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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陆小凤]当原著遇上苏文 作者:绯瑟

    正文 第44节

    [陆小凤]当原著遇上苏文 作者:绯瑟

    第44节

    但他还没等到水落石出,就先等来了一个消息。

    传说陆小凤失忆之后流落江湖,偶遇一个叫做宮九的男人,然后被他给带走了,但是那传言说得极其龌龊难堪,好像宮九带走陆小凤是因为他有龙阳之好,想让陆小凤做他的禁脔。

    这传言倒真是熟悉得很,熟悉得令人哭笑不得。

    花满楼还记得,好像不久之前,还有一个叫做苏沁云的美貌男人,也是这样被宮九看上以后带走的。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理由,可是当年被人带走的是苏沁云,追查的人是陆小凤,如今被带走却是陆小凤了。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花满楼还是决定要追查到底。

    他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与陆小凤有关的,都不是闲事。

    而就在他启程之前,整件事情忽然有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逆转。

    而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逆转竟会带来这样有趣的结果。

    而在这样的转折发生之前,还有一些小小的插曲。

    花满楼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些小插曲与转折的发生有什么必要的因果关系,但它们之间或许是有些微妙的联系的。

    在他们发现陆小凤失踪后,花满楼把陆小凤曾经交给他保管的一本书给了司空摘星。

    那本书的内容正是与借尸还魂有关,但可惜的是,花满楼不能自己去看,只能借着陆小凤的介绍略知一二。他也不明白陆小凤为何要将这本书交给自己,但想必他交书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么一天了。而花满楼能做的,就是绝对不要让自己的朋友失望。

    司空摘星瞅了瞅书封,纳闷道:“穿越之我是陆小凤?这是什么鬼东西?”

    也许在他看来,这本书的材质和触感就和它上面的名字一样古怪和不可捉摸,他从未摸到过这样的书,也从未见过书皮上会有这样的光泽。

    花满楼笑道:“是不是鬼东西,你翻开来看看不就得了?”

    司空摘星却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你若是想找人替你读出来,不应该找我。”

    花满楼却否认道:“我可不敢劳烦偷王之王替我读书,只是你难道不感兴趣吗?”

    感兴趣?他简直感兴趣极了。

    可是司空摘星面上却道:“越是让人感兴趣的东西,就越是能带来麻烦。”

    无数次的经历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司空摘星也明白有些时候不能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但是他看着花满楼面上的笑容一点一滴地淡下去,还是道:“不过这本书我可以暂时替你保管。”

    虽然和陆小凤沾上边的东西多半会带来麻烦,但只要克制一点,小心一点,不陷得太深,还是可以独善其身的。

    他对自己一向都很有信心。

    而他对陆小凤就更是如此。

    花满楼自然是不胜欣喜的,对方只要肯看,就一定能发现一些书中提到的值得注意的细节,也许那看上去微不足道,但只要引起他足够大的兴趣,他就不会坐视不理了。毕竟陆小凤怎么说都是他的朋友,而为了朋友出头,总不会那么困难的。

    结果没过几天,他就等来了司空摘星的消息。

    但那消息却与他预料的差了许多。

    “我把那本书烧了。”

    他见到花满楼的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让花满楼沉默半晌了。

    “你烧了它?”

    花满楼宁愿对方是在开玩笑,因为他经常与陆小凤开些气死人的小玩笑,但是他还从来没和自己开过什么玩笑。他们的关系毕竟没有好到那一步。

    其实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都是因陆小凤而起。

    而也许连陆小凤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本人就是一件联系所有朋友的纽带。

    这些人或许有不同的姓名,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背景,但他们却有一点相同,那就是他们都是同样地出类拔萃。

    而能将这些人联系起来的陆小凤,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传奇。

    可现在这个传奇却渐渐地在陨落,而花满楼却发现他无力阻止。

    司空摘星叹道:“我本来是想好好看看的,但是前面有些东西我看不明白,后面有些东西我却看明白了。”

    而在看明白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烧了这本书。

    他几乎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书页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化为飞灰,然后才能平心静气地来找花满楼。如果不烧了这本书,他恐怕还不能彻底消气。

    花满楼疑惑道:“你看不明白的是什么?看明白的是什么?”

    其实陆小凤之前也和他说过有些东西他看不明白,但花满楼觉得与其说是看不明白,不如说他是根本不想看明白。比如说: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何写这本书的人会说陆小凤他们是一个里的人。

    而司空摘星显然与陆小凤一样遇到了同样的困境,只是他处理事情来反而更加激进肆意一点。

    “看不明白的我不想说,看明白的我倒是可以说一下。这书上大约写的是有个倒霉鬼借着陆小凤的身体还了魂,但是我看到书里面的‘我’出场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把书烧了。”

    花满楼再也没有接着问下去了。

    答案已经很显而易见,他若是再继续追问,可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了。

    司空摘星又道:“这本书可以把杀人破案的重要事一笔带过,但却可以花好几页写这个借尸还魂的倒霉蛋是怎么被宫九,被书里的你,被书里的‘我’给调戏的,所以我看到后来已经不觉得这本书有多大价值了。”

    老实说,他能坚持看到一半,也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花满楼已经不能再奢求更多了,又道:“它写到了宫九?”

    司空摘星点头道:“这是它唯一可取的地方,它写到了宫九将倒霉蛋囚禁在某一个地方。”

    他这便将那个地方的地名告诉了花满楼,而花满楼也已决定即日启程。

    不管宫九是不是真的会在那个地方,他总得试一试,为了陆小凤,也为了某个或许是无辜卷入漩涡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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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没想到的是,事情的转折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在花满楼启程去找陆小凤之前,陆小凤居然先去找了他。

    他用着熟练的轻功翻窗而入,用着的熟悉的口吻叫着花满楼的名字,他用着以前的脚步声走着路,而最重要的是,他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包括那些他们努力想要遗忘的荒唐可笑的岁月。

    他是陆小凤,不是别人!

    他就是以前的那个陆小凤!

    花满楼笑若春风,面含柔光,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可是一阵风似的狂喜之后,他更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样才到这一步的。

    而陆小凤也没有忘记解释。

    而且事实上,他也很乐意给自己最好的朋友解释这一切。

    他是在查案途中出事的,事情其实简单得很:他没受伤,没中毒,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某个外来者用着他的身体和司空摘星说话。

    伴随着这离奇荒谬而产生的孤独感能让这世上意志最为坚强的人也为之疯狂。

    陆小凤也觉得自己快要疯狂了,他在心底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大喊大叫,但却没有人听到他的话,仿佛他已经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最可怕的是他没有消失,不过是被替代了。

    虽然替代他的人也并非出于本意,这种被人取而代之却无人知晓的感觉依然是那么令人绝望。

    有时他能听到对方和空气说话,而且嘴里还提到“系统”二字,可是这些话只要他能听到,别人全都听不到。

    他始终不知系统是何方神圣,因为它从未露面,但是系统或许是比鬼神更可怕的存在,因为那一天倒霉蛋回到房间里之后,和系统讨价还价了一番之后,就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来不及惊讶,他就混混沌沌地睡去,醒来就发现倒霉蛋正在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人给调戏。

    而在这之前,他从来都不觉得原来江湖上有如此多人拥有龙阳之好。不过与其说他们是有此癖好,还不如说是遇到倒霉蛋之后,他们才突然“开了窍”,有了这样的癖好。

    不过最可怕的还是宫九。

    一想起遇到他的场景,陆小凤就直打寒战,再也不愿多想。

    而就在他苦苦挣扎的时候,那一天来了。

    那不过是平常的一天,一切都如平时一样,宫九在他的囚室里准备好了鞭子、绳子、木马等种种令人作呕的道具。

    但附身在他身上的那个倒霉蛋却没来由地尖叫了起来,那声音大得简直可以把房顶都给掀过来,陆小凤发誓他这辈子没有听过这么凄惨的叫声。他仿佛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叫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可是他身上却是一点火星子都没有。

    最后他还是晕死过去了,而那一瞬间,陆小凤就开始重新掌握身体了。

    接下来他又说了自己是如何应付清醒过来的宫九,又是如何逃出来的事情,只说得口干舌燥,但还是不舍得停下来。

    自从重新拥有身体之后,他只恨不得把这一辈子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哪怕说到嗓子冒烟也没关系。花满楼既听得开心,也听得有些微微的难过。

    他开心的是自己的朋友终于能够脱离困境,难过的是为了倒霉蛋和陆小凤两个人的不幸。

    光是想一想陆小凤所面临的那种困苦,他就无法停止叹气。

    他拍着陆小凤的肩膀,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使对方近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回忆被抹去一些似的。

    生命之中从来都不缺乏机遇,但也不缺乏突如其来的灾难。

    除了面对灾难时要从容不迫,在灾难来临之前也要更加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他已打定主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好好地看紧陆小凤,无论他在哪里,他都会跟去。

    陆小凤只笑道:“谢谢。”

    谢谢你为所做的一切,我一直都有看着你。

    花满楼无奈道:“有什么好谢的?”

    他更愿意对方把这两个字放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边。

    “谢谢你依旧是花满楼,依旧是你自己。”

    谢谢你没有在那个人来的时候又变得迷失自我,谢谢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即使其他人已经认定了我只是失忆。

    花满楼沉默了半晌之后,盈盈笑道:“既然陆小凤依旧是陆小凤,花满楼又怎会不是花满楼?”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相互大笑起来。而在这样的笑容里,那些苦痛诡异之事似乎也会随风散去,不复存在。

    第109章 番外:爱恨一念唯自饮

    舒秦一向不认为自己的医术比那些所谓的神医差。

    他不过是比他们差了点东西,又多了点东西。

    他差的东西是一点运气,而多的东西则是一个人,一个能说能笑,也能杀人的人。

    而那个人则是他此生最无奈也最惧怕的家伙——他的师兄常越冰。

    越冰而行,劈霜而进,这是他名字的含义,也是他追踪功夫的最佳写照。

    谁也说不清他的追踪功夫到底有多好,但是舒秦却觉得如果他想追到谁,那么那个人一定活不过三天。

    不过如果常越冰追到的他,那结果就更糟,因为他不会让舒秦死,但是他会让舒秦生不如死。

    每次他出外医治病人,他那宝贝师兄都会在几天内就把病人的亲友给一个杀掉。如果病人没有亲友在身边,那就更糟,因为他直接杀掉这个病人。

    有个老伯曾经因为牙疼而去找他,舒秦知道这是小毛病,便简单地嘱咐了他几句,给了他点药,老伯这便欢天喜地回去了,仿佛是捡到了一笔横财似的。

    可谁能想到,常越冰一转头就杀了他的儿子,而且是断尽十指的虐杀。

    他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第二天自己的小木屋外悬挂着十根断指时的心情,也无法形容自己再次看到那个老伯的心情。

    老伯不过五十出头,可死了儿子之后,却一夜之间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像是忽然之间老了二十岁。他呆愣愣地看着儿子的尸体,坐在坑上,浑浊的双目里似有泪花翻滚,可他却浑然不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老伯只是看着前来探望他的舒秦,颤巍巍地指着儿子,绝望地笑了,笑容中似乎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疑惑。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死呢?”

    舒秦没有答话,他也答不出话来,老伯那绝望的笑几乎要把他的眼睛都刺痛了。

    反正隔了一天,他就搬出了那个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不想再看到那老伯,因为他不想再看到对方只会想起那些常越冰干的好事,那只能让他觉得心痛。

    谁也不知道常越冰的动作为什么会这么快,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此,也许是因为对舒秦的嫉妒和憎恨,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他一直都在暗处关注着舒秦,从未远离过。

    这个判断能让最胆大的人都毛骨悚然,舒秦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每晚入睡前都会在房门处小心翼翼地布置好毒药。

    虽然这并不能阻挡住他那用毒如神的师兄,但是起码可以让对方有所忌惮,不至于让他像小时候一样每晚站在舒秦的床前冷笑着看着他。

    他真不明白对方在看什么,也不明白对方在冷笑什么,就好像他从未搞懂过为何常越冰就是喜欢给他捣乱,叫他整日里不得安宁,担惊受怕。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默默忍受,因为对方不仅是他的师兄,还是他师尊唯一的儿子。

    他想过一千次一万次如果常越冰不是他师兄他会如何,可是如果只是如果,就好像他还得继续这荒唐而无助的生活,假装他并不想弄死他师兄。

    常越冰也有几次来看过他,而他们的相处时光也并不愉快,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是可以充分预料到的。可是常越冰却显然不太满意。

    “为什么我难得来看你,你却要给我摆一副臭脸?”

    他笑得一脸无辜,仿佛是个未沾惹血腥的无辜路人一样。可一想到他在来之前做了些什么,那笑容就让舒秦觉得恶心。

    他冷冷道:“我想不出能给你摆什么样的脸,所以只能摆张臭脸了。”

    “为什么你能对一个陌生人露出笑容,可是对我却总是冷冷淡淡的?我们理当是这世上走得最近的两个人。”

    常越冰想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可却被对方给躲开了。他的目光一闪,随即有些黯然,像是黎明前最暗的夜空。

    “我想你知道我冷淡的原因。”舒秦有些冷漠地侧开了头,然后补充道,“你是我这世上最不想靠近的人。我可不希望第二天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没了手指。”

    谁也猜不透常越冰到底为何和他过不去,也许有一天舒秦会得到机会把对方的胸膛剖开来,然后看看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心。

    他面露怅惘地叹了口气,仿佛是遇到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用一种十分的无奈口气问道:“你知道我是绝不可能对你那样做的。”

    “我不知道。”舒秦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不知道师兄为何要这样为难我,也不知道你的为难要怎样才能停止。”

    常越冰却一字一句道:“这不是为难,这是邀请。”

    他一向都笑得温软和善,如同一只无害的绵羊。

    可是绵羊没有他那般的爪牙,也没有他那般的心机。

    舒秦皱眉道:“邀请?”

    这是他听过的最荒谬的回答之一。

    常越冰的眼神渐渐炙热起来,像是有烛火在里面升起。

    “我一直在邀请你与我同行,可是你从未答应。”

    他仿佛一直坚信自己的师弟会明白他的苦心,因为骨子里,他们本来就是同样的人。

    小师弟不过是需要一个机会来发现真正的自己,而作为师兄的他很乐意给予对方这个机会。

    舒秦刹那间目光大盛,仿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而他很快就隐忍而坚决地说道:“与你同行的人不会是我,永远都不会。”

    他或许对病人缺乏一些耐心,他或许喜欢尸体胜过对活人,他或许比自己想象地还要敏感多疑一些。

    可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自己一直坚守的原则,成为第二个常越冰。

    常越冰笑了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让舒秦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他忽然做了一件令舒秦意想不到的事。

    他在舒秦的额头上温柔地亲了一下,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划过额间。

    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之后,常越冰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道:“话可别说得太早,我最爱的小师弟啊。”

    其实舒秦并没有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类似的威胁他已经看得太多。

    可能常越冰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做威胁,但是在舒秦看来这就是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旁人或许听不懂他的意思,或者是会被他那温如春风宁似秋雨的笑容所迷惑,可是他却不会。

    这并不是说舒秦没有被他迷惑过,只是在他付出了常人所难以想象的代价之后,已经不会,也不敢再被他那亲爱的师兄所迷惑了。

    而舒秦原本以为这种与师兄相互折磨的日子会一直维持下去,直到有一次他得知了赵老板的爱妾被人勒断了脖子以后割了手指。

    赵老板是个做珠宝生意的商人,也是他上次出诊时救下的病人。他在出游时被同行派来的杀手下了药,靠着灵丹妙药吊了一条命,但是随时都会死去。而他那次去出诊,就是把赵老板体内的毒完全去除。

    越是富贵的人就越是惜命。

    所以赵老板被他所救之后赏了他一笔重金。

    可是重金不是他所在意的,他这次在意的,是别的东西。

    其实那也不能算是东西,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很有风情的女人。

    舒秦曾经见过许多女人,而她们中有不少已经美到不需要任何胭脂首饰来装饰。但是她们之中没有一个有这个女人的风情。

    这个女人总是一身绿衣,绿裙,绿鞋,绿得叫人匆匆一瞥,便像是一头扎入一潭绿幽幽的深潭里。

    她的裙摆随风摆动的时候,绿得如同一汪碧水,一片随风摆动的叶子,一棵身姿婀娜的杨柳。她整个人几乎都是绿的,而就连她的名字也带着绿,因为她叫绿姬。

    舒秦只记得初见她的时候,她正在高高的阁楼上打开窗户。

    他记还得她先是把一只手随即伸出窗户,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那几乎是他在世上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手。

    那恰恰是皓腕凝白雪,素手融玉脂,手指的分寸也十分得宜,多一分嫌长,短一分嫌,既不会显得过分骨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在阳光下看去,竟有珠玉一般圆润的光芒。

    而在看到这双手的时候,他几乎就痴了。

    直到绿姬把半个身子探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确是喜欢看人的手,喜欢到梦里还会梦到各种各样漂亮的手指。

    这个秘密只有常越冰察觉得到,也只有他会把人的手指切下来给他送过去。

    绿姬见到了他那副痴傻呆愣的模样,忍不住朝着他笑了笑。

    她笑得美如画,艳如桃,灼如玉,但那也是一种很轻佻的笑,一种属于宠姬的放肆的笑。

    舒秦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仿佛被谁狠狠地敲了一下,把里面的坚冰都敲得碎了,然后化成一池暖融融的春水。

    自那一刻起,绿姬的笑容就和绿姬的手一样被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也不知道那种神魂颠倒的感觉算是什么,但是他很享受这种沉醉其中的感觉,因为醉了之后,就不必考虑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了。

    而当听到绿姬被杀的消息之后,舒秦几乎觉得有谁在他心头挖去了一块肉。

    而常越冰的到来,就像是把他心头挖去的那块肉狠狠碾碎之后,再丢到他面前进行羞辱。

    没错,他每一次杀完人后的到访都是一种精神上的羞辱。

    更糟糕的是,他还可能在之后进行肉体上的羞辱。

    舒秦不是没有想过杀了他,但是一想他是自家师尊唯一的血脉,却又不忍下手。

    舒秦也想过要废掉他的武功,但是一来他打不过常越冰,二来他觉得在自己动手之前,对方会先把自己的武功废掉,然后把他永久地囚禁起来。

    那只会让他觉得生不如死。

    所以他一直都对对方隐忍克制,但是到了今天,他忽然不想忍了。

    舒秦几乎是一见到他就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杀了绿姬?”

    除了他,还有谁有理由这么做?

    常越冰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问道:“谁是绿姬?”

    他看上去好像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舒秦知道这是他惯用的套路。

    “别在我面前假装了。”舒秦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了自己一直想说的一句话,“你简直让我恶心。”

    “恶心?”

    常越冰收起了笑容,微微扬了扬脸,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无奈。

    “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对你的关心,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指望你能够这么快就理解。”

    舒秦冷笑道:“理解?你是说那种自以为是的关心,我很久之前就已经理解了。”

    “你从来不会关心别人,因为最关心的人就只有你自己。”

    “明明是你自己害怕孤独怕得要命,却拼命想拉人下水,让别人与你一同在黑暗中同行。”

    “因为现在的你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所以只能找我。”

    “可是一旦你找到了更合适的对象,我敢肯定你就会立马抛下我,就像是扔掉一个旧玩具似的,再去寻找新的玩具。”

    “所以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亲人和朋友,你只会把身边所有人都当成你的玩物。我既唾弃你又可怜你,因为你根本就学不会别的相处方式。”

    常越冰听了半晌,越是听到后面就越是神色淡漠,仿佛一点也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他的拳头却越握越紧,仿佛随时都会从中射出致命的暗器。

    可是舒秦却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他这番话已经憋了很久,憋得他几乎要觉得窒息了,如今总算是说出来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小舒,我从没有把你当成玩物,也不打算去找别人。”

    常越冰的眉头先是皱到了一块,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微微舒展开来,像是承认了某些事情一样。

    “因为别人绝不会像你这样了解我,绝不会。”

    舒秦惨然一笑道:“了解?我的确比别人都了解你,可是你有试着了解过我吗?”

    常越冰只是默默道:“我只知道你最近交了一个新的朋友,所以连说话也比从前有底气了。”

    舒秦眉头一挑,道:“你是说戚鸣雁?”

    “除了他,还有谁?”

    常越冰笑了笑,但那温颜一笑里仿佛含着无限杀气。

    “你找谁交朋友不好?偏偏要找那个男人?”

    话说到这里,他右腕轻动,一抹寒光随之掠出,以急电飞火之势朝着舒秦袭去。

    舒秦自说出刚才那番话之后就早有防范,闪身躲过之后,朝着常越冰射出一枚毒针。

    这是他们师兄弟过招时常有的场景,大多数时候都是舒秦落败。

    但是这次结果却有些不同了,因为常越冰竟然没有躲过去,而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边受了他的毒针。

    舒秦一开始还十分不解,但是当他看到对方的身体的时候,他忽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戚鸣雁的朋友一向都很多,而且都各自有各自的才能。

    朋友多的人生意才能做得更好,而这一点每个合格的商人都很清楚。

    但是有的时候,朋友太多也会带来一些小小的烦恼。

    比如现在,珍宝阁的赵老板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能被放在一个镶满珍珠和白玉的红木盒子里的,应该是一件极其贵重的礼物。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盒子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双女人的手,而且这双手上还喷了香料,闻上去就像是桂花那样清新。

    赵老板淡淡道:“这双手属于我最爱的宠妾绿姬,而这是我所能想出的最好的礼物。”

    戚鸣雁苦笑道:“这的确是一件很好的礼物。”

    赵老板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送这件礼物给你是何用意?”

    戚鸣雁默默地把盒子给盖上,然后转过身,从容浅笑道:“你希望我替你去杀一个人。”

    古时荆轲去拜访燕太子丹,总是注意一个侍女的纤纤素手。燕太子丹便把这个侍女的手砍下来当做礼物送给了荆轲,荆轲竟满心感动。但是这感动之后,他就要去替燕太子丹刺杀秦皇了。

    如今赵老板也来送手,岂不是也有此意?

    可惜戚鸣雁并不喜欢女人的手,更不喜欢被切下来的手。

    赵老板满意地笑了笑,而当他笑的时候,看上去就更年轻了一点。

    戚鸣雁觉得他正面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但是从侧面看上去就只有三十多岁,如果对方笑了,那就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

    戚鸣雁在作为栖玉阁阁主的时候一直都是易容见客,如今他竟也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有在易容。

    谁也不清楚赵老板到底是几岁,就好像谁也不知道陆小凤的手指能不能夹得住西门吹雪的一剑。不过说到陆小凤,戚鸣雁还真有些想他了。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赵老板又道,“我不是个冷血的混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把我宠妾的手砍下来。事实上是她先对不起我。”

    戚鸣雁道:“我明白。”

    他觉得无论对方的宠妾做了什么,他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赵老板却好像并不介意与他分享这个秘密。

    “我忙于事务,许久不去看绿姬了。而有个大夫来替我看病的时候,她对那个大夫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不单如此,她还写了一封信要寄给那大夫,信中皆是淫词艳语,简直像是当我死了一般。”

    戚鸣雁却没有说话。

    能做赵老板的女人,都要有一副玲珑心肠,经得住诱惑和考验。

    女人会这么做,或许不是出于深闺寂寞,而是想让丈夫更在意自己一点。

    可是她的试探过了底线,就成了自戕。

    而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试探,赵老板当然也不能。

    赵老板接下来又道:“我知道了之后就直接杀了她,她大概觉得我舍不得杀她。”

    但是他却很舍得,舍得到连在杀她之前见她一面都不肯。

    “那个大夫的名字叫舒秦,而且他有个喜欢剁人手指的师兄,叫做常越冰。”

    话音一落,戚鸣雁的眼皮微微一跳,然后道:“舒秦?常越冰?”

    这两个带有魔性的名字几乎能让他不眠不休地咀嚼一个晚上。

    赵老板缓缓道:“我会把整件事伪造成常越冰杀人断指,然后就没有外人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但是我还需要你替我去杀人。”

    戚鸣雁苦笑道:“你希望我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赵老板微微眯眼,咬牙切齿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他们死。”

    他的脸孔在那一刻显得极为狰狞,就像是一头嗜血而生的巨兽。

    戚鸣雁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犹疑道:

    “赵老板,舒秦是我的朋友。”

    赵老板笑道:“我知道让你出卖朋友付出的东西要比出卖别人付出的东西要多得多,但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拿出了另外一个盒子,而那盒子装的几乎是数不尽的地契和矿山的资料。

    像戚鸣雁这样富裕的人,用单纯的钱财已是无法打动了,只有更多未知的资源才能让他动心。

    而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戚鸣雁也的确有些动心了。

    可惜的是,这还不足以让他出卖朋友。戚鸣雁的良心虽然不多,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虽说舒秦极有可能是常越冰,但是在完全确定之前,他还不能对舒秦下手。

    “我不能替你去杀人。”戚鸣雁摇了摇头,然后把他的盒子给推了回去。

    赵老板的面色微微一暗,道:“那你至少要给我他们的方位。”

    戚鸣雁想了想,还是道:“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帮你查出来。”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舒秦的方位,但却故意说了三天。因为就算他不答应,对方也会找别人去查,而别人肯定会很快查出来。这么一说的话,他就有机会派人通知舒秦,让他早早地撤离。

    这样一来,他既能保全朋友和原则,又能得到地契和资源。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完美的吗?

    但是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他派去的那些人全部被常越冰所杀,因为对方以为他是想对舒秦不利。而舒秦也终究没有得到撤离的消息,一直留在了他的小屋子里,等待着杀手的到来。

    在舒秦查看常越冰的身体的时候,发现他身上除了自己的毒针,手里也在滴血,显然是他早早地就受了别人的暗算,才无法躲开他的毒针的。但是舒秦刚才太过愤怒,以至于忽略了这个很容易察觉的细节。

    而在常越冰软倒在地的时候,他来不及思考就跑去接过了对方,然后点了他的穴道。

    “怎么回事?你之前就受了伤?”

    常越冰一边咳出了黑血,一边断断续续道:“我发现……有杀手想来要你的命,就先替你解决了……一点麻烦,可惜我也受了点小伤。我来这儿……就是希望你快些走。”

    舒秦眼见常越冰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急切地呼唤道:“师兄?师兄!你有没有带着解药?”

    放在平时的话,常越冰不可能躲不过他的毒针,可是在这种时候,这枚毒针却可能要了他的命。

    可是更要命的是,舒秦并没有带着毒针的解药。

    因为他怕一旦带了,就会被常越冰给搜出来,到时候他就更加无所顾忌。

    但是常越冰有可能自己配一些解药带在身上,因为他很清楚舒秦喜欢用哪些毒。

    所以这个时候他比谁都痛恨自己,痛恨着没有带着解药,痛恨着出手伤了师兄的自己。

    但是痛恨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抓紧时间去配解药才可以,因为他查看过了常越冰身上带着的东西,那里面根本就没有解药。

    他想走,但是常越冰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挣扎着说道:“小舒……小心戚鸣雁……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秦奇怪道:“你在说什么?”

    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但却又不敢多问。

    常越冰又吐出了一口黑血,但还是坚持说道:“很少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你觉得杀手……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记得戚鸣雁不久之前还来过舒秦这里,而且他们谈得都很开心。常越冰那个时候就很想杀了对方,因为他都不能舒秦笑得那么开心,可是戚鸣雁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舒秦极力保持着面上的冷静,尽量不去想那种最坏的可能,可是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极度不安的内心。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的……他不会说出去的……”

    戚鸣雁是这个世上他最信任的朋友之一,他的人格近乎完美。

    而如果连对方都背叛了他,那他就无法想象自己还能信任谁了。

    “也许他以为你是我……也许他是为了别的……该死,我早该杀了他的……”

    常越冰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残存的意识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但是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就连眼神也不能汇聚在一块儿了。

    “小舒,别忙了,你救不了我的……我只希望你能把我的手指带在你的身边……这样也好,告诉来人是你杀了我……或许这样……他们就能够……放过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后面,就渐渐没了气息。而同样沉下去的,还有舒秦的心。

    他不敢相信这荒谬无比的一切,开始近乎绝望地推着常越冰的身体,摸着他的脉象,看着他那张没有生气的面孔,不知不觉之间连自己的面颊也是满脸泪痕。

    他最感激的戚鸣雁一手背叛了他,他最痛恨的常越冰却因为救他而死。

    这世间是不是还要比这更讽刺更可笑的事?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比这更讽刺更可笑的事。

    因为之后赶到小屋附近的杀手竟然告诉他要来杀舒秦纯粹是因为主人的迁怒。

    迁怒?

    这算是什么理由?

    这根本连理由都不是!

    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之后,剩下的就唯有绝望的疯狂了吧?

    第110章 番外:剑光清平凝江海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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