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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西幻]雪之冠月之影 作者:在下宫羽

    正文 第11节

    [西幻]雪之冠月之影 作者:在下宫羽

    第11节

    顾一诺的身份再怎么尴尬,毕竟也是进入了议会的正式议员,没人在她演说的时候公然表示不屑,然而塞勒涅说完了自己的看法之后,会议厅里所有人都清楚地听见了一声恶狠狠的咒骂。

    “北地蛮子,少占我们便宜!”

    赫卡特的手立刻按上了新月刃的柄,如果不是她没能准确判断声音的来源究竟是哪个人,她可能都已经直接提刀冲上去了。塞勒涅赶紧伸手按住她的胳膊,轻轻往下按了按。

    “北地蛮子都骂出口了,你还不让我动手?”赫卡特骂骂咧咧地想要挣脱开来,“这也太过分了。”

    “赫卡特!”塞勒涅低声呵斥道,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用力,也是无法单凭力量阻止赫卡特的。赫卡特能因为被她按住就不再出手,确实是暂且听从了她的命令,肯继续坐在议会桌边上不动。

    将近一整天的会议商讨下来,关于是否出兵帮助诺德还是没有讨论出结果。塞勒涅对此毫不意外,塔利斯议会的办事效率之底她也是早有体会的,而让她觉得毫不意外的第二件事,是赫卡特三番五次地想要出手,要不是她拼命拦着,怕是她早就要血洗整个议会厅了。

    赫卡特这个样子,不光塞勒涅紧张,顾一诺更加紧张,生怕塞勒涅一个没能看住,替她们两个人进入议会做了担保的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然而当塞勒涅仔细考虑了一下,让赫卡特明天待在旅馆里等着自己的时候,赫卡特表现出来的愤怒和抵触比今天在议会上的还要严重,几乎是把新月刃贴着塞勒涅的脖子,拒绝了这个命令。

    “你乐意被人叫北地蛮子,我可不乐意。”

    “我知道你不乐意,因为我也不乐意。但毕竟这是唯一可能给我们提供援兵的人,你要是真的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光我们会真的变得孤立无援,为我们做担保的顾议员也会受到牵连……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一向不是什么能忍的人。”塞勒涅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赫卡特咄咄逼人的刀刃,“在这种情况下,你留在旅馆里不去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赫卡特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强调:“我偏要去。”

    第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动不动就以拔刀来威胁人,是赫卡特的一贯作风。直到今天,她也没有放弃她以武力为筹码来和人打交道的行为准则。即使是塞勒涅,也时常会遭遇被她用新月刃来威胁的状况,虽然明知道她不会真的砍下来,但明晃晃的刀刃紧贴皮肤,感觉还是不太好受的。

    “你是准备不听我的话了吗?”

    她很平静地看着赫卡特。

    塞勒涅觉得自己能让赫卡特乖乖听话,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从来没在赫卡特面前表现出害怕。不光是面对赫卡特,她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的样子,并且打定了主意要一直当一个这样令人畏惧的亡命徒。

    和每一个成为了英雄的北地人一样,她从骨子里漠视死亡。

    “我就算真的是你妹妹,也没必要每件事都听你的。”赫卡特往前走了一步,又将刀刃贴近。

    “那你现在是准备干什么?你以为你能拿刀威胁我,就能拿刀威胁塔利斯的议员?你觉得每个人都愿意配合着你耍小孩子脾气?”塞勒涅猛然捏住了赫卡特的手腕,将新月刃收回了她腰间的刀鞘中,“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要跟着我去,还是乖乖在旅馆里待着等我回来?”

    赫卡特哼了一声,在墙角的沙发上缩着身子坐下:“快点回来。”

    塞勒涅离开之后,小旅馆的房间里变得格外安静,赫卡特从窗前探出头,目送她走到了街角的转弯处,然后才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隔绝了窗外的一切嘈杂,脑海中的生意便更加鲜明了。

    那四十片灵魂都还没有完全被吸纳,都还保留着自己的思想,他们不会同时说话,但总有那么几个人在商讨着什么事情,或者试图去干涉赫卡特的想法,改变她的决定。随着他们慢慢地融入赫卡特的身体,这种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了,赫卡特越来越难以分辨,脑海中出现的究竟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先祖们的。

    他们可以在赫卡特的脑海里互相交谈,赫卡特却无法与他们交流,只能被动地听着他们说话——所以他们恐怕也不知道赫卡特快被脑海中的这些声音给逼疯了。

    塞勒涅不在,烦躁也无处发泄,赫卡特干脆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睡一觉,来躲避脑海中的这些声音。

    “这就是你们信任的后辈?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塞勒涅?来这么一个国家低三下四地求帮忙,真是辱我北地名声!”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说这种话?你当真是运气好,在和平年代当即位,没有真正打过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的诺德军队和当年的诺德军队能比吗?我们在世的时候纳格兰是什么样子?你手里的是什么兵,塞勒涅手里的又是什么兵?”

    “这倒是,诺德的经济确实一年不如一年,兵备方面占不到便宜,数量也没有敌军的多。她凭着这点军队能打出这个结果来,已经很不错了。”

    “这会儿一个个的倒是帮塞勒涅说话了?之前不是还骂她数典忘祖,去信威尔顿的光明神吗?要我说也确实是如此,一个北地人,成天装神弄鬼地用那些神术。”

    “是啊,而且这会儿就是想学着纳格兰,大肆扩张对光明神的信仰,好去讨好威尔顿都是不可能的了,北地人从来就不吃光明神那一套。”

    “这么来看,和塔利斯结盟完全是正确的选择。他们同样不吃光明神那一套,同样讨厌威尔顿圣教国。”

    “正确的选择?昨天他骂咱们是北地蛮子的时候你是睡着了?”

    “说到这个……赫卡特今天没跟着塞勒涅一起去?按理说她现在应该能听到议会厅的说话声了。”

    “以塞勒涅那个性格,八成是怕她闹事吧。”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了解整个情况的还是塞勒涅本人,还是由她自己来做出决定吧。”

    赫卡特就在几十个先祖的争吵声中,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的身体需要的睡眠比平常人要少很多,也很少做梦,这次可能是因为耳边的声音实在太杂乱,她难得地陷入了一个复杂的梦境中。

    她好像又回到了六七岁,又站在约达城皇宫的庭院里,只要她稍微动一下,不远处的独角兽就开始拼命逃窜,躲避她的靠近和触碰。周围有很多忙碌的仆人和守卫,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大臣,可是他们似乎都看不见赫卡特——这不奇怪,因为是梦啊。

    赫卡特习惯性地想去抽出新月刃,手却在腰间摸了一个空。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这柄刀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自己带在身边的,就连是怎么得到的都不知道。

    “赫卡特!”有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但她听得模模糊糊,也看不见身旁有任何人开口,“赫卡特!”

    她是被敲门声从这场荒诞的梦中惊醒的,揉着脑袋站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位她从来没想到能再见过的不速之客。

    除了塞勒涅和经由塞勒涅介绍已经熟识了的人,赫卡特见到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先把手给按在新月刃上,约书亚看着她一副要动手的样子,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没有恶意:“赫卡特,是我,约书亚,别动手!”

    赫卡特仔细打量了他片刻,将已经被抽出了一截的新月刃给按回了刀鞘里,回过身将他让了进来,只是手一直抓在刀柄上没有松开,始终保持着警惕。

    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赫卡特立刻就放松了这没必要的警惕。约书亚是从覆霜城里逃出来,一路询问着“两个长得很像的北地人”的踪迹,来到了塔利斯的。

    和塞勒涅相处了那么久,赫卡特多少也学到了一点这方面的思考方式。

    从感情上来说,从小在纳格兰被侯赛因所刻意孤立的约书亚,更加亲近诺德;从立场上来说,诺德人觉得约书亚随时会回到纳格兰那边去,纳格兰人又觉得约书亚回随时倒戈背叛投向诺德,而侯赛因,又是纳格兰人中格外多疑的一个。

    小时候,约书亚还是一个从未接触过诺德,在政事方面也没什么特殊才能的孩子,年长他十几岁的侯赛因都要想尽办法来打压他,更别说在有了质子这个尴尬的身份之后。

    如果再往深层次去怀疑,也有可能是侯赛因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来塞勒涅和赫卡特身边作为卧底,赫卡特想到这一层之后,表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的样子,毕竟在这方面,她自己也更加相信塞勒涅的判断,不如先按兵不动,等塞勒涅回来之后再由她定夺。

    现在约书亚只有一个人,哪怕他的确是侯赛因派来接近塞勒涅和赫卡特的,赫卡特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制服他。

    等到约书亚坐下,赫卡特又想起来他也算是陪着塞勒涅一起长大的,对于塞勒涅的想法,他比赫卡特要更加了解——赫卡特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不过这的确是事实。

    约书亚有些拘谨地在桌边坐下,拿过桌上的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酒,小口小口地喝着。赫卡特斟酌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你觉得塞勒涅真的信任我吗?”

    约书亚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杯子,摇了摇头:“不,她对你那不叫信任,那叫偏袒。”

    赫卡特还想再继续追问,旅馆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先走进来的是面无表情,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在生气的塞勒涅,她穿着塔利斯的服装,腰间多了一柄突刺剑作为佩剑,而跟在她身后的顾一诺,满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说你啊,怕你妹妹冲动不让她去议会厅,结果你闹出来的动静可比你妹妹大多了。”

    塞勒涅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躲开赫卡特的目光,默不作声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约书亚他怎么会在这儿。

    “等一下……你从覆霜城逃到这里来的?”塞勒涅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覆霜城现在怎么样?老师……雷蒙德还活着吗?”

    “还活着。”约书亚叹了口气,“侯赛因没有大肆屠杀,雷蒙德和其他不愿意投降的大臣都被关押在了覆霜城的底下监狱里,好歹都保全了性命,除了几个反抗特别激烈的大臣,没有被处死的。”

    “那就好。”这么些天以来,塞勒涅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微放下了。

    赫卡特看看她又看看约书亚,冲到嘴边的话又没能拦住:“塞勒涅,万一他是侯赛因派来卧底的怎么办?”

    塞勒涅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全喷出来,她放下杯子,擦了擦嘴边的水迹:“没事的,我信得过约书亚。”

    赫卡特点点头,转过头去问顾一诺:“对了,顾议员,我姐到底闹出了什么动静啊?”

    第三十三章 北地人

    在塞勒涅特意绕路去买佩剑的时候,顾一诺就知道这把剑今天是不会成为一个摆设的。她嘴上说自己只是蓬莱遗民,空有蓬莱外表,其实一言一行都满是蓬莱人的做派,塞勒涅一直摆出冷静理智又克制的样子来,骨子里却还是个北地人。

    “你出来的时候应该带武器了,怎么还要特意去买?”顾一诺抢在塞勒涅去摸口袋之前帮她付了钱,“这里的佩剑都是突刺剑,北地人不会用不惯吗?”

    “虽然用不惯,但也能凑合一下了。”塞勒涅小心地把突刺剑给别在了腰间,“我把佩剑给忘在旅馆了。我口口声声让我妹妹别闹事,总不能折回去当着她的面把剑拿上吧?那她肯定会说,还不如直接把她带上。”

    “是不如直接把她带上。”顾一诺收好了钱包,皱起眉头小心地询问塞勒涅,“不过我早就想问了,她真的是你妹妹?”

    塞勒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确实不是。”

    顾一诺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听她这么说也只是微微点头,心下了然,没有再继续追问。

    “今天你准备怎么办?那些旧贵族不会贸然出手的,他们要的不是变革和进取,是停在一个足够舒适的位置上,就此裹足不前。”

    顾一诺想要在塔利斯的议会中获得地位和话语权,但她自认为比那些同样想再往上爬的旧贵族议员要更有远见一些,如果光是在议会内部勾心斗角,忽略了塔利斯自身的发展,那就算坐到了议长的位置也没什么大用,半兽族部落的酋长和威尔顿圣教国的教皇,同样是“君主”,二者之间没有可比性。

    威尔顿几乎将纳格兰当成了附庸国,纳格兰也乐得成为威尔顿的力量,好倚仗威尔顿继续发展。现在纳格兰攻下了诺德,等到纳格兰将诺德彻底吞下,威尔顿和塔利斯之间的微妙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威尔顿还会不会继续容忍这个“异见者”的存在,答案显而易见。

    “光明神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儿小了点。”

    “要不是小心眼儿,容不下异见者,哪能成为辛德雷大陆名义上的唯一主神呢?”

    她特意加重了“名义上”这三个字,塞勒涅会心地一笑。

    放在平时,塞勒涅是从来不会和人讨论光明神的。一是怕暴露自己心里其实根本没在信仰光明神,二则是身边都是不了解光明神的北地人,无从讨论。

    顾一诺对于塞勒涅来说,实在是个难得的谈话对象。她是蓬莱人,很多时候都会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立场上来看辛德雷大陆的事情,但她同时也是个从小在辛德雷长大的蓬莱遗民,早已融入了辛德雷大陆的生活,没有一般的蓬莱人与辛德雷大陆人常有的隔阂感。

    单单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其实很多,不过在塞勒涅看来,能与她平等谈话的人很少。这倒是不是她自视甚高,只是一个人曾经手握整个国家的权力,曾经站在过那个位置上,自然不想放下身段去迁就眼界太低的人。塞勒涅性格温和——或者说大部分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性格都很温和——喜欢交朋友,只是她觉得她能与大部分好相处的人一起唱歌跳舞分享蜂蜜酒,却无法和他们深入地交流,真要算起来,能够交心的同辈人,半个也找不出。

    原先赫卡特可能是一个这样的人选,但赫卡特毕竟不太了解人类,她在这方面如同一张白纸,大概要过上十几年才能理解正常人类的思维,而到那时候,她恐怕早就已经脱离人类,要站上塞勒涅永远无法触及到的高处了。

    能这样谈话的好友,顾一诺还是第一个。

    不过塞勒涅其实还是很苦恼,因为她身边还是没有能让她倾诉对于赫卡特感情的人,她总不能跑去和赫卡特说“赫卡特,对于我喜欢你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吧?

    “诺德正是因为停在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上,才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就连发展了几千年的光明神教都还在拼命地传教,诺德的九百年和塔利斯的三百年又怎么经得起挥霍?”

    “但愿塔利斯那群人能趁早反应过来这点。”

    蓬莱人的黑头发黑眼睛,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安静沉稳、可以倾诉秘密的感觉。塞勒涅这才察觉到自己有时候其实和赫卡特一样口无遮拦,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居然不知不觉就抓着顾一诺问:“你对于我喜欢赫卡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让顾一诺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眨了半天眼睛才回答她:“实不相瞒,我也是。”

    “……你是说也喜欢赫卡特?”

    “不,我是说,我也喜欢女孩子。”顾一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和昨天正好相反,顾一诺和塞勒涅是最后踏入议会厅的。她们还是同样在末席的两个位置上坐下来,等着其他新贵族议员们处理完地方议会上交的日常事务,然后开始商讨是否出兵救援诺德王国的问题。

    “这个议题我们昨天就讨论过了,所以在今天开始之前,我们先来表决一次。”议长查尔斯拿起了羽毛笔,抽过一张事先画好的表格,“同意为诺德王国出兵的人,请举手。”

    鸦雀无声的议会厅里,能清晰地听见衣物的摩擦声,寥寥几个新贵族议员和顾一诺、塞勒涅举起了手,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绝对没有超过半数,但查尔斯还是认真地做了一遍统计,将那张表格给在座的所有人传阅了一遍。

    如果他们能就此好好开始今天的讨论,那么塞勒涅八成会觉得今天的这柄剑是白买了,但坐在议长旁边的那个旧贵族议员,直接是明目张胆地指向了塞勒涅:“赶紧滚回诺德去吧,这里可没人有空理你们这些北地蛮子。”

    他在会议中所坐的位置,就代表着他在议会中的地位,有人这么一带头,议会厅中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

    赫卡特这会儿正在旅馆的房间里听四十片灵魂你一言我一语吵来吵去,塞勒涅则在塔利斯联盟中央议会的议会厅里,听着几十个议员七嘴八舌,句句不离“北地蛮子”四个字。

    赫卡特没法和栖宿在自己体内的先祖们动手,几十个议员却是真真切切坐在塞勒涅面前的。

    她一言不发地从末席上起身,走到最先开口的那个旧贵族旁边,飞快地扭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往他颈后一扣,稍一用力就把他按在了桌面上动弹不得。

    “说我是北地蛮子?好啊,那我就用北地蛮子的方式来和你们交流。”塞勒涅扣在那议员颈后的手猛然加重了力道,顺利地压出了一声惨叫。

    “我不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是因为我如果动用武力,你们在场所有人都得听我的。”塞勒涅松开那个旧贵族的手,从腰间抽出了突刺剑,“你们可能觉得我妹妹才是比较厉害的那一个,看她今天没来,所以就格外肆无忌惮?你们确实猜对了,就你们这样的,我妹妹一个能打你们一百个。”

    她抬起剑尖,弯下手腕仔细看了看剑刃:“而我呢,今天带着的剑不习惯,又没有我妹妹那么厉害,一个人大概只能打你们五十个吧。”

    有个旧贵族刚嗤笑一声,剑刃立刻就贴了上去,塞勒涅歪过头盯着他:“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试。”

    她收回佩剑,重新坐回顾一诺身旁的末席位置,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讨论中,我还可以听到有关北地人的侮?辱言辞,那我就可以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可以一个人打你们五十个。”

    给塞勒涅这么一吓,议会的讨论总算是进入了正常范围,就贵族议员们也开始不情不愿地分析利弊,没敢再说半个字来针对北地人。他们虽然某些方面让塞勒涅气得恨不得掀桌子,但要么是靠自己能力进入议会,要么是出生在议员家族,从小接受家族的悉心栽培,能力上都不会太差,磨磨蹭蹭大半天下来,竟说动了不少旧贵族议员——想必他们也不想让自己的好日子就此过到头——虽然还没到半数,但塞勒涅想最多再来个几天,她就能和塔利斯的军队一起,去和等在边境线的近卫军团汇合了。

    回去的路上,顾一诺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好几分钟,然后忽然又提起:“塞勒涅,关于赫卡特的事儿,有个问题我得告诉你。你现在不把她当妹妹,她好像还把你当姐姐啊。”

    “你确定?”塞勒涅思索片刻,皱起了眉头,“也是,我都不指望她能理解什么叫喜欢。”

    “我们蓬莱人在情感问题上一向很在行。”

    “我们北地人在情感问题上一向很简单直接。”

    “哦?是吗?”

    塞勒涅哼了一声:“你觉得我像是一般北地人的性格吗?”

    顾一诺回想着刚才议会里的场景,拍拍她的肩膀:“我看挺像的。”

    第三十四章 遗民

    “你们……不如搬到我那里住?”

    听见顾一诺提出这个建议,塞勒涅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出来的时候带了钱,但没考虑到塔利斯的消费水平比诺德高出太多,短短几天袋子里的金币就要见底了,现在再多加上一个约书亚,过上几天她可能真的要主动开口向顾一诺求助。

    那就太丢脸了。

    塔利斯的这群议员虽然让塞勒涅大为光火,某些方面也十分迂腐,但他们在本职工作方面还是不错的,也不曾有太多的克扣税收中饱私囊,议员们都只是每个月拿一份足够在西曼都市过上体面生活的薪酬,在西曼都市没有住处的顾一诺得到的那栋房子,也是议长以个人名义而不是议会名义赠送给她的。

    但旧贵族议员们背后都有着庞大的家族体系,家族中最优秀的人继承长辈留下的议员位置,剩下的人在家族的支持下在各行各业工作,而在塔利斯联盟目前的氛围之下,他们选择最多的职业就是商人。

    因此旧贵族议员们是从来都不缺钱的,一部分新贵族依附着旧贵族,一部分背后也开始有了家族的力量,虽然无法与旧贵族相比,但也是很可观的。

    顾一诺这样别说家族,连个朋友都没有的议员,在议会中真是独一无二。不过这并不代表她的生活就有多拮据,她和那些占领了辛德雷大陆大半片市场的蓬莱商人们一样精于此道——而且那些蓬莱商人她多半也认识。

    顾一诺出生的城邦被用武力并入了塔利斯联盟,约书亚被亲生哥哥逼到了背井离乡投奔敌国,赫卡特自幼就在敌国长大,可能正是因为这些相似的经历,这三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竟然相谈甚欢。

    “我们这里有两个北地人,一个蓬莱人,一个纳格兰人,要是再来一个威尔顿人,我们就凑齐了。”

    顾一诺家里的日子,是比旅馆里的要好过多了。诺德王国虽然穷了些,但塞勒涅也是一国之君,从小是在王室中长大,还从未体验过缺钱是什么感觉,更别说要数着金币过日子。

    更何况,打死她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让赫卡特少喝点儿蜂蜜酒,那对她来说比开口问顾一诺借钱还要丢脸。

    顾一诺给约书亚安排了一个空客房,然后只给了塞勒涅和赫卡特一个房间,朝塞勒涅眨眨眼睛,塞勒涅感激地点点头,把两个人的行李都摆在了墙角,准备晚上再去收拾。

    她们还没走到楼下,就听见有人正在敲门,顾一诺正在厨房准备晚饭,赫卡特几步就跳下了台阶,跑到门前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不算是陌生人。赫卡特只去了议会一天,但她认得出这个那天在会议上骂她和塞勒涅北地蛮子,害得她差点就要出手惹塞勒涅生气的旧贵族议员,第一反应就是去拔刀,好在约书亚和塞勒涅都反应了过来,扑上去按住了她,这才让那个旧贵族议员保住了性命。

    “别冲动。”塞勒涅靠在赫卡特耳边低声警告她,“乖。”

    被他们堵在门口的旧贵族议员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越过赫卡特肩头往客厅中张望着:“顾一诺人呢?”

    “我在。”顾一诺挥挥手让约书亚给她让出一个位置,“格里芬,亲自登门拜访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因为我想亲眼看看你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被称为格里芬的议员压了压他的圆顶礼帽,“别以为带一个北地人进来,就能吓住整个塔利斯中央议会的人,那些没胆量又没实力的新贵族会被你们唬住,我们这些塔利斯正统的旧贵族可不会。难道你们四个人,还能对抗我们十几个家族?”

    言下之意无非是他已经勾结了议会内的旧贵族议员,只要这些掌握了议会大部分投票表决权的旧贵族不松口,顾一诺的确翻不出风浪来,立场本来就不坚定的新贵族议员,也会跟着倒戈到不出兵帮助诺德王国的阵营去。

    “塔利斯正统?”顾一诺觉得这话已经好笑到她不知从何说起了,“塔利斯,正统?你以为这里是威尔顿圣教国还是纳格兰帝国?自由平等四个字被你扔到哪儿去了?”

    “塔利斯最该有的自由平等,就是我不用在议会里看到你这个蓬莱贱民。”

    顾一诺面不改色地转过身看向赫卡特和塞勒涅:“赫卡特,塞勒涅,我知道你们两个人担心塔利斯会不会帮助诺德王国……”

    “不用说了。”塞勒涅示意她停下,“横竖他都去游说过一圈,让那些议员反对出兵帮助诺德了,那不如我就帮你出一口恶气,顺便让其他人也看看,北地人的‘说服’。”

    这个格里芬在亲眼见识了塞勒涅的实力之后还敢前来挑衅,当然不是孤身一人的,他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两个手持长剑的蓬莱武士跑了上来,护在他身前。

    塔利斯和纳格兰不同,建国之初就废除了奴隶制,并严令禁止一切奴隶买卖。奴隶制的废除一向被看作是塔利斯联盟的文明光辉,是这个自由平等的高楼内一块无比重要的砖,格里芬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越过这条界限,也就是说,这两个蓬莱人肯定是自愿为他卖命的。

    “你说你是蓬莱人,可你的蓬莱在哪儿?”

    这句质问,顾一诺也听了无数次,向她这么机敏善辩的人,碰到这句话也只能哑口无言。不光她没有亲眼见过蓬莱,如今活着的蓬莱人里也没有人见过,两百年过去,遗民们无法穿过无边无际的海洋,蓬莱的商船也再没有带着珍奇货物停靠在任何一个码头。

    那个远东大陆的蓬莱国,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传说。遗民们还没来得及让自己在外表上也变成辛德雷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还长着蓬莱人标志性的黑头发黑眼睛,从五官的轮廓也可轻易辨认,但已经不是每一个都像顾一诺这样,将大海尽头未曾谋面的国度当成自己的故乡了,把自己当成一个蓬莱人了。

    正因为如此,格里芬这样满口骂着蓬莱贱民的人,才会有两个蓬莱部下。

    顾一诺看向他们的时候满眼悲哀,塞勒涅却只觉得心惊胆战。如果她没能收回诺德王国,这很快也会在历史的尘埃中变成一个不存在的国家,再过几代,北地人将不再觉得自己是诺德的子民。

    世上不光有蓬莱遗民,还会有北地遗民。

    “赫卡特,别弄坏了一诺家的草坪。”

    “是。”赫卡特点头答应,然后回过头瞪着那两个蓬莱人,“听见没有?到街上打。”

    那两个蓬莱人始终一言不发,倒也听了赫卡特的话,各自垂下手中的长剑,走到了街上。

    顾一诺的房子挺大,但院子里确实舒展不开手脚,这可供十辆马车并行的宽阔街道反而很适合发挥。

    两个蓬莱人对上赫卡特一个人,按理说是占尽优势,然而赫卡特素来是会打破常理的人,这两个蓬莱武士一个出招劲道十足,一个剑术刁钻古怪,两个人又配合默契,怪不得格里芬敢让他们和赫卡特战斗。

    只是要和赫卡特比气力,恐怕这世上还没人能获胜。

    来到塔利斯以来,赫卡特确实谨慎了不少,用刀背打落了那个蓬莱武士的剑后,只是扭住他的手腕把他扔到一边,然后她干脆把新月刃收回鞘中,顺势在地上一滚,绕到了蓬莱武者身后,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扣住他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把他也扔了出去。

    体内的四十片灵魂可不光是会在她脑海中瞎吵瞎闹,也不是单单让她的身体由凡人向神明蜕变,这四十位先祖中,多是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北地君王,有着赫卡特无法比拟的实战经验,他们平常吵吵闹闹,这会儿却安静地帮助赫卡特,更好地去使用她的力量和速度。

    赫卡特的身体本来就是由魔法造成,接近了人类的极限,只要还没有跨过人与神的门槛,她在这方面就不可能有太大的突破,然而她体内栖宿的先祖们,让她能够更好地去发挥这份接近了极限的力量。

    打倒了两个蓬莱武士之后,赫卡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缓缓走向失去了部下庇护的格里芬,揪住他的领子:“你要是懒得走,我可以送你一程。”

    “赫卡特殿下,请住手。”赫卡特回过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塔利斯议会的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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