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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圣经]再见该隐 作者:井上瓷鱼

    正文 第4节

    [圣经]再见该隐 作者:井上瓷鱼

    第4节

    带着铁锈味的鲜血在我嘴里蔓延。那人倒是硬气,叫也没叫,扔了长棍,一双手狠狠地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撕扯开,又用蛮力迫使我抬起了头。

    他也穿着斗篷,不过兜帽因为刚刚大幅度的动作已经掉了下来。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外面那人并没有戴的金色面具,把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唯一露在外面的在,只有一头在烛光的映照下比金子还要闪耀的长发。

    我几乎本能地对上了他的眼睛,那不像是一双人类会有的眼睛。无机质一样的褐绿色,贪婪残暴□□和其他无法言说的负面情绪在里面涌动闪烁,使得这个身材高大匀称的男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地狱来的恶鬼。

    我忍不住在心里庆幸我进门就咬了他一口,不然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我恐怕会因为天然的畏惧而失去所有与他对抗的勇气。现在对视的每一瞬我都强烈感觉到我们绝不在食物链的同一阶层,他是捕食者,而我只是他的猎食的对象。

    他端着我的头,大腿上被我咬过的地方渗出的血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他似乎全无感觉,只看着我脸,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又害怕又恶心,但是我感觉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田鼠,完全无法动弹。

    片刻,面具下传来一声嗤笑。他把手缓缓移到了我的肩背上,骤然发力,抓起我像对面的石墙扔了过去了。

    我撞在墙上,感觉自己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墙上的尘土簌簌地落下来,盖了我一身一脸,我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血块混着唾液落在了地摊上,在干燥的地毯上留下一个洇湿的暗痕。

    男人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我看着他的鞋子,感觉很疼,一时间脑子里乱纷纷地涌起许多念头。我甚至还小小地自得了一下,觉得像电视剧里的人那样好奇果然是要不得的,你看,现在就被打了吧。但是这一刻,我是真的没有想起来后悔。我甚至想如果再来一次,我应该还是会冲进来救该隐的。

    男人的脚踏上了我胸口。很痛,但是过了一会儿似乎又不那么痛了。我就看着自己的血跟被人轻轻拨开的水龙头一样,汩汩地从我嘴里冒出来,顺着我脸往下流。我睁大眼睛,似乎很害怕,但是又似乎不完全是,因为我似乎还有闲暇好奇自己到底能吐出多少血,间或还有些担心自己这次能不能再穿越。

    “放开他!”该隐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因为说得太用力,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该隐的声音我突然想起来该隐还被绑在这里。我都没有救下他来,又怎么可以轻易就等死了呢。我艰难地伸出手,无力地抱住了男人的脚,就算是死,我也要把血手印留在他的鞋子上。

    不能弄死你,能费你一双鞋子也是好的,呵呵呵。

    男人脚下的力气轻了点,我觉得是自己的反抗起作用了,有点开心,更加用力抱住了男人的鞋子。

    男人有些嫌恶地给了我一脚,把我踢到了墙角。真td好痛,我感觉我真的要穿越了。

    “你再动他一下,我立刻咬断自己舌头。”我面对着墙角,听到该隐如是道。

    我有点急,想说这怎么可以呢。咬断舌头人不就死了么,我冲进来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嘛。但是我整个人都有点木,不仅动弹不了,连话也说不清楚。只能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我说到做到。”该隐的声音冷冷地在房间里回荡。

    话音落下,房间里只能听见我们的呼吸声。男人沉默了一阵,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我只能根据声音判断他是朝门边去的。

    到了门边,男人蹲了下来,抽出了我腰上的刀,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掷了过去。一声轻响,缚住该隐右手的绳子就被精准地切断了。

    做完这些,他用脚挑开了我横在门边的手,轻轻嗤笑了一声:“不自量力。”

    你妹。我很想破口大骂的,只可惜,我现在连翻个白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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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亚医生

    该隐单手吊在十字架上,好一阵子,该隐才伸手拔下了刀,割断了自己左手和脚上的绳子。

    也许是经过了一阵休息的缘故,该隐的精神看上去要比我刚进来的那会儿好上一些。他的步子很稳,跳下高台的动作也堪称利落。他走向房间里唯一的桌子,抽下了桌布随意披在身上。又驾轻就熟地走到放置在角落的箱子前,挑挑拣拣,从里面拿出几个银色的小盒子来。

    他把东西放在一边,朝我走了过来。该隐试图把我从地上抱起来,但是我的重量对于现在的该隐来说,恐怕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所以该隐只是抱着我走了几步,找了处相对来说不那么脏的地方,就把我放了下来。

    该隐解开了我的衣服,从盒子里挖出黑乎乎的膏药往我的胸口还有背上涂抹。该隐的动作迅速而又细心,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有常常做这些事的人才会有这样熟练的技能吧。涂完了药,该隐又从另外的盒子里拿出一些丸药塞进我的嘴里,既不是西药的那种涩,也不是中药药丸的那种苦,而是既苦又涩,还有种说不出来的腥臭。刚放进嘴里的时候我也没啥心理准备,差点没从地上弹起来。不过是该隐喂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咽了下去。

    忙完这些,该隐才开始给自己涂药。胸口和手脚上还好,他自己可以够得着。但是背上的伤就不行了,他也看不到,只是胡乱涂了些就没有再管了。他披着桌布坐在我旁边,似乎在闭目养神。

    我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药丸那种酸爽的味道。一会儿以后我开始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又过了一阵子原本只是麻麻的胸口就跟被火灼伤了似的,剧痛起来。我也没有强忍,很不愉快地哼哼唧唧起来。这个时候我真是蛮痛恨自己的坚强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晕过去呢!

    该隐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安抚道:“没事的,痛过了就好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眼泪就不小心流了下来。我真的不是伤心,也不是难过,我只是td被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而已。明明之前被那个变态砸在墙上也没有这么痛啊。

    我看着该隐,他也涂了这个药。但是他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以外,并没有像我一样没出息地叫唤个不停。我觉得他伤口的痛楚应该不会比我轻。

    诶?涂了药膏之后他似乎好了很多,之前隐隐有些渗血的伤口已经完全收敛了。虽然身上依然有渗人的青紫瘀痕,但是表皮看上去已经完全愈合了。

    这个药膏这么神奇么?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之前在地上擦伤的手。伤口虽然不流血了,但是擦破的皮还翻卷着,粉红色的嫩肉暴露在空气里,并没有要愈合的迹象。按理说,我这伤比该隐应该还轻点才对。

    我有些奇怪,但是现在也没有精神问。身上的那股剧痛渐渐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沁凉的舒适感。我有些昏昏欲睡。该隐不再看着我,起身向屋外走去。我想睁开眼睛,不过眼皮太沉重,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阳光照醒的,如果不是胸口隐隐传来的疼痛,我都以为我只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到自然醒了。

    我睡在地毯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毛毯。而我对面竟然有一个壁炉,里面还燃烧着干燥的木材。所以尽管被我烧掉帘布的窗子还透着风,我依旧感觉舒适又温暖。

    “该隐——”我一边叫着该隐的名字,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昨天我虽然濒死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但是刚刚醒来的时候,我明显感到生命的活力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半掩着的门被推开,门外的人不是该隐,而是一个穿着白袍子的年轻人。他双眼乌青,脸上有不少细小的伤痕,头上还包着厚厚的白布。

    昨夜这里加上最后走掉的面具男一共也才四个人,有一个被我打趴下了,这个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他这副形容实在有些怪异,我有些警惕地盯着他。

    “该隐还在泡澡,这是他叫我给你送过来的食物。”年轻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瑟缩道。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年轻人注意到的目光,很有眼色把上面的盖子掀开,露出里面一个洁白的大餐盘。餐盘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应该是新做好的。上面除了有烤好的浇着肉汁的肉排以外,竟然还有烘得焦黄的面包片。我的眼睛顿时黏在那盘子上,简直无法自拔。自从我穿越过来,我每天吃的都是粮食煮果子或者粮食煮肉,连盐都吃得很少。我都快忘了正常人类吃的饭是什么味道了。

    我没有犹豫多久,就一把从年轻人手里抢过了盘子,坐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虽然年轻人的来历很是可疑,但是如果他是一个危险分子的话,该隐应该不会放他与我独处的。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他制服了该隐,然后又来对付我。但是如果是这种情况,他根本不需要提起该隐,因为该隐是不是在洗澡是一件很好确认的事情,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去撒这样一个谎。而且我之前一直昏迷不醒,一个能对付该隐的人,自然不需要这样迂回地对付我。

    说来说去,其实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吃下这顿大餐而已。真的太好吃了,我都感动得要哭了。

    我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大份的肉排和一叠烤面包。正准备舔盘子的时候,该隐进来了。我有些纠结地放下了手中的盘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该隐。

    “怎么了?身上还痛么?”该隐对上我的眼神,眉头皱了起来,很快越过年轻人来到了我身边。然后不由分说就掀起我的衣服,把我胸口后背摸了个遍。但是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诺亚,你过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该隐语气有些冷酷,里面威胁的意味简直呼之欲出,“他用了药,为什么过了一晚上还是很痛?”

    我还沉浸面前这个奇怪的人竟然叫诺亚的震惊中。这一定不会是那个以后要造方舟的诺亚吧,看他这个样子一定只是重名吧!!

    年轻人哭丧着脸几乎是用爬的跑了过来,跟该隐一样又把我摸了一遍。他几乎是精准地摸过了我每一条肋骨和每一段脊椎。然后又轻轻按压了每一处脏腑应该在的位置。如果不是我也学过人体解剖学这种东西,我可能还发现不了其中的关窍。

    “你是哪里痛?”诺亚摸了一遍,皱着眉在该隐的逼视下战战兢兢开口问道。

    “你会做船么?”我握住了诺亚修长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该隐身世大揭秘

    “什么是船?”诺亚一脸茫然。

    “不会就好。”我甩开他的手,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我没事,我只是——看到你没事太感动了。”因为东西太好吃而流下感动的泪水神马的我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为了配合我的话,我上前一把拉住该隐的手把他拖到一边,小声用中文道:“这个诺亚是哪里来的,可靠么,你不要被他骗了?”

    该隐睨了诺亚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是我的仆人,你昨天晚上也见过他的。”

    该隐并没有配合我讲中文,显然是很信任诺亚的。

    我昨天见过?我回头仔细打量诺亚,他佝偻着背,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对上了我的眼神又跟受惊的鹌鹑似的马上转过眼去。他这个样子,倒真的有一点眼熟。只是不算该隐的话,我昨天统共也就见了两个人。他这副样子肯定不会是嚣张的面具男吧。

    “你——你是——”我指着诺亚,难以置信地看着该隐。

    “没错,他就是昨天被你打破头的那个人。

    “那他——”怎么还没死。

    该隐看了一眼诺亚,诺亚有些怨念地瞟了我一眼:“你的力气——。”诺亚面色扭曲地顿了顿,“和主人比起来不算大,我挨了两下,就抱着头假装晕倒了,你也没看,就进去了。我就趁着你们打斗的时候抹了药躲了起来。”

    “诺亚配置药膏效果很好,一般的伤只要处理及时,涂上一些就会没事的。”该隐解释道。

    “他说的主人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那面具男打你的时候他在哪里?”

    且不说他是该隐的朋友,说明他们是有些交情的,即便没有交情,看到有人虐打小孩子,总该有些恻隐之心的。他虽然看上去就像是弱鸡,但是他到底是成年人。一个成年人能给另外一个成年人造成的麻烦可比一个小孩子要多得多。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站出来做点什么么?哪怕说句话也是好的。可是我在窗外站了那么久,我没有听到除了面具男和该隐以外的人发出任何动静。他与其说是该隐的仆人,我看他更像是面具男的仆人。

    诺亚的脸红了红,求助似的看向该隐。

    “他这种胆子能做什么呢。”

    “我胆子也小得很,但是我——”我看着该隐的脸,没来由地一阵来气。平时倒没看出他是这么宽和大方的人,对着这个诺亚倒是客气得很。

    该隐看了诺亚一眼,诺亚连忙弯腰捡起我放在地上的盘子,恭敬道:“我先去洗盘子了,主人若是有事吩咐拉门边的铃即可。”

    “我们之前不是打算捉一只母羊么?”该隐放软语气,有些讨好道,“我曾听人说过黑暗森林里有羊群,但是黑暗森林即便是白天也不见天日,我们进去了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即便进去了,找到了羊,恐怕也会因为迷失方向而无法走出森林。”

    我故作高冷地哼了一声,其实该隐愿意留下来解释的时候我的气已经消了大半。我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而已,因为该隐其实还根本没有开始解释找羊这事和他优待诺亚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就已经被安抚了。我的觉得自己有些没有出息,好吧,这种熟悉的氛围让我想起了我老爸伏低做小哄我老妈的情景。

    我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矫情也真是够了。但是面对该隐,我好像不由自主地就矫情起来了。神啊,赶紧派个人来救救我吧。

    “诺亚虽然很胆小,但是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最近发明了一种石盘,即便在黑暗中也可以分辨方向。”该隐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诺亚之前就给我送了信,所以你说去找羊的时候我就想起这件事了。这次原本打算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就带一个去黑暗森林的,但是没想到会遇到他。”

    “你说的他是面具男么?”想起面具男那种让人恐惧的威压,我突然觉得诺亚的懦弱大概也算是情有可原。他就像一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恶魔,看一眼都叫人失去勇气,何况是对抗他。

    “他到底是谁?”我有些无力道。

    该隐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屈辱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曾经让我叫他弥赛亚。”

    弥赛亚,好吧,我也就仔细念过圣经的开篇,其他的部分不过是走马观花翻了下。圣经里音译过来的名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是没记住几个的。这个弥赛亚我根本没印象,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吧?

    “那我们还去黑暗森林吗?”我有些担忧道。面具男昨天虽然被逼走了,但是谁知道会在哪里遇到他呢?总不能每次遇到他都指望该隐咬舌自尽来保全我们。

    该隐点了点头:“总要去的。而且我们最近应该不会再遇到他。”

    “为什么?”我不太放心地追问道。

    “他每次都是月圆前后才会过来找我,一个月不会超过两次,这次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前了,但是,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该隐迟疑了一下才,才神色淡淡道。

    “你身上的伤每次就是这么来的么?”我心里涌起一种无力的感觉,这让我的胸口有些堵得慌。那是一种恐惧愤怒怜惜交杂在一起的感情。

    “多久了?”

    “从我像现在这般样子就开始了。”该隐低着头,双手因为握紧关节处显出青白的颜色。

    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岁光景了。该隐那个时候不只是身体,恐怕心智也还是儿童。

    “那亚当和夏娃知道么?”我想起亚当和夏娃关于月圆之夜的警告,想起他们对于该隐身上伤口的绝口不提。现在想起来,那恐怕并不是漠视,而是一种自保的讳莫如深。

    该隐沉默地看着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是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该隐不说话,恐怕也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但是羞耻和愧疚依然让我觉得难以面对该隐。

    亚当和夏娃现在是我的父母,他们对于我并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但是对该隐,恐怕就不是如此了。即便该隐不是他们的孩子,但是养在身边,多少应该有些情分吧,他们难道没有想过要保护他么?毕竟他当初,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该隐看着我,不带嘲讽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其实也不是什么难熬的事情。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基本上涂了药两三天就好了。”

    我看着该隐坦坦然到有些麻木的神色,有些复杂道:“你怨恨亚当和夏娃么?”

    该隐看着我:“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苦笑了一下,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不想听。

    我握住该隐的手,意有所指道:“你有没有发现亚当和夏娃对待你和我态度并不相同?”

    “你想说什么?”该隐敏锐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可能并不是亚当和夏娃的儿子?”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该隐有些震惊地看着我。

    “我现在没有证据向你证明我说的是对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肯定不会是亚当的儿子,至于夏娃是不是你的母亲,我也不能确定。但是你的父亲,恐怕应该是一个有着绿眼睛的男人。”

    “可是我和亚当长得很像。”该隐还是难以相信,“你只是凭眼睛的颜色就认定我不是父亲的儿子,不是你的兄弟么?”

    “我确实只凭这一点就能认定你不是他们的孩子,亚当和夏娃只会生出像我这种黑眼睛的孩子。”我开口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等夏娃生下我们的弟弟,你就知道我说的到底对不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标题好像狗仔队发稿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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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ps:弃文的话好歹来文下面骂一骂渣作者的文么,不要不告而别啊

    然后渣作者要宣布一个噩耗,以后渣作者每天恐怕都要在文下面呼唤爱了……不要嫌渣作者烦,感觉不求的话都木有小天使收藏俺,真的很心碎……

    ☆、黑暗森林

    “你早就认定了这件事是么?”该隐有些自嘲地笑笑。

    我想说点什么,又觉得现在说什么似乎都不大合适。

    “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呢?”该隐望着我,“是因为觉得我太可怜,所以今天才决定要告诉我是么?”

    该隐抬手制止了我的解释:“不管我是谁的儿子,我想该隐这个人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该隐拉开门,准备出去,临了又回转身道:“你今天好好休息,你大概只有一天的时间来恢复伤口,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去黑暗森林。我不希望我们中有人因为身体不适而导致这次行动失败。”

    门被轻轻合上。我望着那个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有些颓唐地抓了抓头发喃喃道:“我不是同情你啊,我只是很心疼你。”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该隐就按原定的计划出发往黑暗森林去了。行程里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诺亚。

    该隐所说的诺亚发明的石盘,其实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古代版的指南针。它的样子和算命先生用的罗盘其实差不多,只是上面的方位是用的是图形来表示。譬如罗盘上正东的方位,就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而正北的方向,则画着一个小小的星座——看样子很像北斗七星。

    我起先是不赞同带上诺亚的,首先他胆子实在太小,草丛里偶尔窜过去一个活物都能引得他小小地惊叫一声。其次,他累点还很低,走个三五里必然要歇一歇。我和该隐顶着小孩子的身体也没有像他这样歇得这样频繁的。但是我走了一段时间以后,我不得不说该隐带上诺亚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不仅是因为诺亚是最精通石盘用法的人——到达黑暗森林之前,我们都有该隐之前种植的麦子引路,其实并不需要用到这个。

    诺亚真的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凭着自己摸索已经掌握了如何粗制食盐,还懂得通过腌制使得保存的食物更具风味。而且因为常常制药的缘故,诺亚认识不少可以食用的野菜,其中可以用来调味的植物和果实不下二十种。他的存在,使得我们旅途中的食谱丰富了不少。我吃上了来这里的第一顿蘑菇,那味道鲜得我暂时都不想长大了。

    诺亚的天赋并不仅仅表现在厨艺上,他还会用野藤蔓编筐子和篮子,用随便采来的草叶编制一些小昆虫和小动物。当该隐告诉我诺亚的木屋里还有他发明的纺车和织布机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多么惊讶。我简直有点被诺亚迷住了,他这种人,放在在现代那妥妥就是一个大牛科学家。依靠自己无与伦比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就能使得整个时代科技进步的那种人。看诺亚住的那个小屋,比亚当和夏娃居住的山洞,科技水平至少提前了五十年。我是真的是很庆幸我没有把诺亚的脑袋砸出什么毛病来,不然,这绝对是人类的发展史上的巨大损失。

    诺亚开始还有些怕我,后来两个人接触多了,诺亚的态度就自然了很多。我以前虽然是畜牧专业的,但是在我们院这个专业是生物大类下的,其实各种科目都要学上一些,也算是半个搞科研的人。所以虽然和诺亚隔着一个创|世纪,但是我们依然很有话说。

    我们从星星谈到月亮,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然后我们就谈到了船的问题。在谈之前,我真的是一点也没想起来要跟诺亚谈这一茬。因为我无法把我现在认识的诺亚和我在圣经中了解到的那个造出诺亚方舟的诺亚联系在一起。我更愿意跟他讨论一下怎么做出一台人力收麦机而非一条世界末日才会用到的大船。

    但是诺亚是一个很有好奇心的人,他自从那天听我提起船这个字眼,因为不懂,就一直就记在心里。现在熟了,可逮着机会问我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当然不能露怯。于是我从独木舟一路谈到七桅帆船最后谈到了潜水艇。然后又从人力驱动侃到风力驱动再谈到蒸汽驱动。诺亚这货都被我惊呆了,这让我身为现代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当时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毕竟每天休息那么多总要干点什么打发时间。我完全没有想到因为这些好像吹牛一样的饭后闲谈,诺亚竟然真的萌生了制造一条大船的想法。当然了,诺亚是一个害羞且内向的人,他显然是不会把这种还没有实现的梦想告诉我听的。所以,我知道这件事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那个时候我正坐在一艘名叫诺亚的方舟里,无比庆幸自己曾经因为无聊和诺亚进行了这样一场会谈。

    十天之后,我们到达了传说中的黑暗森林。我们到的时候是白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黑暗森林看上去十分正常,一点也不像我想的那样四周散发的黑气,阴森恐怖死气沉沉。它看上去像是很正常的树林,从外围看,林中的树木主要是由冷杉和落叶松之类的高大乔木组成的。冷杉是常绿乔木,枝叶现在看上去依然青翠欲滴,落叶松则因为落叶的缘故多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不过并不影响观感,青黄交错,反而有种秋冬季节特有的成熟肃穆的美感。

    “它为什么会叫黑暗森林啊?”我粗粗望去,林子里虽然树木繁多,但是无论是冷杉还是落叶松侧枝都不算繁多,林子里面光线还是很充足的。我甚至老远就能看见有动物活动的身影。

    “等会你进去就知道了。”该隐一边检查准备带进去的东西,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我有些惊奇。该隐不是多话的人,我和诺亚打得火热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在旁边玩自闭,基本是不鸟我们的。现在竟然大发慈悲和我讲话了,可见这黑暗森林可能真的很黑暗啊。

    我收起轻慢之心,随着该隐诺亚进入了森林。该隐打头,我殿后,诺亚在中间。本来诺亚这种成年人应该是要打头阵的,但是我和该隐已经默认了他弱鸡的武力值,自动把他归类到团队保护对象了。

    林子里并没有路,我们只能踩着干燥的松针前行。走了一阵子,我就明白为什么这座森林会被称之为黑暗森林了。因为原本阳光普照的林子里随着我们的进入竟然渐渐升起了雾气,那雾气并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阴沉沉的,好像是天上的乌云。我们周围渐渐暗了下来,能见度到了后来可能都不足二十米。如果不是带了石盘,我们根本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辨别方位。

    “我之前看到林子里是有活物的,这森林常常起雾,它们怎么辨别方位呢?”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只有人,人类进来,这林子才会产生雾气。”该隐小声地解释道,像是担心惊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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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异的浓雾

    我不得不说这种气氛让我有点紧张。我突然发现我除了知道这里可能有羊群以外,对这里可谓是一无所知。浓雾除了让人迷失方向,也许还会隐藏凶兽。而我们三个,除了该隐以外,其余的两个恐怕连连一只成年的公羊都制服不了。这样的隐忧让我开始担心我们的这次的造访是不是过于草率。

    紧张的情绪让人容易疲累,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山间行走的缘故,我们比来这里的路上歇得更加频繁。记录时间的沙漏显示时间还只过去了两个小时,我却觉得我们像是行走了一个世纪。

    “我们是要去哪里捕捉羊群?”趁着又一个歇息的间隙,我忍不住开口小声问该隐道。

    “去一个湖边。”诺亚轻声道,“弥赛亚曾经大意将一个羊皮卷落在我那里,羊皮卷上记载在黑暗森林的中心有一个湖泊,森林里的动物都会来这个湖泊旁边饮水。我们只要守在的那个湖泊旁边,应该就能能捉到母羊。”

    “既然有小型的动物,那会不会有尾随而至的大型捕猎者,如果有的话我们要怎么打败它们并且弄到羊?而且弄到以后,怎么安全带出来也是个问题。”我有些神经质地碎碎念道。

    该隐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来过两次,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动物。”

    我猜如果不是自身教养所限,他可能更想给我一个白眼。

    诺亚就比他友好得多:“黑暗森林是属于神的领域,在神域中所有的生物都要遵从上帝的意志。上帝将亚当和夏娃放逐到人间以后,曾承诺将使亚当来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所有土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你们是亚当的血脉,这里一切活物你们都不需要畏惧。”

    听完诺亚的话我对我们的处境放心不少,但是随之而来其实又有另外一个问题,该隐并不是亚当的孩子,那么这里的动物也就没有向他臣服的道理,他是怎么每次都全身而退的?我觉得该隐的实力杀一头羊不成问题,杀一头狼恐怕就有些困难了,更别提其他更大型的猛兽了。但是诺亚在场,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我只能把自己想说的话乖乖咽了回去。

    “那你进去两次,怎么不知道带一只羊出来?”好吧,没走两步,我又开始发问了。我就是这样思维缜密的人,问题比较多。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我们所养的全是公羊。”该隐难得有些尴尬道,“而且我虽然进来了两次,但是并没有找到过森林中心的那个湖泊。”

    “因为找不到方位是么?”我看着眼前的浓雾,了然地点了点头。

    该隐点了点头:“是,但也不完全是。”

    我们又走了一阵,诺亚不小心踩到一个浅坑,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但是立刻又捂住了自己嘴。我觉得诺亚进入森林以后的表现可比他在草原上走路的时候好得多,而且我也习惯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示意他不用那么克制,突然发现原本还在一定距离以外的浓雾突然以肉眼所见的速度靠近了一些。

    我们可见的范围一下子缩小了不少。诺亚和该隐也发现了,但是他们两个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吃惊的样子,显然早就知道了。诺亚有些愧疚地看着该隐和我,该隐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黑暗森林里的雾气很怪,似乎会分辨人声,如果超过一定的音量,就会不断逼近。”该隐这回不用我发问就解释道。

    我有点庆幸自己为了配合他们的气氛,一直很小声地说话。如果依着我平时的音量咋呼一顿,现在我们应该已经被云层包围了。

    虽然我们有石盘可以不时的探测方向,但是视线范围太窄实在是影响行进。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蒙上眼让你走路,虽然蒙上眼之前你已经看好了一条笔直的路,但是走起来的时候你不由自主就会偏离原来行进的方向。

    我们三个走得越来越慢,但是因为四面都是乌云,我们也不熟悉地形,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踩入地面的裂隙或者被突出地面的树根绊倒,这种时候人下意识就会发出声音。于是最后我们真的被这些云层包围了。我们就像整个被裹进了一个阴云做就的被套里,四面所见全是单调的云。

    我们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把,以弥补云层压近导致的光线不足。但是火把照亮的范围不过是眼前那一点,我们目力所见的空间依然十分逼仄。长久在里面行走,人不免有些心烦气躁。

    站在中间的诺亚突然把手中的火把摔在地上,火把接触湿润的土壤没一会儿就静静熄灭了。周围能够看见的范围又小了一些。

    诺亚有些烦躁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我不想再走了,你们先去吧,我在林子外面等你们。”

    我原本也有些烦躁的,但是看着诺亚的样子突然就有些警醒。诺亚可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我把他头打破了,他也就软绵绵看我一眼。现在这通火发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我刚刚好像也陷入一种烦躁的情绪之中,只是暗自忍耐罢了。诺亚这一下,到像是唤醒了我。

    “这雾气有问题。”我对该隐道,“我怀疑吸入了它会让人情绪不稳。”

    如果说周围的东西有什么异常的话,也只有眼下这浓雾了。

    该隐看着诺亚,皱眉道:“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可能是你身体比较强健。”我想着可能的原因,目光不由落在还抱着头的诺亚身上。我喝该隐并没有中招,这样说其实也不太确切,我其实快要中招了,只是刚好最后关头醒了过来。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比较专心。”我说出了我的猜测。

    该隐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他来的目的是找羊,大概这一路上一心一意想的就是这个问题。而我在那个时候突然开始思考为什么诺亚会狂躁的原因,这也算是一种专注,于是我就从那种状况脱离了出来。

    “诺亚,你试着想一件你最感兴趣的事情,不停地只想这一件事。”我拉下诺亚的手,强迫他看着我,“譬如怎么造一艘以你名字命名的大船。”

    诺亚原本有些充血的眼睛渐渐平复下来,一种沉静的激情取代了原本眼中的茫然,诺亚站了起来,向我们点头示了一下意,就真的开始一心一意思考起问题来。

    我有点囧,不过总算是解决了眼下的危机。我也不敢再神游太空,也试图找出一件能让我长久专注思考的事情来。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大合适。

    “走吧。”该隐轻轻招呼道。

    我看着该隐的侧脸,突然就想出了我要思考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都不见了么~~~~~~~~ ~~~~打滚求收求评啦

    ☆、水中小岛

    该隐长得可真像亚当啊。除了眼睛的颜色,该隐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亚当。难道该隐真的只是眼睛基因突变,或者上帝造人的时候其实给亚当造了一个兄弟?好吧,我莫名地想起了海尔兄弟。

    这样脑洞大开地走了一路,那种烦躁的情绪渐渐就平息了下去。我们估摸着时间简单吃了中饭和晚饭,也没有休息,打算连夜赶到湖边。毕竟这种好像被关小黑屋(这里是小白屋就是了)的感觉还是怪难受的。但是黑暗森林的面积并不小,我们是第二天中午才到达传说中的那个湖边的。

    湖面宽阔,湖水清亮,最重要的是,那些扰人的白雾到了的湖边一定范围以后,就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再不能向前推进一步。视线不再受到遮蔽,人像是从牢笼中被释放出来,心中畅快不少。

    我冲到湖边,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湖水的近处是绿色的,远处看上去则有些发蓝。也许是人迹罕至的缘故,湖水十分透亮,看上去就像一块遗落在人间的蓝宝石。要是夏天的话在里面游泳肯定非常爽。我有些惆怅地紧了紧身上的羊毛大衣,盯着湖面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我们这次可不是上这旅游来了,而是来抓羊的。

    我有些心虚地朝狐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除了我们,湖边还有不少动物的身影。鸟啊,松鼠,鹿还有野牛什么的比较多,豹子,狼什么的倒是没见几只。但是无一例外,这些动物都跟见了瘟神似的离我们老远。难道是被我这个动物之王的儿子身上散发的王霸之气震到了?哈哈哈,我忍不住叉腰大笑了三声。感觉不够霸气,我又学泰山笼着手做喇叭冲着远处的动物呜呜哇哇长啸了一阵。然后那些动物就让我真切地理解到了什么叫做作鸟兽散。不是应该发声应和我或者因为尊敬匍匐在地么,这样从容地避走真的好不给面子。

    诺亚有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你把它们都吓走了一会儿怎么捉羊?”

    “我刚看了,里面根本没羊。”我嘴硬道,但是诺亚是一个很擅长发动幽怨目光攻击的人,我一会儿就有些顶不住了,连忙揽住他的肩,把他转了过去,“我们躲起来好了,它们难道还能一直不喝水。”

    “这里的动物行动都很敏捷,羊群也是如此,我一个人可能抓不住。”该隐把我的手从诺亚肩上拿下来,“诺亚速度和体力都不如你,所以等下就由你来配合我。”

    “怎么配合?”以前在家里抓羊我还是很擅长的,追上,扑倒,然后扛走。不知道野外这羊要怎么抓。

    “你按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路线在后面追赶我们想要捕捉的羊,我埋伏在合适的地方捉住它。”该隐道。

    就是前后夹击了,这个我懂。

    我们藏在下风处的一处草丛里,盯着湖边的动静。过了好大一阵子,才又有动物试探性地来到湖边喝水,确认安全以后,湖边的动物才渐渐多了起来。现在来的大多是草食性的动物,可能是为了避开掠食者的作息时间,毕竟大多数食肉动物都是昼伏夜出的。

    我们蹲守在湖边,看着这些动物来了又走,但是半只羊也没有。天渐渐黑了下来,草食动物开始变少,狼群狐狸开始陆陆续续出现。

    “难道它们早上已经来过了?”我倒并没有着急,反正今天不成了还有明天,只要这里真的有羊,我们总能等到的。只是昨天晚上也没睡,今天又熬了一天,我有点犯困。

    “也许吧。”该隐的声音很低,在夜风中透出一种别样的温柔,“你要是累的话先靠着我的睡一会儿,如果羊来了的话我再叫你。”

    我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眼皮十分沉重。我歪着头靠在该隐瘦瘦的脊背上,略有些羞耻地睡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该隐穿的那件羊皮大衣上,而该隐已经不见了。诺亚枕着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也睡着了。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我犹豫了下,到底没有叫他。

    我拨开眼前的草丛,继续朝湖那边张望。月色下的湖泊十分宁静,大概白天已经喝够了水,晚上湖边连个动物的影子也没有。我有些奇怪该隐上哪儿去了。

    “该隐?”我站了起来,沿着湖边一路走一路叫该隐的名字。

    月色很亮,我走过一处拐角的时候眼睛突然瞥见一处暗影。我定神细看,发现湖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座小岛。那小岛离岸边并不远,我甚至可以看得见上面葱郁的植物和羊群!

    天哪,那上面竟然有一群羊。

    我也顾不得纠结那么大个岛为啥我白天没看见。脱了衣服活动了一下,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面。没错,我还是一个游泳小能手。因为自从我开始帮我老爹养羊,每年夏天最热的时候,我都会带着我家的羊一起扎进我家附近的一处小河里。不仅我会游泳,我家的不少羊那都是会的。

    水有点凉,但是好在距离短,我游了一会儿就到了小岛边上。但是岛旁边全是山石,上面上满了滑不溜秋的青苔,我试了几次,都爬不上去。我不死心地围着小岛转了一圈,正着急上火呢,那岛上的羊群突然跟下饺子似的,一只接一只的从岛上跳进了湖里。

    这些羊也怎么不讲究跳水技巧,溅起来的水花兜头盖脸地往我身上招呼,我一时之间都睁不开眼。等我回过神,那些羊都游出去老远。我连忙撵在后面,但是刚刚一阵折腾,我有些累,游得也就不那么快。看着那些羊离我越来越远,我真的是有些欲哭无泪。

    “亚伯,赶紧上来!”我正扑腾呢,突然听到该隐的声音。他正站在岸边,身上唯一的一件单衣已经脱了下来,被他拿在手上冲我挥舞。

    我心里一喜,这些羊乖乖算是跑不了。不过该隐这么着急干嘛,难道以为我不会游泳么?我吸了一口气,放弃了狗刨,打算给该隐表演一个仰泳。

    一回头,发现身后的小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动了起来,上面的石头什么的正簌簌往水里落。我的妈呀,我的肾上腺素顿时狂飙。一边没命地往岸边游,一边暗搓搓地想着幸好下水的时候做了下热身运动,不然这种时候腿抽筋就完蛋了。

    然后,乐极生悲——我的小胳膊因为抡动频率太高脱力了!我用脚踩着水,徒劳地在原地打着转,只能保证自己不沉下去。看着身后的庞然大物慢慢逼近,我真的是要哭了。上帝耶稣玛利亚,谁来救救我!

    远处的该隐扔了衣服,跳进了水里,然后挣扎了一会儿,就沉下去了。我真的是要疯了,这种时候跳下来也没什么用啊!如果真的是怪物,那就是上赶着给送口粮啊!

    最重要的,你td不会游泳跳下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o(n_n)o谢谢小天使们留的评,尤其是热情的五彩冰凌童鞋,竟然每一章都刷了……真的是受宠若惊,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这真的不是我的小号……

    ☆、怪物先生的羊

    我真是急得不要不要的。那座小岛恰到好处地从我身边游了过去,头也不回地朝着岸边去了。我有种感觉,它很小心地避开了我——不是因为没看见我或者我爹是亚当,它好像只是担心撞上我。

    果然,它越过我以后就不紧不慢地跟在那群羊后面——羊群密度太大,想要保证它们毫发无损地穿过它们,凭着这个小岛这种体积显然是不行的。

    我松了一口气,胳膊也渐渐恢复了力气。想起来该隐还在水里,我赶紧咬着牙朝岸边游去。羊群纷纷上了岸,抖了抖身上的水就在岸边吃起草来,那小岛样的怪物停在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水里就不再往前了。

    我小心地绕开它,游到近处,在水里搜寻该隐的身影,但是该隐似乎已经不在原处。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有些徒劳地在原地打着转,突然迷迷糊糊听到了诺亚的呼叫声。

    “该隐在岸上,你快过来。”

    我得承认,诺亚的话让我有种被救赎的感觉。我游上了岸,该隐正坐在湖边,身上裹着之前那就羊皮大衣。月色下,他的脸色越发白了,头发一缕一缕地贴着脸颊和脖子,正吧嗒吧嗒往下滴水。他盯着我的目光十分凶狠,唇色青紫,看上去简直像是地狱里的修罗,但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夜风并不算大,我在水里还没觉得有多凉,但是一上岸,身上挂着水,一吹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冷了。我哆哆嗦嗦穿上诺亚递过来的衣服,往该隐那边走去。

    该隐似乎也憋着一肚子火,不过在他发火之前,我毫不犹豫给了该隐一个耳光。原本是想狠些的,不然叫人记不住,但是手到了近前,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不觉就放缓了速度和力道。但是空气里那小小的啪的一声,证明这依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耳光。

    该隐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无法置信地捂脸望着我,那蒙圈的表情和我那群第一次挨打的傻羊简直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下,然后哭着咆哮道:“你不会游泳跳到水里干什么!找死吗!”

    诺亚张着嘴看着我,我感觉自己现在一定很像个泼妇加神经病。

    该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麽,又闭了嘴。

    “别哭了。”半晌,他有些讪讪道。

    我一边用袖子粗暴地擦着眼睛,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我t才没哭,我只是眼睛有点进水了。”

    该隐想拉开我的手,被我躲了开去。他又坚定地伸了过来,温柔地拉开了我的手。

    “你在生什么气?”该隐的语气十分耐心,几乎是有些认错求饶的意味了。但是他的眼中又分明写着疑惑。

    我有点语塞,于是只好假装自己还在“清理眼睛里面的进的水”没空理他。

    好在该隐并没有想要寻根究底,他看我渐渐平静下来才开口道:“我们去抓羊吧?”

    我打了个嗝,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羊群虽然看似散乱地在湖边吃草,但是其实它们的分布是有一定规律的。年老的羊通常在最外面,和人类的老年人一样,这些羊见识最多,也最警觉,他们起到哨兵的作用。当然,这其实也是一种残酷的牺牲。最外围往往是最容易被猎食者攻击的,他们的牺牲可以为羊群里其他的羊获得宝贵的逃生时间。强壮的公羊则在稍微靠里一些的位置,他们是整个羊群的保卫者。母羊和小羊在最内层,它们是一个羊群最宝贵的财富。

    我和该隐瞧中了一头因为好奇走得离队伍有些远的小羊和它身边的母羊。母羊有些焦躁,但是现在四周还算平静,它没有强烈阻止小羊这种危险的行为,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它的身边。

    我们计划了一下追击的路线以后我就埋伏在了预定的地方,该隐潜伏在草丛里慢慢地摸了过去。一路上我几乎没怎么看见他的身影,等我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羊群旁边。他冲了进去,羊群开始四散奔逃,带着小羊的母羊也不例外。该隐灵活地在羊群里穿梭,那母羊本来就在羊群的边缘,很快就被有意识地隔离了出来。该隐追在它后面,撵着它往树林这边跑。

    我静静地蛰伏在树丛中,等着那羊过来。该隐速度很快,那羊有些慌不择路地冲着我隐藏的这个地方冲了过来。最近的时候,我几乎能从它的眼睛里看到惊慌。我跳了出去,一个猛扑,把它压倒在地上,又迅速扯住它的腿,防止它爬起来。

    那羊发出哀哀的叫声,像是在求饶。真的好可怜,哈哈哈,不过我用魔鬼一样的笑声回绝了它。正准备用绳子把羊捆起来的该隐手滑了一下,险些没让那羊挣走,我有点不满地瞪了该隐一眼。该隐看了我一眼,默默地捡起绳子把羊绑成了一颗粽子。

    我本来还想抓两只的,但是之前四散的羊群都跑到水里去了,没命地朝着那个会移动的小岛游过去。似乎完全没想起来他们还有同伴在我手上,真的是好没有童鞋爱的。

    “我们赶紧走吧。”诺亚拿着石盘和我们的包袱跑了过去,有些气喘吁吁道。

    “为什么?”我有点不解,黑暗森林白天还算勉强能看见一点东西,但是晚上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走起来十分不便。如果不是必须,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在晚上赶路。

    诺亚指了指水里的那个小岛道:“我感觉它在朝我们移动。”

    诺亚的话根本不需要验证,因为那座小岛说话了:“放开我的羊!”

    声音和语调都很奇怪,有种很久没有启动的发条拧动时的干涩感。但是吐字十分标准,我们几个都听懂了。

    要不要放开呢,显然是不要的。该隐扛起羊,我拿了包裹,我们几个沿着来的路蹿进了林子里。这怪物这么大只,林子里树木众多,它就算能爬起来,想必追起我们来也障碍重重。而且,我怀疑这怪物根本不能离开水,不然放羊的时候就该直接来岸上,而不是呆在离岸有一段距离的比较深的水域里。

    林子里雾气浓重,但是抓到了羊,我也没啥心理负担。路又走过一遍,多少有些记性,走得贼快。唯一有些不爽的就是那怪物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我们耳边回响,简直是如影随形。

    “放开我的羊!”那声音到最后听上去简直像要哭了一样。这实在让我有种欺负小朋友的错觉,如果不是我们真的需要一只母羊,我真想立马把羊还给它算了。

    走着走着,我感觉林子里似乎起了风。这风虽然是逆风的,但是却把林中经久不散的雾气吹开了。我们周围的雾气正在渐渐散去,月光从树叶之间撒了下来,地上草叶上的露珠都清晰可见。我本来还很高兴,因为这样的话我们赶路就更方便了。

    但是自从我手上的包袱一个没抓紧就往身后飞了出去,我就高兴不起来了。风越来越大,我们走路都很艰难,到了最后,我们只能抱着林子里的树才勉强不被风吹走。还好羊在风不是很大的时候就被该隐当机立断地拴在树上,不然这只羊现在属不属于我们还很难说。

    “这根本不是风,是那个怪物在吸气。”该隐艰难地爬上一棵高大的杉树,有些凝重地望着湖边道,“林子里的雾气进了那座岛就不见了,树叶什么的也都再往那边飘。”

    “那我们怎么办?”我死死地抱着树干,“我们这样下去迟早会给它吸走的。”已经有小树被吹断了,但是风丝毫没有要变小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

    “要不然我们先把羊还给它吧。”可怜的诺亚脸被风吹得有些变形,说的话如果不是我们隔得近,恐怕根本都听不清,“我看它只想要回羊,应该无意伤害我们的性命。我们下次有办法对付它的时候再过来抓。”

    诺亚提出的是一个很稳妥的办法,但是该隐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次我一定要把羊带走。因为我不能确定这怪物还会不会让它的羊群来这片湖岸吃草,或者,我们把羊群还给它也未必可以走出这片森林。比起被吸走的危险,我更在意的是我们失去的是不是唯一一次可能回到伊甸园的机会。”

    该隐说完这些话,就拔出了他一直挂在腰间的刀,咬在了嘴里。他从树上滑了下来,放开了他一直抱着树的手,随着纷乱的树叶和尘土一路朝着那怪物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求收求评啦~

    ☆、交换人质

    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作死呢?这真的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如果第一次该隐不会游泳跳到河里我还是愤怒的话,那么,现在我对于他这样毫不犹豫跑到怪物的嘴里去只剩下一点无可奈何了。

    我的记性不算太好,但是我依稀仿佛记得不久之前还有人说过,时间到了自然就能回到伊甸园了。某人当时真的是一点不着急,那种淡定超然看透世事胜券在握的小眼神啊,真的是不能更装13了。跟现在这样不能回到伊甸园简直是世界末日的样子真的是判若两人。啪啪啪打脸什么的,真的不适合未来注定会成为男神的男人来做啊,虽然,他即便脸肿了也照样是男神。

    诺亚这货已经开始闭着眼睛向上帝祈祷了。

    “仁慈的主啊,请赐福予我们……”巴拉巴拉,真的是好虔诚。

    好吧,我原本还想跟这家伙讨个主意的,看来他的脑子也被这个怪物吸走了。

    我挪到那可怜的羊身边,解开了绑在树上的绳子,抱着它,随它一起朝怪物的领地飞去。既然怪物想要羊,我也只能把羊还给他。打不过人家的时候还是识时务为俊杰比较好。

    风很大,我很怀疑我飞到怪物的嘴里之前会先被飞来的石头砸死或者在哪棵树上撞死。我只能死死地抱着那头羊,还好我赌对了,吹着我们俩的风跟长了眼睛似的,自如地在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里闪躲腾移,我们最后安然无恙地飞到了小岛怪物的身上。

    “我的羊回来啦!”我站在怪物背上的时候,听它欣喜道。

    也稍微注意一下我好么,我好歹这么大一坨人在这里。

    “我的朋友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我挟持着羊质,很有些底气。

    “朋友?”怪物有些不解,“是和你一样只用两只脚走路的小怪物么?”

    小怪物……看来我们和怪物先生对于彼此的评价都不算太高。

    “是的。”我点了点头。

    “他在我的肚子里。”怪物先生想了想,肯定地回答道。

    “什么!”我手下一用劲,那只可怜的羊就哀哀地叫了起来。

    “快点放开我的羊!”怪物先生急了。

    “我的朋友都没有了,我还还你羊干什么。”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完全不想相信才这么会工夫该隐已经被吃掉了。但是这怪物的智商看起来并不像是很高的样子,我想它应该还不会骗人。

    “我要把这只羊杀了然后烤着吃。”我咬着牙恶狠狠道。反正我一个人去伊甸园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把这只羊杀了,也算是给该隐报仇了。

    “不要,不要杀我的羊。”怪物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把你的朋友还给你。”

    “怎么还?”

    “我把他从肚子里吐出来。”

    怪物没有等我同意,就开始,呃,应该是往外吐了。因为我听到一阵奇怪的咕噜声从我脚下的小岛里传出来。我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按理说现在能拿回该隐的尸身也是好的。但是,好吧,我真的有点在意小岛怪物的牙口以及它的消化能力如何。因为如果不那么好的话那还好,若是稍微好一些的话,恐怕等会吐出来就是一堆沾满了消化液的烂肉了。我想我即便愿意为死去的该隐收尸,该隐恐怕也未必会入土为安。毕竟,要该隐这种人承认这样一堆东西是他死后留下的尸身,我想他大概更宁愿自己的灵魂永远不能安息。

    “你这个笨蛋,你把他的朋友吐出去,他也未必会把羊还回来。”一个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声音从小岛下面传了出来。

    难道不止一个怪物么?

    “呃,那我要怎么办?”怪物着急地呜咽道。

    我把第一个发出声音的叫做怪物a,刚刚这话就是它说的。而另一个怪物我称它为怪物b。显然怪物b说的话让怪物a说很是担心,所以他停止了吐出该隐的活动。

    “你让他把羊先放进来,不然就沉到水底,淹死他的朋友。”从这话来看,怪物b的智商明显要比怪物a高多了。不过能别当我是死人么,我可是在上面听着呢。

    “我的朋友他还活着吗?”我并不乐意和聪明的敌人打交道,但是怪物b的话似乎透露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该隐很可能还活着。

    “活着。”怪物a抢着回答道,“你赶紧把我的羊放下来,不然我就淹死你的朋友。”

    “万一我放掉了你的羊,你却不肯放掉我的朋友怎么办?”

    “我从不撒谎。”怪物a有些不满道。

    “你愿意以上帝的名义立誓么?”我想了想开口道。现在上帝是□□神,公信力应该还是很高的。一般的人应该不敢背叛以上帝的名义许下的誓约吧?

    “长夜以万能仁慈的上帝起誓,绝不说假话。”怪物a很痛快地说完了誓言。这让我很有点放心不下,好吧,作为一个一直是都是无神论的人类,即便知道这里的上帝创造了人类,我对于上帝的公信力缺乏信心。

    不过尽管我对于这个誓言心存怀疑,我仍然将羊放开了。因为我别无选择——在我犹豫的空档,怪物b这个狡猾的家伙竟然已经开始教唆怪物a把该隐往水里扔了。而怪物a显然很信任怪物b,我实在担心他会马上照做。

    母羊跳进水里,很快游不见了。我有点好奇怪物a把这些羊都养在哪里。不过这并不是我眼下最关心的问题,因为此刻我正有些焦虑地等待怪物b履行他的诺言,将该隐放,好吧,是吐出来。

    我盯着小岛下面,我想着怪物肯定会从嘴里将该隐吐出来。怪物的嘴应该是常常活动的,至少讲话和吃东西的时候是需要用到的,而岛面上都长满了树木和青苔,这些地方显然不可能是怪物的嘴。那么,它的嘴只可能在岛面以下的那一部分。

    然而,我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水下有什么动静。突然,我被兜头浇了一头水。我有点懵,然后我看到更大的一条水柱从我身后不远喷射出来,像是公园里的音乐喷泉。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在于这个喷泉不自带音乐,而且喷泉的中央还躺着一个人吧。

    这个人不是别人,自然是该隐。

    怪物控制水柱显然得心应手,那水柱刚开始有几层楼那么高,然后渐渐放低,最后只一人高的时候,该隐从上面跳了下来。除了身上有点湿,他看上去毫发无损。

    “噢,看看我们勇斗怪物的勇士,真是了不起。”我忍不住讥讽道。

    该隐仍然昂着他高傲的头颅,但是显然,他的表情有点沮丧。

    “回到伊甸园并不是一件值得牺牲性命去完成的事情。”我有些无奈又有些认真对该隐道,“如果这次你死掉了,我一个人拿到了羊最后回到了伊甸园,那么我也不会去吃智慧果。因为,我想要的是有同伴的成长,而非是一个人孤单的长大。”

    “所以,你以后再想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的时候,请务必征询一下你同伴,也就是我的意见好么?”

    该隐望着我,并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里有种我并不大明白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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