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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军区三部曲之军区大院_警卫连 作者:泡泡雪儿

    正文 第17节

    军区三部曲之军区大院_警卫连 作者:泡泡雪儿

    第17节

    “领头的是谁。”

    单军就说了五个字。

    “南城一霸头,外号叫混三。”明子说……

    混三甩下一撂票子,提上裤子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跟几个喽啰醉醺醺地出了夜场的门。

    混三这阵子是真得瑟,到处干了几仗,名头叫得响,说不出的威风。他在南城还没有敢惹他的人,混三的心里是那么痛快。

    没走出多远,阴影底下走出来一个人。

    “你是混三?”

    “是我。谁啊?”混三眯着眼睛想把人看清楚。

    “前几天在‘光阳’你花了人?”

    “没错儿!”混三虽然酒喝多了,脑子还清楚。他想起来了,是在城东地界儿开张的光阳打了一个小子,把人打进了医院。

    “干你屁事?你是谁?”混三的混子本能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他警觉了。

    “我是他哥。”

    混三努力睁大眼,看着从阴影下走出来的人。他在记忆里辨认着这张脸,想回忆是否见过这个人。

    但他并没来及。这是混三见他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血突然糊下了他的头脸,他的眼前布满了红色的血雾,像他刚刚干过的那个小姐妖艳的红裙。

    “三哥!!”

    “操!抄家伙!”

    ……

    混三始终想爬起来,想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但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这个机会。

    混三很久以后都没明白,大小街头混战他是打出来的名气,却在这一晚上,感觉到死亡的恐惧。

    那是一种会被人弄死的恐惧感。真正来自死亡的恐惧。那完全不是打架的路数。甚至没有打架的过程。

    混三和满地滚的喽啰倒在地上,混三一只胳膊软软地垂着,像一截烂藕。给生生地折断了,生折。

    他半只脸深陷在泥里,脸上踩上一只脚,将他蹬下泥中。血污混着泥泞,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的脑袋。

    混三张开嘴,艰难地想说话,一张口就往外吐着血沫子。

    “……不……不敢了……”

    这晚上的阴影,留在了混三的后半辈子。

    单军蹲了下来,混三的半只耳朵已经失去了功能,听见他的声音像遥远的轰鸣。

    “再碰我兄弟,没你这个人。”

    单军走进军区礼堂。

    他裹上了一件衣服,遮挡住身上血迹,掀开遮挡光线的门帘。

    漆黑一团的礼堂里在放宣教电影,荧幕上的光线照着一排排军容整齐的军人。

    各处室连队的官兵都坐在这里,满满一个大厅,在黑暗中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但是单军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

    周海锋不经意地回头,和过道上的单军目光交会。

    单军看着周海锋,用眼神示意他没事。

    他只是想看看他。

    单军到了后排角落边上坐下。电影上演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坐在那儿,脑子里晃动着病床上的王爷,他包着绷带的脸。荧幕上反射的幽幽的光照着单军的脸,没有表情。

    有人在他的身后坐下。一个军帽戴在了单军的头上。帽檐往下拉低,遮住了单军的脸。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一双臂膀环上了单军的脖子。单军并不回头,头颈向后靠去,背后承接着他的,是一个温暖的肩窝。

    周海锋横过胳膊,将单军的肩膀搂进怀中。另一只手摸着单军的后颈,手指缓缓抚摩,抚过他短短的发根。

    单军抬起右手,抱住了环搂着他的那只胳膊。

    他们静静地搂抱着,并不引人注意,像两个关系亲近的战士,前后抱着看电影。

    黑暗里,单军攥住了周海锋的手,十指分开,扣在了一起……

    警卫连营房前,战士们在晚点名,结束后各班带回,洗漱就寝。

    单军靠在对面水杉树下的阴影里。场院里空了,四层楼的连队宿舍次第亮起了灯光。单军抬头看着周海锋他们宿舍的灯,那白炽的灯光和军队营房特有的方方正正的大窗户,透着灯光的明亮和里面晃动的人影。

    这是单军从小就熟悉的楼,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这座楼像现在这样,具有了意义。

    那个窗口让他温暖。只是在这儿站着,看到那灯光,他觉得平静,踏实。

    高二的时候,明子死心塌地喜欢上一个女生,天天晚上守在她楼下一守就是一整夜,什么也不干,就傻傻看着她家的窗台,单军那时候还骂他傻逼。

    现在,单军明白那感觉了。

    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傻逼,心甘情愿的傻逼。

    窗口出现了一个军人的身影,和他对望,直到快要熄灯,单军对他一笑,做了告别的手势,转身往回走去。

    夜色下,单军走着,听到后面追来的跑步声,回过头。

    他愕然看着周海锋跑到面前。

    “怎么了?”

    “没怎么。”

    周海锋喘着气,看着他说。

    单军在夜色里望着周海锋脸上的汗,起伏的胸口,和周海锋凝视他的眼神。

    马路上人来人往,他们互相望着,都没说话。熄灯号骤然吹响,营房的光亮齐刷刷地灭了。

    “行了,我回去了。”周海锋沉声说,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几个人从他们身旁经过,走远。

    单军忽然陷入了一个胸膛。

    周海锋短促、用力地抱住他,热息笼罩过来,单军像陷入了一片海洋。他抱得那么用力,胳膊紧箍着单军,箍在他的胸膛里,然后就放开了他,那只是这条人来人往的路上飞快的一幕,在树丛的阴影下,是那么突然、急迫……

    周海锋转身跑走了,连长批给他的只有两分钟。

    单军站在原地,目送他跑远的背影,身上还留着周海锋的体温,和他军装上的气息……

    医院里,王爷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张削瘦的脸。脸色因为缺血而苍白。

    他已经知道了单军去找了混三的事。

    “谢了。”王爷坐在床上,对单军说,样子挺平常。

    “为什么不告诉我?”单军看着王爷。

    “小伤,死不了。”王爷笑笑。

    单军没笑。王爷看到他的脸色,说:“告诉你又怎么样,再说那会儿你跑了,我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你。”

    单军的心一阵疼痛。

    “是他把你找回来的?”王爷忽然问。他已经听大飞他们说了。

    “还是他有能耐。”王爷淡淡地笑了笑,绷带下白净的脸,仍然没有恢复血色。

    “快养好。我等着接你出院。”单军说。

    “我要去北京待一阵。”王爷说,看着单军。

    王爷去北京了。

    他这次受伤,让王爷的家里彻底下了决心,强行把他送到北京去待一阵,一是到首都的医院复查以免落下病根,二是顺便让王爷到那边部队的疗养院里休养,不让他再惹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他去学语言。

    王爷的家里一直想送他出国。那时候有海外关系是真金白银,高干子弟出去的很多,王爷家里也是这么打算的,可王爷自己反对。他家里问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就一条,他要参军。王爷家里是了解他脾性的,从小到大王爷对部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他家人就不明白了说你明明就不喜欢当兵,为什么还非要进部队?

    王爷从来不说为什么。就回答过一次,军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王爷出发前,单军和哥几个去机场送他。

    “你真打算奔国外?”单军问他。

    “你希望我出去?”王爷看着单军的表情,对他笑了笑。

    “操,滚得越远越好!”单军看到王爷那笑的意思,放了心。

    登机前,王爷对单军说,他去不了多久,十天半个月也就回来了。

    “回来以后,跟你说个事儿。”王爷丢下这句,进去了。

    “有事儿你现在倒下!还憋那半天劲儿。”单军冲里头喊了一嗓子。

    王爷回过身来,招摇地摘下墨镜,对单军一挥,还留着绷带的脸笑得苍白而浪荡。

    单军陷入了一种煎熬。

    恋爱中的人是干柴烈火,刚刚跨过那道界限,尝过情浓的滋味,明明在一个大院却不能随心所欲的煎熬,在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就是折磨。

    他和周海锋就在彼此眼皮子底下,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这军区大院里到处都在人面前,周海锋不过是个兵,毫无自由可言,而单军的身份在这院里走到哪儿就像自带探照灯,没人不认识他,没人不招呼他。单军也不能往警卫连跑得太勤,明目张胆把人往外叫,以前他可以肆无忌惮,但现在不同,让周海锋太招眼,就等于是在给他惹麻烦。

    单军和大飞他们在花园支着自行车,对面办公区里,一群出公差的战士拿着大扫把在打扫营区。

    单军目光跟着他们中间的周海锋移动。周海锋扫了一会儿,走向带队干部,敬了个礼,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转身向单军走来。

    “后勤王干事发放冷饮票,请你带回给首长。”

    周海锋到了他的面前,严肃地对单军说。

    “……行啊,票呢?”单军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了什么。

    “你跟我来。”

    周海锋拎着扫把,向后头一幢办公楼走。单军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一前一后,走过那些打扫的战士,走过绿化带,拐上了通向那办公楼的路。四周寂静无人,周海锋头也不回,也不说话,还没到那楼前,他却突然拐弯,走进了另两幢楼之间狭窄的暗道。

    单军胸口一热,快步跟了进去……

    第52章

    他几乎是被拖进了里面,被一下挤在了墙上。

    急迫的呼吸不顾一切地堵上了他的嘴,滚烫的唇吻在一起,纠缠的舌头濡湿的声音,搅动吮吸着。

    单军狠狠地抱着他,把周海锋的舌头吸进嘴里,抚摸他的全身,他们粗暴地吻着,一切都只有几秒之间,短促而激狂……周海锋迅速放开了他,眼神中的炽热还未褪去,远处传来干部喊战士集合的嗓门声。他们甚至来不及交谈,周海锋浓烈的眼神在单军脸上扫着,匆忙地低头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就出了暗墙,迅速整了下衣领,向集合队伍赶去。

    单军喘着粗气,背靠在墙上。

    狭窄的暗墙寂静而幽长,似乎刚才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单军姐姐回来了。

    夫妻俩带着宝宝一起回来,老俩口十分高兴,张罗着丰盛的晚饭,单军奶奶还特意叫单军把小周也一起叫来吃饭,说上次多亏了他,天天在食堂没什么好伙食,晚上喊他一起来!

    单军故意说,这合适吗?咱们这是家宴。老政委眼一瞪说,家宴怎么了?我看小周比你表现好,比你像好孩子!快去叫!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老俩口是真把周海锋不当外人,单军奶奶虽然高干做派,但是只要是对单军好的人,她都喜欢。

    周海锋是拎着满手的东西,进的将军楼。

    东西是他到军人服务社买的。单军跟在他后头,看他拿了一样又一样,全是给老年人的礼品,单军拦着说叫你去吃饭,谁叫你买东西了?周海锋说这是礼貌,单军说意思到了就行了,你这大包小包的,给老爷子开店啊,你一个月津贴才多少?

    单军要抢着付账,周海锋一胳膊把他杠到了后头,把账会了。

    单军拦不住他,在旁边瞅着周海锋专注地检查那些礼品,突然嘿嘿一乐,打量了周围一眼,见没什么人,悄悄凑到周海锋耳后:“怎么的……见家长啊?”

    他邪笑着,声音压低了。

    “怕什么……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唔!”

    单军胸口挨了一硬肘,疼得龇牙咧嘴,表情别提多痛苦了:“碎八瓣儿了!”

    “再来一下就粘上了!”周海锋一把箍上单军的脖子,俩人笑着闹腾起来,门帘儿响动有人进来,两人立刻松了手没事人似地站开。

    柜台找钱的大妈抬头看看他俩,笑:“小哥俩感情真好。”

    那个晚上,将军楼里是香气四溢,欢声笑语。

    老政委夫妇见周海锋拎了这么多东西来,把他好好地说了一通,又把单军说了一通。义务兵一个月才几个钱,这些东西,足以花光周海锋两个多月的津贴。

    人都到齐了,楼里是好久没有过的热闹,单军姐姐的女儿刚一岁多,依依呀呀的特别讨人喜欢,全家人围着小宝宝转,周海锋一来就走进厨房卷起袖子说阿姨,我来吧。

    “小周,今天你是客人,去去,坐着去!”周海锋不是勤务兵了,单军奶奶也不忍心再使唤他。

    “是啊小周,你今天就吃现成的就行了。”单军姐姐一直记得那天周海锋白做了一桌子菜,一直过意不去。

    “没事儿,好久没帮阿姨做菜了,再给我个机会表现一下。”周海锋洗了手就熟稔地切起了菜,单军奶奶对他姐姐直夸:“你看,这孩子啊,就是特别懂事。”

    一家人都忙着在客厅逗孩子,周海锋围着围裙,独自在灶头前忙活。

    这都是他在单军家做熟悉的事,这厨房里的每一块都很熟悉。周海锋照着单军奶奶给的菜单,把菜下锅,在油烟里微眯着眼睛,翻炒着锅里。

    一双手从背后拦腰抱住了他。

    单军进来的时候,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周海锋忙活的背影。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口洒进这个厨房,笼着周海锋高大的背影,金红色的柔和的光,把他挺拔的脊背渡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单军看着,有一种恍惚的熟悉。仿佛已经这样在这个小小的厨房里,和周海锋过了很久,仿佛这一幕已经出现过很多次,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

    几个月前,周海锋也是这么给他做饭。此情此景,今夕何夕,单军现在回想起那时,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

    周海锋的手一顿,单军双臂圈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晚上吃什么?”单军轻轻咬着他的耳垂。

    “撒手,什么地方。”这里毕竟是单军家,周海锋不想造次。

    “没事儿,他们都在客厅。”

    单军心痒难耐,把他向怀里抱得更紧。

    周海锋夹起一筷肉,送进单军嘴里,单军嚼了嚼:“没味儿。”

    “没味儿?”周海锋当真了,也夹起一块张嘴咬住,单军扭过他的下巴,一口把他嘴上的肉咬走,嚼着,坏笑:“现在有味儿了。”

    “吃完了快滚!”周海锋好笑又无奈地回头看了眼还贴在他背上的单军,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厨房热,周海锋就穿着一件迷彩背心,结实的肩膊上一层亮汪汪的汗,覆在他橄榄色光滑的皮肤上,反射着夕阳的光线,撩动着单军的心里一阵酥麻。

    他埋在周海锋颈边,被诱惑般闻着他脖颈的味道,周海锋的背贴在他怀里,手上还在忙碌,单军搂着他,嘴对着他耳朵,低声:“我怎么瞅着,你像我媳妇儿呢……”

    周海锋也不回头,手上切着菜,嘿嘿笑了两声。

    “说啥呢?”

    “说啥你不知道啊?”

    单军全力防备周海锋全身哪个关节突然活动给他来一下,就那么一下也够他受的,周海锋却没动作,在砧板上切着菜,叹了口气,语带揶揄:“媳妇儿不做饭,我不得自个儿动手啊。”

    “操!”单军膝盖一顶他的内膝,把人固定在他和厨台之间,“嘴皮子不赖啊?自个儿动手是吧?……这可是你说的!”

    他摩挲在周海锋腰间的手忽然从他的背心底下伸了进去,就往周海锋的迷彩裤里钻!

    “……!”周海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慌忙弓下腰阻止他继续,动作大得差点儿碰着锅,俩人笑闹出声又忙压低了声音。

    “疯了你……!”周海锋低声笑斥,外头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分开,各干各的。

    单军姐姐进来了。

    “你在这儿干吗呢?碍手碍脚的,快出去,别给人家小周添乱。”

    “行了行了,你去照顾莎莎,这儿我帮忙!”单军拦着她。

    “你?”单军姐姐还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小到大单军别说进厨房了,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什么时候变这么勤快了?”

    “这不为你服务吗?”

    单军连哄带劝把他姐姐送出了厨房。

    饭桌上,一家人跟过节似的,这顿饭吃得是许久没有的热闹。

    单丹和单军不同,她是在单司令身边长大的,但小时候也是老政委夫妇俩带的,跟爷爷奶奶很亲。单军在家没人管的了他,倒是单丹的话他还听得进去,要说这个家他还能有个说心里话的人,也就他这个姐了。

    “早知道小周做菜这么好吃,上次怎么我也不吃饭店了!”

    单丹的性格有军区大院女孩的作风,豪爽。

    “来,小周,敬你一杯,上次特不好意思,你做了那么多菜,我们也没吃上,都是这小子闹的,我就代表了啊,赔个不是,更得感谢你!”

    单丹是个周到的人,单军奶奶也一连声地说该敬,周海锋本来按规定不能喝酒,冲着单丹这些话,这杯也干了,单军奶奶说小周啊,你走了以后也来过一个战士,但是不是阿姨说偏话,真的是不如你,后来就算了,让他回去了,你首长说好兵就得放在刀茬子上,我可不管那么多,你要是在连队训练苦啊,你还回来!

    单军在旁边听得嘿嘿乐:“奶奶,你想把他留家里一辈子啊?”

    “怎么了,要能留我就留!”老太太还较上真了。

    “留!我帮着您!”单军拍板似地说,冲周海锋似笑非笑地一个眼神,好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似的。

    “你忘了当初你怎么折腾人家的?”单丹虽然不在大院,可家里的事儿她都电话里听老俩口说过,单军那阵子挪家具挖鱼塘的,老人家想不到那么多,单丹还不了解单军怎么整治人的?

    “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还提它干什么?”单军当时那些浑事儿,他巴不得不再想起。

    “现在不让提了,早干吗去了?”特训周海锋护着单军的事情单丹也知道,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不关心他关心谁。“小周,这小子野,从小就没人管得了他。我听我爷爷奶奶说了,他现在就听你的,以后他要再惹祸,你别客气,代我们收拾他。”

    “姐,你这胳膊肘拐挺快啊?”单军心里乐,嘴上装样。

    “你少废话,不愿意啊?”

    单军心想愿意,我他妈的不能再愿意了。

    他嘿嘿一笑,桌子底下的长腿一伸,脚就抵了下周海锋的脚,周海锋面上没动,脚上也抵了一下他的……

    这顿饭吃的,倒真跟一家人似的,单丹性格活泼,有她在的地方就不会不热闹,饭桌上聊起单军小时候那些闯祸的事儿,讲得是绘声绘色,听得周海锋兴致勃勃,后来单军都挂不住脸了,打断说你怎么就不记好呢,挑点儿好的说成不?

    单丹说怎么的,当着你好哥们儿挂不住了啊?那就赶紧贿赂贿赂我呗!

    单军夹了几大筷子菜堆单丹碗里,堆得跟山似的:“你是我亲姐!行不?”

    一家人都哈哈笑了,周海锋也笑了……

    席上吃到后来,单丹问,小周,有女朋友吗?

    周海锋一愣。

    “没有。”

    “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单丹热情地说。

    单丹有个朋友,大学生,人很漂亮,拒绝了很多追求者,就喜欢军人,一直拜托单丹给介绍。可她那要求特别高,不帅的,没军人味儿的,都没看上。单丹上次见了周海锋,这么打眼的兵,不记得也难,无意中跟这姑娘提起,姑娘就惦记上了,单丹说你想好了,他可只是个兵,姑娘不介意,后来又听单丹说起周海锋特训的那些事,女孩都有这方面的情结,几乎是挂心上了,催了单丹好几次。

    单丹才说了几句,就被单军打断了:“干吗呢?当兵给谈对象啊?”

    “不谈可以先认识着当朋友啊。”单丹还在接着说,单军一声不吭吃菜,终于不耐烦地敲了敲她的碗:“吃饭吃饭!”

    “你别打岔!”单丹不搭理他。

    “瞎操的什么心,这事儿我做主了,不见!”

    “你做哪门子主啊?”单丹纳闷地看看他。“你还急了,你女朋友谈少了?换了多少个了?”

    “扯她们干吗?”单军就压根不想当着周海锋的面提她们。

    出于礼貌,周海锋听单丹把话说完了,谢了单丹,话说得委婉,也得体,单丹还是觉得可惜,说那女孩儿真的不错,要么你再考虑考虑?

    单丹说到这份上,周海锋也说了。周海锋说,我心里头,有人了。

    周海锋这话说出来,这是彻底绝了单丹的念头,单丹也不好勉强。她抬头看了单军一眼,看着他那表情,忍不住打量他:“你乐什么?你心里头也有人了?”

    “明摆着吗?”

    单军眉飞色舞,嘴角上扬,笑得得意,满足,视线隔着桌子和周海锋对上,眉目飞扬……

    饭后在客厅里说着话,单军坐了一会儿就上了楼,起身前,看了周海锋一眼。

    周海锋在客厅陪着老俩口和单丹夫妇说话,大家谈性正浓,他也不好离开。

    “海锋!我音响坏了,上来帮我看看!”单军突然打开房门,冲楼下喊了一嗓子。

    “去吧去吧。”老政委让周海锋上去看看。

    第53章

    门开了,周海锋是被揪住衣领扯进去的,随后,房门就关上了。

    欲望在黑暗里蒸腾,空气里似乎有火星子,发出燃烧的声响。

    黑暗的门后,两具汗涔涔的身体贴在一起,嘴上准确地捕捉到对方。

    纠缠的舌头像两尾活鱼在四瓣唇间卷动不停,单军把周海锋的背心一下推了上去,埋头在他的胸膛……

    手忙脚乱间,他们来不及褪下裤子,只互相扯开拉链释放出那粗涨的火热,赤裸裸地撞在一起。隔着门传来楼下的说笑声和电视声,这禁忌和偷情般的刺激,更激发着他们的欲火。

    “……想死我了……”单军在周海锋脸上,胸膛上乱亲,喘着粗气说,手上下抚摸他的腰臀,眼睛都被欲望熬红。

    “……在厨房……我就想扒光你,干你!……”单军激动地胡言乱语……

    在客厅的时候,他光是看着周海锋就起了反应,两人的目光不时碰触,眼里的意思和忍耐,连多坐一分钟都煎熬。

    “……进去!”周海锋拽起单军,将他按倒进单军那张床上……

    黑暗中,他们野兽般快速、猛烈地宣泄着,这是只属于男人之间的方式,赤裸裸、毫无遮掩毫无阻隔的最直接的方式,不需要废话,不需要调动,只有最生猛、甚至接近暴力的碰撞,彼此都知道想要什么,怎么给!

    虽然他们欲望难耐,但还尚存理智,楼下还坐着一家人。他们用手帮对方弄了出来,周海锋的液体迸射在单军起伏的腹肌上,顺着肌理的沟壑流淌,单军手指沾着那液体,在周海锋的胸膛上滑动,周海锋的眼睛跟着他的动作,那眼神,性感得让单军刚刚爆发的下头再度隐隐作痛。

    楼梯上忽然传来动静,有人上楼。两人都是一惊。

    “军军,小周,下来吃水果!”单丹的声音到了门外。

    “你们在屋里干吗呢?开门啊?”单丹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人来开门。

    “……冲凉呢!……”隔着门,单丹隐约听见了水流哗啦声。

    “洗好了下来吃啊!”单丹下楼了。

    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周海锋抱着单军,水流的热气蒸腾了整个浴室。

    “又大了?”周海锋低头看了一眼单军雄壮的下面,那个火力旺盛的地方再度红头涨脑,耀武扬威。

    “它还没尝够你的味儿!”单军粗野地低语。

    周海锋望着他,那眼神那么深,那么沉,周海锋和他目光相接,然后蹲下身去……

    单军重重地靠在了墙上。

    当那儿完全进入了一个温暖炙热的地方,当那从未有过的感受从每一根神经和脉络颤抖着传来,当他低头俯视着在自己面前,为他做着这一切的人,单军连呼吸都失去了阵法,他的血液在战栗,沸腾。

    他曾经幻想过这一切,很多次,他幻想过这样插进他的嘴里,为了征服他,折辱他,毁掉他的尊严,幻想过将这个骄傲、坚韧而又强大的军人屈从在他面前,夺取他的傲气,他的骨气,让他那宁折不弯的腰板弯下,让那双不屈服的眼睛顺从。

    现在,他蹲下去了,这样骄傲的兵,一个从不低头、从不弯腰的男人,为了他,蹲了下去。

    昂扬进出在周海锋的嘴里,那个粗壮、勃大的硬物,带着每一次进出牵拉的粘液和暴起的青筋,颤动着吞吐在周海锋的唇舌间,单军无法形容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那不仅仅是视觉的刺激,远远不是,这在他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和真实重合的时候,单军的心里滚过的,远不是生理上的快感……

    他突然粗野地要拉起周海锋,他不希望周海锋为了回报他也做这样的事,周海锋却拒绝站起来,执拗地做着,生涩的动作和固执地反复,坚持……单军的胸膛高低起伏,脑海里是空白的,他只记住了周海锋含裹着他的面孔,那深深刻印在他脑海深处的每一个浪潮。

    水雾蒸腾的浴室里,单军的呻吟声,喘气声,和他紧紧抓着的周海锋的发根……

    高潮来临的瞬间,单军一把把周海锋拉了起来,下身狂乱地跳动着、失去了节奏般地喷发,像子弹般喷射在周海锋的身上,瓷砖的墙壁上,喷射在地上流淌的水流中……

    单军不容分说地抱过周海锋的头,毫无芥蒂地堵上他的嘴唇……

    镜子中是两个模糊着拥吻的身体,相贴的胸膛都是那么坚硬,滚烫,心腔里跳动着同样的烈火……

    周海锋给任勇打过一个电话。

    他几次要去看任勇,都因为新来的参谋长抓训练太密集,外出假一律取消,只好给任勇打了电话,询问他伤的情况,对上次的事情道歉。

    任勇听了说,没事儿,既然是误会,我不会怪他的。

    周海锋没有明说具体情况,可是任勇看了单军那晚上那样子,要说没感觉到什么,也不可能。

    那个年代的同志,绝大多数隐藏得很深。而任勇,也是其中一个。当初,任勇不是因为朋友的情面才帮周海锋。他全心全意地帮他,为了不可告人的原因。

    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犯这个错的代价太大,他错不起。所以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和周海锋兄弟相处,从来没有流露过什么。他有固定的女朋友,已经谈婚论嫁,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一点不正常,也因为此,没有让周海锋察觉。

    但是人的感情如果能控制自如,就不叫感情了。

    以前周海锋还小,他可以把他当弟弟看。自从周海锋当了兵,任勇每次看见他,都是一种自我折磨。

    现在,任勇就算察觉到了,心里不平静,也仅此而已。他在社会上那么多年,穿着这一身警服,不会自毁前程。对他来说,一个男人的事业,脸面,社会的认同,远远比这见不得人的感情重要。

    所以任勇在电话里告诉周海锋,他要结婚了,日子定了。

    周海锋为他高兴,说只要能请到假,我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周海锋问起他父亲的情况,任勇告诉了他。最后挂电话前,任勇突然说:“海锋,等等。”

    周海锋没挂,等着他继续说,任勇却没说什么。沉默了片刻,苦笑:“嗐,没事儿。就这样吧。”

    任勇把电话挂了,周海锋听见了一声叹息……

    司令部大院后头的山坡上,周海锋坐在那儿,看着山坡下被日光照射的军区。

    中午难得的给了休息时间,这里安静,无人,周海锋和任勇通完了电话,就坐在这山坡上。

    单军也坐在了他旁边。这个树木葱茏,被亭台掩映的山坡,在大院的后面,远离机关和人群,如此安静。

    周海锋把手里一张照片递过来,单军接在了手里。

    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老照片。只有半边的旧照片上,中年男人慈祥、温和地笑着。

    他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因为碰了它,周海锋和他动了手。现在,他把它放在了他的手里。单军注视着照片里的人,他早就应该猜到,那眉眼之间,和周海锋是那么相似。

    “另半边是我。”

    照片从中间一撕两半,锯齿还留着残破。

    “是我撕的。”周海锋说。

    单军扭过头,看着他。

    周成的坐牢,源于国营大厂的一场经济地震。

    在周海锋初二那年,他在华电厂里工作的父亲周成以经济犯罪的罪名被抓,很快就判刑入狱。这个沉重的打击让失去长子的家庭分崩离析。周成判了十几年,周海锋的母亲不堪生活的连番打击和周成离了婚,而刚刚十几岁的周海锋,对入狱的父亲充满了恨意。

    在他心里,他哥是烈士,是保家卫国为国捐躯的英雄,他人没了,留下的是不容玷污的荣誉。从小到大,周海锋什么都咬牙做到最好,为了不丢他哥哥的脸,为了像他哥一样成为父母的骄傲,可是,他敬重的父亲却成了一个罪犯,不仅葬送了一个完整的家,还玷污了他哥哥拿命换来的名誉,让一个战斗英雄沦为了罪犯的儿子!

    这种痛苦和憎恨,让周海锋无法原谅周成,在看守所,他一遍遍地冲周成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哥抬不起头!……

    周成面对儿子泪流满面的质问一言不发,只是无力地、深深地垂下了头……

    周海锋再也没有去看过他爸。周海锋对周成说,我看不起你。

    周成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手在颤抖……

    周海锋自暴自弃,逃学,打架,抽烟,混社会,从一个好学生变成了要被学校开除的人。他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在游戏里麻痹自己,在一场又一场斗殴中宣泄心里的愤怒和痛苦。

    如果不是那次赵锐把他从游艺机室中拽出来,周海锋也许会一直混下去,是赵锐冲他吼了那一嗓子,你是周海钢的弟,是我赵锐的弟!

    他重回课堂,考上了九中。

    周海锋独自搬了出来,住到了亲戚的旧阁楼里,不想打扰再婚的母亲的新生活,勤工俭学,养活自己。

    他只有一个念头,想离开这个城市,越远越好。他想当兵,用自己的血和汗水,来洗刷这份耻辱。

    直到高三,周海锋都没有再去监狱。他不让任何人提起他爸,也不去问他在牢里的情况,就像从来没有这个父亲。

    也是在那一年,赵锐突然回来了。赵锐找到了周海锋,告诉了他一件事。

    周海锋惊呆了……

    周成是替人扛罪。变卖国有资产牟取暴利的是厂里的领导,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只是办事,对内情毫不知情的周成头上。周成如果辩驳到底,领导会被判刑,但是他从中动的手脚,让周成也一定会被拖进去,只是会轻判。

    领导对周成说,如果你把罪都扛下来,我在外面,保你儿子上厂里的高中,送他上大学,毕业了留厂当干部,那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可是如果我跟你一起进去了,你儿子不要说将来留厂,连这个子弟中学我都让他上不下去。现在你坐牢已是板上钉钉,是多坐几年,还是少坐几年,这个账你自己算吧!

    国营大厂在当时是普通人削尖了脑袋也进不去的好单位。能让子女留厂得到体制内的铁饭碗,是这些老老实实的工人最大的愿望。

    周成隐瞒一切,顶了全部的罪。

    几年以后,这个领导再度犯案,最终还是被绳之以法。案发后,一直帮忙调查的赵锐终于从周成那里问出了当年的内情,赵锐请来律师试图翻案,但是为时已晚,能证明周成清白的证据早已散失,最后也无法改变结果。

    当周海锋知道真相后,陷入了深渊。

    他深重的自责,内疚,悔恨,都换不回事实的后果。几年的牢狱之苦,精神上的煎熬,周成在狱中患上了严重的脊椎毛病,被病痛所折磨。

    周海锋无法原谅自己,是他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这个代价,再也不能弥补。

    周成达不到保外就医的条件,周成自己也不愿意,不想增添儿子的负担。他抓着这么多年终于见面的儿子的手说,他就一个心愿,想看他当兵,当一个好兵,像他哥哥一样。

    周海锋在父亲面前发下誓言,他会带着军功章,回来见他。

    “小时候,我爸知道我喜欢吃荷包蛋,那时候家里没钱,他去给人拉煤,换鸡蛋,在面条里卧给我吃。”

    周海锋望着山下说,单军无声地听着。

    “我长得晚,小时候个儿不高,我爸就说没事儿,你看你爸我腰板这么直,这么大个儿,你将来还能差得了吗?”

    “现在他腰佝了,直不了,只能弯着。狱里说,他晚上趴着才能睡,冬天,褥子被汗湿一层,疼的……”

    周海锋不说了,望着山下。

    他抱着腿,风吹过来,单军看着他的侧脸,他眼中凝聚的沉默,还有别的。

    那是他在强忍的东西,鼻翼扩张,和赤红的眼眶,都化为一动不动的坚硬。

    单军揽住他的肩膀,用力带向自己。

    他强行把周海锋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膛,抱着他,把他的脸按进自己的肩膀。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压抑的、微微颤动的肩头……

    第54章

    任勇来找周海锋的那天,周成在牢中被打了。

    监狱里多名犯人冲突,周成在混乱中被殃及打伤。一把年纪的老人,又是病残的身体,经不起,倒下了。任勇请了医务来看,如果脊椎的病情再严重下去,一两年内就有瘫痪的可能。

    周海锋不能眼看着他爸被这病拖垮在牢房里,监狱里有赵锐托过的人,周海锋去监狱的那两天,这人也跟周海锋说了实话,周成表现好,考虑明后年的假释名单里就有他,但是假释名额是有限的,而且在中国这种人情社会,有些东西不能放到台面来说,有突出表现的不止周成,名额就那么几个,能不能轮到周成,这个谁也不能打保票。

    最后这人对周海锋说,如果他在部队能拿到个军功,他作为军转干部,在争取名额的时候有个说头极力力争,考虑到他们家特殊的情况,兄弟俩一个是烈士一个现役立功,周成本人又已年老多病,再加上赵锐的活动,在为周成争取假释名额时,将有更多的胜算。

    “但是一定要快,时间长了,拖个两三年,你父亲那时候的情况就难说了……”

    单军想起了演习丛林中,周海锋赤红着眼睛抓着他的肩膀:我等不了,我等得起,他也等不起……!

    单军收紧了手臂,肌肉尽张,抱紧怀里的脊背。

    山坡上的微风里,单军低声说,这个周末,我们去看他。一起去。

    ……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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