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风起千年 作者:廊子
正文 第5节
风起千年 作者:廊子
第5节
金发金瞳,细脂柔肤,身姿修长,白衣胜雪,气质凌人。每一个见到这个男人的人都会被他的容貌所惊艳。那是真正如神一般不可侵犯的长相,真正能闪耀世人的倾世之容。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身上隐隐透着一股绝望的沉闷之感,仿佛失了心的精致人偶,早已行尸走肉一般。这便是不为世人所知的天尊——晄羽。
莫、琴二人落地后冲男人躬身行了个礼,齐道:“拜见师尊。”
男人没转头,背手而立,皱着眉看着那湖水意有所指道:“世间灵力变幻,总有上天所眷顾者。该诞生的总会诞生,本尊压制不了他多久。”
话音刚落,那原本被压制住了的红雾发出一阵红光,顿时犹如爆炸一般,火焰从湖中心向周围猛的扩散开来。连周围的温度也变得滚烫起来。这样下去,整个天灵山都会被烧着。
晄羽盯着那越烧越烈的火焰,眼中戾气渐盛,以不耐烦的口气道:“本尊不管你为何物,是不是被上天眷顾。但凡敢犯本尊天灵山者,本尊决不饶恕!!”
说着,手中金光乍现,眼看着就要冲湖中心打去。突然传来一喊声生生断了他的动作。
“手下留情!”
只见淡蓝色的水泡降落在水面上,水泡破裂后,一个白衣少年静静的站在水面上与男人对视着。有那么一瞬间,孤傲的天尊似乎透过那双烟青色的双瞳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不仅是动作,连全身都僵在了那里。
“太虚?!”看见少年,最惊讶的无疑是莫清寒了。
“师父。”完颜溪冲莫清寒点点头,然后冲晄羽拱手道:“师尊,请给弟子一些时间,弟子会解决这一切的。”
“你……”男人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少年眯了眯眼,道:“你是完颜家的人?”
完颜溪点了点头:“正是。”这一路下来,好像很多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不禁有些好奇,这位天尊会是什么反应。
晄羽冷哼一声,表情带了些癫狂,眼神也不知透过完颜溪看向了何处,讥讽道:“哼,说什么完颜家与天灵山断绝来往。此刻你的同族不仍是站在我面前吗?!想要我们之间毫无瓜葛,怎么可能!!”
最后,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道:“你去吧。”
闻言,完颜溪转过身。向湖中心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莫清寒的呼声:“太虚,不要出事!”
完颜溪没有转头,只是脚步更坚定了几分。嘴角暗暗翘起,高声回道:“放心吧师父,徒儿不会有事的。这便是徒儿真正选择的道。”
周围温度很高,那是能燃烧灵魂的热度。完颜溪承认,他是有些激动的。那是他的王,他从出生起就一直等待与之相遇的王,如今终于要诞生了。
那些火焰像是有意识一般,自动退到两旁。但完颜溪还是闻到了浓重的焦糊味儿。直到湖中心,那里一朵红莲正妖娆地盛开着。红茎、红瓣、红蕊,一个模糊的人形正悬于其上。
【汝回来了?】
完颜溪脑中突然就回响起这么一句话,他牵起嘴角,回道:“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啊。”
那红色的人形晃了晃,慢慢朝少年靠近。
【汝不会走了对吗?孤好寂寞啊,来陪着孤,好不好?】
“不要只是等待了。”完颜溪伸出手:“和我一起走吧,我带您去看看这个世界。从此时起,我就是您的臣,吾王。”
完颜溪仍伸着那只手,慢慢单膝跪地,无比的郑重和恳诚。似乎在许诺一个用尽一生一世都在所不惜的诺言。那红影也慢慢靠近,碰触到了少年的手。一时间,红光闪过,湖面上的火焰消失不见,只余湖中心半跪着的完颜溪和死死拉着他的一个红发红瞳的男孩。
张扬的眉眼,白瓷般的肌肤,泛着金的红瞳,额上有着形似红莲又似火焰的灵符。男孩一身绯色的宽大长袍,托在水面之上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刺得人眼生疼。
完颜溪拂上男孩勾有红纹的眼角,轻声道:“您自火中生,我愿您这炽热经久不息。从此您便叫炽灸,可好?”
男孩的表情有些呆愣,半响才点了点头道:“好。”然后盯着完颜溪的眼睛似懂非懂道:“从此,孤便名为炽灸。卿为孤取名,伴孤左右,可为真?”
完颜溪勾起嘴角,笑得真诚:“卿看您生,视您死。从有到无,绝无半点虚假。”
闻言,男孩眯起眼弯了弯嘴角。炽灸的一生笑容并不多,这是他此生的第一个笑容,却看得完颜溪想哭。看其生,视其死。他真的做到了。并在最后,亲手把利刃送进这个他唤醒的人身体里。
为苍生而生的命中者,注定成为王的人。踏错一步,便会被苍生所抛弃,生不为己,死不由己。完颜溪第一次痛恨起了命运。
天下第一谋士
北越的景色永远是以茫茫的草地为主。深绿的草甸上飘着若隐若现的雾气,雾气中膘肥体壮的牛羊马匹悠闲的啃着草皮,风中悠扬的歌声传向四方。
这种静谧悠闲的氛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所打破,一匹黑马驮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草地上疾驰着。男人头顶正上方,一只苍鹰正啼叫盘旋着。骑马之人冲进一片白色帐篷中,有身着黑甲之人上来阻止,他便掀掉掩着嘴鼻的毛领,举鞭挥退阻拦之人,大喝道:“我乃八骑王族主将古达尔,你们给我让开!!”
待阻拦之人退下,他便更快马加鞭的朝主账赶去。很快,一顶巨大的白色帐篷便出现在眼前。帐前,一个头戴翎羽的少女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
“铃儿!”男人翻身下马。
“大哥!”少女飞快地迎了上来。
“楚兄弟怎么样了?”古达尔一把抓过少女就开口问道。
闻言,少女脸上的表情又焦急了几分,就差哭出来了:“他、他半个时辰前被带到帐里,现在还没出来!”
此话一出,男人二话不说,拔刀就向大帐内冲去,大有一副“谁敢拦我就和谁拼命”的架势。而门口的侍卫自他出现后早就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大帐的帘子,就听见一阵锦布撕裂的声响,大帐顶部蹿出一个人来。
那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刚出头的年纪,一头黑亮的头发丝毫未束,在风中随意的散着。一双顾盼生辉的金黄眸子,眼底是怎么都掩不住的狡黠和锋芒。不同于北越人那样壮实的体格,修长的身形却也不单薄。一副标准的中原人的俊朗长相,微勾的唇角更是为这张脸带上了一丝耐人寻味。让人在这人面前顿时就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那人转眸看了眼愣在原地手还没放下来的古达尔,笑容更盛,十分豪迈的打招呼道:“你回来了啊主将,抱歉这几天你的大帐可能会漏风。不过里头那位可是被我放倒了,想干点什么抓紧的啊!”说着眨了眨眼,一脸捉狭的笑容。然后转头对少女道:“襄铃儿,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我们下次再见啊!”
说完手向上一举,那只一直盘旋在空中的苍鹰就猛地朝他冲了下来。待它冲下来后才发现那只鹰真的很大,光身体就比得上半个成年人的身高,更别说那展开的双翅了。那人一把抓住鹰的双爪,身子就被带了起来,还颇为爽快的吹了个口哨。
看着天上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有些哭笑不得,古达尔转身对襄铃儿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为他担心简直是找虐。”说完深吸一口气掀开门帘走进去。果然看见大帐内歪七倒八的躺了一地汉子,而这些汉子果不其然的脸上被画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古达尔叹了口气,绕过几个人走到最里面一个脸上被画的最惨的玄衣男人跟前。比起那些昏迷的人男人看上去还算清醒,就是死活动不了,脸上那种愤怒和屈辱的表情即使被墨迹画的再脏也能看出来,瞪着古达尔的那双眼更是能喷出火来。
古达尔生生把叹气的冲动压了回去,弯腰抱起男人,无奈道:“生气有什么用?谁让你招惹人家的。”
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色有些红,可以确定是被气的。看来还被人点了哑穴。
把人放到床上,用湿布一点点把脸上的墨迹擦掉。看着疑似乌龟形状的图案,古达尔真是想笑都不敢笑。最后,看那人终于平静下来,才摸索着在男人后颈处点了几下,见对方还没反应,奇怪道:“楚兄弟明明说过哑门穴在这儿啊,难道不对?”
男人一把抓过还想再戳几下的爪子,没好气道:“他对你倒是好,把这些歪门邪道都教给你。”
古达尔歪歪头,笑得一脸宠溺:“可我觉得挺有用的啊。还感觉难受吗?要不让我掐掐人中?”然后在对方再次发作之前连忙道:“不过你这七骑首领这次来我这儿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看我这迎客不周的。”
男人冷哼一声:“别学中原人那一套拐弯抹角的,我这次就是为了收服那天下第一谋士来的,专门挑的你不在的时候来,你又能怎样?”
古达尔脸色微僵,露出一副伤脑筋的表情道:“殊阙,楚兄弟他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你这样是强人所难。”
“那你去和王族那帮人说啊,说收我们的兵权也是强人所难,看他们会不会就此罢手。”殊阙看上去也有些恼火:“青嗥八骑的体系是那人一手帮王族建立起来的。青嗥的防御,攻击的新式武器乃至沼泽的开垦方式都是那人交给我们的。那人甚至在九州各个种族也有类似于这样的作为。这样一个人,哪方势力不想把他收为己用?他若帮助别人来对付我们,对我们绝对是最大的一个威胁!”
“所以你就打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不归顺就把他杀了?”古达尔打断男人,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力:“殊阙啊,他那样肆意的人又怎会甘心困于一隅,若非他心甘情愿,即使打断了他的双翼他也会拼死一搏以求同归于尽。”
多年后,古达尔的这段话真正在那“天下第一谋士”身上应验了,但让男人想不到的是,让那人心甘情愿困于一隅的人竟然真的存在。
与此同时,这位天下第一谋士正抓着他的鹰在空中飞着。这只鹰从头部到前部为灰黑色,眼后为黑色,有明显的白色眉斑,□□白色,杂有数目很多的灰黑色小横斑。即使它长得这么大,也只是只各州再普遍不过的普通苍鹰。但就因为这鹰的瞳孔和楚常怀一样是金黄色的,三年前他就那么鬼使神差的把还是个幼崽的鹰从集市上买了回去,还称其为小啾。其实要不是怕与苍狼王弄混,他真的是想直接叫小苍的。
临近熟悉的两座高峰,楚常怀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种“终于回窝了”的舒心笑容。松开鹰爪,一个跃身稳稳的跳在了天桥上。抬头看了下日头,正好申时,这个时辰他师父一般都在庭院里种药。
药园里的药已经翻新了好几遍,又因为楚常怀这个平凡人是需要吃饭的,所以也种了些瓜果和蔬菜。绿色的植物之间,一个长着一对狐狸耳朵的银发男孩儿正专心的浇着水。
楚常怀挥手冲那男孩儿打招呼道:“小渊,我师父呢?”
男孩没吭声,冲那边的屋子看了看,又转头浇了起来。对对方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已经习惯了的楚常怀脚步轻快的朝屋内走去。其实他也不是没想到他师父在屋里,只是总想逗逗这个不爱吭声孩子而已。
据完颜溪和他分离已经整整七年了,这七年,他一直和他师父也就是完颜淼学习。什么武功、天相星术、机关术、战术谋略、医术用毒、风俗文学、各地文字,反正除了灵术之外他能学的完颜淼几乎都教了,虽然说不上精通,但足以让完颜淼在楚常怀心中的地位上升到无以伦比几乎全能的地步了。并且完颜淼并不是死教学,刚开始的几年,他带着楚常怀游历了很多地方。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会飞行术什么的真的很方便快捷。要知道,各州生活的人所擅长的东西都不同,毕竟只有最地道,来自原产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而几年后,楚常怀已经开始自己游历并散布自己的消息网了。至于那“天下第一谋士”的称号完全是个意外,他只是游手好闲干预了一下各种族之间的家务事,把各州之间有用的东西传播了一下而已,谁让通灵者大多都是一群固地自封只知道啃老本的自大狂。
至于刚刚那只小狐狸,其实是苍狼王的徒弟。说是徒弟,宠物倒是更贴切一些。因为楚常怀觉得那个整天窝他师父旁边睡觉的家伙绝对是觉得被有一千年交情的老伙伴冷落了,不甘心跑到雪山去捡了只雪狐回来,取名银渊。当然,取名这种高大上的工作自然是完颜淼做的。而楚常怀觉得与其说是捡不如说是抢,哪有随随便便就能捡一只百年道行的灵狐回来的啊?!
推开门,就看见一身藏蓝短衫的男人静坐在窗前。手中拿着杯茶望着窗外连绵的山峰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轻皱,在眉心鼓成一个小包,海蓝色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雾。看了看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楚常怀顿时觉得心情不那么好了。
楚常怀不喜欢这样的完颜淼,这种有心事的样子和那时的完颜溪太像,总是瞒着他一些东西,然后不知何时就会因为这些事而强硬的要离开他。一个人承担很好玩吗?完颜家的人还真都是一个毛病。
“师父~”故意把音调拉得长长的,楚常怀大步迈过去一把环住了完颜淼的肩,撒娇似的把头贴到男人的颈窝处。他喜欢男人身上那种浓重的参杂了草药、汗水和阳光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很安心。让他觉得面前这个人是真实的人,而不是传说中那个众人敬仰的神。楚常怀一直觉得他若是有父亲的话一定也是这个样子的,肩膀不宽大,但绝对可以让人依靠。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和脖子上的温热,完颜淼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拍了拍楚常怀的头道:“你这次在青嗥族呆了一个多月,有什么收获吗?”
“唔……”楚常怀□□了一声,对对方这种检查功课似的每次必提的问题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但还是开口道:“古达尔马上就要有麻烦了。”
完颜淼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楚常怀两眼顿时亮了起来,像受到鼓舞似的开口道:“身为青嗥王族,首领之位的正统继承者之一,古达尔当初受人排挤才被派到八骑军营里,但如今他在军队中的声望日渐增加,这与那些人的期望不符,甚至对他们造成了威胁。所以那些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削减兵权。但这些原本只是我的猜测,直到今天殊阙逼我归顺才让我确定了这一点。不过我想事态应该更严重一点,不仅仅是削减了,而是收回兵权!”说到这里楚常怀冷哼了一声,语气变成了鄙夷:“这些王族也都是脑子进水了的,如今玄暝大帝的势力越来越大,中原好几个通灵种族都被收归了,以为建立了军队就能高枕无忧了吗?竟然还有心思窝里斗!”
看楚常怀一脸小孩似的愤愤不平的样子,完颜淼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把茶杯放在桌上,然后顺势一扫,那壶和杯子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棋盘和两碗棋子。
楚常怀眨了眨眼,疑惑道:“师父要下棋?”
“不。”完颜淼伸手分别从黑白两堆棋子中捏出一个拿到楚常怀面前,道:“记住了,现在这黑子代表通灵者,白子代表非灵者。”说着分别把黑白两子摆在棋盘各一边,黑子少,白子多,但黑子所占的棋盘却比白子大。
楚常怀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这是七年前的天下大势。”说着完颜淼又把黑白两子混为一处道:“这是现在的。”
“您的意思是玄暝大帝的出现促使非灵者和通灵者混为一处,通灵者不得不借助非灵者的力量?”
完颜淼不置可否,只是又道:“常怀,你看这棋盘像什么?”
盯着那四方的棋盘,楚常怀道:“像城墙。”之后又恍然大悟道:“您是指开原国吗?”
在仙灵大陆原本是没有国家这个概念的,以种族血缘为纽带的家族和部落的聚居方式从完颜淼那个时代之后就一直是主流了。而以玄暝大帝为首的组织却建立了第一个国家——开原国。以雍州之地的启明城为王城,领土囊括了雍州和沣州的大片地区,并且还在扩大中。开原国拥有自己的子民、军队、商铺、田地,就像一个小型的九州一样,自给自足,并向世人展现着自己的强大实力。这仿佛是一个大型的家族,却又从根本上不一样。在这个国家里并没有通灵者和非灵者之分,只是用律法管理着所有人,有错必罚,绝不姑息。也正因此,很多非灵者和没有家族庇护的通灵者都跑到了开原国。而这个国家建立后,也有些地方效仿了这种模式,建立了一些小的国家。只不过真正强大并坚持下来的只有沧州的丰国。
至于开原国的统治者,当然就是玄暝大帝。
想到那个男人,楚常怀的眼神暗了暗,出声道:“他这是变相的侵略九州,当九州全部成为开原国的领土之时,仙灵大陆就算是真正到他手中了。”
完颜淼不语,把手中最后一枚棋子放入其中。楚常怀惊讶的发现,那枚棋子竟然是红色的。
“这,代表了王。”
联姻
“每一个时代,每一个地域,每一个种族,都有他们命运的引领者,我们称他们为王。若说命运是既定的,那么王也是既定的。王之下有臣,臣旁边有将,而无论是王还是臣和将,他们造就了时代,却也埋没于时代。总会有新王出现,但太虚那个孩子要跟随的,却是一个永恒的王。”
棋盘上的棋子已经重新排布成一个棋局,但那枚红色的棋子却仍安安稳稳的摆在棋盘正中,仿若一个神态自若的君王,任周围局势如何风云变幻,棋子如何厮杀殆尽,都巍然不动。
“永恒的王,代表了这个世界的最高力量,永恒的力量。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准确的说,这样的王不会是人。”完颜淼手执黑子,堵掉了楚常怀一道生门:“在我认识的王中,苍狼王是至今唯一还活着的。北越的王,青嗥一族的王。”
楚常怀突然想起竹墨那个不是人也弄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家伙。完颜溪说他是王,却不是他要跟随的王。
“通灵者的王是灵力和力量的象征,无关性格和作为,就能受人敬仰。从某方面来说,苍狼王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青嗥一族的血系羁绊。但是在人类中,王不应该只是这么简单的意义。”完颜淼继续道。
“所以说,这种制度有着很大的隐患,这种王活得久但并不永恒。”
“那常怀你的看法是?”
“我支持‘分中有合,合中有分;生而死,死中生。’”说着楚常怀把手中的白子狠狠按到那枚红子上,力度大到那枚红子直接陷到了棋盘之中。青年耸耸肩:“我赢了。”
完颜淼看着被白字围困住的黑子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布下的?我记得你的生门被我堵了很多啊。”
“师父你了解我,我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
“所以即使中途被我看穿你也能弃子再布。”男人嘴角的笑容扩大:“知道么常怀,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太虚看到的那个由你影响的未来了。也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孩子费尽心思也要与你扯上联系的原因了。”
“我就当师父你在夸我好了,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是、是。”完颜淼的笑容里多了不少宠溺:“为师以你为荣,我的徒儿。”
顿时,楚常怀整个人的气场都欢快了不少,就像得到糖的孩子一样,周围几乎都能开出小花。
看着取代红子的白子,完颜淼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希望你的王是非灵者?”
“我才不会当臣。”楚常怀随意道:“我只是觉得非灵者更懂得人心的重要性。这世上比力量更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这是师父您教我的。毕竟这个世界上非灵者的人数还是居多的。再不济,找个通灵者当几十年非灵者体验一下人间的疾苦再去当王我也认同。比力量传递更久的,也更接近永恒的,是精神啊。”
虽然楚常怀只是随意一说,却让完颜淼有些惊讶。这个他用了好多年才悟出的道理,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年轻人说了出来,看来他的悟性也确实够差的。
对面的青年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果然,我还是喜欢乱世啊。比起被强者强制定下规则的和平之地,我这种小人物更能在乱世中活下去。”
完颜淼摇摇头道:“有人的地方就是乱世,大到战争侵略,小到矛盾纠葛。争斗永远不会停下来,你的路还有很长。”
楚常怀歪头,一副苦闷的样子:“我其实不喜欢多管闲事的。”
“身不由己就要学会去享受。”看着少年没精神的样子,完颜淼安慰道:“为师会一直看着你的。”
“永远?”
“永远。”
看着青年一瞬间恢复光彩的眸子,完颜淼心中却有些感慨。这孩子的星相预示了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为了自己活一次。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好是还是坏事,谁都说不清楚,只希望他的承诺不会成为枷锁。
与其他家族不同,青嗥一族是北越之地土生土长的所有的种族的统称。这一族的统领者称为大族长,之下的小种族的统领者则是首领。而大族长是从青嗥一族中较大的八个氏族的首领中选举出的。这些大的氏族被称为王族,他们之下还有一些小的属族。这八个王族相互联盟支撑起了青嗥一族的大致框架,使得北越的通灵者能够团结一致。
在楚常怀的游说下,这八个王族分别抽出兵力组成了青嗥的自卫军——青嗥八骑。并由各族的将领来统领,古达尔和殊阙便分别是八骑和七骑的主将。虽然表面上,这八个氏族地位平等,但实际上其中实力最强的只有韩克拉玛、乌兰达鲁和纳德容荇这三个氏族。大族长的人选也多是从这三个氏族中选出。五年一换,而今年的大族长之位将由纳德容荇传到韩克拉玛手中。
古达尔是韩克拉玛一族首领的第三个儿子,同样也是最优秀的一个。因为他的多个出名事迹被人们称为“青嗥第一勇士”。但也因此,被他的大哥古拉多和二哥古兰多设计推举到青嗥八骑发配到边境军营。如今,大族长之位马上就要易主,韩克拉玛的首领也年事已高,正是□□的最佳时机。手握兵权,拥护者众多的古达尔自然就成了铲除的首要目标。夺兵权之后,恐怕就是变相的软禁。
楚常怀跟随完颜淼开始游历的第一站就是攸州。那时还没有青嗥八骑这一说,而古达尔那时也只不过在族中刚展露一些头角,对权力交替这种事还造不成多大影响。也就是短短几年的时间,楚常怀向青嗥族大族长提出了组建军队这一说,八族相互制衡,互相连结。也就是在同一年,负责组建军队的楚常怀认识了被盯上的“青嗥第一勇士”。对于出常怀来说,青嗥八骑只不过是他在军事谋略上的一次试验,而对于古达尔来说,在他眼皮子底下由他亲手一点点壮大、组建起来的青嗥八骑更是一种精神寄托。说白了,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军队了。
楚常怀不是军人,也不是武者,他不懂一个军队对于一个将领意味着什么。但当古达尔来找他时,对于这个从某种意味上算得上是朋友的人,他还是很干脆的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联姻。
“要想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就要找足够粗的柱子来支撑它。”这是楚常怀的原话,而那根柱子就是纳德容荇的容兰公主。
“当然,不是她也是可以的。乌兰达鲁殊阙的柱子比起她要粗壮的多。”这也是楚常怀的原话,一语几关暂且不提,只不过古达尔听完后笑笑根本没有理他。
这便是楚常怀有些讨厌古达尔的原因。表面上看着是个无害的家伙,实际上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在装傻。
楚常怀这是第一次参加青嗥族的婚礼,与中原习俗不同,这与其说是婚礼反而更像一个大型的篝火宴会。露天的现场,燃烧的篝火,载歌载舞的人,各种各样的食物,和平时大型狩猎后的庆功宴有哪些不一样啊?!哦,对了,不远处巨大柱子上的铁盘中乘着的一整头烤全牛是用来祭祀苍狼王的。楚常怀分外无语的看了一眼旁边窝在自家师父怀里很容易被认成狗的小狼,默默为那一头牛感到不值。
这是一场军营中的婚礼,所以五大三粗的男人居多。席地而铺的毛毡,前面放着许多瓜果和牛羊肉。每一处篝火周围围成一个圈就是一“桌”酒席,火上架着的肉类隐隐发出滋滋的响声。悠扬的马琴声和皮鼓声是整个宴会的主旋律。歌舞声,欢笑声,拼酒声混杂在一处,让北越原本冷冽的风也带上了一丝燥热。
此时的完颜淼身着筒袍,脚蹬长靴,一顶大毡帽几乎把半张脸都遮住了,看上去就像一个地道的青嗥人,但那身形怎么看怎么有些偏小。
“师父你是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吗?”话说那身衣服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常怀,融入环境,才能感受环境。”完颜淼把帽子往上托了托,有些怀念道:“说回来,为师上一次见到韩克拉玛的族长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师父你是多想暴露自己的年龄啊……
此时,一个侍女走过来,冲楚常怀道:“楚先生,族长有请。”
楚常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冲完颜淼道:“现在,我要去见您口中的小孩子了,有什么话要我带的吗?比如你终于不尿裤子了之类的?”
“别开玩笑了常怀,把这个交给古达尔,就当是为师的贺礼。”说着完颜淼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黄色的珠子。楚常怀一看就认出那是苍狼王脖子上那种的缩小版。
瞥了一眼一脸懒样的小狼,楚常怀接过那珠子在手里掂了掂道:“在北越可没有送贺礼这一习俗。”说着把珠子塞进袖口转身就跟着侍女走了。
他师父可不会白白送人东西,如此一来,楚常怀心中不好的预感又加重了几分。
这场联姻韩克拉玛和纳德容荇的首领都会来,想必这次想见楚常怀的也不止族长一人。果然,进入主帐后,那里正坐了一排人看着楚常怀。主席上坐着的自然是两位首领,至于旁边的不是儿子就是心腹和伴侣。
青嗥一族以体力彪悍著称,修行的主要是金灵和魂灵。加上攸州的铁矿丰富,所以炼铁业十分发达,炼金师和铸剑师很多,很多灵器都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这一族的血系羁绊是兽化,也就是以本身的魂灵为基础培养自己的魂兽。魂兽可以实体化进行战斗,也可以俯身饲主,让饲主拥有野兽的能力。灵阶越高,兽化越明显,灵阶达到顶峰就能像苍狼王一样成为完全的兽形。所以也有传言说苍狼王其实原本是人,通过兽化使自己变成了狼神。也正是因为这种血系羁绊,使得崇尚力量的青嗥族人放弃了常规的修灵,走上了兽化的道路。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楚常怀说这一族和天灵山一样特殊的原因。
韩克拉玛的首领虽然已经老了,但从那双已经成为竖瞳的双眼就能看出此人的灵阶已经可以位列高手之位了。与之相比,纳德容荇的首领就明显低了不止一点半点。由此可见,韩克拉玛这几年的实力增长有多快。
古达尔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楚常怀能说服两方的首领。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明摆着,他只不过暗中把这些东西联系到一起,点明后并推了一把而已。纳德容荇首领独有一女,实力大减,大族长之位也马上就要交出去了。此时此刻他若不攀上一个高枝,不仅不久以后就保不住自己的地位,连首领之位的继承也成了问题。此时送他一个青嗥第一勇士兼韩克拉玛王子兼八骑主将,他当然乐意。又因为古达尔这次是入赘,没有了族长继承权,他那两个哥哥自然也乐得其成。有了纳德容荇撑腰的古达尔也就不用害怕被夺兵权了。这也算是如了每个人的愿。
“楚先生可是贵宾啊,快备坐!”
纳德容荇的首领一见楚常怀就满脸的笑容,只是韩克拉玛的首领还一脸纠结,想必还是心疼儿子。旁边站着的古拉多和古兰尔一看自家父亲这样的神色,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在下曾有幸见过容兰公主,公主明眸皓齿,武艺非凡,可谓女中豪杰。定能与令郎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所以首领不必担心。”楚常怀冲着韩克拉玛首领道:“再说了,古达尔是您至亲的儿子,血缘在这里放着,还能因为别的什么跑了不成?”
他这话绝对的意有所指,懂的人自然能听出其中的门道。果然,韩克拉玛首领的脸色立马转好,招呼楚常怀入座。
楚常怀并不想在这种地方长待,自然是没有坐下的打算。他环顾一周道:“我们的新郎在哪儿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面露难色。古拉多率先开口道:“就是因为宴会开始后许久不见小弟,才请楚先生来的。”
我去,当我万能的?!这种时候找只狗都比我强好吧?!
正在楚常怀嘴角抽搐的当口,古达尔的声音从帐门口传来。
“抱歉,我来迟了,让诸位久等了。”
变色龙
一身宝蓝色的长筒夹袍,衣摆和袖口金丝勾边,腰间一条玉白腰带,系着青玉的烟鼻壶和一把镶着红色宝石的短刀,身披一件深褐色的无领对襟坎肩,上钉有直排闪光纽扣,格外醒目。脚上是同色的绒边长靴,银色的挂饰左右晃着。头戴三角形的毡帽,顶尖缀着装饰用的翎羽。帽檐下,橙黄色泛着些许金光的发丝有些微乱,发尾用紫色的发扣束着,一缕小辫垂在脸庞。明显的北越人长相,五官突出,鼻梁和眉骨都很高,俊朗如刀削一般的面孔,加上那双墨点似的双眸,黑夜似的迷人又充满危险和神秘。这便是青嗥第一勇士,多少青嗥少女的梦中情人——韩克拉玛古达尔,个人魅力无人能比的男人。
“楚兄弟。”古达尔冲楚常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楚常怀盯着对方的双眼半响,才不冷不热道:“这是送你的。”说着把珠子扔到对方手中。他听见身后两位首领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楚先生,这、这可是魂珠?”
魂珠和水灵晶一样,都是由纯正的灵凝结而成的。魂灵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可以自行在体内凝结成魂珠,也可以用别人的魂灵凝结成魂珠。魂灵是构成魂魄的成分之一,同时也依附于魂魄。修炼魂灵便是增加依附的魂灵数量的一种过程,和御灵相似,都是用灵力在体内塑造出区别于魂魄的另一种形体。人死后,随着魂魄的转世,原本依附在上面的魂灵消散。而魂珠便是把原本要消散的魂灵凝结为实体。凝结魂珠需要大量魂灵,由此可见,除非修炼魂灵的人修为极高,否则根本练不成魂珠。魂灵的修炼和兽化相铺相成,若能得到魂珠的加成,那么兽化的进程也会如日中天。只不过在整个青嗥,为了修炼兽化,很少有人会费尽心思凝结魂珠,更不想在自己死后让别人拾了便宜去。而苍狼王的魂珠,是一千年来各代由他选中的王死后由他凝结而成的。
每隔五十年,苍狼王都会选中一个人,把自己的部分力量分给他。而这个被选中的人,注定会在这片草原上成就一番作为,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王。就是这个作法,让狼神的力量和兽化的血系羁绊得以在青嗥族长久的延续下去,也保证了青嗥族的繁衍不息,强大不衰。虽然现在的青嗥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一千年前苍狼王许下的这个承诺,但是直到如今苍狼王还是从不间断的这么做着的,而他所凝结的魂珠,从第一颗开始,到现在刚好十九颗。
所以说,这东西对于青嗥人来说应该很贵重。楚常怀看着拿着魂珠并没有多大反应的古达尔挑了挑眉,心下了然了几分。
“楚先生,这魂珠……”两个老头还在不死心的问着。
“捡的。”
楚常怀打断身后人的追问,绕过古达尔朝帐外走去。笑话,让他们知道他和苍狼王有联系他就没好日子可以过了。
一出帐门,迎面就撞见正打算进去的殊阙。还是那一身玄色衣服,束身的剪裁把男人的腰身衬得十分纤细修长,天知道有着这样身形的家伙可以徒手打死一只黑熊。一头漆黑的头发刚过肩,刘海有些长,几乎就要盖上那双银色的双眸,颜色极淡的虹膜却有着颜色极深形状极细小的瞳孔。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无一不昭示着拥有者血统的特殊。
殊阙的全名是乌兰达鲁殊阙,乌兰达鲁的首领。对,是首领而不是王子。三年前以血腥手段镇压了他们族内的反叛并当上首领。只不过为了不影响乌兰达鲁在青嗥中的地位,这些事都是秘密进行的。而现在各族人特别是各首领眼中的乌兰达鲁首领只不过是殊阙的副手而已。殊阙一直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的这个身份,但楚常怀早就在偷看对方处理的文书感觉不对劲后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至于为什么会看对方的文书,他才不会承认他是去打击报复的呢。
果然,一看见楚常怀,殊阙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可是楚常怀看见他,刚才还不冷不热的表情反而带上了几分热情,用中原语调侃道:“抢婚的话还来得及。”
“什么?”殊阙明显没听懂对方的话。
“我说啊……”楚常怀又变成青嗥语,一手揽上对方的肩膀——难得这人没摔他。眯了眯眼道:“这下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统一青嗥了,毕竟死心了嘛~”
闻言,殊阙原本就小的瞳孔更是又缩了几分。
楚常怀接着道:“我喜欢聪明人,也喜欢野心家。其实那一次你要不是因为古达尔而被逼急了的话,我是很乐意暂时归顺你的。”
完颜淼曾告诉过楚常怀,这一代被苍狼王选中的人便是殊阙。纯正高贵的血统加上狼神的眷顾,能够血腥镇压一个族的狠劲和手段,可见他的力量有多么深不可测。这样一个人,没有野心才怪。特别是别的族还不长眼的非要排挤乌兰达鲁的这个当口上。按殊阙的性子,没暗杀他们泄愤已经很给面子了。
此话一出,殊阙看着楚常怀慢慢勾起嘴角,最后笑了出来,但说出的话却全是冷意:“可这场联盟盛宴好像是先生您主导的吧?”
得,终于来兴师问罪了。楚常怀这样想着,完全没在意是自己先招惹的对方。
“那,您知道吗?”楚常怀突然语重心长道:“奉阑首、领、已经来找过古达尔了。”
他特意加重了首领两个字,果然,殊阙的表情顿时就变了。奉阑是殊阙的心腹,也就是那个假首领,原乌兰达鲁首领的私生子。被殊阙救了之后就甘心跟着他了,对殊阙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忠心。
殊阙相信奉阑不会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但别的就不一定了。这时楚常怀又添油加醋道:“首领只是委婉的表达了一下想让您回去的期望而已,您不必担心。”
对付聪明人,有些东西说的越少越好。因为你说的越少他们想的反而越多,特别是在极度不安的状态下,总会把事情往坏处想,并且没有心思去证实事情的真假。
“所以古达尔那个傻子白痴就觉得只要他成亲了我就会回到乌兰达鲁去?”果然,男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一把推开楚常怀朝帐中走去。他身后,楚常怀露出一个“终于上套儿了”的表情。
其实奉阑并没有找过古达尔,虽然他真的很想让殊阙回去。但古达尔会接受联姻很大一部分也确实是因为殊阙。楚常怀表示,他只不过是不经意的多次提了一下、胡扯了一下殊阙对乌兰达鲁的重要性罢了。
殊阙虽然是被选中的王,但他的王星却命定了会被另外一颗星星所影响。两颗星纠缠不休,注定了他为帮那颗星挡灾,福缘尽消,三生坎坷,不得善终。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同情也好,管闲事也罢,楚常怀都想帮助他稍稍改一下命格。即使改变不了最终结局,也让那份心意得以相通一下。既然注定了不能相伴,那也不能让古达尔挡了他的路。
“两情相悦,苦苦隐忍。你们身上的担子啊,都太重。”楚常怀转过身感叹道:“还谁都不肯认输,谁都不肯妥协,谁都不肯放手。”
他刚感叹完,就看见远处一身衣服乱的不成样子的古达尔匆忙的赶了过来。楚常怀毫不意外的打招呼道:“嘿,主将,你回来晚了。那个冒牌货糊弄完你爹、你哥、你岳父,马上要调戏你男人了。”
“楚兄弟!”高大的男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他们面前的大帐就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整个帐篷的支柱被震碎,巨大的白色帐幕塌了下来,空气中顿时扩张起了几个人的灵压。因为楚常怀是非灵者,所以他感受不到这几股灵压。但古达尔当下就把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他感受到了一股很奇怪的灵压,一股粘腻的属于特殊血系羁绊者才有的灵压。
那帐布突然被撕开,“古达尔”从中跳了出来,怀中还挟着昏迷不醒的殊阙。而那股奇怪的灵压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殊阙!!”
楚常怀一把拉住正打算冲上去的古达尔,男人整个眼球瞪得都快充血了。
“啧。”“古达尔”瞥了他们俩一眼,表情有些沮丧:“我下的迷药明明能放倒两头牛,这都是什么体质。”
楚常怀表示深有体会,所以他从来不给古达尔下药,只给殊阙下。
“明明老子马上就要成功了,这小子竟然跑出来坏事,替那俩老头子挨下了毒针也是他活该。”“古达尔”晃了晃怀中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殊阙道:“这样的话顺便把人质也当了好了,那个真品好像很紧张你呢。”
说话间,“古达尔”的皮肤开始慢慢变绿,头发也开始变灰,直到那一头橙发变成枯草一般的颜色。一双眼变得没有瞳孔,是剩下了眼白,一身衣服也变成了暗灰色的长袍。确实是只穿了一件长袍而已,连鞋都没有。
盯着那碧绿色带鳞片的皮肤,楚常怀愣了愣,冲那人道:“你是魔形族人?!”
那人略显惊讶的看了楚常怀一眼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认识我们,不过我现在更喜欢被人称作变色龙。”
若说拥有血系羁绊的通灵者称得上稀有,那么魔形种族算得上是稀有中的稀有。和西漠中的傀儡师一族一样,仙灵大陆上拥有特殊力量数量却极少的通灵种族之一。这些种族的血系羁绊十分特殊,但也因此被其他种族所惧怕,孤立,甚至屠杀,大多数都已经灭绝了。而魔形族的血系羁绊就是能够变成任何一个他们想变成的人。运用纯熟的话甚至可以复制那个人的全部性格和记忆。不过看这家伙刚才的反应,楚常怀可以确定他对自己的能力掌握的并不怎么好。
不过这么一说,完颜家的人好像也成为珍惜物种了。
不像古达尔那么紧张,楚常怀完全是一副“有话好说,我们来谈谈”的表情,谁想对方根本没打算和他多说。
“我知道你哦,天下第一谋士。”变色龙直接抽出一把刀抵上殊阙的脖子,眼中满是狡黠:“那位大人说了,遇到你要尽量少和你说话,免得被下了套。所以你最好少给我玩什么花样。”变色龙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直接在殊阙脖子上留下了殷红的一道:“大人还说了,如果能把你抓回去,首领杀不杀都无所谓。所以,可以请你来换换这位小哥吗?”
“好啊。”楚常怀答应的干脆,弄的在场的人一瞬间都蒙了。
“楚先生,你不能去!!”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围了好几层八骑军,帐篷下那几个也已经爬了出来,而刚刚那句话就出自古达尔他那俩哥哥之口。
楚常怀在心中叹了口气,在殊阙身份没揭晓之前,他只不过是个经常往八骑军跑的七骑军的小将领而已。人缘不好,性格也不好,自然没有他这个利用价值颇大的第一谋士有用。但若是知道殊阙的身份,他今天有很大可能就要舍己为人英勇就义一把了。
所以说,什么通灵者啊,都是一群逐利的混蛋而已,能高贵到哪里去。
“楚兄弟……”
“今天你欠我个人情,主将。”楚常怀打断男人的话,不用看他都能想象出古达尔此时的眼神有多纠结:“什么对兄弟不离不弃,两肋插刀,殊阙那家伙就是听了你那混账话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泄愤似的边走边说道:“你就是个缩头乌龟,是不是兄弟情都分不清,小爷我他妈才不当你兄弟!你兄弟太多,整个军营都是你兄弟,你要保护你所有兄弟,活该丢了你最重要的人!”
“今天小爷我就和你摊开来说明白了。你天生好命,有爹娘疼,长得好,天赋好,武功高,灵阶也高,众人敬仰。小爷天生无父无母才不想和你这种人做兄弟,朋友都不想!也只有殊阙这种傻子白痴甘愿栽到你这儿,连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都不要了!!”
楚常怀一直都明白,他们这些在黑暗中走多了的人天生自卑,有点阳光就想去接近太阳,被灼伤了都在所不惜。关于殊阙的星相所显示的那些东西本来楚常怀是不信的。像他那样能狠得下心来的人怎么可能甘愿为别人挡灾。结果看到那封传位文书后他反而有股莫名的怒火。他知道殊阙的身世,同样也知道那人为了镇压反叛所付出的代价。楚常怀甚至都有些期待整个青嗥被那人统一后的样子,把这腐败的联盟彻底整改。而这一切却因为一个人而被险些扼杀在摇篮里!
楚常怀承认,什么联姻只不过是他在逼殊阙做出一个选择而已。但就在刚刚,他竟然心软了?!他就不应该放殊阙进帐!!
岷州之行
离变色龙还有几步之遥,而众人也因为楚常怀语气越来越凶狠的话而陷入一片沉默。任谁都能听出来这“天下第一谋士”话底下“我以后再管青嗥一丁点儿破事我就是猪!”的决心。
变色龙看着楚常怀突然道:“若我们不是敌对关系,我倒是很乐意和你做朋友。我也不喜欢那些生得好什么都不知道还天真的想拯救所有人的家伙。”
楚常怀挑眉:“我也挺乐意的,毕竟不是谁都能有一个绿皮肤的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就在一瞬间,变色龙一把推开殊阙伸手就去拽楚常怀的领子。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一抹金光在他身上炸开,被强光闪花眼的瞬间楚常怀已经拉过殊阙退出老远。
那是魂珠的作用,楚常怀甚至都有些怀疑他师父是不是也有天眼这种东西了。
强光过后,那里也不见了变色龙的身影。楚常怀立马向周围吼道:“这里一个人都不许放走!站在原地不许动!他可能成为你们中任何一个人!”说完立马蹲下,从怀中掏出银针封住了殊阙身上的各处大穴。
“他怎么样?!”古达尔几乎是颤抖着扑了过来。
楚常怀瞥了他一眼,故意摆出一张严肃脸道:“中毒了,需要解药。”
然后看对方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心碎到死的表情很不厚道的勾了下嘴角。并在对方发现前站了起来,环视四周道:“接下来让我来看看能不能把这只爬行冷血动物揪出来。”
周围站了很多人,大多是士兵和侍女,听了楚常怀刚刚的话一个个都是一张惊恐脸。从这些人中找出一个随时都会变身的家伙真是比从苍狼王嘴里抢肉吃还难。
冷静楚常怀,你要冷静。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青年的眉头还是很快皱了起来。
【常怀,融入环境才能感受环境。】
完颜淼曾经说过的话突然跳到了脑子里。楚常怀眨眨眼,对不远处一个士兵勾了勾手指,吓得那个士兵差点连刀都没拿好。
“别激动,我就是想和你换一下位置,还有,帽子借我戴戴。”
楚常怀很惬意的戴着比他的头宽了一圈的帽子站在士兵中,假装自己是一个身强力壮肌肉发达的汉子。让我们来想一想一个被冤枉的人和一个罪有应得的人的表情和眼神有什么区别。
四周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好像谁吭一声都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一样。楚常怀突然指向一个士兵大喊道:“把他抓起来!”
此话一出,人群突然□□起来。被指到的士兵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被众人扑倒,而楚常怀却在此刻冲出人群一把抓过一个侍女的胳膊。
“你应该是男的吧?变成女的那里也会变没吗?”
楚常怀承认自己现在笑的很猥琐,还有些幸灾乐祸和沾沾自喜,但就在下一刻,一阵寒光在他脸前闪过。
“常怀,小心!!”
那是他师父的声音,然后楚常怀就感觉脸上一疼,他的左半边刘海被削下来一截,似乎还夹杂着丝血迹。然而他面前那位显然比他要惨得多。那一瞬间,整个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强大的带有毁灭性的灵压顷刻间爆裂开来,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楚常怀面前这位甚至一下子被压倒在地,显出了原形不说,还吐了口血。
这,便是修灵者之神的力量吗?直到那灵压又突然不见,楚常怀懵掉的脑子里还只剩下这一句话。
虽然众人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很快就有人过来把地上的变色龙五花大绑。反应过来的楚常怀只来得及说一句:“别杀他,还要让他提供解药。”再回头时,任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完颜淼的影子。只不过柱子上的那只烤全牛真的不见了啊……
之后的事就很好说了,婚礼推迟,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乌兰达鲁的“首领”奉阑就赶了过来,看见昏迷的殊阙就跟死了亲爹似的。(不过楚常怀敢肯定他亲爹死的时候他心里一定是极痛快的)奉阑当下就狠狠瞪了古达尔一眼,(楚常怀觉得如果不是殊阙事前给他说了什么,这人一定会冲上去和古达尔拼命)并放话说殊阙醒不过来他们乌兰达鲁就退出八骑联盟。虽然他们迟早会退出的,楚常怀在心里默默为他补充道。而在此期间古达尔一直像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低着头,只是视线一直放在殊阙身上。
至于楚常怀,当然是像英雄一样被供了起来,他终于也享受了一把竹墨那时候的待遇。
关于套解药这个事自然还是楚常怀一手包办的,结果如下:
“解药在他边境上的一个同伙那里,我和古达尔压着他去换解药,拿到了就让古达尔快马加鞭的送回来。这里就临近边境,用不了一天的时间,放心,他会没事的。我就是给你说的奉阑首领,别瞪我了,人还是我救的呢!”
于是,楚常怀就打包起行李和古达尔一起出行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不是去换解药而是要远行?”古达尔看着楚常怀马上一大包的包裹道。
“这是你的错觉。”楚常怀露出一了灿烂的笑容,一般他露出这种笑容就是打算揶揄别人了:“你还是想想自己吧主将,还要不要成亲了。”
闻言,古达尔表情一僵,久久不语。
看他这个样子楚常怀叹口气道:“随你们便吧,反正这事我是再也不管了。”说着一挥马鞭奔了出去。
嵬州和沧州的交界处,青绿色的草地在这里戛然而止。远远的地平线上站着两个人影,楚常怀看到其中一个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大叫道:“师父!!”
完颜淼换回了他那身藏青色的长袍,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远远地看过去有些不真实。还是那双包含了太多的蓝瞳,带着满满的担忧望着楚常怀面带笑容的奔到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旁边变成人样的苍狼王嫌弃的哼了一声。
随后的古达尔下马对完颜淼抱拳道:“前辈。”算是问好。虽然他从对方身上感觉不到半点通灵者的气息,但直觉告诉他,对方就是宴会上那个释放灵压的人。并且即使抛去这些不谈,单单他教出楚常怀这样一个人这一点,就值得人敬佩了。
完颜淼冲他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投到他们身后的马上快被震吐了的变色龙身上,眼中有些怀念。果然,男人立马就缓缓道:“我以前隔江而住的那户人家就是魔形族呢。”
现在这种种族知道的人都极稀少,更别说他们还人口众多的时候,那要多少年前啊。楚常怀已经不想对自家师父这种时不时暴露一下年纪的行为吐槽了,虽然按对方的年纪确实有回忆的资本。
“师父你来为我送行吗?”
“对。”完颜淼笑的柔和,抬手抚过楚常怀脸上的那一道红痕,那伤口立马就消失不见了:“虽然你不是第一次去岷州了,但还是要小心,特别是还带着一个危险的人。”
“我知道了。”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古达尔被弄糊涂了:“我们不是来换解药的吗?”
楚常怀转身抛给古达尔一个瓷瓶道:“虽然你回去的时候殊阙应该已经醒了,但还是给你瓶清□□,这个还自带补药的功能。”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帮殊阙解了毒,换解药这种事完全是假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古达尔反应的很快。
“当然是为了这只变色龙。”楚常怀也回答得很坦荡。
“你要放了他?!他可是刺客!”
“哇哦,别忘了主将,你还欠我个人情呢。”
古达尔噎了一下,满眼不理解的看着楚常怀,最后叹口气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
“谁知道呢。”楚常怀耸耸肩:“世上能有几个人能准确说出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总会有一段迷茫期,那么你呢,主将?”楚常怀认真而又严肃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你会为了殊阙而放弃一些东西吗?”
又是一阵沉默,楚常怀自嘲似的笑了笑:“果然,在有些东西面前感情永远是排在第二位的,如果那家伙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别多想,我帮助变色龙就像帮助你们一样,只不过是想看场戏而已。身为旁观者我可以从这场戏中学会很多。”从很小的时候,现实就一直在教给他很多东西了,但他到现在,还是很容易感情用事。
一旁的完颜淼抬手宠溺的摸了摸青年的额发。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接触这些,但他必须要让他尽快成长起来。
他是被饿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楚常怀正笑咪咪的看着自己。下意识就往后缩了一下,后背撞到了车厢,他才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里。
“你要带我去哪儿?”一开口,嗓子火辣辣的疼,看来他睡了很久。
楚常怀很贴心的送上杯水,他也没犹豫,一口喝了下去。
“啧啧,不怕我下毒?”楚常怀调笑道。
“你知道魔形族就应该知道我的体质。”
“是,是,麻烦的百毒不侵,四倍恢复力。”
“别转移话题,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楚常怀挑了挑眉,以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盯着他,直到把他看毛,忍不住大叫道:“喂!有话直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巫毒族大族长的宝贝弟弟几个月前失踪了。”说话间,楚常怀一直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啧,跟我有关系吗?”对方很不屑,但肌肉明显收缩了一下。抬头看着楚常怀,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你还是不要总是多管闲事,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小鬼。”话音刚落,他也不知怎么挣脱的绳子,猛地朝楚常怀的脖子掐去。
“再聪明又怎样?一个人带我出来就是你最大的错误!!”
王的希望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一股剧烈的仿佛把灵魂都撕开了的疼痛从身体深处传来。他一下子摔在地上,把车厢撞出一声闷响。
“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常怀哼着小调把身子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哼了一会儿,没绷住,捂着肚子闷笑起来。
“哈哈,蠢蛋。”楚常怀戳着他的头一脸得瑟:“你还真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到去送死啊?!知道魂珠吗?那道金光过后,它已经绑定了你的灵魂。若是你有一点想伤害我的心思或是离开我身边太远,你都会痛、不、欲、生!怎么样?对我的结婚贺礼还满意吗?”
地上的人感觉身上的疼痛减弱了一点,当场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你信吗?”楚常怀又冲着他戳了一下:“反正早晚你都会试试,这样会让你比较印象深刻,况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想让你得到点教训,故意不告诉你,你咬我啊?”
“楚常怀,你就是个混蛋!!”地上那个立马就炸毛了。
“很多人这样说,不差你一个。现在,来点甜点?”
他看着拿到眼前还冒着热气的糯米团子,咽了口唾沫,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就着楚常怀的手啃了一口,只不过表情十分狰狞。
“乖狗狗。”楚常怀很满意这个结果,拿起另一个团子也吃了起来,然后不经意道:“所以,刁拓拔小朋友,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家出走还成了刺客。”
变色龙身子一僵,阴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坐到远离楚常怀的另一边,半天后才道:“别叫我那个名字,叫我苏缨。”然后白了楚常怀一眼,讥讽道:“别人看不出来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我根本不是刁拓城的弟弟!”
刁拓城,岷州巫毒一族的族长,同样也是岷州一带通灵者的领袖。因为种族变故,他弟弟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丢了,直到三年前才找回来,但几个月前又丢了。
“好吧,魔形族本就属于巫毒族的一支,这也就解释了你为什么可以那么熟悉巫毒族的巫术和灵术,百毒不侵以及绿色的血液这种血系羁绊也没问题。”
“但是你为什么能认出我?!你从来没见过我的原形!!”
“啧,你应该庆幸我认出了你,否则你早就被古达尔和奉阑大卸八块了!刺杀也没个准头,你当刺客真是失败。”
“让你回答问题不是让你嘲讽我!”
“好吧,我告诉你。”楚常怀瞥了他一眼:“你要明白,外形可以改变,但一个人长年养成的一些小习惯是不会变的,更何况你拔匕首的姿势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帅。”
“楚常怀!你不讽刺我会死是不是?!”
楚常怀一脸嫌弃的捂住一边耳朵往旁边坐了坐:“对了,你说的那位大人是开原国的高官吧?”
苏缨一愣,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第一,苏缨这种名字只有中原地区的人会使用,而中原地区有精力和资本搞刺杀的只有开原国。第二,能动用你这样稀有的通灵者当刺客,这位大人的地位一定不低,十有八九是根厂的。第三,依你的性子,我问出这样的问题,不是的话你很干脆的就会否定,还会嘲笑我一番,根本不会反问。不过能反问也证明你这几个月长进了不少,没原来那么没脑子了。”
“楚、常、怀!!”
“嗯?”
“我再一次确定,老子讨厌你!!”
巫毒一族居住于南方岷州的山地一代。岷州多山,一年四季气候温热、多雨,植物繁茂,虫子毒物之类的也很多。那里土生土长的巫毒一族自然精通医药用毒,还有蛊之类的巫术。楚常怀游历九州的时候曾把青嗥族的制铁的技术带了过去,并用机关术为他们造了水车。就凭这,他很容易的就打入了族中上层,认识了当时还不是族长的刁拓城,又顺便在族长大选时帮了他一把。而几个月前楚常怀收到了他的求助信,希望楚常怀帮他找一下他失踪的弟弟。也不知道楚常怀究竟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这次连找都没去找就遇到了这所谓的“弟弟”。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你长时间远离我会全身爆裂而死,不信可以试一试,只不过这次只能试一次。”
苏缨僵硬的转过头,瞪着楚常怀:“谢谢你这次提前告诉我啊。”
“不客气。”完全恬不知耻的应下了。
“所以说你要把我带回巫毒族?!”
“为什么不?刁拓城找你找得都要疯了。”
“他找的是他弟弟,而不是我这个伪装成他弟弟的卧底!!他会杀了我的!!”苏缨尖叫道。
“喜闻乐见。”
“楚常怀你个疯子!!”
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却也顺利地穿过沧州到达了沣州九曲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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