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综快穿]逆转结局 作者:星火函烟
正文 第13节
[综快穿]逆转结局 作者:星火函烟
第13节
不论是系统还是神明,妄想掌控我们的话,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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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游乐园里的人渐渐少下去了,太阳西斜。
“那个——两位先生。”细细小小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但没能得到回应。
出乎意料地,身材娇小的女性竟然有再次尝试的勇气,并且提高了音量:“抱,抱歉,两位先生!”
“请问有什么事吗?”修一转过身去,没有露出被打扰不悦,反而极有耐心地柔声询问。墨澜在旁边,藏在背后的手已经泛起蓝光。
其实按照英灵的眼力,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位女士眼神并没有焦距,完全只是被他人以魔术催眠控制的傀儡罢了?
但是修一并没点破,拍了拍墨澜的肩算作安抚,然后微笑着看向那女子。
“是这样的,我很想在那里拍张照,但是因为很想要和家人一起,所以——”慌慌张张地鞠了一躬,女子好像被温和的微笑所鼓舞,没有被修一算得上可怕的容貌吓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能请您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
“好的啊,是在那边高台的位置吗?”修一无比自然地接过相机,研究了一会儿,做个拍照的架势,轻笑道,“需要我站在哪里呢?”
墨澜被半强制地留在原地,看着修一跟随那女子,一路说说笑笑地上了台阶。
可能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女子还差一格台阶的时候,修一就已经踏上了游乐园最中心的观光台顶部。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家人”在等待。
女子后退几步,然后好像是突然间清醒过来,猛然见到修一,直接转身向楼下跑去。
“很不错的魔术,远坂小姐。”修一脸上的笑容不褪,没有被算计了的愤怒表情,但是恶意毫不迟疑地扩散开来,真正的、源于“此世之恶”的威压。
下一秒,修一就不得不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滚滚风沙。
耳边,军士们高声呐喊,战鼓喧天。太熟悉了。
“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了吧?”轻蔑地看向远处军中领头的韦伯和rider,修一伸手取出【钥匙】。
暗红色的晶体管道一直从天际汇聚到他手中,以一人抵挡万军的信心并不是毫无根据。
“明明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不是吗?”修一轻叹口气,举起乖离剑,三截螺旋开始旋转,“昨天才见过的绝对的力量,现在就要再次挑战?”
韦伯好像是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已经被掩埋在修一的高声厉喝中了。
“enua elish——!”
黑红色的力量从乖离剑中四散辐射,天空与沙漠一起崩塌碎裂。这是第二次rider的王之军势败于天地乖离开辟之星的锋芒之下,没了初次的震惊和不甘,这次rider坐于马上,好像有必胜的把握。
因为杀手锏,从一开始就不是王之军势。
方才的固有结界就像是一场梦,沙漠的热度还没消退,就有冰凉的夜风扑面而来。修一仍然站在观光台上,夜景仍然如此宁静。
但是等距的六边形的六个顶点已经亮起了红色的光芒,在夕阳的余晖下并不那么显眼,只是六道纤细的光柱联通天地。这个高台正好就是阵法的中央。
浅红色的屏障把整个台子都围了起来,修一想要去到边缘看那道光幕是否真的坚不可摧,可才刚移动一步,全身就骤现被束缚住的感觉。
微微抬手,就有灼烧的刺痛从手腕、手肘和肩膀处一起传来。
低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在红光下微微反射光线的银丝,就好像是把整个人都制成了木偶,固定在舞台上,等待着表演者的到来。
左手握着ea,修一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变得不太愉快:“不得不承认真是小瞧你了,但是大礼仪咒法级别的魔法阵,就想要封印我?”
没错,这个法阵只能困住此世之恶一时,一旦隔断消失,要么是召唤黑泥,要么是ea启动,修一自然会有无数手段击败他们。
从天而降的一桶冷水。
的确是一桶冷水,不偏不倚地浇在了修一身上。
浑身都腾起像被灼烧一样的剧痛,没法再锁住体内的黑雾,惨白皮肤表层再次出现了黑纹。修一几乎要气得笑出来了——真是聪明的选择啊。
居然是圣水,不是用于陈列的赝品,而是真正能够伤害到恶魔的那种圣水。
驱魔效果的道具,在此世之恶身上,竟也是有效的。
但就在他不得不在圣水影响下眯起眼睛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东西。
一瞬间瞳孔骤缩,甚至都没顾得上rider冲杀而来的神威车轮,再也没心情陪他们玩木偶游戏,凭空出现在结界之中的黑色魔物截断丝线源头。
修一侧身滚翻,向角落扑去,将后背暴露给了rider的战车。同一时间,站在台阶上观望的墨澜也神色一变,银枪出现在手中,向rider疾刺而去。
一声轰鸣后,烟尘四起,重归平静。
“除掉了吗?”一切发生得太快,三个魔术师都没能看见远处高台上的情况,只觉得计划好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烟尘消散,一柄银色的长·枪与rider的战车竟然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再逼近一步,再靠近角落些,修一护着怀里的幼童,兜帽已经滑落,衬衣上全是灰尘,发丝垂在脸侧,看不清表情。
整个屏障都碎裂了,晶莹的红色在夜空中飘散。
“好失望啊。”轻轻的叹息溜出嘴边,修一在匆匆赶来的魔术师惊惧的眼光下,把孩子放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本事?”侧头,余光扫过那几人呆滞后怕的神情修一冷笑一声,虚伪的温和面具也挂不住了,恶意极有针对性地向魔术师发散。
连战场周围有没有隐藏起来的人都不知道,实在是太不符合他们应有的水平。
哪里不对。
几乎能够一把捏出冰碴子的气氛骤然放松,有什么不对,太奇怪了——
利刃穿心。
孩童手中攥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银色的匕首,洞穿了修一的心脏。
这不是远坂的局,那会是谁的?
谁会想要安哥拉·曼纽死?谁会想要修一死?
系统,系统,系统。每一问题的答案,都是系统。
讥讽的表情定格在脸上,黑泥构筑的身体开始碎裂,他只来得及用尽全力向惊愕得根本无法动弹的墨澜吼出最后两个字。
“系统。”
出错与命运
【呲……定位……身份……出错……连接出错——】系统的声音时远时近,被什么屏蔽掉了一样。最后的“出错”二字更是被拖得极长,带着尖利的杂音。
然后就完全销声匿迹。
好在心脏处的贯穿伤已经不疼了。
头好痛,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就好像被刀子穿透一样,浑身都是被碾过一样的、骨骼尽碎的疼痛,按住胸口狠狠喘息半晌,才缓过劲来。
但是没有伤口。
如果忽略掉左胸前丑陋狰狞的伤痕的话。
太不合理了,修一手指轻抚左胸前看得出来是新添的疤,低头若有所思。明明已经被【系统】介入杀死,却还是进入了这个世界吗?
所提供的信息更加不详尽了。这里是哪里,自己又是谁?像这样严重的、穿心而过的伤,真有可能存活下来的吗?
而且这具身体用起来,有一种特殊的熟悉,和其他的都不同。就像是水中漂着的浮萍终于埋下根茎,安稳的感觉。
扑朔迷离。
整理一下身上的浴衣,修一站起来,环顾一圈。地上全是灰尘,屋角挂着层层叠叠的蜘蛛网,能看得出原来是颇为华贵的地方。
屏风、矮几,甚至是现在坐着的榻榻米,都是名贵之物,但现在都像是陈旧的垃圾一样堆叠在这个房间里,无人问津。
纱帘已经被扯出了破洞,修一呛咳着撩起帘子,毫不费力地拉开纸门。
不出意料,这是座占地面积不小的日式宅子,但是也很让人惊讶,布局和一般的宅院很不同。
踩着木屐,信步顺着回廊向前走去,不多时就能看见门口立着的,是已经破败不堪的朱红色漆的鸟居。
是神社,吗?
但是没发现供奉的神像,香火也根本没有。是废弃掉的神社,那么高天原八百万神明,这里原本祭祀的又是哪一位?
大殿上的匾额已经摇摇欲坠,倾斜地挂在那里,只欠缺一点轻微的震动、随时都会掉落。
“厄……神……”只能分辨出来镶金的两个字,其余都已经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厄”,好像不是什么值得崇拜的神明,无怪乎此处如此破败。修一心里有些想要叹息的莫名冲动,但是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了。
穿着古典浴衣、出现在早已废弃的神社房间里的青年,这具身体的身份真是怪异至极。
这么想着,干脆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靠着朱红色的栏杆,摊开手中的棕皮书本——遍示记载之万象。
“野良神。被诅咒的神明吗?”修一低声念出书页上自动浮现的字符,觉得这个名字真有意思,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也是子世界吗?是自己以前没有见过的动漫之类?
[注:为了不错过小细节,小小解释一下,系统曾经说过“子世界”都是从修一记忆中抽取,但是修一却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部作品,其实错漏已经开始出现,但是被潜意识地忽略过去了。]
神明,神器,死灵,妖怪与人类混杂的世界,此岸与彼岸夹缝处所发生的故事。
身为祸津神却向往着福神生活的夜卜与脱离身体后就能以半妖身份行动的人类少女一岐日和,两人遇到的各种磨难。
还有【术师】。
修一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每读到一个名字,记载了世间万象的书本就会将那人的外貌也显示出来。
然后在读到这个词的时候,书本忽然顿住了。因为修一的目光黏在这两个普普通通的字上,再也无法挪开半分。
奇怪的是,没有释义,也没有身份指示。
好熟悉的称号啊,【术师】。
忽然之间,已经几乎隐没的头痛又开始袭击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但又不是生理上的、可以舒缓的那种痛觉。
是灵魂上的、能令人不自觉地浑身战栗的恐惧所造成的刺痛。好像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的恐惧,几乎就要昏厥过去了。
然后熟悉而又陌生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将他从深渊中拉扯出来,这种晕眩的感觉,已经是第三次出现,又是幻境。
那人在说:“黄泉。”
“对不起,黄泉。”随着轻轻的呢喃,那种被束缚在某人身体里的、久违的诡异经历又开始重演。又是不明所以的记忆碎片,在眼前旋转、闪过。
不过无论怎么尝试着想要看清楚周围,都只是一片红色。瑰丽的、茫然的红色。不是火焰,而是鲜血。
了悟般地眨眨眼睛,把睫毛上的血珠甩掉。黏腻的感觉还存留在肌肤上,但比起什么都不能看清还是好了很多,修一对这具身体的做法还算满意。
然后了悟。原来是——杀人了嘛?
不是【他所在的身体】杀人了,而是对面那个,近在咫尺、甚至呼吸的炽热都能感受到的男子,他手里的银枪,洞穿了【这具身体】的心脏。
啊,这不就是那个伤疤的位置吗?
这不就是墨澜的配枪吗?
两个想法突然一起跳了出来,然后修一听见【自己】呢喃着:“活下去——墨澜。”
这次名字没有被模糊掉,而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但是宁可没有听见,还会更好一点吧?跟随了几个世界的零碎片段,会是什么?预言,警告,既定的命运,还是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一种。
缺失的记忆?
比起疑惑,更多的是理智全失的暴怒。
毫无理由地、就是这么怨恨着,好像被杀死的是自己一样,而不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感觉被背叛了。想要杀戮,想要杀掉叛徒。
心脏在泣血。为什么要背叛我啊,为什么在我终于把心挖出来给你看过之后背叛我啊,墨澜?
脑海里所接收到的所有信息都蒙上了恼人的杂音,已经完全失了逻辑,忽略掉所有的违和感,只剩下复仇的念头还在燃烧。要毁掉所有,毁掉所有——
【修一】的目光慢慢下移,然后看到了地上断成两截的毛笔。当头一桶冷水,把满腔的忿怒全部冻结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过。茫然地盯着那支笔,脑海中浮现出释义般的名字。
这是【黄泉】,黄泉之语,【术师】操控妖物的媒介。
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对不起黄泉,那么就说明现在他在看的,竟然是【术师】的记忆吗?
墨澜,修一,【术师】好像全部都混在一起,无法分离。
下一刻,修一被逐出了这段记忆,天旋地转,他还是坐在陈旧的台阶上,扶着栏杆,手指几乎掐进了朱红色的油漆中去,额头冷汗津津。
在凉爽的微风中,终于能够勉强清醒思考。想起来了,那支毛笔看起来很眼熟,普普通通的笔杆,沾染了墨迹的笔尖。普通到诡异,却偏偏是黄泉之母伊邪那美制作的用于操控妖怪的道具。
“用途不明的毛笔”,在寄生兽世界反常的支线任务中所获得的莫名其妙的道具,难道跟黄泉之语有什么联系吗?
从空间中取出那支笔,修一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甚至试图在栏杆上描摹出眼睛的形状。一点不寻常的反应都没有,因此修一只能疑惑地再盯了笔尖一会儿,将它收回去。
起身,拍掉身上沾染的尘土,满意地看到黑衣恢复整洁干净一丝不苟,修一才抬头远望。
就在刚才,他有些心悸的感觉,很浓重的瘴气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凭空出现,按照遍示记载之万象所显示的时间线走向,能够在这个时间开启通向黄泉的风穴的,就只有从中逃出的夜卜。
祸津神,完成他人杀人、复仇一类愿望,因而也被称为灾祸之神。却是这种每次只收费五日元作为祈愿的报酬,而维持其自身的存在。
可笑。
听从弱者的愿望抹杀有罪之人,断断续续地活在他人记忆之中。
可悲。
那么,就去看看吧,看看他们悲鸣的惨状,作为被他人牵着线头的傀儡,又能做出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来呢?
好像有什么在内心最深处扎下了根须,牵扯着他,向命运既定的那一点移动,无法逃避,不愿逃避。
顺应心意,也没有理由抗拒接触剧情,修一一步步走下阶梯,不紧不慢地往风穴打开处走去。
树木密布的林子,明明枝叶稀疏得连从缝隙中透入的阳光都无法完全阻挡,却成了天空中异象最完美的屏障。与地面上冒着紫色瘴气的孔洞相对,圆环云层之上,战鼓隐隐传来,头戴白巾的天神已然撑起了天道的法阵。
半透明、散发着紫色的光芒,带有让人厌恶的雷光,下一刻就会有致命的能量爆发出来一样。
但是今天,战无不胜的天道讨伐注定要铩羽而归。
银枪、刀光和暗色的匕首同时向为首的建御雷神,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席卷而去。
带着面具的、被术师所操控的妖怪,面具上就是眼睛的形状。术师只需要使用黄泉之语画出同样的形状就能创造妖物供自己驱使。
神罚与大义
夜斗不明白,只不过刚从黄泉捡回一条命,自己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突如其来的援军。
来救惠比寿的毗沙门天可以理解,呼唤自己名字把自己从黄泉里拉出来的一歧日和与雪音也多多少少在意料之中。
但是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穿着黑色浴衣的青年手握双刃匕首,从林间现出身形,脸上带着兴味的笑意,一双金眸却空洞冷酷到了极点。诡异的违和感,还有刚才完全没能感受到气息的突然袭击,都说明。
这人很强。
然后还有当时忽然出现,帮惠比寿斩开黄泉出口的男子,刚才也毫不犹豫地向建御雷神发起攻击。
敌友不明的人物,也异常强大,但只是看着男人脸上平和的表情和至少带些温度的琥珀眸子,就能确定即使实力不相上下,危险等级比那个青年低了好多。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突然进入战局的第三方,让天道和夜斗两边都无法毫无顾忌地出手,尤其是当这两人一开始就显示出了对建御雷神毫无掩饰的恶意与挑衅。
事情很棘手,所以夜斗护在惠比寿身前,谨慎地率先开口:“两位是——?”虽说不着调,在面对强者时夜斗也总是进退有度、举止得宜。
“修一。”
“墨澜。”
整齐的回答声让金眸青年诧异地一挑眉,把玩匕首的动作一顿,侧头正好对上了墨澜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忽然笑了起来,不同于方才玩味随意的笑容,这一次看起来真诚得多。
“墨澜,你还认识我么?”匕首锋锐的尖端停在指尖,青年问得没头没脑,还透着一股熟唸。
是认识的人吗?但是看这个架势,又完全不像是朋友啊,夜斗不明所以地将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打转,还是什么有用的结论都没得出来。
男子枪尖拄地,风拂动白衣衣角,与树木阴影中的青年对视。有那么一种错觉,一人身在光明,另一人身处黑暗,两个相反存在之间的气氛和谐而又矛盾。
“修一,”墨澜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他说,“我好像想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东西。”
青年脸上的笑容倏然扩大,不过很快就隐没下去,就好像是他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欣喜,颤抖的声线听起来有些诡异可怖:“真不巧,我也是。”
墨澜扬起□□架住单手刺来的匕首,好像这么做过千万次,并不慌乱。
单手短兵器灵动性极高,但论起实战实用性来说反而还不如□□这种迟钝的长兵器。究其根本,修一手上力道太小,根本不足以与墨澜相抗衡。
即便先发制人的是修一,也觉得手腕被震得有些发麻,挫败地叹了口气,却还是没把掩藏在宽袖下的左手显露出来扳回局面。
不知道是出于自尊还是别的什么,墨澜招招抢攻,也没用到左手,不想占敌人的便宜,大略就是这样的骄傲。
高手之间即便是只用单手、不尽全力的攻击,也像是黑白两道残影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何处占领上风。修一的攻击狠辣阴毒、总是经过精打细算的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相对墨澜的随性而至本应占足上风。
但是好像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心思单纯的人往往会有一种名为野兽的超直感的东西,能让他们及时规避危险。
数不清第几次匕首划过眼前人的领子,就是无法真正伤到对方,修一恶劣的心情更加跌入谷底。墨澜的严肃认真也成了他抱怨的理由。
这样凝重的表情是做给谁看呢,明明就是很轻松地在应对,还偏偏板着一张脸!修一启用这种超负荷计算的能力总是伴随着电流一样的杂音,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简而言之,修一现在是出于智商情商打了对折,完全的脑力都被分配给战斗本能的状态。所以他就做出了在冷静状态下绝对会后悔到肠子都青掉的决定。
他把右手攥紧的教本取出来,不经思考地召唤出了魔物。
黑色触手带着死气从地下钻出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立刻变了。
夜斗护着惠比寿与日和后退好几步,毗沙门眼里的点点感激转化为愤恨,天道法阵的瞄准方向也立刻就变换了。
带着魔气的怪物,又是这种见到就会嫌恶的形态,简直就与处于彼岸夹缝中的妖怪一模一样。
召唤妖怪,那不就是术师才做得到的事情吗?
稍微因为墨澜停止攻击而智商回笼的修一,又听到了让他大脑当机的问话。
“——父亲?”夜斗握紧手中的雪音,声音颤抖地如是发问。
父亲。
哦,父亲。
等等,父亲?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的父亲!
术师是术师,术师不代表我就是你父亲。
不是,重点错了,妖怪是妖怪,你不能因为我会召唤妖怪就拿我当术师,对不对?
“我——”修一顶着唯一熟知剧情的墨澜诡异又饱含理解怜悯的眼神,觉得为了自己的清白,他很有必要解释一下。但是还没开口,就被建御雷神的声音打断。
“原来术师竟然是你!”一旦亲眼见到所谓的【证据】,很容易就会把原先讨伐的对象忘到一边。就像是大街上人都在追打小偷的时候,忽然有人摸走了你的钱包。
会追哪一个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修·术师·一君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毗沙门天虽然心中清楚惠比寿都做了些什么,但已经有八分怀疑此事有幕后主使人。为了包庇自己昔日同僚而舍弃掉相见第一面,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实在没什么可犹豫的。
紫晶色的法阵正在闪烁,开始聚拢下一次毁天灭地的攻击。
修一预估了一下这个蓄力大招发出所需要的时间,然后暗中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因为方才打斗而略显凌乱的领子,看向夜斗,语气真诚到了极点。
“我不是术师。”修一一把将墨澜拉了过来,面色庄重肃穆。
“在下……修一,这位墨澜,”在报出名号的时候稍显犹豫,不过接下来的胡说八道就顺畅得多了——取自青之王宗像礼司的笺言此时无比好用,“在此贯彻佩剑者之职责;圣域不容纷扰,现世不容暴力;佩剑者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毫无阴霾!”
这段话将夜斗等人说得一愣一愣,但是配上修一毫无波澜的金眸,又怎么看怎么违和。
“唔,不一定是佩剑者。”修一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低头瞥见自己手里的教本还有墨澜的银枪,默默思索还有什么合适的词可以使用,不过也没有必要了。
闪电当空劈下,所到之处一切化为灰烬。
然后停在的两人头顶上,无法再存进一分半点。
“天罚不施于大义者之身。”修一很神棍地一合手中人皮教本,决定暂且忽略掉这还在蠕动的、怎么看怎么邪道的渗血的书皮,微笑着将其收回空间。
紫色神雷随之烟消云散。
建御雷神甚至忘记了此行来的真正目的,白布下的面容惊诧难抑:“这怎么可能?”不知不觉,内心的想法就脱口而出,被敏锐的修一捕捉到。
但是没办法,因为修一也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判定“像这种幸运ex的家伙一定会有护具”这种理由,就把墨澜拉到身边,权当做个试验。
但是发现对方真的有能不动声色就挡掉这一击的宝物之后,修一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了。这该烧的rb玩家。
这就是战士与刺客的区别,前者护甲顶级甚至连攻击也不低;后者就只能在暗处默默放个冷箭,然后打一个短时间的爆发输出而已嘛?
心累的幸运e不是很想说话。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可是修一的这句话还没出口,心里一直埋伏的不安感就拉响了尖利的警报。
是天道?不对。
夜斗?不对。
是地下,地下的瘴气越来越严重了,那种整片大地都在震颤的感觉是什么?
不是整片大地,只是两人脚下的那一小圈在不断地翻滚,修一惊觉地想要把墨澜推开,但是才堪堪伸出手,就发现。
晚了。
数道裂纹从脚下展开,致命的黑雾从中冒出,有意识一般缠绕上修一与墨澜的脚踝。裂纹扩大成地缝,最后变成无底的深渊,藤蔓状的阴影丝丝缕缕奋力拉扯,要把两人拽入黄泉中去。
是的,那之下就是黄泉。
黄泉之母伊邪那美竟不惜展露在天道面前,也要带走自己两人吗?修一惊惧地想要挣扎,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阴影在汲取的是生命力,头脑已经开始晕眩。
然后就被狠狠地推开了,被墨澜推开,后背猛力地撞到地上,黑色浴衣上沾满尘土,还有擦伤晕染出的鲜红。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最可怕的是眼前的景象。
被黑色缠满全身的墨澜,单手银□□入崖壁,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被深渊吞噬。
在思想能够反应得过来之前,身体已经作出了反应。
不顾一切地、向方才才摆脱的陷阱扑过去。
恢复与神器
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如果他掉下去了的话,自己也没办法再活下去。
但还是不够快,来不及了——
“澜子!”惊恐至极,身体做出了最为本能的反应。不是拔出匕首斩断阴影,也不是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同生共死。右手一翻,外观普通的毛笔出现在指间。
怎么会,这个称呼?
头好痛,快要裂开了一样。
脑海中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的碎片正在聚拢,像是拼图那样子,很慢地契合在一起。但是每一丝移动和拼接都伴随着剧烈的撕扯感,生生要把他的精神分为两部分。
修一能反应过来之前,腕部使力,就自动快速地翻转笔尖,在空中划出【豪】字,半透明的浅金色篆体字悬浮在笔尖,然后渐渐隐没。
高大的、螳螂样的妖怪凭空出现,头戴面具,发出的声音,就像来自黄泉的恶鬼。
也的确就是来自黄泉的恶鬼呀。
修一迷茫地抬头,看见已经被护在豪鬼背后的墨澜,以及迎面袭来的第二道天道袭击。眼睛很空洞,见到致命的危险,金色瞳孔里酝酿起漩涡,然后又归于平静。
时间在那一刻好像静止了。紫色闪电就这么停在修一眉心前一寸,微微颤抖着,却无法劈下。
记忆回来了。
修一是术师,被曾经的武神墨澜亲手杀死的术师。
或者说,被自己挚爱亲手杀死的可怜人。
然后神魂不灭的他从地狱爬了回来,记忆全失,转生至所谓“现世”。
最终,在挚爱生命受威胁的那一瞬间,【术师】的一切记忆便强行冲破了枷锁。
但是宁愿不要回来,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猛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修一单手掩住眼睛,泪水抑制不住地从指缝间滑落。金眸还是毫无波澜,就像流泪的不是自己,看见什么都没有色彩、没有情感。
只除了他,只除了墨澜。
“澜子酱,澜子酱,澜子酱。”修一一遍遍、以病态的调子,重复着这个用在男子身上根本就不合适的称呼,眼里散发出狂热的光芒。
不对劲,这人的精神状态,简直就像是疯子一样。夜斗讶异地看着这男人取出黄泉之语,更加肯定他术师的身份。握紧手中双刀,压低身体,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毗沙门也已经攥紧重剑,再加上建御雷神萦绕电光的道标黄云。此时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已经确认为术师的修一。
墨澜没有回话,双目紧闭,额头冷汗津津,死死咬住下唇,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显得极其痛苦。
“没事了,休息一下吧。”好像终于意识到直指自己的到底是怎样的危险,修一勾唇一笑,不舍地将视线从面前昏迷的男人身上转开,然后左手一扬,带鞘长刀出现在手中。
一旦握住刀,整个人的气势就为之一变。没了一开始的玩味与漫不经心,也没了凝视着墨澜时那种病态疯狂。整个人都成了出鞘的利刃,目光理智沉静得可怕。
无论是夜斗、毗沙门还是天道,都不敢轻易动作。先出手的话一定会输。
但只是表象。
握住太刀的一瞬间,更多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动发疼。这一次的记忆,总是有那么一名红发蓝眸的少年。
那少年侍立于自己身侧的样子,那少年微笑着、挥洒着汗水训练的样子,那少年挡在自己身前奋勇对敌的样子。最后,那少年笑着、在刑场上流尽鲜血的样子。
“”
那时给他赐名的正是自己。
这是神器,独属于修一的神器,在他成为术师之后,收获的第一枚神器,他的道标。
“七器!”
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强烈的金色光芒将暗沉的乌木刀鞘片片撕裂,刀身显露在眼前。修一竖起利刃,细细打量着。黑色的、丝毫不会反射亮光的刀身一如既往。
只多了金色的网状裂纹,遍布刀上。这是整把刀曾经碎裂而又得到重铸的证明。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又飞快地掩盖起来。
不得不说,裂纹中仿佛在流动一般的鎏金实在很美。惊叹着,指腹抚摩过剑柄上镌刻的暗金色“七”字,修一满足地轻叹。果然只有在握住这柄刀的时候,战斗欲望才会高昂如斯。
从武器上移开眼神,表情重归淡漠。
看死人一样的冰冷目光依次扫过夜斗、毗沙门、惠比寿,甚至没在日和身上浪费探究停驻的时间,最后仰头,微微眯眼,锁定了立于云端的建御雷神。
沉默半晌。建御雷神竟有些被当做猎物盯上的感觉,汗湿重衣,在修一面前却又不敢挪动半步。
“你。”或许是觉得仰头太久,脖子有些酸疼僵硬,不怎么自在地扭了扭头,修一终于开口说话,语气轻蔑自信,“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没有回答。建御雷神的神器黄云周身缠绕电光,随时都会化身雷电,为主人扫平一切障碍。
“七归,去吧。”并不多僵持,直截了当地让神器化为人类形态,冷声对那熟悉的少年吩咐。神器对神器,最为公平,何况还有当初杀死自己道标的大仇未报!
修一以毫无防备的姿势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一番少年。与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不过好像也有什么不一样了,敏锐地捕捉到少年抬手间从浴衣中露出的半截小臂。
略带些怀念的眼神僵硬住了,就是这么被对待的吗?虽然小臂上伤痕已经很浅,几乎不能分辨出来,但还是不能容忍!纵横交错、无法消除的疤就好像在提醒修一自己“死去”的那段时间里,少年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淡然地站在原地,就算再怎么愧疚不安,他也不会不相信自己死而复生的神器的能力。
“速战速决。”轻声吩咐,能看见少年背影微微一顿,但是并未回头。
心下放松。这或许就是神与神器间的羁绊,无需多言,就能心意相通。如果七归能够应承下来,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
与刀颜色完全相反、身着白色浴衣的七归平平淡淡地踏出步子,就像是踩上了无形的台阶一样,立于半空毫无不稳迹象,然后一步步向上走去。
黄云化身雷龙,从云层上腾空而起,绕着那无形的“阶梯”盘旋,电光隐隐有缠绕住七归的架势,但七归毫不慌张,只是不紧不慢地登上阶梯,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黄云。
或许是被这样的态度所激怒,也或许是来自主君的催促,黄云看准时机,引动九天之上的雷电,同时本体飞窜而下,直直向七归刺去。
雷霆万钧之势,虽非祝器,但被称为“当世最强”也不是全然夸大其词。少年单薄的身形在雷电闪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好像随时都会化为灰烬。
避无可避。
但是修一却丝毫没有担忧的意思,好整以暇看着七归,只差脸上写下“好无聊”三个大字。看得夜斗也是一愣,原本想要趁他神器不在手上迎头痛击的念头也消失殆尽。
是真的不担心,还是留有后手?
当然不是,对付这种杂鱼,如何需要后手?雪亮光芒下,七归仿佛不太适应地抬手半遮住视线,然后右足用力,作势要向侧边跃去。
黄云自然不肯放过敌人,闪电曲折,跟随着七归的身影而动。
出乎意料地,七归虽然做出了起跃的动作,却还停留在原地丝毫未动,黄云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便觉不妙。下一秒,冰凉的刀锋贴着他颈项划过,架在他的要害上,好像在嘲讽些什么。
怎么可能——?根本来不及回头去看那胜者的目光,黄云僵在原地,不敢置信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会以这样儿戏的方式被击破。
“蠢货,以为半空中还真有台阶吗?”冰凉讽刺地说着,七归还刀入鞘。随即解除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悬浮咒术,直直落在修一身边。
方才做出踩踏“台阶”的假象,是应用了类似于默剧的表演方法,黄云惯性地认为空中真有什么能支撑住七归的平台,因而在七归做出动作之后跟着调转方向。
但是“漂浮”的咒法在本质上夺走了七归本身应有的重力,因此无论如何变换站姿、除非有心控制,都不会对他身处半空中的位置产生影响。
只不过是不入流的障眼法,就狠狠挫了对方最强神器的锐气。
不愧是这个人的神器。夜斗这么想着,越发戒备起来。其实赢面很小,他是明白的。黄泉之语、强到令人恐惧的谋略能力、还有不弱的格斗技巧,要战胜这名【术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为了守护好日和还有惠比寿,他必须一搏,持刀的双手已经僵硬,直接泛白,还是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出乎意料,【术师】偏头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像是不感兴趣一样召回神器挂在腰间,毫无防备地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他们。
修一伸手,稍稍吃力地将墨澜的一只手臂架在肩上。
在所有人或惊诧或恐惧的目光里往还未闭合的风穴里一跃而下。
终末·黄泉与真相
吞噬掉两人之后,任务完成的风穴就自动消失了,和来时一样毫无预兆。
对修一来说,下坠的过程好像持续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意料之中地在砖石地面上站住,修一抬首,淡淡地往主位上望过去。问话的语气无比自然,好像对着多年的挚友一般熟唸。
主位上手持烟杆吞云吐雾的女子妖媚一笑,却并不答话,只是用空置的手轻招,示意修一上前去。
顺从地扶着墨澜,一直走到那矮几旁,才停下。极有风度地对主人家点头示意,修一才小心翼翼地将墨澜放下,自己跪坐于蒲团之上。
“修一。”女子打量这两人半晌,用烟杆轻敲桌面,看着烟丝在斗中微微颤抖,忽的笑出声来,唤出青年的名字,声音婉转,好像是念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词句,细细品味。
“伊邪那美命。”修一垂眸,语气淡淡、毫无起伏地回答,并没因为眼前之人的身份而产生动摇惊诧之类的反应。
轻笑一声,被修一的反应逗乐了般,举起烟杆吸一口,吐出烟雾。伊邪那美从矮几上拿起一枚玉石雕琢而成的盒子,站起来,作势要递给修一。
没有伸手去接,抬起头来与伊邪那美目光相接,然后嗤笑一声道:“妍鬼?”问句的语调,但是被他念出了陈述的意思。
伊邪那美故作惊诧地眨了眨眼,语气纯良无辜到极点,一双美目盛满失落,引得见者恨不得为她去死才好。可惜这里只有修一:“竟然不接吗?”
看着伊邪那美作势又向前伸了些的手,修一竟然跟着笑起来,阴冷至极的微笑爬上嘴角,柔声回答:“这是什么意思呢,伊邪那美命?”
玉制盒子里装的,如果不出所料,应当是当初画下妍鬼的那张画卷。
修一记得清清楚楚,落笔时自己是怎样轻柔地勾勒出那仕女的模样,如何上色,如何用黄泉之语加上点睛之笔。
这可以算作是他最用心创作的画,当然也孕育出了他最器重的帮手——虽然身为妖类,却完全没失去理智,甚至能幻化为人形的妍鬼。
妍鬼就是系统,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确信,只等着这一刻真相揭晓。
【注:寄生兽的时候妍鬼的名字曾经被修一听见,并且起了疑心,恢复记忆后自然就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大概了解了情况。】
装着妍鬼本命画卷的盒子,怎么想伊邪那美也不可能像个慈善家一样就这么交出来。那么就是有诈?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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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