚麽,折腾这些做甚。”

    阿念被揭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邱允明愈发觉得心头发痒。他从来只会下身发痒,此生头一回感到心口又热又痒,亦未曾想明白原因。

    二人洗漱毕,便坐著等早点。邱允明揉揉眉心,问道,“看上去很愁苦吗?”

    阿念摇头,寻了张纸,写道,“大少爷能者多劳”

    邱允明摇头嗤笑道,“没一样是省心的。生意不省心,朝里的事也不省心。”沈沈叹口气,“皇帝老子想弄倒谁,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省不了心啊……”

    阿念静静听著,见邱允明当真有苦恼,写道,“圣上说甚麽”

    邱允明目光一闪,探手揽住阿念的肩,语气稍缓和,道,“这你无需操心。邱家倒不了。有我养著你。”

    阿念并非担心无家可归,不过是出於关切才发问,见邱允明不愿坦诚相对,便也默然。

    几日後,邱允明便出了远门,将林世严召回一道带走,却特地将心腹邱全留在府中。邱家生活一切照旧。

    第56章 密信

    自打阿念从茅士尹那一处回来,安平便允许他坐诊,但须得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倘若遇著特殊病例,更需征得安平的同意才能开方。这对阿念而言已是满足。毕竟学医仅半年,竟有这等机遇,於他已是不易。自打亲自坐诊,阿念学得更快,对寻常病例已是手到擒来。

    倘若日子如这般一日日地过下去,阿念寻到了此生奋斗的目标,亦寻到了寄托终生的情郎,便再无缺憾。然而世事无常,亦非皆能如他所愿。

    邱允明离府月余,一日夜间,阿念洗漱完毕,正欲熄灯睡下,忽闻屋外人声。探头一张,隔著窗纸瞧见许多盏灯笼朝他的屋子涌过来,不一会儿便有人敲门。敲门声甚急切。

    阿念望向翠云,正奇怪她为何不去开门,便看见翠云倚在丫环房的门框上,满面慌张神色。阿念不知发生何事,一脸狐疑地起床,一边用目光询问翠云,一边走向门边。将要碰到门闩时,翠云扑上来,拉住阿念的胳膊低声求道,“小少爷,你要救我!”

    阿念手一停,并未拉开门闩。门外人感到有人靠近,却不开门,愈发敲得急,在屋外喊道,“宛清少爷,叨扰了!请开门!”

    阿念一听,那竟是邱允明的心腹邱全的声音,心中咯!一下。翠云苦苦哀求道,“我一时糊涂,偷了大少爷房里一件珠宝……大少爷最恨人偷鸡摸狗,一定会叫我生不如死……小少爷,你看在我服侍你一场的份上,求你帮我……大少爷真心待你……求你救我性命!”

    阿念将这话听在耳中,手已拔开门闩,吱扭一声打开门。翠云忙转过脸去揩去眼泪。阿念一看,邱全为首,背後带著四五个家奴和七八个丫鬟,竟是有气势汹汹的意思。阿念脑中一转,心想偷了甚麽能有恁大排场。这事要担也担不下来罢……

    邱全一揖,道,“宛清少爷,叨扰了!”

    阿念默然立在门口,一脸茫然地等他解释。邱全道,“本也不该这麽晚来打搅各位小姐少爷,只因大少爷房里丢了一样小东西。大少爷平素最恨这无端琐事,故我们做下人的也只能求得通融。互相承让承让,可对?”

    阿念心说竟真是丢了东西来寻,愈发不明白起来。倘若只是普通发钗珠宝,邱允明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又怎会在意这一两件。

    这麽想著,邱全又是一揖,道,“得罪了。”亦不等他点头,便带人闯进他的屋子,翻箱倒柜地寻起来。

    阿念被惊到,呆立著看他们翻弄他的东西。又在肚中思量,翠云如此慌张,东西一定是没藏好的了。怎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阿念心中极不愿背黑锅,只因他真心对待邱允明,亦盼望邱允明付出真心,倘若叫他觉得自己是偷鸡摸狗之人,往後如何再能情意绵绵。然而邱允明的秉性阿念并非不知。倘若叫他晓得是翠云偷了他的,只怕这女子便要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毕竟主仆相识一场,阿念也绝不愿见到那般场景……去为她求饶,邱允明会依他麽?

    阿念心绪乱了,左思右想,只觉胸口发闷,自己倒了杯温茶喝。杯沿刚沾到唇上,忽然有人喊起来,“找到了!全哥,东西在这儿!”

    四五个男人一道拥过去看。阿念循声望去,忽觉脊背凉透。那物事并不藏在翠云自己的屋子里,竟是藏在阿念摆放医具的柜子里。

    邱全闻声赶去,推开围观之人抢过一物细看。片刻後,转身看著阿念,咬牙切齿道,“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你!里头的东西呢?”

    邱全手中的并不是甚麽珠宝,却是一颗用来装密信的蜡丸。

    第57章 邱全

    阿念并不认得蜡丸,以为是一颗玉珠。听邱全发问,便迷茫摇头。邱全快步走到阿念面前,压抑怒气道,“宛清少爷,这并不是闹著玩儿的。里面的东西呢?”

    阿念怎会知道里面有甚麽东西,亦无法出声为自己开脱,便只能摇头。邱全微一眯眼,神色变得狠辣起来。抬手就给了阿念响亮的一巴掌,将他打摔在地上。那一下把阿念打懵了,口中渗出咸腥血味。他终於意识到事态严重,下意识抬眼去看翠云。却见翠云躲在人後看他,神色中满是悲切哀求。阿念嘴唇一颤,竟是无法狠心指认她。

    却说那邱全便是那一日带人将阿念捉回邱府,将阿常打去半条命的人。他从未对阿念放下过心来。自打他入府获得邱允明的宠爱,邱全便无一日不提心吊胆,担心阿念恢复记忆,要害他主子。亦看不惯主子贪嘴,将这祸根留在身侧。而今来这一出,心中愈发积了口恶气,见阿念那无辜可怜的神情,便觉得他在主子面前那狐媚模样叫人厌恶。亦不给阿念解释的机会,对手下道,“把他带走!”

    阿念吓呆,欲要爬起来找纸笔,未曾立起便被家奴扭住,将他二手拧到身後,强拖出屋去。

    翠云哭喊著要留下主子,被一脚踢开。待得人都走光了,她才面无表情地收起眼泪,收拾细软悄无声息地逃离邱府。

    阿念被拖到一间柴房,手脚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害怕至极,又无法为自己辩解,只缩在椅子上。不一会儿,邱全推门而入,不客气地上下打量阿念,道,“不要脸的贱货,大少爷待你不薄罢?”

    阿念不应声,只惊慌地盯著邱全看。他未曾与邱全有过太多接触,难得几次照面,却叫他看出来这人一直是讨厌自己的。如今落到他手里,大少爷亦不在府中,叫他不得不怕。

    邱全走到阿念面前,恶声恶气道,“别以为大少爷跟你睡了几次,便是得了护身符。你晓得他这般大的家业是怎麽闯出来的?我跟了他这许多年,没少见血。所谓无毒不丈夫,手里没有几条人命,背上不飘著几个冤魂,能做大事?”

    阿念心说我都知道,求你别说了……

    邱全,“大少爷是做大事的人,能把你放在床上,但不把你放在眼里。背叛之人落到大少爷的手里,是死的有多难看,我是见过的。都说邱府的後山阴气重,想不想知道是为何──”

    阿念看见邱全眼中尽是污黑狠辣,乃是亡命之徒的眼睛。他不愿再看,狼狈避开眼,心中生出无限的委屈,暗咬著下唇。

    邱全,“所幸现在是在我手里。只要你交出你拿走的东西,我就放你走。我邱全说到做到,放你出城。你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玩物,只要你不回来,大少爷也不会费心思千里追杀。你只需点头,或摇头。”一边说一边抽出匕首,随手一戳,锋利匕首如切豆腐般插到椅子上,几乎割破阿念的裤腿。

    阿念缩腿躲开匕首。心如乱麻,害怕他的手段,无可奈何只能点头。邱全松手,丢了纸笔在阿念面前,抽出匕首挑断阿念手上的麻绳。阿念拾起地上纸笔,右手不住发颤,哆嗦著写,“不是我 是翠云”

    邱全面色一沈,回身便招呼下人去采荷院捉人。吩咐下去後,又转回柴房中,阴沈地盯著软在椅子上的阿念,道,“说,谁指使你们的!”冷笑,“莫要说是翠云有这胆子做出这档子事。别当我是傻子。”

    阿念冤枉,低头写,“不知”最後一笔尚未写完,被邱全猛抓著头发抬头。邱全扬手又扇了他一巴掌,将阿念半边脸打肿,手中的笔摔落在地。邱全咬牙切齿道,“想要弄倒邱家你还嫩了点。我没有耐性,不会再问第三遍。你说,还是不说?”

    阿念脸上痛得发麻,嘴角渗血。被邱全扯著头发,心中充满极度恐惧。他露出无助哀求神色,双膝不住发抖。不再敢摇头,亦无法点头,只恨自己口不能言,无法辩解。

    邱全等了一刻,见阿念不服软,冷笑一声,松手放开他的头发,一把抓过他右手,另一手抓起匕首,将冰凉利刃抵住他小指第一节关节,狞笑道,“我倒要看看,要我削掉几节,你才晓得厉害。”

    阿念蓦地睁大眼,一时脑中空白。只是怔了瞬间,便拼死挣扎起来。他拼命摇头,欲要将手从挣脱。那男人的手却如铁钳一般。

    不要……他在心中哀求……不要……没有手指便再也无法把脉了……

    大少爷……救我……

    第58章 窗冷夜寒

    阿念心心念念的邱允明却并未出现。挣扎间只觉得小指上一股冷意,随即传来割心裂肺般的痛,小指竟被活生生割下一截。阿念痛得几乎昏厥,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张口却无法喊出声来。他已怕到极点,不顾一切地挣扎。邱全提起膝盖对著阿念的肚子便是一下,阿念痛得眼前一白,痛苦弯身,缩著无法动弹。一阵反胃,几乎吐出酸水。已不知是被踢打得更痛,还是被割去的小指更痛。

    邱全道,“老实点。”说著便拿那沾了血的匕首往阿念的无名指上敲了敲,道,“你可想清楚了?”

    阿念已无法想更多,只怕邱全再动手,便拼命点头。邱全冷眼看著他,将阿念的手一放,将落地的笔踢到他被绑住的脚边。阿念发著颤低头看自己的手,看见血流如注的小指,切肤之痛叫他不由浑身发抖,鼻子一酸,眼泪不知不觉涌上来。他忍泪低头捡纸笔,写道,“若我要叛大少爷 何必将罪证留在身侧”

    一边写,小指上的血一边滴落在纸上。邱全看著他写下这行字,露出冷笑,道,“你要死不悔改,便不要怪我不是人。”说罢又一把抓过阿念的手。阿念绝望闭眼,瑟缩著身子,只等那刀子落到手指上。脑中闪过纷乱人影,却没有一个能在这时候救他。

    阿念心灰意冷之际,柴房外传来喊声,“全哥!全哥!翠云那丫头跑了!”

    邱全听闻这话,猛地摔下阿念的手,大步往屋外走去。阿念又听到翠云的名字,心中生出一股怨恨委屈之意。左手握著受伤右手,无声地忍著痛。

    邱全一去便是一夜。阿念战战兢兢等了许久,见无人管他,便低头解了腿上的绳索,跌跌撞撞回自己的院中。见到屋中一片狼藉,只觉身心疲惫。从倒在地上的柜子里寻到药箱,替自己上药包扎。

    阿念坐在空荡荡雕花大床上,一夜未曾入眠,怔怔地坐在漆黑房中。整夜思索,有想过逃出邱府,却怕从此担上背叛罪名,乃是比死更叫他难过的事。思来想去,想得最多的仍是邱允明,盼他回来。知晓邱允明待他柔情蜜意,至少会听他一言,而非恶毒相向。寒夜漫长,唯有思念情郎叫他周身温暖。

    小指的血已止住,疼痛依旧。十指连心,痛入骨髓。阿念孤寂地熬到天明,屋外终於开始有人走动,丫鬟们说说笑笑从房边经过,却没人想起来看他。阿念昏沈沈坐著,流血太多叫他无力动弹。恍惚间,不知不觉坐到了午後。房外有丫鬟走过,只言片语飘进了房里。原也是寻常说笑,只因刻意压低声音,反而清清楚楚听进了阿念耳朵里。

    一个道,“大少爷这就要成亲?听谁说的?”另一个得意道,“嘘,这可先不能说出去。我还知道大少爷娶的呀,是当今圣上的二公主……”

    阿念如中雷亟,一时脑中空白,也忘了手上疼痛,愣看著门口,仿佛想将那两个丫鬟叫进来问个明白。然而那两个丫鬟很快走远了,待得阿念追出去时,屋外已无人了。

    阿念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望著空荡荡的大院子,没了方向。脑中只回荡著一句话──大少爷要成亲了……

    阿念浑浑噩噩回到房中,坐在床沿,又摸出枕边的小木猪,放在手中轻轻摩挲。每当阿念感到无助,便想握著这只小木雕,不知为何觉得受到鼓舞,会变得勇敢起来。这一回他仍旧拿麽指揉著木猪那光溜溜的胖脸,坐了许久,又缓缓起身,去荷塘打来一盆凉水,艰难地绞干巾子,将脸上血污擦净。又换上一套干净衣物,拆了被扯乱的发髻,拿一支玉簪简单挽起一头青丝。

    总不能叫大少爷瞧见这狼狈模样……阿念想著,抬眼看看铜镜,镜中人又成了干干净净的模样,唯有嘴角的伤未退,留著一块淤青,在透白面皮上显得尤其惹眼。阿念倒吸了一口冷气,小指伤口的痛仍未消退,无时无刻不提醒著他昨夜经历的暴行。

    第59章 重见情郎

    阿念失血过多,又空著肚子,只觉头晕目眩,浑身脱力。又因受惊过度,没甚麽胃口。无事可做,便靠著未受伤的左手将屋中翻乱的橱柜一点点搬回原处,做累了便坐下歇一歇,如此这般,直到入夜才将一间屋子恢复原状。

    邱全仍未再来寻他,恐怕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晓得与他无关了。阿念未曾想到与自己日夜相处的丫鬟竟是个要害主子的,心中凄凉,孤苦无依,蜷成一团缩在床上,垂著眼发呆。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了,远处传来敲更声。阿念听闻敲更声,身子抖了一下,方才清醒过来。揉揉脸,心想睡罢,如此消沈可如何是好,明日当振作起来,重新去师父那处。

    阿念起身,端了铜盆欲要出门打水。手刚沾著门,忽闻一声巨响,那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乎踹出个大洞。阿念毫无防备,手中铜盆被门撞飞,!当落地。他吓了一大跳,只见一高大的男人身影闯进啦,满身酒气扑面而来。阿念未及看清男人面孔,便被一把拧住。阿念毫无反手之力,只觉天旋地转,被扭著按到窗前的桌上。阿念大惊失色,几乎被按了个四脚朝天,後背狠狠被按上桌面,撞倒笔架哗啦啦笔散了一桌。混乱间右手伤处被擦到,痛得他几乎渗出泪花。

    那人将阿念压到桌上,不由分说掐住他的脖子。却不用力,只将他钉在了桌面上。阿念方才看清来人,竟是邱允明。

    阿念惊讶,不知邱允明今日回来了。邱允明喝得醉醺醺,俯下身来眯眼看清阿念面孔。酒气冲鼻,叫人不由想避开。

    邱允明缓慢道,“小贱人,你背叛我……”

    阿念拼命摇头,听到邱允明说这几个字,昨日受的委屈一时全涌上心间,堵在喉咙口。

    邱允明醉眼朦胧看著阿念。忽然一把抓住阿念的裤腰,将他的裤子强扯下一半。阿念晓得他醉了,不敢动。邱允明迅速脱了里裤,胯下那孽根竟已硬起来了。他随手捞了灯油抹在胯间,揉了两把叫那孽根完全胀大。将阿念两腿一抓,就把那火热肉根往阿念腿间挤。阿念吃痛,亦不敢挣,只缩著身子。那肉根如同烧热的碳棒,借著一点灯油强挤入他的柔软深处,一捅到了底。邱允明嘶地舒了口气,也不顾阿念是否吃痛,二话不说就深一下浅一下地乱顶。

    身子不断被撞击,身下七横八竖的毛笔不住跟著滚动,硌得阿念的背生疼。阿念忍痛躺在桌面上,泪眼朦胧地看著那醉酒之人,耷拉著两条腿一动不动任他发泄。醉酒之人只求发泄,一味猛顶。顶到痛快时,邱允明又俯下身,铁钳般的手捏住阿念的脸。一边如报复般恶狠狠地顶弄,一边咬牙切齿道,“你敢……背叛我……”

    阿念被这般不讲理的操弄,又被邱允明如此误解,心中委屈,再忍不住,鼻子一热便哭了出来。那人却从来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顶得更深更狠,直把阿念顶得哭得更厉害了。

    邱允明尽情发泄一通,终觉身心舒爽,抓著身下人的腰,仰头一阵猛顶。突然两记狠撞,肉根深深刺入身子深处,有力地搏动数下,将浓稠精水全数泄到阿念身子里。邱允明长叹一声,泻火後稍醒了酒,二手撑著桌子大口喘息。待得酥麻感渐渐过去,方才发觉身下人正在伤心抽噎。

    邱允明扯开他挡著嘴的手,道,“哭甚麽,冤枉你了吗?”

    阿念点头,暗咬住嘴唇,泪珠子不争气地往下掉。

    邱允明看阿念哭成泪人,心中被猫爪一下下地挠,抬手揩去阿念眼角泪水,道,“停下,莫哭。”

    阿念那泪匣子却是关不上了的,愈发委屈起来。邱允明从未哄过人,一时伤脑筋,心中暴躁,扯著阿念手臂将他拉坐起来。见到阿念手上包的白布条,手一顿,问,“怎,伤著了?”

    阿念下意识想缩手。邱允明抓著他手腕叫他躲不得,轻轻解开白布条,一圈圈地除了布条,闻到一股浓郁药味。邱允明微蹙著眉,将布条解到最後一层,露出那少了一截的小指来。

    便是邱允明狼心狗肺,见到阿念的手指也未免惊讶,怔怔看了会儿,问,“怎麽弄的?”

    阿念此时方收住了泪,要强地抿著唇,双眼却湿漉漉的还未揩干。

    邱允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几分,削人手指头的做法,那个人是特别喜欢的。

    邱允明,“邱全?”

    阿念微一点头,看看邱允明,又避开眼。

    邱允明,“因为翠云的事?”

    阿念又一点头。他感到邱允明捏著他的手指沈默许久,而後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邱允明将他从桌上抱到了床上,回身将灯点上。

    邱允明低眼看了会儿阿念的手指,又抬眼看阿念双目,道,“我会找他谈谈。好了,莫哭。笑一个,我就知道不是你。”

    阿念对著邱允明看了一会儿。烛光柔和,那人面目俊朗,此时剑眉微蹙,目露关切。阿念却感动不起来了。

    阿念心知邱全是大少爷的心腹,比自己重要。大少爷绝不会为了自己与他伤和睦,原也并不指望“以牙还牙”。然而自己受了这等罪,大少爷竟只是找他“谈谈”,便是阿念心善,也不禁感到……失落。无法抑制的失望。

    第60章 王福海

    邱允明乃是傍晚回府,匆匆听邱全说了如何丢失了蜡丸又如何将翠云捉回府中拷问之事,见邱全并无提及阿念,知晓这事十有八九与他无关。如今在阿念这处才得知了逼供这一出。

    邱允明起身帮阿念打来清水,笑道,“小夫人受伤,为夫当亲自侍奉。”

    阿念心中又是一紧,心说你都要娶亲了,还说这不找边际的混账话做甚。默然接过邱允明绞的巾子,将面孔揩净,便由著邱允明小心脱去他的衣物,替他铺上被子。

    邱允明看著阿念好生躺下,在床沿坐了,道,“睡。我看你睡。”

    阿念身子埋在柔软被窝,睁著眼,看著邱允明。邱允明看著那双充满不安的眼,目中露出少见的温柔神色,仿佛只是个寻常男人看著爱妻,道,“闭眼。我不走。”

    阿念将右手藏著,伸出左手要邱允明握著,才闭起眼来。邱允明伸手握住阿念骨骼纤瘦的手,垂眼看著他的睡颜,心中生出一股对他的愧疚。然而邱允明并不知这是愧疚,只以为是烦躁感,却不知是对著谁烦躁,便只得独自吞下了烦躁。在阿念床边守了一会儿,邱允明不知为何想起头一回见阿念时,他跪在雪地里替人求饶,也不曾哭成这样。被自己摁在床上强要了,也不曾露出如此委屈软弱的一面。

    邱允明醉酒,眼前景物在晃,看到的阿念也在晃。眼前这人不仅身是他的,心也是他的。今晚一场酒宴吃的邱允明身心疲惫,唯有呆在这处,看著这人,眉头才稍有舒展。

    邱允明此生难得有干坐著不做事的时候。坐在阿念床头享了片刻静谧,感到阿念呼吸均匀,方才放开他的手,起身离屋。边走边思索将服侍自己的丫鬟给他一个。

    然而,阿念却是没睡著的。邱允明身上一股酒味不断钻入他鼻中,手亦不如想象中那般温柔可靠,并未叫阿念得到多少安抚。阿念一直醒著,直到邱允明离屋,方才睁开眼来。在被子上擦擦手汗,翻了个身慢慢哄自己入睡。

    翌日,邱允明将服侍自己的绿瑶给了阿念。阿念与绿瑶有过一面之缘,清早醒来时蓦地见到了她,只一眼便认出她来,知道是邱允明的安排。绿瑶服侍邱允明多年,八面玲珑,样样周到。将阿念服侍得妥妥帖帖,倒叫他不好意思起来。

    洗漱後,阿念替自己的小指换上药,预备出门去平安药铺。绿瑶带上折扇,揣上消暑膏药便欲同行。阿念踏出门,瞧见月门外头丫鬟忙忙碌碌,好似一群蜂蝶萦绕。阿念好奇,刚回过头来,绿瑶便将纸笔递了上来。阿念头一回受这待遇,大为感动。接过笔来,写,“府里忙甚”

    绿瑶自小跟著邱允明,原也识几个字,见了阿念的问话,笑道,“回宛清少爷,五日後呀,府里有一场宴席。”

    阿念一怔,默然想了一会儿,颓然写,“少爷是要娶公主吗”

    绿瑶噗地笑出来,道,“大少爷要是娶哪个,府里少说也得准备个几个月。宛清少爷尽可放心,绿瑶可没听说这事。”

    阿念不语,只盯著绿瑶看,仿佛想看出个答案来。绿瑶道,“我听说呀,这一回府里招待的是朝中一个大太监,好似是叫王福海。大少爷吩咐我们以至高的礼遇对待,只怕是个大人物哩。”

    阿念歪歪头,绿瑶见他不解,压低声凑近道,“这呀,是圣上特准那王福海回乡省亲,他回来了,不免要来邱府叫我们招待几顿。”嘟嘴,“那些个阉人可贪心,谁不想趁此机会占邱家的便宜?”

    阿念并不了解个中关节,想来那大太监来访,便是来要好处的。倘若邱家不给这好处,只怕在皇帝面前便从此难做了。邱家看似风光无限,乃是江南第一富商,产业覆盖整个江南地带。其实要操持这大得惊人的家业,上下关节打通,亦是劳心劳力之事。难怪大少爷眉间常有苦恼之色。

    阿念听了个明白,心中稍痛快了一些。绿瑶接过纸笔送回屋去,替他打上伞遮阳。阿念见她手中提著诸多物事,便硬是接过伞来,二人往平安药铺去了。安平见著徒儿手指受伤,捶胸顿足,悲愤有加,不多赘述。

    且说那大太监王福海本是王爷府里的旧人。当朝皇帝继位後一道跟著入宫,手掌大权,作威作福,乃是圣上手边的亲信。此番特准回乡省亲,是圣上体恤他年事已高,准他回老家扬州替自己买一块坟地。这是外头人都知道的缘由。王福海此行却也有外头人所不知的由头,恰恰是冲著邱允明来的。

    邱祯位极人臣,更有个儿子邱允明在江南一带从商,跻身江南巨富,身家财产堪比大半个国库。朝廷每年所耗的大笔军费有大半便是邱家出的。荣耀已至顶峰,再无人能及。邱家钱权双握,即便毫无反心,业已成了天子眼中钉。当朝天子手段狠辣,既不能容下这眼中钉,便寻思寻个由头,将这棘手的父子二人一并做掉,顺便将邱家财产充公,乃是一举多得。然而邱家在朝中根基已深,拔除并非一朝一夕。皇帝亦将这事做的小心而又小心,花了几年悄无声息将邱家在朝中的爪牙拔除,而今正值收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月前,朝中派人收买了邱府的丫鬟翠云,等了一月,未见成果。皇帝终於坐不住,叫王福海亲自去跑一趟了。小则发配边疆,大则满门抄斩,皇帝要拔眼中钉,缺的只是个由头。而王福海肩头的重任便是专程来寻这由头。

    要说王福海背地里想的,别人不知道,邱允明却早已心知肚明。五日後的那顿饭,送的是人情,换的是身家性命。邱允明做了一辈子商人,头一回拿自己的命做交易。

    第61章 禁足令

    那王福海祖宅已老旧,邱允明便主动邀他入住邱府,预备将他在扬州期间的吃喝住行全数包揽。数日前,府里便忙炸开了锅,替王福海理出几间大院,往主院里搭上戏台,莺莺燕燕进出往来,没有一个是闲著的。邱允明接了邱祯的暗信,对王福海的秉性了解了八九分,派人关照府里养的家妓,除却被指名服侍的丫鬟家奴,其余所有人自今日起禁足,不准出自己的院子,以防冲撞了他。

    邱允明晓得这是他此生最难的一场交易,容不得半分差错。这几日,他为这王福海省亲之事烦透了心,情绪暴躁烦闷,去阿念那处便也比往日频繁得多。每每都喝了些酒去,夜间将人翻来覆去地折腾,没个分寸。直把人弄得下不了床来,才稍觉舒畅,倒头睡下。

    阿念夜间被邱允明折腾得苦不堪言,翌日醒来,腿都是打颤的。他晓得邱允明心中烦恼,亦不知如何能帮得到他,便只能咬牙忍著,任他乱来。几日来,他也得了邱允明禁足的关照,却也不能就此割舍药铺那一头的事。听闻王福海将至扬州,便日日起个大早,青著眼圈,披著晨光匆忙忙赶在王福海来府里之前离府。只叫绿瑶留在府中,以防邱允明突然来问话。

    阿念在平安药铺坐诊已有二月余,在邻里间名声颇好。周围百姓都晓得安大夫门下有个小徒儿,把得一手好脉,乃是安大夫的接班人。这几日,亦有与他关系亲密的老人,平日喜爱阿念谦和有礼。见了他的小指受伤,俱是忧心。阿念极爱这行医救人的行当,知晓有人关爱自己,便十分高兴,故愈发努力,不知疲倦地替人把脉看病。

    一晃眼已是七月末。正值立秋那一日,大太监王福海携一众侍从,终於来到了扬州城。这乃是扬州城几十年未闻的大事,听闻了风声的百姓俱是沿街立著,探头看热闹。一座八抬官轿前後拥著近百人,浩浩荡荡穿街而过,往邱家府邸抬过去了。邱府严阵以待,热情招待,自不必提。

    且说阿念这一处。这一日阿念回府时已是月上柳梢,阿念走到街口,远远看见邱府门口平添了两个把门的侍卫,虎目圆瞪,面若冰霜。阿念从未见过那二人,脚步略一迟疑。那门口侍卫遥望见一人躲在巷口鬼鬼祟祟地看他们,便斥道,“那里,做甚!”

    阿念被吼得一吓,往後一躲,便缩到了巷子里。心中思索那大抵是大太监王福海的手下。如此想通便也不怕了,正待要走出巷口,迎面便扑来一个人,正是门口那侍卫中的一个,唤名赵虎。

    赵虎仗著是天子脚下人,并不把百姓放在眼中,一把便拧住阿念的胳膊。阿念那身板怎经得起他粗暴对待,如一只小鸡一般被摁到地上。赵虎见是个男子,便无所顾忌,盘问道,“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做甚麽的?!看甚麽?!”

    原是王福海带来的人全数得了令,但凡遇见可疑人等,一律盘问。如若甚麽都不知道,便放人。如若是府里的熟人,便带回院中留用。如此这般,倘若能问出邱允明的底细是最好,即便不能,也能敷衍说是此人不懂事的冲撞了王福海,此事便揭过了。王福海晓得邱允明不敢为一个下人与他盘根问底,故出此对策。

    阿念哪知自己恰恰当了这挨切的葱头,被赵虎摁在地上,慌得直摇头。赵虎见他老实模样,吓成一团,心说是个不知事的,便放了手,往他腰间补上一脚,趾高气昂道,“半夜三更莫要在我眼前乱晃!快滚!”

    阿念赶紧点头,也不敢捂被踢疼的地方,爬起来便屁滚尿流地往邱府门口跑。阿念若是晓得自己被逮住问话的前因後果,恐怕宁可在外头露宿也断不会再往邱府跑。林世严若是未曾被邱允明故意派去京城,晚了一日回来,也断不会叫阿念白白往他们手里送。可惜阿念并不知个中蹊跷,只想著老老实实回到自己院中再不动弹。哪知还未踏入门槛,又被另一个侍卫拦住。

    这一回,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俱是变了神色。逮住阿念问,“你是这府里的?”

    阿念见他们神色稍缓和,便点头。二人将阿念上下看了一眼,这才发觉他穿著是主子的打扮,模样也乖俏可爱。二人目露会意之色,轻蔑笑道,“是邱少爷家的小主子罢?”

    阿念心说,这麽说也是没错,但这二人神色不对劲,叫他觉得来者不善。他微一点头,心中有了些不安。

    那两个侍卫互相点了点头,赵虎突然伸手往阿念後颈一敲。阿念眼前一黑,身子便软了下去。

    第62章 …

    阿念见赵虎抬手,下意识缩颈避开要穴。赵虎一手刀切在他後颈上,将他击得眼前一黑,却并未失去知觉。阿念不敢叫人知道他醒著,顺势便软倒在地。一个侍卫仍守在门口,赵虎则架起阿念,将他往府里拖。

    阿念眯著一只眼偷看周围,晓得自己是被他往王福海的院子里拖。邱府已至宵禁时分,除却在院中服侍的下人,外头一个人也没有。阿念便被这样悄无声息地拖走,心中愈发害怕。他猜不出他们要做甚,回想他们听见自己是邱府里的小主子,想也不想就出手,绝对是预谋了见不得人的事,更怕是要对邱允明不利。正在努力盘算该如何求救,忽闻前方有人声过来。

    赵虎也听见人声,啧了一声,便急忙改道,欲要避开。阿念心中一揪,心说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将要被赵虎拖入假山後头时,阿念突然往赵虎脉门上猛按一记,赵虎松手一刹那,阿念便拼命往道中央跑去。赵虎大惊,大喝一声,“别跑!”纵身一跃跳到阿念身後,一把将他逮住。还未及将人抓牢,眼一晃,便瞧见前方迎面走来数人。赵虎立刻便变了脸色,慌忙单膝跪下,抱拳道,“属下见过王公公!”

    那一堆人中,为首的正是邱允明与大太监王福海。原是宴席过後,邱允明亲自引著王福海回院中,忽然便跑出个人来,将侍卫惊动,全数拔出刀剑来对著了阿念。

    阿念被一圈兵刃围住,吓得魂飞魄散。透过那些侍卫,先是看见了那花白头发的大太监,继而看见了走在王福海身侧的邱允明。邱允明也看见了他,目中露出一瞬的讶异。阿念与他目光相交,目中闪过欣喜之色,顿时魂魄都回到了身体里。他并非莽撞之人,未敢立刻朝邱允明跑过去,却是用神色向他求救。此时此刻周遭都是敌意,便只有邱允明是不会害他的。

    王福海微一抬手,也不言语,侍卫便齐齐将兵刃塞回鞘中,退到两侧,为他让出道来。王福海垂眼看著阿念,又阴冷地瞥了一眼跪在一侧的赵虎。赵虎自知办事不利,恐惧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王福海。

    王福海乃是官场中人,何等的场面没有见过,只一眼便将事体猜到了八九分。他将右手按在左手手背上,指尖轻拨食指上的祖母绿玉环,轻描淡写笑道,“允明,你养的猫儿如何不管教好呢。”

    邱允明赔笑道,“是,我再三关照他们不可冲撞了公公。奈何总有几个不懂事的好动贪玩。”沈声不悦道,“邱全,著人把他拖下去,家法伺候。若再有下回,连你一道打断腿。”

    阿念心中咯!一下。邱全连连应声,正要去拉人,王福海又一抬手,“慢。”

    邱允明目光不易察觉地闪了一下。那王福海早了解邱允明的性子,本以为窜出来的是个蝼蚁,却不料邱允明在为他开脱。他目中透露出兴致,道,“本也不是大事,生这麽大的气做甚麽。恰好晚上也无聊得很,放著,让咱家替你好好管教。”

    阿念听了这话,脸都吓白了。太监手段阴险狠辣,乃是世人都晓得的,哪是府里头那点家法可比。正是腰腿发软之际,却听那熟悉的声音道,“若是入得了公公的眼,便已是他天大的福分了。只盼公公莫要嫌他天性愚笨,服侍不周。”

    阿念如中雷亟,蓦地睁大了眼,直愣愣看著说这话的邱允明。那声音平日里叫阿念百听不厌,此时吐露的每一个字却都像尖针扎在了阿念心头。

    邱允明却是目中含笑,看著那王福海。王福海亦是十分满意,这事便算是揭过,不再讨论。侍卫迅速上前,拧住阿念的手臂将他带到一边。却不知阿念根本无力反抗,人被带到道旁,双目仍盯著邱允明看。邱允明未再向他投来目光,与王福海二人说笑著走了。

    阿念立在原处,呆若木鸡地看著邱允明的背影消失在诸多随从中。侍卫幸灾乐祸道,“别看了,人都走没影了。”

    阿念手指冰凉,脑中空白,被侍卫推著走进王福海的院中。直到看见院中歇著的,目光不善的小太监,才意识到前方等著自己的是甚麽,心中才升起一股害怕来。如同三九寒天被人当头泼了盆凉水,怕得他浑身僵硬,几乎动弹不得了。

    侍卫又将他大力一推。阿念被推得一趔趄,跨过门槛,进入正厅。他的双膝不受控地打颤,却连一句替自己求情的话也说不出。此时心中才想起了另一个名字,一个并不常想起的名字──

    林大哥……你又在何处呢?

    第63章 小太监

    邱允明将王福海送回院中後,快步回到自己的院中,面色铁青道,“把绿瑶给我带过来。”

    不一刻,绿瑶便被带到邱允明面前。邱允明二话不说,当著一众下人的面一巴掌将那丫鬟扇到地上。绿瑶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来。她吓呆,不知做错了甚麽,赶紧跪地求饶。

    邱允明气得脸发白,又上前补了一脚,将绿瑶踢翻在地,捂著肚子发不出声来。邱允明的咬肌一鼓一鼓,在屋中暴躁地来回踱步。见了桌上排布得齐整的文房四宝,忽的冲上前去,将那砚台笔山全数甩到地上,瓷片乱溅,碎了一地。邱允明将二手撑在桌上,急喘几口,转过脸来,面目狰狞道,“下去,都给我滚!”

    众人扶著绿瑶出屋,轻手轻脚关上邱允明的房门。邱允明听得房门关上,猛地抄起那实木雕花圆凳便往地上砸,!当一声巨响,圆凳被砸断了一条腿。

    邱允明怒,怒在他晓得王福海看出了阿念不仅是他养的一个家妓这麽简单,故意要他难堪才将人要了去。但他更多的是对自己恼怒,平日里不可一世之人从未受过如此憋屈的气。竟被区区一个阉人作弄,连自己的宠儿也保护不了,已是颜面丧尽。他恨不能将王福海杀之而後快,心中起了杀意,却又知道不可意气用事。一股气憋在胸口,仿佛要顶破胸腔喷涌而出。

    邱允明眼前全是阿念那绝望又震惊的眼睛,挥之不去,煎熬他的内心。他如何不知那些阉人是如何折磨人,光是稍加想象便叫他怒火烧身。他甚至有了疯狂的想法,想用一把火将那院子烧干净,将那些京城来的贼子一个不留地杀净,他便能带著阿念远离这叫他心烦的一切。

    邱允明在床沿颓然坐了下来,深叹一口气。他晓得要他放弃偌大家业绝无可能。若是从前即便失望挫败也从未有过这等狂想。莫说这些,便是“愧疚”、“自责”亦从未有过,於他好似是路人一般。如今平添了这许多苦恼,要怪只怪那叫李念的小东西,在他邱允明心中写了个“情”字。

    阿念听见了三更鼓。他被绑在正厅的房柱上,已是好几个时辰。他浑身是血,眼前有些迷糊。他听见那些小太监兴致高昂地商量怎麽弄他,但他已麻木,半睁著眼睛一动不动。他脸上全是瘀伤,嘴里一股咸腥血味,胳膊脱臼,下体被针扎出了血。他浑身的鞭伤和烫伤不堪入目,手指已被夹得血肉模糊,鲜血沿著柱子淌到地上,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阿念头一回那麽盼著能死。起先他仍幻想邱允明会来救他,而现在他终於梦醒了,明白了邱允明并不会出现。那些小太监连让他歇一会儿都不愿,见他快失去意识,便往他身上泼盐水,叫他醒著承受痛苦。他想一死了之,如若他能说话,一定会开口哀求他们给他个痛快。而恰恰是他出不了声,才叫那些小太监更恶毒地折磨他。

    那王福海原想问他一些事,很快便发觉他是个哑巴。阿念不承认自己会写字,王福海大失所望,以为捉了个无用之人回来,便将他丢给手下的小太监,不快道,“横竖也不能放他回去,赏给你们玩儿罢。”

    那些小太监平日在宫中饱受欺凌,又是去势之人,无从宣泄。如今好容易得了个玩物,俱是高兴,也不拿阿念当人看待,只想著怎麽这麽折磨他才痛快。

    四五个小太监在阿念面前围做一堆,有的说要把阿念那张脸划烂,有的说叫外头的侍卫进来强上他,亦有人说要将他的肚子剖开,看看流多久的血才死。商量来商量去,忽的有人提议,“我们也将他下头那物事剁了,一片儿一片儿地剁,明日叫厨子煮了给那邱狗吃,如何?”

    众人听了俱是拍手叫好,齐齐往阿念看去,露出兴奋神色来。

    第64章 咬舌

    林世严将邱允明的密信亲手送到了邱祯手中後,一刻也不多留,便动身返回扬州。他心思单纯,倘若邱允明一声令下,绝不推辞出手,然而却从不深究邱家的事。因而虽在邱家多年,对邱家之事却并不十分清楚。邱允明极少信赖他人,却难得信了他,正是看重他没有野心。更准确来说,林世严的野心不在朝堂,亦不在钱财之争。

    扬州城陷入了沈睡,不知何处响起打更的梆声,悠扬地传到很远。一抹黑影悄无声息从延绵的屋脊上掠过,最终无声地停留在了邱府的围墙上。林世严比预计早了一日回到扬州。他感到邱府有生人入住,在墙头稍作停留,敏锐的目光如同夜间猎食的豺狼虎豹,扫过了他熟悉的宅邸。确认并无异常後,又轻盈地一跃而起,往邱允明的房间去了。

    接近邱允明的屋子时,林世严听到了哭声从隔壁阿念的院子里传来。林世严身形一顿,脚下一踏,转了个方向便往阿念的院子闪去。他足尖在墙头一点,落地无声,落在了荷花池前。侧耳一听,是邱允明的丫鬟绿瑶在哭,口中喊著“宛清少爷”。林世严是同邱允明一道出府的,仍不知阿念换了丫鬟的事,听到那哭声立刻警觉,也不顾隐匿身形,大步走上前推开阿念的房门。

    !当一声门响,屋中人闻声抬头。只见一身长八尺的颀长男儿身堵在门口,风尘仆仆,面色铁青阴冷地盯著他们。那几人俱是别院的丫鬟,蓦地见了林世严,吓得叫起来。只有绿瑶与他打过照面,见了他如同见了救星,抽噎著上前,身子一软便跪在了林世严脚下,哭求道,“邱之问,你是大少爷的亲信,求你去救救宛清少爷……”

    林世严进屋时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阿念,面色便不好了。问,“在哪。”

    绿瑶,“凤祥院……”最後一个字还未说完,眼前一晃,面前的人已不见了。

    那四个小太监问侍卫要来匕首,关起门来,便围到了阿念身侧。阿念已无法立著,靠著柱子无力地坐在地上。他被他们脱了个精光,下体被刑具扎过,仍在流血。白花花的身上俱是触目惊心的鞭痕。胸口被蜡油烫红,甚至被烧红的铁针烙出几条细细的焦黑痕迹。他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这样的折磨太漫长,好似比他度过的一辈子更煎熬。

    两个小太监将阿念耷拉的双腿拉开,为首那个拿著匕首的小太监唤名蔡嘉,蹲到了他的两腿间,捏起他的下巴,用冰凉刀刃拍拍他的脸笑道,“你们看,他在看不起我们呢。”

    那几人俱是嗤笑起来,蔡嘉难得有机会作威作福,心中愈发痛快,凑到阿念耳边,恶毒笑道,“莫担心,你马上也跟我们一样。我们还要把你下头那宝贝一片儿一片儿地切,切好了做成凉菜,送给你那小情儿。他这麽狠心把你送给我们主子,想来吃起你那宝贝,也是有滋有味,谈笑风生罢?”

    周围人哄笑,催他快动手。阿念目光失神,也不看著蔡嘉。他晓得再强撑下去也难逃一死,将他弄成这样便是没准备还给邱允明的。他微微张嘴,将舌头垫在了齿间,狠狠心,慢慢往下咬。他心中酸楚,想老天爷不叫自己开口说话,这一条舌头唯一的用途竟是自我了断。他对此生的记忆不过半年光景,最後因了自己的大意而断送性命,也算不亏欠了谁了……

    周围人仍在起哄,看他的笑话。蔡嘉粗暴地抓住他下头那话儿,用凉丝丝的刀刃在那上头比划。阿念闭起了眼,不愿受此屈辱,在心中默念──师父,徒儿不孝,来生再见罢……

    他一横心,用力咬下去。舌头一股剧痛,咸腥鲜血顺著嘴角溢了出来。

    第65章 祸事

    阿念闭眼,忽闻“铛”一声响。一粒石子破空而入,将匕首打落在地。蔡嘉一声惨呼,手腕当即被那股内劲震断。

    阿念听到变故,松了口,睁开眼来。舌头上咬破了个口子,鲜血不断溢出来。阿念眼前有些模糊,还未弄清发生何事,便觉眼前一晃,面前的四个小太监眨眼间飞到门上,撞破木门滚到了院子里。

    阿念已打定了主意要死,但那一刹那,心中突然又起了一丝波澜。他费力抬起眼来,看见林世严朝他扑过来,腕上一松,绳索被弄断。林世严看见阿念那模样,目中充满震惊。他怔了一下,无从下手。阿念浑身是伤,碰到任何一处都能沾血。林世严看著这些伤,震惊中渐渐又燃起怒火。他依旧沈默,脱下单衣裹住阿念的身子。

    屋外有人大声呵斥,责问发生何事。林世严将阿念裹好,问,“背後有伤吗?”

    阿念虚弱地微微摇头,林世严便小心托住他後背,双手将他抱起,叫他贴著自己光裸的上身。阿念俯在林世严钢铁般的筋肉上,艰难地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外头突然有人喊,“打死人了!里面是谁!”

    林世严用一条手臂托住他,大步走到门口,将要开门时,手停住,问,“外面跟他们,一夥的吗。”

    阿念微一点头,林世严简短道,“闭眼,不要看。”

    阿念顺从地闭起眼,将脸埋在林世严的肩头。林世严稳稳抱著他,一把拉开房门。屋外的侍卫横行惯了,见出来的是个生人,二话不说,举剑便朝他砍过来。林世严单手拧住那侍卫的手腕,哢嚓一声捏断,反手一拳将那侍卫胸骨震断,一口血喷在窗纸上。另一个侍卫见状,高举佩剑冲过来。林世严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行云流水。二指做钩,出手如风驰电掣,哢地一下夹断那人颈骨,便将人随手丢到一边。而後反手一肘,第三人肋骨尽断,惨叫著扑地。四个,五个,惨叫声响彻邱家宅院。林世严内家功力雄浑深厚,夺人性命只在纤毫之间。几个侍卫如同木偶人一般不耐打,林世严一招解决一个,剩下的两股战战,再不敢上前。林世严垂下青筋暴突的手臂,默然扫了一眼剩下的人,侍卫见他看过来,如同见了鬼,惨叫著四散逃开。

    林世严不再追,纵身一跃跳上墙头,脚下轻点一记便越过邱府高墙,马不停蹄地赶往安平的住处。

    安平年事已高,睡得早,易惊醒。夜半忽闻一声开门响,眉头一皱便醒了过来。吃力抬头,看见自家门口立著个颀长人影,胸口起伏,不住急喘,是个男人。那男人怀里还抱著一个。这等事体安平经历太多,立刻撑著身子起床,哑声道,“甚麽病?”顾不得喝水,先摸到火石将蜡烛打亮。

    林世严不语,只站在门口,面目因紧张而显得凶悍,如同索命阎王。安平将蜡烛点亮,眯眼往门口看去。看清那男人怀里抱著的人时,大吃了一惊,扶著橱柜赶到门口,掀开裹著阿念的衣物一看,便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满身伤。阿念已晕了过去,双目紧闭,面色死灰。

    纵使是安平见多识广,见自己的徒儿被折磨成这样,亦是难以置信。安平高声喊,“於胖,起来帮我!”边喊边卷起衣袖引著林世严往隔壁屋里走。很快,於胖也从梦中回了魂,赶到屋中来。

    邱允明听闻凤祥院变故,立马带人赶到院中。彼时王福海亦听闻了此事,面色阴沈地从里屋赶出来。王福海由小太监搀著站在屋檐下,邱允明带手下立在院门口,二队人马打了个照面,王福海目光扫过满院横尸,面色发白,微一眯眼,道,“邱允明,你好大的胆子。”

    邱允明见了这等惨状,头脑嗡嗡响,有一时都无法回神。死了满地的都是京城来的侍卫,哪个是家里没背景的……这祸事惹得太大了。他邱允明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担待得起这麽大的祸事……

    邱允明一刹那想了许多,他却也不是等死之人,目光立刻就冷了下来,抬起眼来,盯著王福海看。王福海毫不相让,与他对视,道,“这,总得给我个交代罢。这便是你送给圣上的大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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