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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系统]论与系统决斗的可行性 作者:没有尾巴的狐狸

    正文 第39节

    [系统]论与系统决斗的可行性 作者:没有尾巴的狐狸

    第39节

    自那次谈话之后,两人可以说是不欢而散——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秦湛单方面的不欢而散,莫蔺一直在试图说服他,希望两人能过回以前那样的日子。

    虞策似乎没感觉出他的异常,依然在秦湛跟前蹦跶,但基于皇帝逆天的直觉,秦湛并不认为他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什么。只是既然对方不说,那秦湛也不会自找麻烦地去多问,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片太平。

    现在已近年关,秦湛从薄薄的白袍过渡到了白袍外面又添上一件又厚又暖的狐裘大衣,领口处柔软蓬松的白毛甚至足够他把脸埋进去取暖了,因为蛇类需要冬眠,又比人类更怕冷,所以虞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的寝殿弄得暖烘烘的,又不间断地搜罗来民间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企图以此驱散总是围绕着秦湛的瞌睡虫。

    这一天正巧是虞国附属国北漠使臣进贡朝拜的日子,虞策设宴款待群臣,顺带也捎上了一整天都在昏昏欲睡的秦湛,在皇位的右下首给他添了个位置。

    殿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殿内歌舞升平,和乐融融。

    随北漠使臣而来的舞姬穿着性。感暴,露的墨绿色半身抹胸,同色的灯笼长裤,雪白的足踝上系着金铃,随着她们的每一个旋转发出悦耳的脆响。舞姬们脸上蒙着翠绿色的薄纱,不同于本朝舞蹈的含蓄内敛,她们的舞姿更加热情而奔放,薄纱遮掩住舞姬们的美貌却无法使她们灵动而柔媚的眼神蒙尘,曼妙迤逦的身体曲线在主人的刻意为之之下更是展露无遗。

    秦湛手肘抵在案几上,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眯眼看着舞姬们跳舞。虞国大臣们都是第一次看,除了几个身着戎装的武将和保守的文官之外无一例外都被美人们勾。引得神魂颠倒,但对于来自现在的秦湛来说,他只觉得铃铛的声音实在吵闹得很,恨不能当下就把耳朵堵上。

    【阿湛,】加莫用尾巴尖挠了挠他的手背,【那个北漠的王子一直在看你。】秦湛撩起眼皮往右边看了眼,北漠在虞国的北边,气候寒冷,所以北漠人穿的也是以皮绒为主,在虞国人看来可能有些粗犷、不修边幅,但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北漠人的野性阳刚之美是完全不同于现下所流行的俊美贵公子的类型,其健壮挺拔的身姿同样是妥妥的圈粉神器。

    秦湛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北漠王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由挑眉露出一个微笑,抢戏的眉毛逗得秦湛噗嗤笑出了声。

    虞策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

    【这王子倒是挺逗。】秦湛心情不错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他叫什么名字?】【漠珩(heng,二声),漠是北漠的国姓。】啪的一声,虞策冷着脸把酒杯拍到桌上。

    声音虽小,却并没有被大殿里的铃声和琴声所掩盖,舞姬们哗啦啦跪了一地,微躬着的上半身使得她们胸前本就波澜壮阔的景象越发撩人,座位靠前的几个文臣不忍直视地别过了头。

    漠珩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朗声道,“陛下可是对我国的歌舞不满意?”

    “是有一些,”虞策说,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不知道王子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拿得出手的节目?”

    “自然是有的。”漠珩说,回头和身边的随从吩咐了几句,而后拱手说道,“接下来,就请陛下欣赏北漠特有的杂技歌舞表演,这些美人便送给在场的各位大人了。”

    此话一出,跪在中间的舞姬们便三三两两地朝着不同的人走去,或是陪酒或是布菜。身为皇后的钟素是宴会上唯一的女子,对于这样的闹剧她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了,神色从容地吃下面前被切割得精致小巧的水果。

    这时候,有一名舞姬坐到了秦湛身边,含羞带怯地挨着他。

    秦湛饶有兴致地偏头看了她一眼,漠珩在来访之前不会不事先调查清楚虞策身边的人,自然就会知道虞策对他的重视程度。但这名舞姬却仍然对他投怀送抱,若不是有意挑衅,就是错估了秦湛的地位,将他和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宠等同了起来。

    “我叫蔷薇。”舞姬说,水蛇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秦湛的方向倾身,柔软白皙的胸脯紧贴着他的手臂,声音柔软甜腻,“秦公子,很荣幸能够服侍您。”

    秦湛好脾气地对她笑了笑。

    钟素掩嘴一笑,坐山观虎斗似的看着虞策扭曲的表情,漠珩坐回原位,面不改色地继续喝酒吃菜。

    大概是碍于皇后在场,所以虞策身边没有人凑上去,而秦湛身边的蔷薇待了还不到一分钟就被亲自上菜的林多浇了一身的汤汤水水,连同秦湛也受到了牵连,被林多带去虞策附近的行宫换洗更衣。

    在屏风后换完衣服出来,秦湛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坐在外面等他的虞策。

    “你喜欢刚才那些跳舞的女人?”虞策直白地问道,神情中是掩不住的嫌恶。

    “没有,”秦湛和颜悦色地回答他,“我只是觉得她们穿的衣服很好看。”

    虞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瞥了秦湛一眼,暗自扭捏纠结了一会儿,然后不情不愿地说道,“你、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穿。”他这话说得很小声,秦湛没听清楚,便又追问了一句,“什么?”

    虞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破罐子破摔一样地朝他吼道,“我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能穿给你看!”

    秦湛:“……”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眼虞策,虞策虽然肤色偏白,但到底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历经磨练的男人的身子骨摆在那儿,要真穿上那套衣服非得把秦湛吓晕过去不可。

    他可没有那种癖好。

    见秦湛还是不说话,虞策越发委屈起来,哼哼唧唧地抱怨,“你要我不发火,我就不发火,你要我不随便用刑我就不用刑,你说建造新的行宫劳民伤财我也就不建了。当初,当初都说好了我听话你就不多看别人的。可是刚才……你看那些女人,还和那个北漠的劳什子王子眉来眼去。我生气,我气得恨不能把那些肮脏下贱的女人千刀万剐塞进那狗屁王子的嘴里,可是我到底是忍住了什么都没做,你……反而是你不守信用……”

    秦湛:“……”

    虞策还在诉苦:“那些女人那么大的胸部有什么用,白花花的恶心死了,哪比得上我……”说到这儿,虞策突然卡壳了一下,随后便像是突然开窍了似的眼睛一亮,两脚蹬地地朝秦湛扑去,两人跟两只八爪章鱼一样交缠着摔倒在地。

    虞策跨坐在他腰上,跟绿着眼睛的恶狼一样狠狠地扯开他的腰带,“小蛇,我们做吧,做了你就知道朕有多好了。”他的两只眼睛又圆又湿,也不知道是酒意上头还是因为刚才委屈而带出来的泪花。

    秦湛闷笑了几声,明知故问道,“做什么?”

    “做你和莫蔺做过的事情!”虞策怒瞪了他一眼,一提到莫蔺,本就愤怒的小狼崽更是嗷的一声炸了毛,一口咬在秦湛肩膀上。

    秦湛揉了揉虞策的脑袋,动作轻巧地把他头上戴着的金冠拆下。

    “宴会怎么办?”

    “谁理它。”虞策不满地嘟囔,扒完了秦湛的衣服又开始脱自己的,用蛮力硬是把龙袍都扯脱了线随意扔到一边,“朕不胜酒力先走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

    秦湛更忍不住笑意了,他揽过虞策的腰,翻身将专注种草莓三百年的皇帝压在身下。

    虞策直愣愣地对上秦湛的眼睛,自脸上扫过的长发带出一阵馨香,闻得他迷迷糊糊地傻笑起来,不知今夕是何年。

    “干、干什么?”

    “干。你啊。”秦湛调笑一样地掐了把他的腰,“虞策,这里有没有软膏之类的润滑物?”

    虞策一愣,想了半天后差点没哭出来,“没有……”

    秦湛动作一顿,有了要退却的意思,“呃,要不我们——”

    “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虞策生怕他反悔,二话不说就把手指塞进嘴巴里人工润滑,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你你——这个问题你别管!我自己来!我可以解决!”

    秦湛:“……虞策,桌上有茶水,你不用舔得那么辛苦。”

    虞策:“……次奥!老子乐意,你管我!”

    秦湛:“……”

    虞策:“书、书上就是这么画的!怪我咯?!”

    秦湛:“反正一会儿你疼了别怪我就行。”

    虞策:“才不会疼——嗷qaq!!!”

    ☆、第一百零七章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长恨歌》虽说秦湛没有云鬓没有花颜没有金步摇,他们的春。宵也是在地上桌上而不是芙蓉帐的各个地方度过,但虞策照样毫无心理负担地翘了早朝,天还没亮的时候林多进来叫了好几次,秦湛嫌吵,翻了个身拉高被子蒙住脑袋。虞策搂住他的腰,怒瞪了林多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出去!告诉他们今日罢朝。”

    林多领命退下,去大殿告诉各位大臣今天罢朝的消息。

    “陛下昨夜喝多了些,现在还歇着呢,劳烦各位大人先行回府罢。”

    群臣纷纷躬身行礼后离开,唯独莫蔺还伫立在原地,林多被他盯得冷汗直冒,不得不上前赔笑道,“祭司大人可是有事要吩咐?”

    “皇上呢?”

    林多继续赔笑,“皇上还在休息。”

    莫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在寝宫么?”

    “不是,在昆玉宫。”

    “好,我有事找皇上禀报。”莫蔺说完抬腿就走,林多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跟上去劝道,“莫大人,皇上真的在歇息,您是知道他脾气的……”

    林多在一边说得唾沫横飞,莫蔺却自顾自地往前走,林多一咬牙,快走几步拦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道,“莫大人,秦公子也在昆玉宫。”

    这句话很管用,莫蔺一下子就刹住了脚步,面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看着林多,表情几经变换,最终定格在一片空白上。

    “我知道了。”莫蔺声音僵硬地说道,动作机械地转了个身离开。

    林多:……要不要提醒莫蔺大门其实是在他的反方向?

    然而看着莫蔺的背影,林多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那样孤傲却难掩落寞的姿态着实令人心酸。

    这边莫蔺失魂落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另一边,秦湛正赖在床上,理直气壮地翘了早朝的皇帝此时依然理直气壮地陪他赖床。

    秦湛被他这里亲一口那里咬一口地弄得不胜其烦,尤其是衣服遮挡不住的脖子,虞策铁了心似的要在那里种上满满的草莓。

    秦湛彻底怒了,霍的一下坐起来,“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虞策笑嘻嘻地凑上去,两只爪子不老实地在他腰上摸来摸去,“美人,乖,来让朕亲一口,只要朕快活了,别说皇宫,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二流子似的口气让秦湛嘴角一抽,虞策这又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

    “别闹。”他一巴掌盖在虞策脸上。

    虞策色眯眯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吓得秦湛一下子抽回手,嫌弃地在他亵衣上蹭了蹭。

    然而虞策这幅色令智昏的昏君模样却让秦湛打了个激灵,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戳了戳缠在他手腕上装死的青蛇加莫,【喂,我们的pnb不是说要演一次苏妲己?】【嗯哼。】

    【后来又说客串一次救世主也许可以有更多奖励?】【嗯哼。】

    【加莫,可是你见过苏妲己客串救世主的么?】【……】加莫有些傻眼,【什、什么?】

    秦湛耐心地解释,【和莫蔺相爱相杀的前提是我威胁他所保护着的这个皇朝,但是我怎么可能在完成主线任务的同时又客串救世主?】很显然,这是个只能二选一的题目,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隔天林多就派人传来了虞策在朝堂上龙颜大怒,甚至赐死了一名直言上谏的大臣的消息。

    秦湛拿着茶杯的手一颤,抬头看向那个传话的小太监,“那位大人说了什么?”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秦湛笑了笑,温和道,“别怕,你直说就是了。”

    面皮白净的小太监一下子涨红了脸,讷讷地低下头,“其实也没什么,胡大人,他就是……就是说了一些您狐媚惑主之类的话,惹恼了皇上。”

    能够把虞策气成那样,显然不只是‘狐媚惑主’这种用词而已,能够在朝堂上就大义凛然进谏的大臣口条必然非常了得,说他是狐狸精都是轻的了,怎么也得来几句‘祸国殃民’、‘祸乱朝堂’之类的重话。如果这位大臣再不那么文雅一些,那么‘床上功夫了得’这种侮辱性的话语指不定也得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

    秦湛接着问:“然后呢?”

    “皇上一开始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马上生气,但是胡大人看陛下没有反应,便又说了几句以死相逼的话。然后……然后皇上就生气了。”小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小,“胡大人拿自个儿去撞柱子,虽然被其他大人拦住了,但是后来……皇上后来说,说‘既然想死那就让他去死吧’,就让侍卫把胡大人拉了下去,杖责一百。”

    别说是一百了,就是杖责五十,一个普通的大臣也不定受得住。更何况胡大人已经是个年过五十的白头发老头儿了,秦湛皱眉追问道,“现在呢?惩罚执行了没有?”

    “执、刑罚已经执行完毕……而且,胡大人……在第四十一大板的时候,就,就……捱不住,咽气了……”

    秦湛:……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虞策这是在给他招黑啊。

    秦湛叹了口气,算了,救世主本来就不靠谱,他自己那点知识储备也造不出来什么明君,还是安心当他的苏妲己吧,还不用费脑子,多好。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加莫爬上秦湛的手臂,支棱起上半身喝他茶杯里的水。

    【虞策快下朝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秦湛撩起眼皮,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几乎是以残影掠过一样的速度朝他快步走来,他甚至能够感受得到那套龙袍底下压抑着的怒气和狂躁。

    还能怎么做,当灭火器呗。

    秦湛一直保持着抬头前望的状态直到虞策站到他面前,屋子里的人识趣地退下,虞策却仍是低头盯着他,“你知道了。”他说得模棱两可,秦湛却听懂了,他点点头。

    “你怪我?”虞策问他,口气透出些委屈。

    “我没这么说。”

    虞策还是不放心,既愤怒又有些惶恐的解释,“他不该那么说你……哪怕那些难听的话骂的是我,我都不会这样生气。”

    秦湛笑了笑,包容的模样仿佛是在看着个任性却又倔强的孩子。

    “我知道。”

    “小蛇,你不生气?”虞策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不生气,”秦湛轻声说,“原先是我错了,阿策,你很好,不需要为了我去改变什么。”

    虞策一下子便高兴起来,仗着他站着比秦湛坐着要高的优势低头去吻他,两只爪子悄悄去扒拉他的腰带,秦湛哭笑不得地按住他的手,“现在还是白天,你——”

    “白天怎么了?”虞策一挺胸膛,“我想要了,凭什么白天就不能做?”

    秦湛默默地把劝解的话咽了下去,虞策无比豪放地拉着他的手往龙袍里伸,加莫死死地闭上眼睛刺溜一下游到地上,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挑拨道,【阿湛,这可是白日宣淫呐,你们真是在昏君的路上越走越远了。】秦湛:【……闭嘴。】

    苏妲己需要做什么?按照秦湛的理解,无非就是在皇帝折磨人的时候陪他一同‘享受’,在皇帝用暴力私刑对付罪臣时摇旗呐喊,或者无时不刻地勾引皇帝,使他夜夜笙歌,荒废朝政。

    只是这些东西对于秦湛来说,几乎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经历这么多个世界,秦湛不是没杀过人,亲手也好间接也罢,都有过。可杀人和折磨人是两回事儿,他实在没有一边接受别人仇恨的视线一边听他惨叫的兴趣爱好。

    说到底,秦湛总归还是要脸的,所以就更别说像苏妲己那样蹿腾着纣王去炮烙犯人以此为乐,甚至是将比干剖心了。

    至于最后一个……好吧,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是顺水推舟而已。

    秦湛抱着虞策站起身,转了个方向把他放到案几上,对方大敞的龙袍里什么都没穿,很明显的就是为了下朝之后干那档子事儿。

    虞策抬腿勾住他的腰,有些难耐地斜着眼瞪他,“怎么了,看什么呢?”

    “……你就穿这样去上朝?”

    “有什么关系,”虞策笑得放浪,“反正又没人看见,小蛇,朕就给你一人看。”

    秦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坐后面点,腰抬起来。”

    ……

    等到两人解决完个人需要之后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好一会儿了,秦湛有些饿,虞策就陪着他先吃午饭,软着腿努力缩紧后面把刚才射进去的那些东西留住,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和他聊天。

    “小蛇,你知道吗,那天一直粘着你不放的那个贱人突然暴毙而死了,你看,果然连上天都看不过眼了。”

    虞策的口气听起来很高兴,秦湛一愣,“暴毙?你说蔷薇?”

    “你怎么还记得她名字。”虞策不满地皱起眉,“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酒宴的隔天她就被人发现死在房间里,仵作验尸后说那女人体内没有一滴血,邪门得很呢。”

    秦湛嗯了一声,没有多想。

    吃过午饭后小憩一会儿,虞策就该去御书房和大臣讨论公事了。秦湛闲着无聊,便照样晃荡着去御花园闲逛,好巧不巧的,这次虽然没碰上莫蔺,却碰上了同样带着随从闲逛的北漠王子漠珩。

    “秦公子。”漠珩率先向他拱手行礼,秦湛也微笑着躬了躬身,“殿下,下午好。”他注意到漠珩身后的随从,那是个留着山羊胡子、面色蜡黄,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虽然对方落后了一步站着,但其昂着头直视前方的样子已经昭示了他的隐含地位,显然不只是个普通侍从。

    “秦公子和陛下关系很好吗?”漠珩看似随意地问道,言语之间却尽是调笑,“在下听说,今日陛下在朝堂上可是为你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关于这一点,我想殿下早已经心中有数了不是么?”

    秦湛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袍子上沾着的草叶,心中却是狐疑,他和漠珩这次不过第二次见面,对方就问这么私密——或者也可以说是大尺度的问题,这漠珩是脑抽了还是压根就没脑子?

    “秦公子,可我听说,虞国陛下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漠珩说,“让您这样俊秀出挑的人物伴君身侧,在下实在是忧心呢。”

    秦湛嘴角一抽,漠珩这是什么意思,想挖虞策墙角不成?

    “我过得很好,这就不牢您费心了。”秦湛客气地笑了笑。

    “自然,自然。”漠珩也笑,一副洒脱的模样,“秦公子以后若有了什么难处,请尽管找我,在下定当尽力相助。”

    秦湛呵呵一声,客套几句后便告辞离开。

    花园中重新恢复静谧,秦湛素白颀长的身影在花草的掩映渐渐地变得模糊。漠珩舔舔嘴唇,有些按捺不住地眯起眼,心急地追问身后的随从,“乌苏大师,那秦湛真是一只千年蛇妖?”

    “是,我很确定他是妖类。”

    人是美人,只是这几天来看得见吃不着,憋得漠珩心里直冒火,“大师,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带他回北漠?”

    “殿下无需心急,”乌苏大师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胡子,“计划已经慢慢展开,只要多把几桩离奇命案推到秦湛身上,再顺势扯出对方妖精的身份即可。到时候虞国皇帝必然对他失了兴趣,甚至是痛下杀手,这时候殿下便做回好人,将人要过来就是了。”

    “可他是妖,我怕——”

    “关于这点,殿下就更不必担心了。”乌苏哈哈一笑,冲漠珩挤挤眼,“秦湛虽是妖,但本质总归是条蛇。蛇性善。淫,又有雄黄和其七寸为天敌,殿下大可放心,在下只需小施手段,定能让您玩得尽兴。”

    漠珩听得心满意足,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抱得美人归时候的样子,没了那故作倜傥的姿态,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淫邪昏聩之气。

    “如此甚好,大师,这件事便全仰仗您了,事成之后,本王定有重谢!”

    继蔷薇横死之后,皇宫内陆陆续续地又有几个人死去,仵作验尸后都是同样的结果——身体里没有半点血液残留,就像是被人尽数吸干了一样。

    于是宫闱之内渐渐地便起了传闻,说是皇宫内有吃人的妖怪到处杀人,用活人的血液滋养自身,提高修为。

    而巧合的是,那些出事的下人在死前多多少少和秦湛都有交集。于是到后来,传闻渐渐地演变成了皇帝之前从宫外带来的俊俏公子就是妖怪,日日纠缠着皇帝吸□□气。现在时间久了,就换种方法滋养自身,以免引起皇帝怀疑。

    虞策震怒,严惩了几个乱嚼舌根的下人,妖怪的传闻才勉强被压了下去。

    永和宫里,秦湛问他,“你不觉得是我做的?”

    虞策却不在意,“是不是你做的都无所谓,我不在乎。”顿了顿,他笑眯了眼睛凑上去,“小蛇,你如果真需要这样就和我说,朕给你找几个干净的童男童女,可比那些乱七八糟不三不四的人好多了。”

    秦湛笑,有时候恋人三观不正也挺好的。

    “虞策,你就不怕我真的吸食你身上的精气?”

    “吸□□气?谁吸谁的还不一定呢。”虞策大笑着转了个身,仰躺在他大腿上,“若真有吸□□气这一说也该是我吸食你的精气,小蛇,昨晚你都快把我灌满了。”他摸了摸肚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有秦湛‘不许发火’的约束,虞策一天比一天还要任意妄为,但他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秦湛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虞策像只小奶猫一样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轻哼,舒服地眯起眼,把脸埋进他怀里。

    “小蛇,这样真好。”他嘟囔道,搂紧了秦湛的腰,“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说,随即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谁也不行!”

    秦湛捏着他的耳朵,顺着耳廓一点点地往下揉捏,“阿策,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会查清楚的。”虞策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是妖,没人可以伤害我。”秦湛摇摇头,“可是阿策,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够接受我是一只妖怪的事情。如果……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

    虞策不说话,他抓着秦湛的手玩得很认真,似乎对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爱不释手。

    半晌,他才放下手抬眼看向秦湛,声音轻快地说道,“这简单,那就把那些人都杀了就好了。”

    “把那些知情的人,统统都杀掉。”

    “直到那个传播谣言的人也死了,事情就结束了,不是吗?”

    说到最后,虞策的声音堪称温柔,他注视着秦湛,再次重复道,“小蛇,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湛笑着俯身去吻他,“恩,我信你。”

    ☆、第一百零八章

    皇宫内有妖怪吃人的传闻愈演愈烈,莫蔺自然不会不知情。他原本并不相信秦湛会做这种事,但当他再次见到秦湛时,却愕然地发现秦湛的妖力竟有了大幅度地增长。

    对此,秦湛代表广大妖族小伙伴对拥有各种灵丹妙药的原希桐表示感谢,这大幅的妖力增长自然是有赖于对方的帮助。

    在把丹药拿给他的时候,原希桐曾问,“阿湛,你要收网了?”

    秦湛斜睨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原希桐罕见地在秦湛的冷言冷语下露出笑意,虽没有说话,漆黑的双眸却是星火燎原般明亮起来。

    真好,这次结束后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思绪拉回,秦湛眯眼看着面色惨白的莫蔺,心情颇好的开起玩笑来,“放心,我不吃你。”

    “阿湛,你怎么——你、你不能这样,这是错的……”莫蔺慌乱得语无伦次,“这不是你做的对不对?阿湛,你告诉我,这些不是你做的对不对?”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秦湛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就是我做的。”

    “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秦湛一字一句地说,笑容是不符合语境的俊逸温雅。

    莫蔺抿紧唇,极致的慌张和无措让他脑子里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他望着秦湛,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一只妖,这是一只会害人会吃人的妖。然而最终,莫蔺却悲哀的发现他还是没办法把秦湛当做一只纯粹的妖来看。

    他下不去手,更做不到再伤他第二次。

    “如果你真要用这种方式提升修为,”莫蔺动了动嘴唇,一字比一字艰涩,“那就用我吧,阿湛,不要再去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了。”

    “怎么可能,”秦湛笑,目光温柔地落到莫蔺身上,“我爱你,又怎么会舍得让你死。”

    明明是这样缱绻缠绵的情话,却让莫蔺觉得如坠冰窟。

    “阿湛——”

    “还是那句话,”秦湛轻声说,“祭司大人,我做我想要做的,你做你应该做的。”

    “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虞策的铁血手段终究不是办法,皇宫里的人越死越多,秦湛是妖的谣言传得越来越像样,甚至有宫女指认,说她看见了秦湛现出原形杀人,是一条巨大的白蛇。到最后,人人自危的文武群臣便联名上书,要求虞策将秦湛处死。

    虞策能罚的都罚了,该打的也打了,要不是秦湛拦着,他没准真能把联名上书的那些大臣都给挨个处死。

    只是虽然大方向上有秦湛把控,但在涉及性命以外的问题上,他却从不插手,这也就直接导致了隔天虞策邀功似的把一堆联名上书的大臣押到秦湛面前,让侍卫硬是按着那些人的后背逼着他们下跪的景象。

    秦湛:“……”

    实力招黑,这也是没ei了。

    秦湛:【我没看过封神榜,苏妲己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做来着?】加莫:【微抬下巴,冷笑,转身,走。】

    【……我怕被打。】

    【一看你就没有做妖妃的潜质。】加莫翻了个白眼,【怕什么,虞策不在这儿呢吗。】秦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无比的冷笑半成品。

    面前一群大臣的脸色顿时从黑如锅底变成冷硬的铁青色,秦湛方了,连忙转头求救,“虞策,你……”

    “行了行了,都带下去吧。”虞策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被侍卫拖出去的过程中又有几个大臣不死心地嚎啕大哭,嘴里喊着些‘美色误国’、‘狐媚惑主,国将不国’之类的话,喊得虞策刚变好些的面色又沉了下去。

    秦湛想哭,他的心理素质没苏妲己那么过硬,根本ld不住这一片混乱。

    事关精怪害人等非自然因素,祭司莫蔺自然也难逃被纠缠的命运。大臣们说不动皇上,只能转而找莫蔺哭诉,毕竟最初皇城里闹妖怪的事情也是他解决的,其中有个中年人出主意道,“陛下定是被那妖精给迷住了,前几日那北漠的王子也听了传闻,特意给我一粒丹药磨成的米分末,说是只要兑水给那姓秦的喝下去,必能逼他现出原形!到时候陛下看清了那妖怪的真面目,自然就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那人掏出所谓的‘丹药米分末’递给莫蔺,莫蔺皱着眉接过,打开一看,米分末散发出的气味分外熟悉。什么劳什子丹药,不就是一包经过浓缩提炼的雄黄米分么?

    “吴大人,北漠王子可还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吴大人摇摇头,随即又是嗷的一嗓子伏地大喊,“莫大人,您要为臣子们做主啊!”

    莫蔺重新把雄黄米分包起来,心中游移不定,他不确定秦湛千年的修为能够被区区一点雄黄米分就逼得现原形。但现在是冬天,蛇类都需要冬眠,秦湛的力量也会有相应的减弱……

    他捏紧纸包,“各位大人放心,秦公子究竟是妖是人,一试便知。如果他是妖,在下定当护你们周全。”

    莫蔺不知道那漠珩是从何得知秦湛是蛇妖的消息,他眉头紧锁,待到众人散去之后,他才写了张字条交予身边的小童,低声吩咐道,“你现在就去永和宫,务必将这字条亲手交给秦公子。”

    “是。”小童弯腰接过,随即又忧心忡忡地追问,“只是……祭司大人,那秦公子真的是妖么?”他始终无法将那个之前和莫蔺住在一处、性情温和的公子和大臣们口中的‘妖妃’联系起来。

    莫蔺沉默了许久,望向庭院里的眼神满是茫然。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妖,但他是个好人。阿湛他……”莫蔺有很多话想要说,他想说秦湛不是坏人,他从不杀人,连之前养的兔子都不怕他。就算秦湛是妖,也该是只好妖,他不会杀人的。

    然而……现实却往往不尽如人意。

    莫蔺喝退其余下人,待到小童关门退下之后,他起身走到一个靠墙的柜子边,将一半的雄黄米分倒进坛子里,又从另一个不起眼的坛子里舀了一勺普通的草木□□米分末放到纸包里,将其重新折好之后摇匀。

    现在只剩一半的雄黄米分,以秦湛的修为,他定是熬得住的。

    莫蔺捏着纸包无奈苦笑,事到如今,他终究还是不忍下狠手。

    另一边,秦湛收到了莫蔺写的字条,虞策依旧仰躺在他大腿上,时不时地塞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到他嘴里。

    “他写的什么,情书?”虞策酸溜溜地问。

    秦湛哭笑不得地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言简意赅地概括道,“莫蔺说漠珩给了他一包经过浓缩提炼的雄黄米分,纯度很高。”

    “雄黄米分?!”虞策惊得一下子坐起来,险些撞上秦湛的下巴,“纯度……?什么意思?”

    秦湛心中狐疑,此时提不起兴致去给皇帝普及化学常识,便随口敷衍道:“和普通雄黄作用一样,经过提纯的雄黄米分效用更强就是了。”

    古代的化学简称炼丹术,雄黄是一种矿物,雄黄米分则是雄黄磨成的米分末。现代人容易理解并且进行的高纯精制方法对于古人来说却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漠珩一个王子,又怎么会懂得这些?再说了,他一个外人,那么热心参与做什么?

    【加莫,打开人物图鉴看看北漠的使团里都有些什么人。】【嗯……二王子漠珩,侍女甲乙丙丁,太监甲乙丙丁,舞姬甲乙丙丁戊——咦,还有个标签是巫蛊大师的山羊胡子,名叫乌苏。】【山羊胡子?是不是就是那个经常和漠珩一起的侍从?】加莫点头,【就是他。】

    【巫蛊大师……?】秦湛纠结地拧眉,【什么破玩意儿。】【巫蛊大师在北漠就相当于我们这儿的祭司,有一定的天赋能力,并非江湖骗子。】秦湛无力扶额。

    “怎么了,”虞策看他神色不对,有些担忧地抬手抚上秦湛的侧脸,“小蛇,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秦湛笑笑,“我不担心。”

    漠珩和山羊胡子都太可疑,按虞策的性子当然是巴不得把两人一起杀了,可关键是他们并非本国人,尤其是漠珩还是北漠王子。未了避免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虞策的一举一动便更需谨慎——虽然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不担心,”秦湛安慰似地给虞策顺毛,“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心知这是要离开的节奏了,有漠珩和那个什么巫蛊大师在一旁出馊主意,蛇妖身份暴露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秦湛猜坏事儿总是一猜一个准,自北漠使团来了之后,皇宫里经常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为了让对方有机会下手,秦湛便也次次作陪。

    三天后,在一次只有十余人参加的小型宴会上,最后一出戏的帷幕终于拉开。酒过三巡,虞策已有了些许醉意,撑着头眯眼看底下的歌舞表演,秦湛身边的宫女为他把酒满上。

    这时候,加莫突然出声提醒他,【阿湛,酒里有雄黄米分。】【雄黄?】秦湛一愣,【喝了会有什么后果,像白素贞那样现原形么?】【不至于,这点剂量的雄黄米分只会让你短暂的妖力衰竭而已,大概维持个两三天就没事了。】秦湛有些失望,不会现原形?漠珩下手是不是忒轻了些。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加莫嘿嘿一笑,【何必真要喝了雄黄酒才现原形?蛇妖的身体受你控制,想现就现呗。】有道理。

    秦湛抿唇轻笑,拿起酒杯时状似随意地往下面扫了一眼,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莫蔺身上。

    相比起他的从容不迫,莫蔺可以说是浑身僵硬地跟座石像似的盘腿坐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湛手里的酒杯,既像是期待着他喝下去,又像是告诉他千万别喝——毕竟这样火热的视线实在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秦湛冲他展颜一笑,而后便垂下眼睫,一口饮尽杯中酒液。

    随后而来的,便是预想得到的混乱场面。

    突然现形的身形巨大的白蛇引得众人惊叫声四起,侍卫们飞快地护着几位大呼‘妖孽’的臣子们离开,原本也有暗卫去拉虞策,但硬是被他拳打脚踢地踹开了,虞策死抱着秦湛的身体不放,让他原本想甩几下尾巴到处冲撞一下伪装痛苦的想法瞬间破灭。

    大殿里被迅速清场,侍卫和暗卫也都被莫蔺以除妖为理由赶了出去,虞策两眼赤红地冲着莫蔺尖叫怒吼,“是你搞的鬼——莫蔺,是你做的对不对?!”

    莫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堪称平静。然而他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手却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不断地有血丝渗出。

    秦湛知道杯子里是什么,但他却依然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莫蔺深知那点分量的雄黄米分根本不足以使得对方现原形——那么出现这样情况便只剩下了一种解释,秦湛是故意的,他在所有人面前逼他作出决定。

    “陛下,请您让开。”莫蔺冷声说,“臣有义务诛杀任何企图危害百姓性命的妖物。”

    “你放屁!”虞策破口大骂,“莫蔺!你他妈明明是嫉妒,嫉妒他爱的是我!”

    闻言,莫蔺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漆黑的眼里有异样的情绪一划而过。他深吸了口气,再次重复刚才的话,“陛下,请您让开。”

    说着,莫蔺抬起手,袖子里猛然窜出一条发着金光的绳子,秦湛畏惧地后退了些许,虞策一急,不管不顾地便窜到秦湛身前拦住,丝毫不在意自己身后就是巨蛇的血盆大口。

    “不许你伤他!莫蔺,朕不管你是不是祭司,也不管秦湛是人是妖,他是朕的,谁都不许伤他!”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莫蔺,他冷笑一声,苍白的面颊泛起两抹病态的红晕。

    “虞策,他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莫蔺说,眸光冷厉。说完,他再次一挥手,金绳子倏地拉长了数十米,在空中径直向白蛇飞去。秦湛顾忌着拦在他前面的虞策,躲避不及,被绳子缠住了尾巴尖,灼烧般的剧烈疼痛刺激得他哀嚎一声,不住地在地上打滚闪躲。

    莫蔺指尖一颤,硬生生地收住了要上前的脚步,隐忍地抿紧了唇。

    见白蛇已经完全被绳子缠了个结结实实,他才把侍卫唤进来,让他们把虞策打昏了带走。

    事后,秦湛被关到一个铁笼里,铁笼被放在莫蔺的寝殿。

    白蛇在笼子里盘成一圈,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原本光滑的蛇皮上赫然添上了许多道烙铁烫伤般的黑痕,那绳子对妖体带来的伤害大大超出了他的预估。

    莫蔺负手而立,站在笼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阿湛,你在逼我。”他说,强装出来的冷静在一瞬间崩溃瓦解,连声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秦湛抬头冲他咧嘴一笑,似悲伤,又似嘲讽。

    “我不想伤你,阿湛,我不想伤你的……”莫蔺痛苦地抱着头蹲下,白蛇身上的伤痕无比刺目,他呜咽一声,黑眸里满是心疼和无助。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莫蔺如何能再允许自己伤他第二次?

    他不舍得,亦不忍心。

    莫蔺把手从栏杆里伸进去,轻轻搭在秦湛的头上。

    “阿湛,如果事情真的再无回旋余地……”他说,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似乎从万里之外传来,令人听不真切,“那么,我们就一起死吧。”

    “即使生不能同衾,死同穴却也是乐事一桩。”

    对上白蛇愕然的眼神,莫蔺笑了,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它,“阿湛,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告诉你,你的原形真漂亮。”

    “下辈子,不管你投胎成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了。”

    ☆、第一百零九章

    莫蔺抱着秦湛睡了一晚上。

    现在已是深冬,作为白蛇的秦湛更是通体冰凉,莫蔺却毫不在意地抱着他肌肤相贴着睡了一整晚,弄得秦湛根本没法变回人形,只能用白蛇的形态将就着睡过一夜。

    隔天醒来的时候,还不甚习惯蛇形的秦湛晕乎乎地扭动着身体,觉得自己好像被打了个死结一样难受。

    莫蔺小心地握着秦湛的身子把他提溜到身边,“怎么了,不舒服?”

    秦湛想翻白眼——如果蛇的竖瞳可以翻白眼的话。

    “你早上不去上朝么?”

    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秦湛变回人形,迅速地和莫蔺拉开距离,站到了地上。

    “上朝?”莫蔺坐起身,单薄的亵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笑了笑,“上什么朝,给虞策把你偷走的机会么?”

    秦湛不耐烦地拧紧眉头,“少废话,你这次若不杀我,迟早有一天我还会再逃出去吃人。”

    莫蔺一滞,动作迟缓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几道弯月般的疤痕,而后又抬头看向他,勉强扯起嘴角露出的笑容苍白而无力,“阿湛,你就那么确信我能够对你下得去手?”

    秦湛斜睨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嗤笑,“你又不是没做过。”

    莫蔺不再说话。

    “你要做什么就尽快,”秦湛不紧不慢地说道,“等到虞策来了,我是一定要跟他走的。”顿了顿,他露出一个笑,“别想着囚禁我,莫蔺,你没那个能力。”

    莫蔺能三番两次抓到蛇妖,靠的不是道具就是找外援,光凭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长久地困住一只千年蛇妖。

    “你爱他?”莫蔺问,每个字都像是被人掐着喉咙挤出来的一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秦湛反问,“莫蔺,一开始我就给了你选择,可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你选的都不是我。”说完,他又笑了,“既然你不能给我全部的你,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杀了我,你要守卫的虞国王朝就安全了,祭司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莫蔺没有说话,眼眶下浓重的青色让他看起来愈发显得脆弱。他在床上傻坐了好一会儿才起来,拿了件披风给秦湛披上,轻声说道,“我有事出去,你在这儿好好待着,一会儿会有人送吃的过来。这里的门和窗户都画上了符咒,你不要试着出去,当心伤着自己。”

    秦湛没理他,一心盼着虞策快些找过来,他才好尽早结束这个世界。

    只是秦湛似乎高估了小皇帝的能力——又或者是他低估了莫蔺的实力,他在祭司殿足足待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晚上,寝殿外忽的响起一声雷鸣般的炸响,紧接着就是刀剑碰撞的声音。本已经就寝了的莫蔺飞快地翻坐起来,秦湛迷糊着还没全睁开眼就又被绳子捆了个结实。

    这些天莫蔺总定期给他喝上一点雄黄酒,弄得他成天焉得跟白菜似的提不起劲。

    莫蔺把他抱到椅子上坐着,亲昵地轻吻了下秦湛的唇角,低声说道,“阿湛,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下辈子,我一定会先一步找到你。”

    秦湛:“……”

    “你不会对虞策动手吧?”他警惕地看着莫蔺,对方的动作像是早有准备。

    这话似乎让莫蔺有些受伤,他怔怔地看着秦湛,漆黑的眼睛里一片空茫。

    沉默了半晌,他扭过头,“这就要看他打算怎么做了。”

    事实证明,依莫蔺记仇的性子,不管虞策做什么,他总会想办法折腾那么一两下——在小皇帝被莫蔺一剑刺伤手臂之后,秦湛默默地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这个小心眼的祭司。

    虞策不在乎流血的伤口,他直视着莫蔺,语气肯定地说道,“你在等我。”

    莫蔺不置可否,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桌前点燃了一支蜡烛,诡异的幽兰色火焰让秦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虞策也看出了不对劲,然而还不等他上前阻止,莫蔺已经先他一步将蜡烛抛到椅子边,火焰猛地蹿高,点燃了秦湛的衣角。

    秦湛低头,呆呆地看着火焰一点点的衣袍吞噬,连灰都不剩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感到有些莫名,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到最后会不会把他整个人也给烧成了微不可见的尘埃?

    “阿湛!”虞策目眦欲裂,他朝秦湛扑过去,心急地拍打着袍子上的火苗。然而火势却并不见小,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莫蔺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拿起桌上正常的烛台,倾斜蜡烛点燃木质纸糊的窗户。随后,他又从架子上拿起其余的蜡烛,分散着扔到屋子里的其他角落。

    于是秦湛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莫蔺特意提到了‘下辈子’,并不是要和虞策拼命,而是因为他们的这一世很快就要终结了。

    恐怕莫蔺是早就想好了,要和他一起死。

    “虞策,你不会有得到他的机会,哪怕他不是我的,但也绝对不会属于你。”

    周围有热浪持续逼近,莫蔺仰头一笑,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在软榻上。他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断有黑红色的粘稠血液涌出,透过指缝滴落到地上。

    “他不会是你的……哈,虞策,他永远都不会是你的!”莫蔺哈哈大笑,越来越多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浑然不在意一般地轻轻哼着歌,右手在桌上打着拍子,面上始终带有笑容。

    那是蛇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虞策咬紧牙根,强忍住喉咙中的哽咽。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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