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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军区三部曲之军区大院_警卫连 作者:泡泡雪儿

    正文 第18节

    军区三部曲之军区大院_警卫连 作者:泡泡雪儿

    第18节

    监狱在远离这个城市的郊区。

    单军见到了照片上的人。那和照片中挺拔、健朗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脊背,苍老的面孔。

    单军看着,也心里一酸。

    周海锋当兵后,周成第一次看到他带着朋友来,周成很高兴。周海锋说,爸,他是单军。

    周成憔悴的面容都舒展开来,不停地说,孩子,小锋在部队,就请你们多照应了。

    单军说,叔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海锋。

    探监室外面,单军静静出来,留周海锋和父亲单独说话。

    他向里看了一眼,确定里面的人没有注意,走到车边,拿出了藏在后备厢里的一袋袋东西,交给狱警,请他们送进周成的监室。

    离了探监室一段距离,单军对着狱警,停住了脚步。

    “我找刘狱长。我姓单,约好的。”

    回来的车上,周海锋一言不发,沉重的心事压在他的心上。

    回到连队,单军给警卫连的高连长塞了包烟,打了声招呼,说晚上有事儿请周海锋出来帮忙,一时半会回不去,要晚归宿舍了。高连长一口答应,推着他的烟说,军军你这是干什么,一句话的事,哪还要这样,当不起当不起。

    单军还是把烟塞他手里,说他是我哥们儿,以后要你费心,算我提前谢你老哥。

    高连长被他一声老哥喊着,受宠若惊地收下了。

    单军叫出了周海锋,说,带你去个地方。

    在那个高高的水塔下面,单军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顶端,对周海锋说,敢不敢跟我上去?

    这个水塔,在方圆数里,是当时最高的建筑。

    出于军事防务要求,这个军区大院的周围不能有过高的高层建筑,笔直的水塔就成了高度的中心。

    水塔上有军区大院的号角,每天嘹亮的军号声就是从这里响起,散向四面八方。

    这城市一个着名的作家曾在他的里描写这个水塔,在作家富有想象力和文学意象的笔下,它衬着天空壮丽的天幕,背后是朝阳的万道霞光,是那一代人所经历过的红色时代的标记,后来年代的人已经难以体会的情结,留在了他们的青春。

    单军是在这个水塔下长大的。这是他童年的阵地。小时候,每个军区大院的男孩都拿这个水塔打过赌,你敢上去吗?你敢我就敢!

    可是每个孩子嘴上都凶,却没有人真正敢上去。它太高了,只爬上十来米,腿肚子就能发抖。

    单军上去过。却没和任何人说。

    没有人知道他爬到过顶上,连王爷也不知道。

    现在,他带着周海锋,从水塔内部中空的楼板爬上,在最后的二十米,是在水塔外围光溜溜的墙体上,抓紧铁围的简易护栏,在高空的大风中,踩着悬空的铁板,凌空爬上高高的塔顶。

    当周海锋站在了顶上,被大风吹拂,眼前打开了一个豁然天地,整个城市都在脚下。

    璀璨的灯光在脚底飘浮,远处巍峨的群山,江面上大桥流动的灯影,如同横卧的光带,头顶藏蓝色的天幕铺着厚厚的云层,流动的云的飘动,都近得伸手可及。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有这样的美景,在这里俯瞰,宏大的军区大院也变得如此渺小。

    “心里有不痛快,就跟着我喊!”单军抓在扶栏上,支出半个身体,向着脚下的整座城市,向空中大声嘶喊,喊声凌驾在城市的上空。

    周海锋抓上栏杆,并排站在他身边,也放开喉咙纵声呼吼,他们痛快无忌的吼声穿越高空,被风吹散。高高的塔顶,凌空的栏杆上,两个年轻的男人嘶吼着,喊叫着,周海锋憋挤在胸中的东西,都在尽情的嘶吼中发泄、随风散去。

    “痛快吗?”单军转过脸,风把他的声音吹得七零八散。

    “痛快!——”周海锋重重呼出一口气,舒展了眉头。

    世界在他们的脚下,胸臆间是无尽的豪情,这个空中的高台,远离地面的高处,他们仿佛拥有一切,远离了忧愁烦扰,只有肆无忌惮的年轻。

    “你是这院儿里第二个上来的人。我从来没带别人上来过。”

    坐在塔上,单军说。

    他告诉周海锋,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瞒着所有人爬上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知道了这儿铁定要被彻底锁上,当单军第一次站在这里,像刚才这样嘶吼时,他把所有的烦恼都忘了。

    “是个好地方。”周海锋坐在这里,像坐在空中,被盛夏的风涤荡着心胸。

    单军说每年国庆节放礼炮,别人都涌向房顶去看,他一个人偷偷爬上来,在这上头站着,满城的礼炮焰火都能看见,四面八方同时放起,像个360度环绕的超级影院,满天都是砰啪爆开的烟火,那才叫震撼,壮观。

    “可惜,只有我一个人。”

    单军回头看着周海锋。

    “今天,我不用一个人看了。”

    “你想干吗,”周海锋一愣,“在这儿放焰火啊?”

    “想让哨兵上来抓咱俩啊?”单军笑了。

    周海锋也笑了,笑容又渐渐隐去,心里的事压上来,他沉默了。

    单军看看他,站了起来。

    “听广播了吗,今晚上有流星雨。”

    那天的气象预报,说这晚上有个什么座的流星雨,会有密集的流星出现,有很多人专门跑到空旷的地方等着看,那是广播里说的。

    “听说,对流星许个愿,准灵。”

    周海锋一愣,明白了。单军带他上来,原来是看这个的。

    “你还信这个?”周海锋失笑了。什么流星许愿什么的,那都是女孩子的玩意儿。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单军邪气地一笑。

    “还流星,就这天气,恐怕是白上来一趟了。”周海锋抬头看看天空。天公不作美,这是个阴天,云层很厚,什么也看不见,别说流星,就是颗不流的星星都看不着。

    “你就说想不想看吧。”

    “想啊。”周海锋看他想干吗。

    “想就行。看着啊。”

    单军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上。

    他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烟头卷起红光,单军胳膊一抡将烟扔向了天空。

    烟草燃着红色的火星,高高地划过天际,拖曳着红色光弧,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微弱却明亮的弧线,瞬间擦过了夜空,落向下面的水塘。

    “许愿了吗?”

    单军回头看周海锋,痞痞地坏笑。

    “尽管许!还多得是!”

    烟盒里的烟,被一根根点燃,打火机的火光中,充分燃烧的烟头,被单军一根根抡出去,在苍茫的天空划过道道红色的轨迹,像接连的红色流星,擦过天际。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看到塔顶的天空,他会看到一个个异样的光点,在天空闪过,那是烟头组成的流弹,是只属于这一片天空的流星……

    单军掏出烟盒里最后剩下的十几根烟,将它们并着头一一点燃,向天空扔了出去,十几道光弧在空中拉开,如同燃烧的箭矢,在短暂的刹那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单军的容颜,照亮了身后周海锋明亮的眼睛。

    背后是划落的光弧,单军向周海锋走来。

    “我的流星,一定灵。”单军低声说,轻抚他的脸。

    周海锋却没有回答,单军只看见了夜色下他的眼神。

    最亮的流星,落在单军的眼里。单军的心口,像被火星灼烫……

    他搂过周海锋,唇舌四合……

    在高高的水塔上,在阔大的天幕下,他们幕天席地地拥吻,没有顾忌,没有掩饰,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在军区大院的穹顶,他们像所有可以向世人宣告的爱人一样,吻得放肆,狂烈,而坦荡……

    第55章

    那个烈阳伴随着知了声的炽热的夏天,成了单军生命里最难忘的时光。

    这个军区大院,单军从小生长,每个角落都熟悉透了的地方,现在却遍布着秘密。他和周海锋之间的秘密。这秘密留在了很多角落,在那个夏天,那个在空气里飘散着青春年少和激情躁动的热烈的夏天,留在了这个庄严、美丽、神秘的部队大院。

    单军带着周海锋,走遍了这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告诉他这儿发生过的有趣的回忆,每个地方,都想和周海锋分享。

    在这个城市的部队营区,种的最多的树是水杉。这种高大笔直的树木,就像北方军营里的白杨,挺拔,秀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这个城市的部队大院里,如果没有水杉,那就不是军营。它们就像军人一样,腰板特别直,特别硬。

    这个军区大院也不例外,在横平竖直的马路边,大楼旁,一排又一排的水杉树,夹杂着梧桐树,在夏天的烈日下,将整个大院笼进一片清凉。

    那天,单军就是这样靠在一棵水杉树上,等着周海锋。

    那是大院里一条幽静的道路,两边夹杂着水杉和梧桐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合蔓过来,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树廊,烈日的阳光透过枝蔓,星星点点地洒在地上,整条马路像遍布着闪烁的金子,发着耀眼的光亮,那些影子不断摇动,在沙沙的树叶声中,变换着形状。

    单军在路的这一头等着,直到周海锋从路的那一边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单军在很多年之后,想起这个夏天,总是想起这个场景。

    这个烈日下的这条林荫路,和从路那一端走来的周海锋。

    他穿着英挺的军装,走在梧桐树影下,阳光的斑点落在他的肩膀,在他的脸上摇晃着闪亮的光点,他就那样走向单军,穿过这条布满星光的道路,白色的武装绶带穿过他的肩膀,环系在他的腰间,周海锋远远地向靠在树上等他的单军笑了,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他,单军看着他渐渐走向自己,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单军的脑海。

    在今后的多少年里,他始终没有忘记这样的周海锋。他每次想起他,他都是这个样子,披着碎金般的阳光,在一个夏日林荫下的光影之中,向他走来。

    “看什么呢?”周海锋走到近前,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下。

    “看你啊。”单军吹了声口哨。

    “看我干吗?”

    “你好看呗。”单军一脸的流气。

    “再看我就收门票了。”周海锋军帽下的笑意,带着暑日的温度。

    “什么价?我听听。”单军顺着他贫。

    “那得看你想看什么了 。”周海锋笑,那微翘而有棱角的双唇,看得单军心猿意马,差点就把持不住。

    “你这是故意勾我啊……”单军眼睛瞄下去,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就看最好看的!”

    他一把往周海锋的胯间摸去,周海锋能让他碰着?在树影下的道路上,俩人笑着追闹成一团……

    单军后来问周海锋,你知道你刚才过来的那条路,叫什么名儿吗?

    周海锋说,这路还有路名?

    这条路的名字,有年头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取的,在单军他们小的时候,就有了这名。不知是谁发现了这条道路特别美,到了夏天,阴凉里夹着遍地细碎的阳光,像洒满了星星,于是有大院儿里过去的那些孩子,管它叫星光路。时间久了,这名字这么传了下来,虽然没有路牌,但大院儿里的人都这么叫它。它也成了这个军区大院内唯一一条有名字的道路。

    单军说,这院儿里但凡看上谁,不用张嘴,把人带到这条道上,那意思就是想跟人处对象了。

    “看来你带来过不少个。”周海锋说。

    “还成,没一个连,也有一个排吧。”单军眯着眼睛。

    “行啊,够厉害的。”

    “小意思。”

    周海锋没再说什么,单军看看他:“吓着了?”

    “吓死了。”周海锋好笑,看了看表,起了身。

    他得走了,他是瞒着连里在午休偷溜出来的,为了跟单军见面的这短短几分钟。

    他就这样走远,单军看着他越走越远,突然站了起来。

    “没人!”

    单军在他身后说。

    周海锋站住了,回头,单军站在那儿看着他:“就你一个。”

    见周海锋回过头来,并不说话,单军:“我说真的!”

    周海锋那么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个笑容,点亮了他的整个面孔,点亮了那个夏日的午后,在周海锋的唇角,像绽放在钢枪上的日照。

    周海锋笑着转回头去,单军看不到他的脸孔,他在树影下摇摇头,轻笑着大步而去。单军傻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光晕的中央,周海锋忽然转过了身来,边倒退着,边扬起喉咙喊了一句话,单军听清楚了,他喊的是:“傻小子哎!”

    没等单军去追,周海锋就笑着转身跑了,一拐弯就消失在路的那端,单军停在了星光的树下,怅然若失,空气里似乎还能嗅到周海锋的气味,淡淡的咸味和烈日的味道……

    单军往北京的疗养院挂了电话。电话是王爷自己接的。

    “还不回来?搁那儿坐月子呢?”单军话说得粗鲁,他和王爷一向都这样。

    “不错啊,你还能想起我呢?”王爷的声音如常,听起来还是老样子。

    “少废话,伤怎么样?”单军没忘记王爷的伤势。

    “就那样。”

    “出国的事儿呢?怎么说了?”

    “如你所愿,要奔帝国主义了。”

    “如他妈的谁的愿?你真要走?”单军听到王爷真要走,心里一沉。他以为他够了解王爷,他不会愿意出去。

    “呵呵……”王爷似乎有点高兴,笑了。

    “笑个屁啊!”

    “军子。”

    王爷静静地喊了他一声。

    “真够想你的。”

    “……”单军一愣,还没来及答话,王爷就把电话挂断了。

    “操……”单军看了看话筒,怔了一会儿,慢慢合上了电话。

    考军校的名额下来了,周海锋拿到了名额。

    那时的部队,军校的名额就等于直接拿到了提干的通行证,是送钱送礼打破头也抢不来的。这不仅是老政委兑现的承诺,周海锋通过了营区组织的文化军事双考核,别人也没话可说。

    周海锋训练以外的时间都用来了复习,那阵子,单军要见他,都在资料馆。单军看他复习那么用功,说你不用这么认真,军校的文化考试都特简单。

    第56章

    单军说的是实话,普通士兵在部队提干,机会越来越少,都得通过考军校,对士兵的文化分数线很低,像周海锋这样的高中学历更没问题。其实在机关拿到考学名额的,等于是内定了,考试就是走个过场。

    但周海锋仍然专心看书,不理会他的骚扰,单军凑过去低声说,我那学校就那么好,你就那么想去?

    “你说呢。”周海锋头都不抬。

    单军说,知道,你是为了咱叔。就没为点儿别的了?

    周海锋不做声,单军冲着他,却慢慢儿地笑了。

    周海锋抬头看到他那张有滋有味的脸,随手抓起一个橡皮就丢了过去,单军一偏头躲开,嘿嘿地乐,资料室里的别人都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看他俩……

    周海锋是突然接到监狱的电话的。

    当周海锋从值班室出来,每个人都以为他不正常了。

    周海锋发狂地飞奔着冲出了连队,他一向不行于色,从来没有人看到他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单军愕然看着他冲来,周海锋一把抓住了单军……

    那天,是周海锋最疯狂的时刻。

    单军握拳在周海锋胸口重重擂了一下。

    “再打!用劲!”

    单军又打过去,拳头撞在周海锋铁板一样的胸膛上。

    “用力打!!”周海锋的胸膛承接着单军砰砰有力的拳头,单军发狠般地连续飞快在他胸口击打,周海锋被打得疼痛,却激动、狂喜地大笑……

    那天,周海锋一遍又一遍问他,真的不是你?

    单军一遍又一遍说,真不是我,你真当我有那么大能耐啊?要是我,我干吗不认?

    他说得是那么笃定,那么理直气壮。

    “……那一定是锐哥!”周海锋的眼神热切,激动,带着无比的敬重,感激。

    “有他什么事儿?”单军愁死了。

    周海锋一把将单军扛起,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经过,光天化日下扛着他走进无人的操练场,将他放倒在了沙坑上。

    那天,单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海锋,一个几乎快要不正常的周海锋。

    “你疯了?这是大白天!”单军被他压倒在沙坑上,周海锋闪亮的眼眸就覆在他的上方。

    “我是疯了!”周海锋说,他的眼睛是那么亮,他的面孔是那么飞扬,狂烈,燃烧着火一样的烈焰,“……单军,我高兴,我真的高兴!!”

    单军抚上了周海锋的脸,望着他飞腾着的星辰般的眼睛,他忘记了头顶灿烂的阳光,忘记了这是毫无遮挡随时会被人发现的操场,忘记了他们是这样暴露在光明和视野之下,他的眼里只有这个人,只有他们此刻激越跳动的心,和一起奔流的热血。

    “我说过,”单军说,凝视着周海锋,“我的流星,一定灵。”

    周海锋俯视他,眼里深浓一望无际,低头,覆上他的唇。

    即使悠扬的军号声响起,即使远处有巡逻兵的口号声,即使下一秒也许就是被发现的毁灭,他们仿佛可以丢弃一切理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几天后,周海锋去了临汾旅。

    机关兵观摩学习,周海锋难得能回老部队看看。他最大的心事解决之后,军旅生涯的每一天,都变得具有了更不一样的意义。

    周海锋走后,单军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漫长。

    晚上,他用军线电话打到了临汾旅老虎连的连部,连部派人叫来了周海锋,周海锋接起电话,说喂,单军说,知道我在哪儿吗?

    周海锋听到单军的声音,但连部办公室里坐的都是连长,指导员,好几个干部坐在那儿,他不能说什么,低声说:“……在哪儿?”

    “在我家,你住的那房间,你床上。”

    单军坐在楼下那勤务兵的房间,在周海锋睡过的那张床上。周海锋走后,虽然派来过一个兵,但是没住下来过,每天从连队过来报到,没多久单军奶奶就让他不用来了。现在这房间还维持着周海锋住着时候的样子,还铺着周海锋睡过的床单,席子。

    “你知道刚才我在干什么吗。”单军的声音有些粗沉,不稳。

    “……在干什么?”

    “在想着你打枪,”单军低沉,夹杂男性的微喘,磁性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

    “这上头有你的味道,你那件军装。”周海锋那件纠察的军风衣,走的时候没带走,留给了单军。“我闻到那味道就受不了。”

    “……现在上头也有我的味道了,”单军粗噶地说,说得粗野,甚至浪荡,“……我想你了……想你摸摸我的枪!……”

    “……”周海锋拿着话筒,站着,话筒紧贴在耳边,办公室里是严肃的安静,干部们低头做事,没有人注意他的胸口起伏,面孔赤涨……

    单军和一帮哥们儿,一起看毛片儿。

    他们在一起这事没少干,画面上正到高潮处,大飞他们一个一个地跑厕所,可单军看着那刺激的场面,虽然硬着,却没那么激动。

    “军哥,你够行的啊,”大飞说,“哥几个都顶不住了,就你还守着最后一块阵地呢。”

    “这片儿不够刺激。”单军说。

    “这还不够刺激?”大飞傻乎乎地说,“这是最刺激的了,你看看他们几个,是个男的就受不了。”

    这话听在单军的耳里,一怔。

    他对着镜头上的女人,脸色有些沉。

    自从单军这个暑假不再往外跑,对大院之间的那些碴架也懒得过问。大飞对单军说,他不管他们,外头的人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有几个别的院儿的,话说得特别难听,真当咱们怕了他们了。

    “他们说什么了?”单军盯着他。

    “说……”大飞吞吞吐吐。

    “快说!”

    “说你也不挂马子了,见天儿的跟男兵混在一起,说你那什么,是不是对着女的……货不硬了……”

    那天,他们又在院外干了一架。这一架的阵仗很大,也是单军离开大院以前,干得最凶狠的一仗。

    单军把脚踩在别院儿的那人的头上,俯身说,你说过什么来着?

    那人脸上血肉模糊,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操!”单军突然地一脚蹬下去,那暴虐的力度,大飞和于征他们在旁边,都有点惊吓……

    单军从来不认为他和周海锋这种关系,就变成了什么“同性恋”。

    因为他对任何别的男人都一丝一毫没有这种感觉,而周海锋,他是个特殊,他不可能,而且绝不可能,再喜欢上除了周海锋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所以单军从不认为自己就不正常了,他很正常,和所有正常的男人一样正常。他容不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和权威受到一丝一毫的质疑,他与生俱来的高傲的自尊心,都不容许有任何人质疑这种权威。

    所以,当他发现他对女人的身体没有以前那么感兴趣,只有周海锋才能让他的欲望达到沸点,单军陷入了那个年纪自然会有的焦躁。

    所以当李涛那帮官商富的圈子喊他时,他和以前一样,去了。

    包厢里,那些漂亮的女人粘了上来,单军连她们的脸都懒得看,可是坐在她们中间,他似乎又找到了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和爱欲无关,那是男人的颜面,位置。

    李涛他们动作大了起来,对着这群穿着暴露的女郎,每个人都搂了一两个,单军身边的美女也贴了上来。

    看单军没什么动静,李涛从女人的胸前抬头,瞥了他一眼:“军子,坐怀不乱啊?提不起兴致?”

    “忙你的jb去。”单军冷淡。

    李涛也不怒,凑过来:“得了,在北极海狼,咱俩谁不知道谁?那就是个乐,男的再刺激,那就是个刺激。怎么的,听说你现在妞也不泡,难不成转口味了?别啊兄弟,两手抓,两手到要硬,你看我,搞完了男人搞女人,两不耽误!哈哈!”

    李涛搂住了怀里女人,摸上她丰满的乳房,压了上去……

    单军坐在那一群和女人狎玩的男人中间,身旁女人解开了他的衬衫,涂着鲜艳指甲的手指摸上来,在单军健硕的胸口抚摸,单军坐着,看了她一眼,女人意乱情迷地望着他的俊脸,跨坐上单军的腿,红唇亲吻他的胸膛……

    她的脑袋不断在单军胸前移动,亲吻,昏暗迷乱的光线扫过淫靡的包厢,扫过单军面无表情的脸……

    过了一天,周海锋打来电话,第二天就回军区。

    那天晚上,单军回到将军楼。在外面的院墙下,他突然被阴影中的一个人拉了过去,单军吓了一跳,看清了树下的脸,呆了。

    “我回来了!”周海锋手上还拎着行装,汗水还在脸上。

    “找了个理由,跟排长的车先回来了,不等明天了……”周海锋望着单军……

    老政委夫妇去隔壁老战友家打牌了,不到时候不会回来。

    “进去!”单军把周海锋扯进院门,“……里头没人!”

    灯下,他们来不及去别的地方,就在门背后,单军被背抵在门上。

    短暂的分别、忍耐的思念让他们的行为都爆发得粗暴而饥渴。

    周海锋撩起他的衣服,啃噬他的脖颈,力道让单军感到疼痛,他扯开他的衬衫,滚烫的嘴唇像一把火,从单军的颈项,锁骨燃烧到胸膛。

    单军抱着他埋在胸前的脑袋,皮肤在周海锋唇下酥麻,手摸索着他的后背到他的腰臀……

    周海锋忽然停下了。

    单军还在意乱情迷中,睁开眼:“……怎么了?”

    周海锋没说话,看着他胸口。

    单军拉过他要吻,被周海锋推开。

    周海锋推开他,瞪着单军的身上。

    单军低头看了一眼,他胸膛上的痕印,单军脑子一冷,人也清醒了。

    一阵沉默,冻结在房间。

    “你让我回来,就是看这个?”

    周海锋指着他身上那些吻痕。周海锋的脸背着光,看不清他面孔上的表情。

    “……昨天去如意,玩玩儿。没干吗,就是逢场作戏。”

    单军心里懊恼,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玩玩儿?”周海锋说,一字一句。

    单军对上周海锋的眼光,那眼光让他像被钉在地上,芒刺在背。

    “……行了,我不该去。是我错了,行了……”单军想拉周海锋过来,试图去吻他,手却被杠开,那力道让单军几乎一个趔趄。

    “……你别这样!”单军忍不住了,心虚、后悔和憋闷一股脑冲上来,让他本来就压在心里的烦躁也在往上顶!“就那女的,我没怎么着她!那种地方就那样!那就是个玩儿,根本就不当真!你至于吗?”

    “不当真你就这么玩儿?”

    周海锋的嗓音异样地低沉,淬着森冷的寒气。

    单军被他这种质问的口气激怒了,他从小到大,最烦的就是被人用这种质问和怀疑的口气说话!

    “我以前没少跟女的混,你不是不知道!”单军不耐地。

    “现在和以前一样吗??”

    周海锋突然吼出的嗓门,爆发在楼里,震动着房间里的空气,嗡嗡作响!

    “那地方是个男人都那样!我不那样,他们怎么看我?”

    单军也吼出了喉咙……

    周海锋沉默了。

    第57章

    他的沉默,让空气都陷入了沉寂。

    他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再说,转过了身。

    看着周海锋的背影,单军心里不好受,他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搂进怀里。

    他想说点什么,他轻吻着周海锋的肩膀,怀里却空了。

    周海锋拎起了地上的行李,打开门,离去。

    单军听着外面院门关上的声音,一个人站在房内,白炽的灯光照着屋里,墙壁反射着苍白的空寂。

    单军等了整整一个白天,也没有见到周海锋。他去了装备部,被干部带去出公差。

    再见到周海锋,是在晚上,在酒席的桌上。

    是老政委把周海锋喊来的。

    老干部们会餐,这种酒局都会带上几个亲信的兵去挡酒,也是活跃气氛。老政委派人把周海锋喊去了,这种酒桌上的关系,也是让他和这些军区里的老首长、干部们走动走动,对他将来有好处。

    周海锋和那些兵,这种场合基本是坐不下来的,这些老首长们拉着家常,周海锋这些战士们为他们倒茶,倒酒,布菜,默默地忙碌。

    周海锋一个个倒过来,到了单军面前,为他的杯里倒酒。

    酒液注入杯里,单军抬起头,看他。

    周海锋下垂的视线盯着杯子,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倒满了他的酒杯,走向下一个。

    在这种酒桌上,周海锋这些兵的作用只有两个字:喝酒。部队头头脑脑之间拼酒,都是带这些年轻的战士挡酒、闹酒,喝倒算完。周海锋每个桌都去敬,别人来敬老政委的酒,周海锋也为老政委挡掉。气氛哄起来,老首长们各自带来的兵在互相拼,部队喝起来是疯狂的,周海锋主动跟人拼酒,脸已经喝得赤红,不知道喝了多少。

    再有人来桌上灌周海锋的时候,单军忽然站起来伸手一挡,把那些兵塞向周海锋的酒杯接了过去。

    “我代他喝。”

    单军一仰脖喝干,这些兵愣了,还没碰上过这情况,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桌上一个干部讨好地:“军军,这不对啊,怎么你替他挡,应该是他替你挡啊!小周,你这工作做得不到位啊,这酒怎么能让军军帮你喝了?”

    周海锋说,是,他拿起单军面前满满的酒杯,单军还没来及阻拦,周海锋就一饮而尽。

    洗手间里,周海锋吐着。

    吐过了,再出去接着喝。再不能喝酒的人,到了部队,酒量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听着周海锋一阵阵的呕吐声,单军的心紧揪成了一团。

    在饭厅里找不到周海锋,他找到了这里,周海锋的背因为呕吐在他的手下痉挛,每一声都像在单军的心上划过一刀。

    单军倒来热水给他漱了口,扶住他。

    “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连队。”单军说,心疼地抚过他的脸颊,搂住他向外走。

    “我不回去”

    周海锋离开他的搀扶,站直了身体,有些迷瞪地向饭厅里走,单军拽回了他。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别这么折腾自己行不行?!……”

    周海锋到这儿来喝酒,是因为命令吗?他为什么喝这么多,把自己喝成这样,单军难道不知道?

    看着周海锋这样,他心里难受!

    周海锋看着他,目光混沌带着浓烈的醉意,他盯着单军看,身体忽然倾覆过来,将他压在了墙上。

    他捉着单军的手按在墙上,凝视他,醉意朦胧的目光在他脸上移动,眼神陌生,凝聚着迷离,又有一些痴迷。

    “你真好看。”

    周海锋低声说,手指抚摩过单军的脸,气息拂过他的嘴唇。

    “我想亲你。”

    他的尾音低得几乎消失,低头,嘴唇靠向单军。

    单军耳鼓咚咚作响,没有动,就那么靠在墙上,周海锋的唇压了下来,距离他只有一碰即合的距离,可是周海锋在那距离停住了。片刻后,唇从单军的面前离开,周海锋步态不稳地离开他,走了出去。

    单军靠在墙上,面对着空气中的沉寂……

    林红玉也来了,在单军旁边坐着。

    她的外公是老政委的老战友,老同僚。林红玉的父亲今天也在座,有干部就开玩笑说,军军,你怎么坐着不动,该敬敬“老丈人”一杯吧!

    “老丈人”这个典故,军区里是没人不知道,现在一起哈哈大笑。

    这种长辈都在的场合,单军不好发作,沉着脸。

    老政委说还坐着干什么?敬酒!

    单军只能站起来,敬了酒。林红玉他爸也是单司令过去的搭档,看着单军从小长大的,两家人很熟。老政委和林红玉的外公说,这丫头将来作我们单家的媳妇儿,你这个老家伙到时候不要舍不得!

    林红玉外公笑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孙子的老丈人早就叫过了!

    桌上一起大笑,单军奶奶凑趣地说,我们军军可是当真的啊,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孙媳妇儿我要了!

    “奶奶,说什么呢!”单军抬头猛地说。

    “这孩子,还害臊了!”单军奶奶开心地大笑。

    “我这外孙女可厉害,我得问问她愿不愿意?”林红玉的外公逗外孙女。林红玉看了单军一眼,落落大方又略带羞涩地说:“他敢要,我就敢嫁!”

    “哈哈哈哈!”一桌子老人都开怀大笑。

    喧闹声中,单军抬起头,周海锋坐在桌子另一端,看着桌面,面无表情……

    老干部们聚得高兴了,当晚在酒店上开了休息的房间,连夜打打麻将,晚了就在那儿休息。老政委夫妇嘱咐单军,他们不回去了,说小周喝得不少,这么回连队影响不好,先让他回家睡,明天再回连队。

    单军是架着周海锋,回到的将军楼。

    跌跌撞撞进了家门,周海锋身体像山一样沉,单军来不及扶他爬楼梯上楼,把他扶进了那间勤务兵的房里,给他喝了水,扶他躺在床上。

    周海锋闭着眼睛躺着,周身都是浓郁的酒气。单军弄来热毛巾给周海锋擦了脸,解开他的军装纽扣,擦着他的脖颈,胸膛。

    他擦完了,转身去再换条热的。

    他的手臂突然被抓住。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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