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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穿书]老祖,你酱油瓶掉了 作者:晏色

    正文 第14节

    [穿书]老祖,你酱油瓶掉了 作者:晏色

    第14节

    他的手上,是睡得香甜的小白龙一枚。

    单清崖的师尊天元子化神已经百年,在别的化神修士继续寻求大道的时候他老人家特别坚决地选择了宅死在宗门这条不归路。他宅的地方选得也特别好,高高的山峰上郁郁葱葱,不仅抬头便是满眼的绿色,还十分安静,完全不受一丝打扰。再说白点儿,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荒无人烟的孤峰峰顶。

    单清崖这是他师尊闭关后第一次来这里,看着漫长到似乎看不到尽头的石梯,他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想怎么搪塞他师尊为什么他将近百年没来看他的问题。

    说起来,他们师兄弟四个,除了清月清和要闭关结婴上过这座山,确实再没一人来过这里。不是他们不孝顺,主要是他们师尊抽风似的在临上山之前就下过死命令,没事别去打扰他,不是他们谁快死了或者问道宗要灭了都不准叫他老人家。于是把这偌大一个宗门丢给徒弟们,他就自己潇洒地宅着去了。

    不管是穿越前的单清崖还是刚意识到自己穿到了里的单清崖,还是现在大脑有些混乱的单清崖,他对于这个师尊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比他提前了一百多年过上了他理想中的生活,他能不嫉妒才见鬼了。

    深吸一口气,单清崖看着头顶的石梯,一脸壮士一去兮的表情开始往上爬。

    他这里满腔悲愤,问水峰那里可真是风雨欲来。

    青松早些日子就被卫凛找了个名目给弄走了,他才不会把一个对他师尊有非分之想——无论哪种非分之想——的人留在问道峰,此刻承受他怒火的就变成了可怜的张宇。

    “道君真的未曾回来。”努力压抑着心里不断翻涌的恐惧,张宇不知道自己该为自己当初慧眼如炬及时抱上了大腿而高兴还是为自己与对方修为上越来越大的差距而苦涩,但眼下怎么看都不是适合走神的时候,他不过晃了下神就又恭恭敬敬地垂下了头。

    卫凛心里翻江倒海尽是愤怒不安,神情更是阴沉得可以滴得出水来,深吸一口气,他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踩上自己的剑,直直地往玄微峰去了,这一回,方向终于对了。

    但是……

    “无尘峰?”听着清月道君冷冰冰的声音,卫凛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冷冷地看着他,“在哪里?”

    “闲杂弟子不得入内。”清月道君本来还因为此子资如此年轻便能结婴,而清崖师兄教出来的孩子素来都是好的,而对他颇有几分好感,但看对方这张狂桀骜的性子不由皱眉,那点子好感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卫凛身上的杀气一下子暴涨起来,在他看来,师尊一出葬仙岛就不见踪影,分明是避着他,为什么要避着他他不用想也知道……

    那,是不是说明所谓的二十年也不过是他拖延他的一个幌子?

    “清崖师叔果然说得不错……”

    微弱的女声拯救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卫凛转向缩在母亲身边的祝萱萱,目光如炬,“师尊他说什么了?”

    祝萱萱看这人嚣张的态度,不知怎的忽然就不怕了,没有丝毫形象地抱着胸看他,“我凭什么告诉你?”

    卫凛看着她,忽然弯了弯嘴角,乌黑的瞳仁却冷硬如铁,“说。”

    他的声音宛如羽毛拂过般轻柔,却让祝萱萱霎时惨白了脸,哆嗦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开口,“师叔说他有事,让你等他,还让你代管问水峰,说二十年内肯定回来,让你放心。”

    卫凛一怔,虽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大殿里的温度却迅速回升,祝萱萱的脸色也缓和起来。

    “师侄告退。”祝萱萱这几句话瞬间拉回了卫凛悬在悬崖边上的理智,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退下了,徒留满室凌乱的长辈。

    “清崖师弟这个徒弟……”方乐真君微微皱眉,四顾之下,发现其他三人的表情都跟自己一样复杂,不由得闭上了嘴,只在心里叹了口气,恐怕这个孩子清崖师弟一道坎儿。

    没心没肺的某人可不知道他那些师兄弟姐妹已经为他收了这么个徒弟点了n多蜡烛,花费了一个时辰,他终于见到他师尊闭关洞府的门了,并且还没断气,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谁能告诉他,那个低着头锄地的老头子是谁?

    “师尊?”

    拿着锄头的灰衣老人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你是冰灵根?会聚水咒么?”

    师尊,这是入门基本功。

    单清崖心头泛起熟悉的无奈,脸上却露出了放松的淡淡笑意,掐了个诀,就把天元子刚刚翻好的田地给浇了个遍。

    “唔,省了我一天的功夫。过来坐。”丢下锄头,天元子从一旁的茅草屋里拿出套古拙的木质茶具,看做工,应该是自己鼓捣出来的。

    单清崖对于自家师尊的审美从来都不敢恭维。以前是华丽得过分,现在就是简单(lou)得过分,不过一个杯子而已,他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

    “怎么突然来找我?有心魔了?”

    单清崖一惊,有那么明显?

    天元子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个徒弟还是那么好玩儿。

    “你想我怎么帮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不会种茶——天元子慈爱地看着自己最以引为傲却也是最担心的徒弟。

    “幻世镜。”单清崖想的是,以毒攻毒。

    天元子这下眉头真是拧成了个疙瘩,不过看单清崖一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就没多说什么,手指随意地一指,“我东西都在那里面,你自己去划拉,顶级灵石我记得也有个几十块,你拿去用。”

    单清崖心中暖乎乎的,行了个礼就转身奔赴那个不知道会浪费他几天时间的洞府。

    天元子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微微蹙起眉,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收拾起茶具又往那茅草屋去了,他还有一大把农活没干呐。

    第59章 初与君相知

    单清崖是被人给吵醒的,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阿崖!快起来!再不起来就惨了!啊啊啊啊啊!早知道昨天就不带你去喝酒了,这下死定了!”

    “你谁?”单清崖看着他自说自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又抽了抽。

    “别瞎扯了,快点儿!”少年见他不动,不由翻了个白眼,三下两下帮他套上小褂,把他拉下了床。

    单清崖看着自己缩水了一大截的身体,整个人都木掉了,他变成了小孩子……呵呵呵……

    那个少年却不给他磨叽的机会,鼓着脸瞪他,“你不会想让我帮你穿鞋吧!”

    单清崖面无表情地穿上鞋,任满意了的少年拉着往外跑,内心无限内牛,谁能告诉他这是哪里!劳资这是穿越了吗?

    于是车祸的正确处理方法都变成了把死掉的那一只揉吧揉吧扔到另一个时空去吗?

    少年的步子意外地大,让还没适应一切的单清崖有点儿承受不住,于是一路上就是他被人拖着走,或者说,提着走。

    “阿镜,阿崖你们迟到了。”白发长须的老人坐在大堂上淡淡看着他们,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哪里。

    单清崖的脸一下子白了,作为一个跟草药有过一年亲密接触的人,如今再闻到这个味道他表情想要美妙起来也太为难人了。

    这下,换老大夫感觉怪异了,平日就数这俩猴儿最闹腾,此刻阿崖这小子不但没嬉皮笑脸地顶嘴反而被他说得白了脸,不由他不奇怪。

    “再有下次可就严惩了!行了,都各干各的去。”天性心软的老大夫还是没能狠得下心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散了。

    单清崖呆呆地跟着那个少年走,却被无语地瞪了一眼,“你跟着我干嘛,还不快去给师父磨墨。”

    老大夫看着,对这个孩子更加忧心了。

    “哦。”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单清崖又走回了老大夫身边,眼睛在桌面上瞟了半天,才看到一块明显用了许久的砚台,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盒子,想是装了墨块。

    单清崖的爷爷退休后就练起了书法,被父亲打包扔过去陪老人的单清崖就这么练就了一手磨墨的手艺,此刻被勾起了回忆,手中也不觉有些痒起来。

    想起那少年拉自己出来时曾路过一口井,不由心中微动,拿起一旁的小壶跑了出去。

    老大夫见他行动如常,慢慢放下了心,开始整理书桌上的药方等物。

    等单清崖取了清水来,还没有人来看病,他轻轻松了口气,虽然很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手生了,但比起这个他更怕被人看出来他不是原装货,妖怪鬼魂这种东西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可都是不招人待见的存在。

    就这么闲闲站了一上午,单清崖不觉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见老大夫严厉的目光看过来,又立刻乖乖地站直了身体。

    就这么会儿功夫,有人来了,是一个白衣少年,眉目如画,宛如仙人。

    “大夫,您帮我看看这伤。”人美,说话声音亦是宛如玉石相击,好听得过分。

    单清崖轻轻瞟了一眼他的伤,伤在小腿,一条三寸长的口子,血倒是堪堪止住了,但看着还是挺骇人。

    老大夫一下子急了,“阿崖把药箱里的药酒、绷带拿来,阿镜去打温水,阿莫过来帮我把他扶上床。”

    单清崖一愣,才意识到这阿崖叫的是他,匆匆应了一声,却在打开桌子上的药箱后胃疼地停下了动作,这么多瓶子,他不知道哪一个是那什么金疮药啊。

    “第三个。”悦耳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听在单清崖的耳朵里却宛如,他挑出第三个瓶子和一旁的绷带来到老大夫旁边站着侯着,却又忍不住把目光放在这个即便受了重伤也一副云淡风轻的少年身上,眼神真好,他想。

    阿镜很快取来温水,老大夫浸透了纱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少年的伤口,等确认已经擦得差不多了,他才接过药酒轻声开口,“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

    “没事,再痛的我都挺过来了。”似有似无地瞥过一旁的单清崖,少年的语气一片淡然从容。

    老大夫皱皱眉,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以前受过更重的伤,不由轻声呵斥,“你才多大,多多爱护自己的身体才是正经。”

    少年正因为药酒带来的疼痛咬牙容忍,听了他这话倒是笑了一下,但很快这笑就被痛楚淹没了,同时心里暗暗磨牙,不是说会有点儿疼么?这是有点儿?

    “好了,你家在哪儿,我让人送你回去。”老大夫站起来,看着他。

    少年侧过头,“我不记得了。”

    老大夫神情滞了滞,轻轻叹了口气,“那就先住在这里吧,跟……阿莫住。”

    阿莫是除了单清崖阿镜外另外一个少年,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听了这话朝少年笑了笑,很和善的样子。

    “我要跟他住。”少年似乎没看到一样,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单清崖。

    老大夫&单清崖:……

    “这……好吧,阿崖你好好照顾这位小公子。”老大夫看着他坚决的眼神,不甚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最后又给这位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公子留了条后路,“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换地方住,不用跟我说,直接搬到阿莫那里去。”

    这次可就换单清崖跟少年无语望苍天了,这阿崖是有多不让人放心,至于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么?

    “我不会换的。”少年扬起头给了单清崖一个安抚的笑,说出的话带着说不出的……势在必得?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不过话说回来师父你就这么随便地收留一个受了不明来源刀伤的不明身份少年真的好么?

    事实证明,老大夫觉得好,因为他已经开始赶单清崖回去照顾少年了。

    阿镜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就转头继续鼓捣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药材去了。

    少年轻飘飘看了跟单清崖眉来眼去的某人一眼,让满心幸灾乐祸的阿镜瞬间冷汗直冒,抬头四顾,却什么也没发现,只能嘟嘟囔囔着继续做事。

    “到了。”单清崖把他从身上撕下来放到床上,颇有东道主风范地问了一句,“喝茶吗?”

    “你有?”少年挑眉,语气促狭。

    “没有,喝白开水吧。”单清崖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还真的没有,特别坦荡地给他倒了一碗白开水。

    少年忍不住低声闷笑,这个样子的他,他可真没见过,不过倒是出乎意料的可爱。

    “我叫单清崖,你叫什么?”单清崖也不恼,就那么闲闲地看着他,一副悠然的样子。

    “卫凛,我叫卫凛。”少年眉目秀美,此刻弯了眉眼看他,竟有一种这人将满腔温柔都给了眼前人的错觉。

    单清崖一愣,卫凛,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怎么了?”

    不知何时,那少年已经凑了过来,他身高比单清崖此时的身体要高,此刻微微低了头,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颈窝,竟让他有了一种几欲麻痹的感觉。

    “没什么。”侧头避开,单清崖的语气有些冷淡。

    卫凛有些愕然,怎么看这都不是他想象出的任何一种单清崖会有的表现。

    “你先休息,有事叫我。我到前面去帮忙了。”单清崖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心底就对这个人有些排斥,淡淡然的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卫凛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耀眼的阳光中,眼底暗色翻涌不止,唇角却轻轻扯开了微小的弧度。

    师尊即便失去记忆,也没有任何变化啊。

    单清崖站在水井边大口喘着气,有些茫然地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他不禁狠狠皱起眉,他下意识地有些怵那个人,但是,为什么?

    卫凛。卫凛。卫凛。

    他的表情慢慢凝固住了,如果非要说这个名字曾经在他生活里出现过的话,也只有这么一种方式了——《破天》,他曾经看过的一本里的主角。

    但是,不像,一点都不像。

    想着那个风华无双的少年,再联系自己印象中那个这年纪应该在问道宗外门备受搓磨的主角,单清崖很果断地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说,是那个少年本身的气势?

    扯扯嘴角,单清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可能被一个不及自己大的小孩唬住了。

    “阿崖,发什么愣?有病人来了,快去磨墨。”最开始把他叫起来的少年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拉上他就往大堂跑。

    单清崖看着蓝得透亮的天空,大大地叹了口气,脚下却跟着他的节奏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新生,总是让人开心的吧!

    单清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在这个不大的药堂住了下来,每天跟着看大夫学学医术,磨磨墨什么的,也算他幸运,他们三个孩子是老大夫新收的一批徒弟,医术什么的也没怎么教,他跟上来也不怎么吃力。

    他也不是没去想既然他占了这个身体,那原来的“阿崖”去了哪里,但听最开始跟他住在一起,现在被卫凛赶到阿莫那里去的阿镜说他们那天喝完酒就很快醉醺醺地回来了,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也就是说,“阿崖”的灵魂要么是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要么就是他酒精中毒然后……死了?

    半靠在床上,单清崖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有些迷惘。

    他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存活着,在不属于自己的人生里行走着,哪怕只是跟着“阿崖”早就确定好的方向,他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深深的迷茫与无力。

    他是单清崖,却活在“阿崖”的人生里。

    “你怎么了?”不知怎的,卫凛看着那人独坐着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发慌,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牢牢抓住了这人——他们不再存在身份上的修为上的巨大差异——哪怕暂时没能得到他的心也无妨的,但此刻这人就那么背对他坐着就让他觉得他们之间仍旧存在着他不可逾越的距离。

    “没事。”单清崖转过头,半张脸就那么融入了屋内的黑暗中,但他露出的那半张脸却在卫凛眼中明亮成了月光下最耀目的存在。

    “你想起来自己家在哪里了吗?”

    单清崖彻底转过了身,这下他整个人都被屋里弥漫着的夜色淹没了,只有清朗的声音还彰显着他的存在。

    “嗯,想起来了。”轻轻笑了笑,卫凛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话还是不易察觉地带上了一丝阴郁的意味。

    单清崖有些愣,之前问这人这人都说没有,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不过也是好事,这个人总给他一种危险感,越早走越好。

    “哪里?”没能压下好奇心,单清崖还是问出了口。

    “问水宫。”

    不被月光笼罩的房屋里,响起了少年不轻不重不温不火的声音,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又仿佛所有的感情都被他深深地压进了这三个字中。

    单清崖眉毛颇有些恶狠狠地拧在了一起,这个名字,他也觉得耳熟!但让他说具体耳熟在哪里,他却又说不上来了。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他素来是直率的性子,也就是别人嘴里的“想到哪出是哪出”,心里一旦有了疑问,立马问了出来。

    卫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半闭着眼的少年,任寂静在房间里铺陈开来,许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是啊。”

    单清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但他很快又放松下来,拿起自己的枕头狠狠地砸向始作俑者。

    因为,很快,卫凛就轻笑着补充了一句,“指不定上辈子我们还是夫妻呢。”

    不过这么一闹,这个房间里刚刚薄冰一样的气氛终于彻底消失了,单清崖把手臂放在脑后躺了下来,懒洋洋地开口,“嗳,你是真的失忆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家?”

    在他看来,这个年龄的孩子指不定是到了青春期的缘故,跟父母闹翻了跑出来了。

    “我家的那个人好多年没回来,我出来找他。”

    明明两人之间至少有三尺的距离,单清崖还是觉得那人灼灼的目光正直直地对着他,没有丝毫的躲避与遮掩。

    好多年。

    单清崖愣了愣,这个词从卫凛嘴里吐出来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明明他的面容看起来和“阿崖”一样年轻稚嫩。

    “那,你找到了么?”单清崖才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废话,如果找到了这人也不会在他们这个小药堂浪费时间了。

    卫凛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很晚了,睡吧。”

    单清崖以为自己提到了对方的伤心事——虽然这么个小孩子跟伤心事这个词一点都不搭——乖乖应了一声,拉上被子闭眼睡觉了。

    卫凛看着他不设防的模样,眉眼俱都温柔下来,许久许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找到了啊。”

    虽然,他已经不记得我。虽然,我不能带他回去。但是,没关系,只要在他身边,多久我都等得。

    单清崖是个很懒散的人,但同时他也是个很专注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一般很少半途而废。这时候他既然决定按着“阿崖”留下的脚步走下去,他就不再放松自己,很认真很仔细地跟在老大夫身边学医。也因为这个,他不得不含泪告别了自己美好的赖床时光,早早起来背厚重且乏味的医书。

    “阿崖?”

    惊奇的声音瞬间就让单清崖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他把目光从医书上挪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咋咋呼呼的某少年,“有事?”

    阿镜慎重地看着他,明明已经是初夏时节,他却感觉到了阵阵阴风,小动物般的敏锐让他立刻摇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新的房间。

    单清崖默默看着他走远,又默默把头转回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医书上。

    就在他不远处,白衣少年安静且克制地注视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很快滚落了晶莹的露珠,但他本人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很快掐了个诀,好让这晨露和寒凉不去惊扰了那人。

    医书上全部都是繁体字,作为一个真·21世纪的好青年,单清崖……当然是认不全的,但这医书是老大夫的宝贝,他求了许久才借过来,也不敢乱折乱画什么的,只能自己默默记下页数,等天亮了再问。

    他们药堂向来是日出开门,日落关门的,又没有那么多灯油,单清崖只能每天苦逼地早睡早起,利用晨光学习,每当这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够得上苦情戏的悲惨了,哪怕环境恶劣,还一心向学什么的。

    等那边老大夫起床了,单清崖才收起书,揉着酸痛的腰站了起来,结果一扭头就看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卫凛朝他走了过来,“腰酸?”

    单清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此刻也只是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坐得久了。”

    “我给你揉揉。”卫凛皱起眉,拉过他的手,被触手的冰冷惊了一下,更用力地握住,把他往房间里拽,是他疏忽了,师尊如今不过凡人之体,要比之前脆弱的多得多。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一丝隐秘的兴奋来。

    单清崖可不知道这人心里已经弯弯绕绕想了一堆,他只是被这人如此理所当然的亲昵熟稔惊悚了,大哥你醒醒啊!我们不过睡前聊了几句话,你至于这么自来熟么!

    这时候,他早就把对这人的忌惮丢到爪哇国去了,只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抽、抽不出来……差不多的年纪力量悬殊这么大真的好么摔!

    果然这就是(fu)人与(qiong)人之间的差距吧!

    第60章 强势发狗粮中

    单清崖挣不过他,也就很俊杰地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地被他扯进了屋里。

    接过医书放在一旁,卫凛让他趴在床上,自己用灵力暖热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伸进了他的衣服里,触手的温热细腻让他瞬间心跳如擂,但他却偏偏一脸严肃地看着无奈趴着的某人,“下次别坐这么久了。”

    单清崖皱着眉感受着腰间的滚烫,只觉得那温度简直是通过他的腰际传到了他的脸上,让他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

    他已经许多年没跟人这么亲近过了。但看着对方正经的样子,他不由陷入了纠结,同性之间这样的接触真的是正常的……么?

    “好了,不酸了!”不管正不正常,反正单清崖觉得自己受不了,一把推开卫凛坐起来,他努力牵动嘴角,做出了一副诚恳的样子,“谢谢你了,你伤还没好,在这里休息吧,我先出去帮忙了。”

    卫凛看着他狼撵一样跑出去,不由捻了捻手指,滑腻的触感仿佛还停在手上,让他的心情瞬间就愉悦了起来。

    其实,师尊这个样子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对吧?

    单清崖一直跑到大堂后门才停了下来,连续好几次的深呼吸终于勉强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暂时把复杂的心绪放到一边,他开始做起自己的事。

    至于早饭,今天轮到阿镜做,他不觉得自己短时间内能吃上。

    其实说是帮忙,单清崖却并不忙,毕竟他们这个镇子实在说不上大,而且也不靠山靠水的,想要受伤也挺难的,顶破了天也就是些常见的好治的或不好治的病。

    他想回去拿医书来看,却又怕再见卫凛,倒不是害羞什么的,只是有点不自在,反正就是现在不想见他。于是,大好的时光,单清崖就决定发呆度过了。

    卫凛出来就看到那人又是熟悉的神游模样,愣了愣才走过去轻声唤了句,“阿崖。”

    他想这么叫他想了几十年。

    单清崖抬头,眼底还留存着些许没回过神来的迷惘,却也还算清醒地看着他,“嗯?”

    “我想出去买些东西,你给我带路吧。”眯了眯眼,卫凛笑得狡猾极了,他当然知道他师尊也是初来乍到,但不知怎的,见识过他迷糊时有趣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单清崖这下彻底清醒了,木着一张脸看着他语调平平地道:“我还没吃饭,没力气。”

    “没关系,我请你吃。”卫凛的笑容很灿烂,语气很诚恳,态度很……欠扁。

    “但我还要帮忙做事。”单清崖扯扯嘴角,没有一丝犹豫地换了个借口。

    卫凛没说话,只是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静静喝茶的老大夫,小小少年眸光闪亮地看着他,别提多惹老年人喜欢了,老大夫很没有压力地屈服了,“阿凛初来乍到,阿崖你就陪他一次。”

    单清崖:……

    小爷也是初来乍到好么科科!

    但话已至此,他也没有不去的理由了,只能丢下手里把玩着的笔杆,跟卫凛一起出门去了。

    “你想买什么?”单清崖站在街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你想买什么我都不知道在哪里。

    卫凛看着他,忽然露出了让单清崖感觉非常不妙的笑容,“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告诉你去买什么。”

    单清崖看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

    卫凛虽说是让单清崖“带路”,却比他更加熟悉路,两人就这么踏着一地晨光悠悠然地去吃早饭了。

    卫凛没有任何负担地把人给带到了小镇最好的酒楼,进了雅间,特别大爷地丢下一句,“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就扭头殷勤地给单清崖端茶倒水了,这事他做了十几年,此刻做起来简直不能更自然,却也更加引人怀疑。

    单清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低垂的眼睑下不知是什么情绪。

    菜很快端上来,大早上的,店家也没有很没眼色地上了一堆油腻的东西,反而是清淡的居多,还上了两碗盛在没有一丝修饰的木碗里的粥,看着这些东西,单清崖的脸色终于好看了那么点。

    “师……阿崖,吃这个。”菜一端上来,卫凛自己没吃,就先给单清崖夹了一块糕点过去,然后就放下筷子,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瞬间就让单清崖嘴角抽了抽。

    “不错。”咬了一口,单清崖木木地评论。

    卫凛眼底的光芒迅速黯淡,有点儿无奈有点儿忧桑地喝了口粥,刚放下碗就发现自己面前的碟子上忽然多了跟刚刚一模一样的糕点,面前那人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这一块糕点不是他夹过来的似的。

    师尊还是这么别扭啊。

    可能因为有了良好的开端吧,这顿饭两人吃得都颇为愉悦,当然前提是忽略掉单清崖因为卫凛的各种献殷勤而产生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去哪里?”吃饱喝足之后,单清崖的语气一下子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虽然……还是面无表情。

    “成衣坊。”卫凛挑剔地看了一眼他的衣服,淡淡地开口。

    单清崖:……

    吃人嘴短,我……忍。

    虽然两个人都对这个小镇一无所知,但盖不住卫凛有外挂啊,神识一扫,他就特别淡定地带着人过去了。

    单清崖默默磨牙,“既然你知道路,又为何叫我出来?”

    “我想让你陪我。”喧闹的大街上,在小贩的叫卖声、路人的闲谈声中,卫凛的这句话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单清崖的耳朵里,字字清楚、惊心。

    单清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开口,“药不能停,你还年轻,别轻易放弃治疗。”

    卫凛只不过迷惑了刹那,就听懂了这句师尊曾对别人说起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禁有些挫败,“我是认真的。”

    单清崖却已经走进成衣坊了。

    “两位小哥儿想要什么衣裳?”穿着淡紫衣衫的女子笑容温婉,一双明眸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没有因为单清崖的衣着寒酸产生一点儿轻视。

    卫凛看了看她的穿着打扮,微微一笑,“拿些适合他的衣服来。”

    单清崖微微愣住,轻轻扯了扯嘴角,“不用,我没钱,也穿不上。”

    这个人对他未免也太殷勤了,殷勤得让他打心眼里害怕,还是说“阿崖”本来身份就不一般?

    听了这话,卫凛心脏顿时如针扎一样疼起来,他师尊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他向来是住华宅穿锦衣的,哪里过过现在这般清贫的日子。

    不,也许他没有出现的那些岁月里师尊曾受过这种磋磨,但如今既然他出现在了师尊的生命里,他就不允许也不会让他师尊再受半分委屈。

    单清崖哪里知道这人的想法已经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说完就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还要买衣服么?不要我们就回去吧。”

    “给他拿。”卫凛握住他的手腕,声音低沉,且不容拒绝。

    单清崖这次是真的怒了,发现自己挣不开这人,索性也不再挣扎,只冷了一张脸看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请吃饭买衣服这些都是现代泡妞常用的小把戏,如今这人使在他身上,实在不怪他想歪,但是……他们才认识几天?如果真要说什么感情就真的显得有些可笑了。

    卫凛逼近他,眼神专注得可怕,“你真的想知道?”

    单清崖呼吸一窒,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这人的眼神太有压迫力了,让他莫名就有些心慌。

    “衣裳拿来了。”紫衣女子脸上的笑容淡定如初,仿佛没看到这两人堪称暧昧的气氛姿态,继续用一种淡定到令人发指的语气开口:“这位小哥要不要试一下?”

    “不用了。”深吸一口气,单清崖努力摆出正常的表情,“卫凛,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卫凛看着他,片刻之后点头,“好。”

    他们去了最近的一个茶馆,要了雅间。

    小二倒好茶后就关门走了出去,徒留一室的茶香与寂静。

    “你……我们之前认识吗?”单清崖握着茶盏,神色平静,泛白的指尖却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卫凛有点儿吃惊,“你想起来了?”

    “不是,我是说,我之前摔了一跤,有些事记不大清楚了。”心脏骤然停了一拍,单清崖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地开口,“所以有些不记得你了。”

    卫凛不知是释然还是遗憾地松了一口气,笑笑道:“无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我是卫凛,会是以后陪在你身边的人。”

    单清崖蓦地怔住。

    第61章 强势撒糖中

    “你知道……”沉默许久,单清崖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什么叫做搞……咳,断袖么?”

    卫凛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边点头,“自然知道。”

    卫凛很少这么笑,反正单清崖认识他这几天都没听他这么开怀这么真实的笑过。实际上,卫凛的声音很好听,属于那种很华丽的声线,此刻笑起来简直能让人的心都跟着酥了起来。

    单清崖听着,就垂下了眼睑,耳根微微红起来。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对方这么一笑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默默假装自己没有说过那句话了。

    卫凛看着他强作镇定的样子,也不再逗他,径自转移了话题,“我听说这繁云镇有一个挺不错的园子,一起去看看?”

    看他师尊刚刚的反应,他也不敢再提衣裳的事了,但如果就这么放他回去,他又心有不甘,幸好刚刚那个成衣坊老板娘说了个地方,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对他仍很疏离的师尊了。

    “园子?”单清崖此刻想的是:古代已经这么先进地实施旅游业了么……不然谁家的园子会让别人随便进。

    “对的。”卫凛的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味,“挺不错的。”

    单清崖喝完最后一口茶,点了点头。

    这个镇子真的很小,偏偏又是地处全国中部,几乎汇集了全国各地的特色,既有南方的温婉秀丽,又有北方的爽利淳朴,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在这个小镇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给这个镇子带来了别样的风情。

    这个园子也是这样。

    单清崖站在这个园子的门口,看着门匾上笔走龙蛇的两个字,看了看身边的某人,“这可以进?”

    卫凛一脸笃定,“嗯,这个园子的主人几十年前放出的话,说随大家参观。”

    单清崖一怔,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真的能见到这种风流秀逸的人,心里不禁就有些佩服。

    “走吧。”眼看许多人往这里看,单清崖默默地望天。

    卫凛温柔一笑,“好。”

    正是初夏时分,外面不少花已经残败不堪,但这个园子里却没有一丝暮春的伤感,反而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感觉,怒放的花朵、嫩绿的枝叶蓬勃地生长着,给这个精巧的园子带来了别样的动人之处。

    但即便是这个园子再美,单清崖还是在跨进去的一刹那就后悔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一园子里竟没半个女人,寥寥几个男人还都是成双成对的,顿时就让他心里浮现出些许不妙。

    卫凛看着也是一愣,他比单清崖敏锐得多,自然看得出这个园子的不寻常,本来因为这个园子冷寂的人气而浮出的疑惑终于在这一刻得到解答。

    ——这是一个断袖才会来的地方。

    眨了下眼,卫凛也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随后有些歉意地看向身边已经有些淡淡尴尬的单清崖,“那个老板娘介绍了这个园子,说是花开得非常漂亮。”

    单清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听了这话也只能尴尬地点了下头,“确实挺漂亮的。”

    卫凛的眼睛顿时一亮。

    单清崖:……

    让你嘴贱!等等……卫凛的这种眼神……

    咽了口干沫,单清崖努力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淡定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卫凛闻言有些失落,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了?”路上,气氛很压抑,单清崖看着他似乎有些落寞的侧颜,忍不住开口。

    卫凛看着他,眼睛很亮也很温柔,“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这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告白了。

    单清崖的呼吸顿住,好一会儿才露出了开玩笑似的笑容,“可是,我也要有自己的妻儿啊。”

    卫凛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顿时涌现出愤怒偏执的火焰,但他还是克制地、淡然地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人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家呢。”

    单清崖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药堂,卫凛借着伤还没好自己回房休息了,单清崖呆愣了一会儿,就去给老大夫磨墨了。

    夏天来得很快,好像一眨眼四周的温度就变得滚烫起来,药堂后院的桃树一下子冒出了许多翠绿的枝叶,风吹过来,带来一阵一阵的灼热气息。

    天色亮的越来越早,单清崖起床也越来越早,每天就趁着早晨的清凉坐在院里看书背书,寂静的院子里,少年眉眼年轻稚嫩,背脊却挺得笔直,看着就让人心疼。

    卫凛就靠坐在桃树上,离他不到三米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两人一个看书一个看人,就能这么坐一个冷清的清晨。

    单清崖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自制也逐渐显露出来,每日站在老大夫身边只做些杂事也不嫌烦,反而很认真仔细地请教了不少问题,倒是让包括老大夫在内的药堂众人刮目相看。

    阿镜见昔日玩伴都如此用心,也不由咬牙下了苦工,每天跟他一起读书问问题,一时之间也是让老大夫唏嘘不已,连道两人都长大了。

    卫凛却有些不满这两人单独相处,索性也不再掩藏行迹,每天就捧了本杂书在他们两个身边跟着看,后来更是干脆苦苦求了老大夫许久,勉强成了他的第四个小徒弟,跟着一起做事学习。

    单清崖这些天都有些避着卫凛,此时对方软软地叫着“师兄”来问他问题,他却不能拒绝了,只是他总觉得他们这么相处没有之前自在,免不了有些郁闷,一方面希望是自己自恋想多了,一方面又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对他……

    深深地叹了口气,单清崖不由觉得感情这种事果然是世界上最令人烦恼的事,特别是在感情暧昧的时候,简直能愁死个人。

    卫凛却乐在其中,虽然对于他师尊老躲着他有些不满,却也努力克制着自己去一点点地渗透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早知道当初他就该这么做,先让师尊知道他的心意再慢慢软化他的心,可惜当初的他还是太嫩了……

    幸好,他们现在有了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吃饭了。”

    这个月轮到单清崖做饭,单身二十几年的手艺可不是阿镜个毛头小子能比的,单清崖略微露了两手就轻松碾压了厨艺渣渣,然后大家都不愿意吃阿镜做的饭了,阿莫卫凛的厨艺也很不错,于是就变成了这三个人轮流做饭,阿镜负责打下手,完全没有休息时间,虽然三个人经常因为他的笨手笨脚把他赶出厨房。

    因为药堂盈利微薄,他们的饭菜还是以素菜为主,好在药堂除了阿镜都对肉没什么执念,也算和睦地一起享用了每一餐饭。

    单清崖做了红烧茄子、凉拌黄瓜、红烧排骨和排骨汤,因为这里的四(三)个人都是长身体的年纪,所以不但每一份菜分量都很足,光米饭都够每个人吃两碗多一点的。

    菜一端上来,卫凛就眼疾手快地挑了几大块排骨分别夹到老大夫和单清崖碗里,然后无视阿镜哀怨的目光,淡定地夹起了一块茄子吃起来。

    老大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给每个人夹了一块排骨,温声道:“快吃吧。”

    自诩成年人的单清崖在这样纵容温和的目光下默默地羞愧了,被当做孩子对待什么的真的都是这张脸的错啊。

    赶紧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分给老大夫和卫凛阿莫,单清崖尽量淡定地笑了笑,“我不爱吃排骨。”

    阿镜再次看到不公平对待,愤愤地翻了个白眼,努力扒饭了。

    卫凛眼神微闪,没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咬了口排骨,低头认真吃饭。

    吃完饭,洗碗的任务丢给了阿镜,卫凛硬拉着单清崖出去了,还笑得一脸神秘。

    单清崖顺从地跟着他走,全程面无表情。

    算了,比手劲从来没赢过这个人,他已经放弃挣扎了。

    “这里是……”单清崖看着熟悉的牌匾,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内心却犹如千万匹羊驼跑过一样崩溃,为什么又是这个地方!!!

    他愤怒得都不会用标点符号了【手动拜拜】。

    “嘘,跟我来。”

    金色的阳光下,卫凛的眼睫仿佛也镀了层金色般,此刻带着一点儿狡黠恶劣似的看着他,让他瞬间就有一刹那的失神,就在这一瞬间,他被卫凛拉进了“苏府”。

    一进园子,一股凉爽的风扑面而来,也瞬间让单清崖回神,然后意识到自己因为什么失神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居然看一个男人……额,或者说少年,看到了入神!

    简直不能好了!

    仿佛看不到心上人的暴躁崩溃,卫凛依旧握着他的手往里走,很快走到了一方湖泊前,没错,这个园子从外面看不怎么大,内里却另有乾坤,假山湖泊什么的一概不少,也不知道怎么塞下的。

    卫凛知道是怎么塞下的,但打死他现在他也不会跟师尊说这个的,他只是变魔术一样从这个湖泊旁边的灌木丛里掏出了一副……钓鱼的渔具。

    那一刻,单清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但看着卫凛淡定的模样,他……根本不敢再看了好么,特么的心更乱了。

    “师……兄不喜欢吃排骨,我就给师兄钓点鱼吧。”自顾自从袖子里摸出一盒鱼饵,卫凛笑得简直比太阳还要灿烂,可惜,现在单清崖压根不敢看他。

    而且……

    “钓鱼?在这里?”单清崖看着宛如一块绿宝石一样漂亮的小小湖泊,默了。

    “我查探过了,这是活水,师兄莫要担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卫凛温声解释了一句。

    单清崖又默了一下,才用平淡到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问他:“你不是说因为我不喜欢吃排骨才带我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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