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武林外史]一骑红尘 作者:袖底澜沧
正文 第4节
[武林外史]一骑红尘 作者:袖底澜沧
第4节
沈浪笑容不改,接口道:“不错,在下本是无名之辈。”
方心骑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对沈浪肃然起敬了——这是何等他狂任他狂,清风拂山岗的淡定态度,能把这种大实话说出【没错我就是无名小卒我就是不告诉你我的名字哈哈哈有本事你咬我啊】的效果,实在是——太gj了,那边断虹子脸都黑了诶。
李长青顺着沈浪的话哈哈一笑,将他们二人的武艺夸奖了一番,随后脸色一肃,提起了这番将诸人请来的缘故。
此话从九年前那场武林浩劫起始,以最终活下来的十一人发现上当受骗告终。这段往事方心骑早已知道,不过由当年的当事人说起来,情节分外鲜明,一桩桩血案历历在目,一干听众心中时而凉如冰雪,时而热血愤涌。
瞅着旁人不注意,方心骑偷眼去观察王怜花,却见对方一脸专心致志,表情随着李长青的回忆或忧或怒,或义愤填膺,又有几分跃跃欲试之态,似乎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快活城,和柴玉关决一死战——其角色刻画之到位,将一个年少成名踌躇满志,又有些高傲自负的少侠刻画得入木三分,方心骑看得眼角暗抽,赶忙将视线撤回来,心里内牛满面的骂着影帝。
那边李长青的回忆已经讲述到了仁义庄成立之后,昔日“九州王”沈天君后人散尽家财慷慨解囊之举。那一身白衣的“华山玉女”柳玉茹娥眉轻敛,幽幽叹道:“女子若能嫁得如此少年,便也不负一生了……”
听到此处,方心骑忍不住瞥了沈浪一眼。《武林外史》原著中虽未曾明确指出沈浪身世,但从各种细节可以推断,沈浪就是那个散尽家财资助仁义庄之后不知所踪的沈家后人。如今朱七七尚未出场,这柳玉茹也算是窈窕佳人,面对这等飞来艳福,方心骑很有兴趣知道沈浪是个什么反应。
沈浪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疑惑着回望过来,看见方心骑脸上意味不明的看好戏般的笑容,更加困惑的皱起眉。岂料这番互动早已落在了旁人眼中,【徐若愚】忽然道:“两位在此挤眉弄眼,若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两人尚未答话,柳玉茹冷若冰霜的眼神已经瞪了过来,那不屑的神情好似在说——这世上有如同沈家后人一般舍己为人的豪侠,亦有你们这般只会在别人背后挤眉弄眼鬼鬼祟祟的小人。
李长青却是不知沈、方二人和其余七人已有隔阂,听见【徐若愚】的话,他当真以为这二人有话要说,于是开口道:“两位有话不妨直言。”
方心骑无奈,把胳膊往沈浪肩上一搭,笑道:“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听见那沈天君,突然想起我这朋友也姓沈罢了。”
仁义庄三位老者对视一眼。柳玉茹冷笑一声,道:“就凭他,也配和沈家后人相提并论。”
眼看气氛有些紧绷,李长青轻咳一声,赶忙出来打圆场。话题被成功转移,柳玉茹问起此番究竟有何要事,李长青长叹一声,将这些年仁义庄针对快活城调查而来的情报娓娓道来。
三位老者知道柴玉关心机深沉难以对付,是以才着急这些青年才俊,期望合众人之力与快活城一搏。
听到此处,方才还满面愤慨的诸人纷纷面露难色。他们俱是心高气傲之人,而结成一个团队,必定有主有从方能便宜行事,要他们屈居人下,想想便叫人难以忍受。
就算没有看过原著,单凭这气氛,方心骑亦能猜到这盟绝对结不成。那边诸人皆在沉吟细思,方心骑看了看一脸微笑看不透情绪的沈浪,眼角余光无意中带到【徐若愚】,却是瞥见对方唇边一丝轻蔑的笑意。
——所谓江湖豪杰不过如是,不过是一帮沽名钓誉之徒。
他默默的给对方的神色在心里加上配音,三位老者那边,“见义勇为”金不换已经开始和诸人讨论柴玉关死后快活城财产分配的问题,被乔五凉凉讽刺了几句。方心骑听着金不换兴致勃勃的声音,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快活城没钱,真的没钱……
20、一骑红尘
金不换一心求财,【徐若愚】则在惦记杀死快活王之后武林第一的名头,柳玉茹似是最瞧不得轻狂之人,屡屡出言讥讽,其他人或是出神,或是冷眼旁观,皆是心思各异。李长青三位见此,不由暗自皱眉长叹。
突然五台山天法大师振衣而起,厉声道:“柴玉关此人,确实人人得而诛之,贫僧亦是义不容辞,便若要贫僧与某些人协力同心,却是万万不能。告辞了。”语毕,大袖一拂,便待离座而去。
李长青连忙出声阻拦,方心骑躲在人群后面看戏看热闹,正不知该叹惋这人心不齐,还是该庆幸快活王运气当真不错——若这武林不是这般一盘散沙的境况,只怕轮不到快活王出头了。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到了庄院前,也未停顿,人马笔直的闯进庄来。庄里诸人脸上微微变色,不知来者系谁,在仁义庄中也该如此放诞无礼。唯有方心骑回忆了一下剧情,知道这该是沈浪的真命天女,朱家七小姐登场了。
庄里众人齐齐施展轻功迎了出去,只见八匹铁青颜色的高头骏马迎着风雪人立长嘶,马上人黑衣劲装,外罩青花一口钟风氅,浓黑的面貌配着赤红的面庞,八人装扮一模一样,连长相亦都有些相似,乍看上去宛如八尊黑罗汉一般,在寒风之中雄赳赳气昂昂,绝无半分畏缩之态。
那八人勒住骏马,虽无甚异动,但光凭这份气势,便足以令人心惊。
方心骑朝那几匹马打量了几眼,忽然一顿,悄悄对沈浪道:“喂,咱们的马拴牢了吧,可别被他们吓跑了。”
沈浪失笑,压了压风兜帽檐,道:“放心吧,马丢不了。”
两声交谈之声虽轻,但在场俱是高手,要听清并非难事。柳玉茹回眸又是一个冷眼抛过来,轻啐道:“好没出息的男人!”【徐若愚】似笑非笑,瞅了方心骑一眼,复有看向门外。而此时金不换已在人群之中大声喝问来者姓名,那八名骑士无人应答,倒是他们身后的风雪之中宛然飘来一个清脆娇嫩,婉转如滴的女子口音。
“我爱怎样就怎样,谁也管不着!”
方心骑偷眼去瞟沈浪,却看见对方又压了压帽檐,将整张脸都藏在了风帽的阴影里。
矮油油~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者——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转眼之间,朱七七已经下了她的马车,和柳玉茹杠了两句之后,蹦蹦跳跳的跑到仁义庄三位主人跟前,拉着李长青的衣袖,亲亲热热的唤了一声:“李二叔”,接着撒起娇来。
朱七七连说带笑,几句对话之间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方才那与众人的一丝丝不愉快也在她如花的笑靥里消散。三位老者对这娇蛮的美貌侄女也是无可奈何,而朱家亦是仁义庄的支柱之一,不可轻慢。李长青被她几句俏皮话逗得开怀大笑,携了朱七七的手,大步走回厅中。
众人为她风采所迷,亦情不自禁的跟了过去。方心骑心中暗自感慨,快活城也是佳人如云,似朱七七这般风采天成的少女却也是从未见过。可惜佳人虽美,确实朵浑身带刺的玫瑰,这世上除了沈浪,大概也没有别人能降伏这娇滴滴的大小姐。
方心骑看看沈浪又看看朱七七,却见那大小姐说说笑笑之时,有意无意的往这边投来一个眼神,那目光似悲似喜,似嗔似怨,看得他生生一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身边的沈浪又压了压帽檐,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缩进风帽里。方心骑看乐了,把人胳膊一捣,拿出穿越前和哥们八卦对面宿舍姑娘的劲头低声道:“沈兄,咱聊聊?”
沈浪轻咳一声,把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的方心骑拍开。方心骑撇撇嘴,默默的撤了,一回头看见金不换拉着【徐若愚】落在后面,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皱一皱眉,想起原著里徐若愚被金不换挑唆,三番两次对朱七七图谋不轨等事,随意又记起如今的【徐若愚】其实是王怜花那厮假扮的……嗷,对了,原著里王怜花是不是也对朱七小姐图谋不轨来着?
方心骑伸手一拍沈浪肩膀,示意他往后看。沈浪往金不换二人的方向扫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望着方心骑。
方心骑神秘秘兮兮的道:“我打赌,一会儿那俩货肯定要闹事。”
“……”沈浪不知可否的捏着帽檐。
就听方心骑接着道:“我跟你赌十两银子,他们绝对会闹事的。”
……谁答应跟你赌了?
——沈浪如是想。
从院里回到大厅不过短短几步路,李长青问起朱七七的来意,朱七七素手一指,点中沈浪,说是来找他的。
沈浪在方心骑一脸八卦的表情下,顶着周围人或羡或妒或茫然的视线表示鸭梨很大,他赶忙告辞想走,刚一转身,便被方心骑还有和朱七七同来的火孩儿一道拦住了。
火孩儿他不好管,方心骑的脑袋他却是很想撬开来看看里面到地装了什么,身后传来朱七七嘶哑的哭喊,道是:“好好,你……走,你,你走……你……你再走,我就……我就……”不用回头,也可想见那倔强少女一脸委屈的模样。
那火孩儿一见朱七七掉下了眼泪,立刻也放开嗓子,在地上撒泼打滚,替自家姑娘叫起屈来。
方心骑一脸同情的拍着沈浪的肩……传说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沈兄你自求多福。沈浪瞧见他的神色,唯有苦笑而已。
周遭众人望着这妾有情,郎无意的一幕,心中心思各异。柳玉茹暗自奇怪,心想:这世上男人也未死绝,朱七小姐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么一个惫懒之人。李长青等三人却是越看沈浪越觉得此人必定不凡,而那样貌极丑,却有“巧手兰心女诸葛”之称的花四姑望着沈浪,也是满眼温柔的欣赏之色。
正是众人思忖不已之时,金不换突然嘿嘿一笑,咧着满口黄牙蹿上前来。朱七七瞪着他,有些嫌弃的往后推开半步,厉声喝问道:“你做什么?!”
金不换满脸堆笑,正是那种乞丐对着金主讨好的笑容,配着他满脸麻子,渺了一目的模样,说不出的令人讨厌。他躬身像朱七七一揖,问道:“朱姑娘,小人斗胆,想给姑娘保一个媒。”
此话一出,厅上众人无不哗然。朱七七勃然大怒,顾不得嫌金不换脏,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厉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姑娘面前胡说八道!”
这一巴掌带着风声,谁料金不换不闪不避,竟将脸凑了上去,闭上眼睛硬是挨了这一下。一声脆响过后,他一脸满足似的摇摇头,好似回味一般长叹道:“能被朱姑娘这等美人的小手多打几下,别说是一巴掌,就是被打死了,小人也心甘情愿。”
“你……”朱七七气得满脸绯红,一边抽出帕子死命擦拭着手掌,一边狠狠瞪了他几眼。
金不换脸上神色忽然一变,指着沈浪身边的方心骑,大声道:“这沈公子身边的这位少侠,年纪轻轻,仪表不凡。依小人看,倒和朱姑娘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方心骑先前见他指着沈浪,心中还有些幸灾乐祸。等到金不换话一出口,他整个人都彻底懵了。脚下一个不稳,他一个踉跄勾住沈浪肩膀,欲哭无泪的道:“沈兄……”
作者有话要说:方心骑:我勒个去!袖子,你给我滚出来!袖子:……我不在,不在,在……方心骑:在就给我滚出来!求解释啊喂!袖子:……问你家公子去,我是无辜的……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21、一骑红尘
众人一时都猜不透金不换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朱七七气得俏脸发白,瞪了几眼金不换,又朝方心骑望过来,瞧那恶狠狠的眼神,似是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活吃了。
方心骑生生一激灵,陡然记起旁边还有个挡箭牌,赶忙一指沈浪,道:“金先生,你被搞错了,朱姑娘和我家这兄弟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这乱点鸳鸯谱要是坏了别家姻缘,走在大街上可小心被马踢。”
话音刚落,就见朱七七神色一柔,含羞带怯的瞟了沈浪一眼,两颊生春,低头抚弄肩上垂发,竟是转怒为喜了。
这速度堪比川剧变脸,看得方心骑叹为观止。朱七七这性子,往好听了说叫真性情,往难听了说就是听风就是雨,无风也起三尺浪——话说,姑娘,他也就仗着剧情优势随口那么一说,沈浪可还没有任何表示呢,你一个人在那边瞎乐个什么劲。
在场之人,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朱七七对沈浪有情。正因如此,方心骑可以明明白白的出言拒绝,沈浪反而要顾忌姑娘家的面子,不好随意开口。他皱起眉头,反驳又不是,认同又不是,只好闭口不言。但他不说话,却又让人以为是默认了下来。朱七七更是喜上眉梢,莲步轻移,朝沈浪走了过来。
金不换舔着脸再一次凑上前来,笑道:“嘿嘿,朱姑娘……”刚说了这一句,朱七七身后那戴着面具的红衣孩子如一团火般窜了出来,高声叫道:“叫你乱说话污蔑我家七姑娘的名节,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说着,斜斜伸出一掌,朝金不换胸口拍去。
火孩儿身形不过五尺,看着就像是个未长开的孩子。金不换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嘻嘻笑着,漫不经心的出手接招。谁料他眼看着火孩儿雪白的手掌印向胸前,忽然眼前一花,那一掌已往上移了数存,重重拍在他的肩上。
丐帮弟子一身功夫全在腿法和棍法上,内力并不深厚。那火孩儿掌力看似阴柔,实则十分霸道,生生将金不换击得往后飞去。
虽是自己轻敌,但火孩儿这番武功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金不换稳住身形,脸色大变,骇然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此时朱七七已走到沈浪身边,方心骑识趣的往边上挪了挪,朱七七眼中露出满意之色,挨到沈浪身边,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多有表示,只借着衣袖遮掩,用手指轻轻勾住了沈浪的袖摆,轻声笑道:“你跑呀,你再跑呀。”
沈浪苦笑,而朱七七听见金不换的喝问,银铃般清脆一笑,暂时放过沈浪,扬声道:“姓金的,你若是能猜出他的来历,那就算你真有本事!”
金不换瞪着火孩儿半晌不语,他纵然对此人来历好奇,但他素来奸猾,这等出头鸟他自是不肯当的。
火孩儿歪着头笑道:“你怎么了,我家七姑娘可是发话了,你要动手也随你,怕了的话还是趁早滚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金不换嘿嘿笑道:“好狂妄的娃娃……”正没法开交之时,忽听一人高声道:“既然如此,让我来会会你。”
上前之人却是【徐若愚】,金不换大喜过望,连声道:“徐大侠少年英杰,果真勇武非凡!”一边退了下来。火孩儿歪头看看他,嘻嘻一笑,也不说话,突然腾身而起,身法迅若闪电,手臂伸展如灵蛇吐信,已是一掌迎面拍来。
【徐若愚】叹道:“好个歹毒的娃娃……”语犹未了,已拔剑与之战成一处。
那火孩儿身法轻灵,招式刁钻,一时只见漫天火红残影织成一张火也似的网,将【徐若愚】牢牢罩住。【徐若愚】看似落下下风,但仔细观察,却可发现那火网虽密,却被他的剑法稳稳隔开,他一套剑法舞得泼水不进,且神态从容,颇有余力,想必再过不久摸清了火孩儿的出招套路,顷刻便可扭转局面。
火孩儿心思聪灵,几招下来,见【徐若愚】只守不攻,眼珠子一转,便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他双足踏上【徐若愚】长剑剑身,借力一个后翻往后退开,踩上厅中垂幔。垂幔如张弓般被他的体重拉成一副满月,火孩儿嘻嘻笑道:“这一招看你接不接得住~”亦是凌空上跃,忽而腰部往下一折,双臂微张,十指微蜷成爪,直扑【徐若愚】,其声势不逊于九霄之上飞龙垂云而下。
李长青陡然色变,惊呼道:“飞龙式!”
只见【徐若愚】不慌不忙,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长剑一递一送,那秋水似的剑光竟似附着着强大的吸力一般,剑尖迎上火孩儿的身形,不知怎么的就闯过了他双掌的防御,直直点向对方心口,看上去好似火孩儿自己将要害送到对方面前一样。
朱七七惊呼一声,身形一动就要冲过去。沈浪赶忙将她一拦,眼看火孩儿就要血溅三尺,【徐若愚】忽然手腕一翻,长剑柔韧,迎风弯出一道弧度,剑脊抽在火孩儿心口,火孩儿惨叫一声,身形一折滚倒在地,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竟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开了。
朱七七甩开沈浪的手,冲过去搂着火孩儿好声好气的安慰着。众人面面相觑,唯有五台山天法大师宣了一声佛号,越众走上前去,道:“装出一幅小孩子的模样,以为就能逃过一劫么!”
朱七七不住的替火孩儿揉着胸口,闻言厉声反诘道:“胡说八道,你说谁装小孩子!”
天法大师挥袖朝朱七七一礼,虽不与她做口舌之争,却是一幅不避不让的刚硬姿态。仁义庄三老之一的齐智长叹一声,对独臂黑衣人冷三道:“你去将那告示揭下来给朱姑娘看。”
“不必麻烦,这张告示先前被风吹落,恰被在下拾取。尚未来得及物归原主,不想竟能遇上这正主儿。”开口的正是方才与火孩儿动手的【徐若愚】,他探手入怀,将那偶然得来的告示取出,递到朱七七面前,颇有几分安抚之意的轻笑道,“朱姑娘,请。”
那告示上一行行墨色小字写得密密麻麻,写得全是一个名叫花蕊仙的魔头七年来所犯下的恶行。这花蕊仙幼年层逢大变,是以身形一直如垂髫童子,再也未能长高。且喜穿红衣,更是以毒辣刁钻的掌上功夫闻名江湖,其中最有名的一招,便是刚才李长青认出的“飞龙式”。
那花蕊仙昔年层杀害五台玉龙大师,华山柳飞仙,江南大侠谭铁掌等江湖一流高手。玉龙大师正是天法大师的师傅,而今在场的柳玉茹亦是柳飞仙的亲侄女。二人都已认出这仇敌,俱是一脸凝重之色,柳玉茹更是咬着牙红了眼眶,右手紧紧握住剑柄,恨不得立刻将那火孩儿斩于剑下。
朱七七看也不看那张告示一眼,搂着火孩儿,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叹道:“你看看,他们将你当成那个叫什么花蕊仙的了。”
要说刁蛮任性之人大抵有一个长处,就是掰起歪理来天下无敌。看着朱七七在那边和一众英豪兜圈子,方心骑记得这一段应该是朱八假扮花蕊仙,和朱七七在这里吸引群豪注意力,而真的花蕊仙已经偷偷溜去了仁义庄后院据说是仁义庄发布的告示上给花蕊仙栽赃了个什么罪名,花蕊仙气不过,便联合朱家姐弟给仁义庄三老一个教训。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边朱七七已经伸手揭下了火孩儿脸上的面具。那花蕊仙今年少说也有六十岁了,但那面具之下却是一张白皙可爱的孩童的脸,哪里有半分五十老妇的模样。
朱七七一手牵着火孩儿,一手拉着沈浪,站起身,道:“知道了他不是花蕊仙,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吧。”说着,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方心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却有人先他一步,追上了三人。
【徐若愚】出手如飞,一手扳住火孩儿肩膀,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扯下了那张易容面具。
“朱七姑娘,这一回你……”话音未落,【徐若愚】一手举着假面具,瞠目结舌的呆立在那里。
面具之下,竟还是一张雪白的孩子脸。只是这一次肌肤温润,两颊沁红,绝对不是易容之后的模样。
“这……这……”
群豪面面相觑,【徐若愚】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那火孩儿眼中本就泪痕未干,这一下又滚下金豆豆来,搂着朱七七的腰放声大哭,道:“七姐,他欺负我,他欺负我!”
朱七七眼中憋着笑,忙低下头柔声柔气的哄着自家小弟,再抬起头来,已是满脸冰霜之色,冷然问道:“这一次,我们可以走了吧。”
无人应声,朱七姑娘傲娇的哼了一声,拉着两人继续往外走去。还未走到门槛,忽然门外马嘶人喝之声大作,朱七七一惊,扬声朝等候在院中的八名骑者问道:“出了什么事?!”还未有人答话,忽然迎面风声大作,寒风夹着雪片倒卷进厅,细雪纷飞之中,一缓带轻裘的青年公子已缓缓步入厅中。
朱七七与他打了个照面,不觉微微一愣,心中暗自讶异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随即眉头一皱,大声问道:“你是谁,居然敢拦本姑娘的去路?!”
“呵,姑娘此言差矣。”那青年公子一笑,眨了眨眼睛,俊雅的脸上生生多了三分狡黠,“这大厅仅此一门,在下要进来,便只能走着条路。要照姑娘的说法,那么姑娘可还挡了在下的去路呢。”
“你……”除去沈浪,朱七七何曾见过男子对她如此不客气,她急着想离开,可是无论往左往右,那青年公子都好似故意和她作对一般,正正好好挡在她面前。
不远处的方心骑默默的凝视着这面貌很熟的青年公子嘴角一粒细小的黑痣,又默默扭头望了一眼角落里自打这公子一出现就突然显得异常沉默乖顺的【徐若愚】,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掀桌一百遍啊一百遍。
——分辨易容术什么的,他还是回快活城重修吧tat作者有话要说:默默的睡过去了大半个白天……感谢影影流光童鞋捉虫和bug,捂脸,袖子经常码完章节就直接发上来了,虫和bug什么的……羞愧扑地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22、一骑红尘
半个多月前,开封附近的沁阳城突然来了一大群客商,买下了背面一块出煤的地皮,并且在城中雇了不少工人来挖煤。数百名工人从上个月十五一直挖到这个月初一,也就是四天前,工人们煤未曾挖着,却在山脚挖出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八个字,道是——【遇石再入,天现凶瞑】。这八个大字,每一笔每一划俱是由锋芒锐利的箭组成,足足七十支利箭,才拼成了这满含不祥的八个字。
挖煤的工人里有人识字,念出来之后,大家都不想再挖了。但是那些客商见了这八个字,却好似很欣喜的模样,又加了三倍的价钱,嘱咐工人们继续挖下去。
当天晚上,工人们又在山底挖出了一道石门。漆黑的石门上用血也似的朱砂又是写着八个大字——【入门一步,必死无赦】!
挖煤的人瞧见这八个大字,说什么也不敢继续往下挖了。那些客商们却似乎早就料到了有此一着,早就买了些酒肉,也不说别的,只说犒赏大家。于是工人们大吃大喝,都有了八九分酒意的时候,客商们登高一呼,大伙再也不管门上写的是什么,群锄齐下,锄开了门,冲了进去。
——他们进了大门之后,究竟看见了什么,却是谁也不知道了。只因头天晚上进去的人,第二天竟谁也没有出来。到了中午,他们的妻子父母发觉不对,都赶到矿坑前痛哭呼喊。但直到下午,矿坑之中仍是全无回应。
到后来,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结伴走了进去,才发觉那些人竟已全部死在了石门后一间大厅中。也瞧不见他们身上有何伤痕,但是死状却都极其狰狞恐怖,就像是在死前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或是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是毒药?”朱七七搂着膝上坐着的火孩儿,忍不住出声问道。
苍白肃杀的雪野里,八名墨黑的骑手驾着八匹墨黑的骏马,前四后四,拥簇着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缓缓前行。马车之后,锦衣华服,背琴携剑的【徐若愚】驾着另一辆小一些的马车跟在后面,这两马车之后还拴着方心骑与沈浪的那三匹马。
这前一辆马车属于朱七七,后一辆却是王怜花的。如今王怜花舍了自己的马车,与朱七七等人挤在一处,给他们讲了一个最近发生在沁阳的诡异故事。
方心骑越听越心虚——这个桥段不正是原著里,金无望借用地宫故弄玄虚,引诱天下英豪落网,顺利捕获人质之后再让他们写信回家里要赎金的情节么——他默默的缩在一角瞪王怜花,无奈对方正一脸温柔的和朱七七说着话,压根也没看他一眼,完全无法判断他此时此刻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王怜花点头笑道:“七姑娘果然聪慧,一听便知是毒药所为,若是换了寻常愚夫愚妇,只怕会以为是鬼怪作祟,故事还未听完,便吓得魂不附体。”
沈浪道:“竟能让如此多人同时暴毙,这毒药好生霸道。王公子,却不知这故事之后又发生何事?”
王怜花眉峰微皱,幽幽一叹,道:“说来可怖——后来,那些矿工的家人雇了些年轻力壮之人下洞将尸体抬出,岂料第三天午时,这些进过洞的年轻人亦无一例外暴毙而亡。时至今日,入过矿洞之人,无论是普通百姓,亦或是觉得事有蹊跷,前去探查的武林人士,俱都无一例外的在第二日午时之前毒发身亡。”
他苦笑一声,似是无限叹惋的闭上眼睛,道:“实不相瞒,在下听闻此事之后,亦曾遣人前去探查,可惜……”
沈浪随着他轻叹一声,安慰道:“王公子,节哀。”
王怜花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目光忽然落在一直默不作声努力减少存在感的方心骑身上,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唤道:“方少侠……”
方心骑无可奈何的回望过来,脸上堆起商用的从容淡定微笑,点了点头,道:“王公子,好久不见……说起来,方才王公子在仁义庄曾言道,此行是为了在下而来,却不知在下何德何能,竟能劳‘千面公子’远道而来,真是罪过。”
语声一顿,不待王怜花接话,他迅速接着说道:“对了,上次见面之时,王公子可是自称‘王子虚’,却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个‘怜花’的雅号——不过怜花惜玉,此名与王公子倒是颇为相称。”
王怜花浑不在意,顺顺当当的接道:“如此说来,在下亦是很好奇,方少侠你究竟是姓【方】还是姓【傅】,又是何时多了个名为【傅紫情】的妹妹,何时入的龙卷风?”
方心骑眸光微闪,视线对上王怜花毫无温度的眼神,目光一错,两人同时别开视线。
两看相厌。
旁边几人也不是傻子,虽然之前在仁义庄,这名唤王怜花之人自称与方心骑是故交。但看如今的气氛,这【故交】的【交】究竟是何种程度还有待研究。
沈浪和方心骑认识时间虽然不长,却深知对方……性格。而这王怜花来意不明,不仅仁义庄三老,连当世七大高手之一的徐若愚都尊尊敬敬的称此人为公子,可见此人来历与背景都相当深不可测。
此番一比较,沈浪心中不自觉的就偏了方心骑三分。朱七七则因为之前方心骑说她和沈浪两情相悦,又因他是沈浪的朋友,自然也是帮着他。火孩儿的心随着他家姐姐。如此一来,无形之中,王怜花竟被划分到一个相当微妙的被众人戒备的位置。
众人一时无话,只听见马车辘辘前行,车轮碾碎冰雪的声音。
忽然车厢木窗咯的一声轻响,似有人从外面轻敲车窗。朱七七脸色一喜,忙回身去打开车窗。众人只觉眼前红光一闪,定睛看时,车厢里已多了一个与火孩儿一模一样身高打扮,脸上却多了一个面具的红衣人。
朱七七笑道:“花蕊仙,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那连天云有没有被你好好捉弄一番?”
这红衣人正是昔日十三天魔之一,如今朱八的师傅花蕊仙。
她嘶声笑道:“可惜不能让你们亲眼看一看那老头子当时脸上的表情。这老货,这么些年了全无长进。我花蕊仙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我打他那么多下,他连我的衣角都没有见着,还当是闹鬼呢!哈哈哈哈哈,痛快!”
花蕊仙的身量虽有如孩童,但却实打实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了,那笑声沙哑干涩,实在称不上好听。她笑过之后,眼睛在车厢里一转,这才发现多出了几个人。沈浪原是认识的,她指着王怜花和方心骑问道:“这俩小子是谁?”
朱七七帮着回答了,介绍过人之后,复又笑着对花蕊仙道:“您老人家可来迟了,刚刚王公子说了一个故事,可惜您没听见。”
“哦?”花蕊仙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我来说,我来说!”火孩儿忙不迭的举手,与朱七七一唱一搭,像说书似的,活灵活现的将方才王怜花所言娓娓道来。
却不料,故事听完,花蕊仙的脸色却是瞬间大变。
“‘子不过午’……好厉害……好厉害……”她低首喃喃自语,语声被车轮辘辘之声压过,叫人听不清楚。
“……‘立地销魂散’……没错,是大哥!是大哥啊!”
花蕊仙忽然双目一亮,腾身而起,在朱七七的惊呼声中宛如一只大鸟般穿窗而去,火红的身影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茫茫雪野之中。
朱七七皱着眉,和火孩儿茫然对视,沈浪见此,只得出言宽慰。方心骑却是知道,这毒死人的毒药乃是当年快活王从花蕊仙的大哥花梗仙手中骗来,如今又给了金无望使用。花蕊仙此去,注定要大失所望了。
正在走神,忽然耳根一痒,似有人贴着他耳畔轻轻吹了口气。方心骑一惊,回过头去,却见是王怜花微露狡黠之色,眯起眼睛注视着他,见他看过来,方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了句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收藏过千了,感动得内牛满面……写文一年多第二篇收藏过千的文诶0w0【这有什么好自豪的你个废柴……袖子在这里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23、一骑红尘
进了沁阳城,恰恰遇见出丧的队伍。一行数十名穿着粗布衣衫,敞开了衣襟的精壮汉子,抬着十七八口棺材迎面行来。这些棺材俱是崭新的,有的连油漆都还未来得及涂上,显然是这段时间沁阳城中新丧人口太多,棺材不够用,才匆匆做成。
听王怜花说过那城北煤矿之事,沈浪等人也猜到这棺材里躺的都是什么人。可容八骑并行的宽宽一条长街,除去这出殡队伍和他们这边的马车队之外,竟再看不到一个人。偌大一座沁阳城被一种凄清惨淡的气氛所笼罩,即使是在白天,亦令人觉得昏昏惨惨,仿若鬼蜮一般。
送葬队伍过后,马车碾过一地雪白的纸钱,来到了沁阳城最大的一间客栈中。入店之时,方心骑眼尖的又在客栈招牌一角看见了小小的王记二字。
客栈里冷冷清清,大约还是因为那煤矿地宫之事,来往客商都将沁阳当做凶城,唯恐避之不及。
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可惜今夜月黑风高,一点灯辉如豆,方心骑在灯下擦着他心爱的匕首,忽听门外一阵不比猫儿行动重多少的脚步接近,他归匕如鞘,轻声道:“门没锁。”
话音刚落,便听吱呀一声,推门而入之人在灯光照映下浅笑盈盈,只可惜光线位置不佳,乃是从下往上照去,眨眼看去只觉对方满脸阴影,颇有几分冤魂厉鬼的味道。方心骑暗暗感慨了一句相由心生,然后伸出手去默默的把油灯挪了挪位置。
灯下看美人易醉,他犯不着跟自己的眼睛过不去。
王怜花见主人没有招呼他的意思,便径自走过来,与方心骑对面坐下,自己持壶斟了半杯冷茶,浅浅啜了一口,只觉满口苦涩。他一皱眉又放下了,抬眼去看对面的人,却见对方垂着眼睑,眉宇之间一派安闲之色,仿佛正于花间饮茶会友,全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王怜花心中忽地涌起三分怒意,唇边的笑意反而加深。指尖幽幽的摩挲着细腻的瓷器,心中却是十分不以为然——方心骑不过是他手下败将,如今也敢在他面前做出这种目中无人的姿态。
——不过,也罢了。若方心骑真是那等畏畏缩缩之人,也不配做他的对手了。
关于方心骑,王怜花尚有许多疑问与好奇。自上一次计划失败后,这近一年来他命人详细调查方心骑,但所知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于是深挖,就越是觉得此人叫人看不透。其实王怜花觉得,此人不过是一个……笨蛋?白痴?——但若真是愚钝之人,又岂能得快活王重用?
对面之人心思千回百转,方心骑自是不知。他老神在在的低着头望着落在指甲上的灯光发呆,其实王怜花不知道,他能有如此淡定的心态,倚仗只有一个——隔壁住着沈浪,他真不信王怜花能在主角的眼皮子底下把他怎么样。
遥遥几声梆子响,一壶难以入口的冷茶被王怜花一点一点啜去大半,方心骑依然入定。王怜花偷偷瞪他一眼,心道这急风第一骑果然沉得住气。
王怜花放下茶杯,唤道:“方少侠……”
“嗯?”方心骑爱答不理的应了一声,眼皮也没抬——不是他不想抬,都怪王怜花没事坐在这里半天不说话,差点睡过去不是他的错。
王怜花眸中暗光流转,缓缓道:“我听闻,快活王身边急风三十六骑,俱是他的入室弟子。其中尤以急风第一骑最得快活王欢心,朝伴夜随片刻不离,被快活王视若己出?”
提起在快活城白天站岗晚上守夜,客串门神小厮打手护卫,全年无休工资低廉无三险五金人身保障的悲催日子,方心骑顿时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他淡淡的扫了王怜花一眼,其中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意味看得对方生生一愣一愣。
王怜花这回脸上晃过的惊讶之色可是货真价实,他顿了顿,迟疑着问道:“……快活王对你不好?”
好么?不好么?
其实方心骑自己也不知道。
人和人之间,相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便会产生感情。他穿越过来之后,大半的日子都是在快活城过的,而这其中又有大半的时间和快活王近距离接触。诚然快活王不是好人,那种卑躬屈膝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但是不可否认对方偶尔流露出来的关心还是令他有些感动。
江左司徒等人亦常说快活王对他最好,【视若己出】一词常常可以听到,但是一想到快活王真正的两位【己出】——王怜花和白飞飞,方心骑就忍不住对这个词感到一阵心冷。
方心骑沉默片刻,道:“……王爷他,对谁都是一样的。”只要有能力,且能为他所用,快活王不论对谁,大约都能做到【视若己出】。
他心中明白,王怜花亦是懂得——方心骑对快活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管不着,不过如今看来二人并不齐心,倒也省了他不少事。
他今天来,主要还是有另外一事。
王怜花道:“方少侠,其实在下一直很疑惑,你对我似乎知之甚详。甚至有很多,是连快活王也不知道的事。在下一直想问问,你对我的事究竟了解多少,还有,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重点终于来了么……打从王怜花一出现,方心骑就猜到对方迟早要问这个问题。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编理由,编了无数个都发现圆不起来。他有些烦恼的揉了揉眉心,最后,瞪着王怜花道:“……我不告诉你。”
王怜花觉得自己没爆粗口真的是修养过硬,冷冰冰的干笑三声,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隔壁木头墙板咄的一响。
方心骑立刻甩了王怜花凑过去,隔着墙缝低声道:“沈兄?”
那边沈浪轻轻应了一声,表示他有事要外出一趟。方心骑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去哪,便发觉王怜花也凑了过来,伸手把他脑袋往旁边一推,对着墙缝问道:“沈公子可是想要夜探城北地宫?”
“原来是王公子。”
沈浪没有隐瞒,承认他的确是想先往地宫探探情况。王怜花表示愿意随同前往,沈浪表示王公子客气沈某一人前往便可。
两人一言一语,有来有往的隔着墙缝客套了半天,一旁方心骑忽然道:“你们两个,有话干嘛不出去说?”隔着墙板鬼鬼祟祟很带感?
沈、王:“……”
作者有话要说:采访一下被小方吐槽的两位,请问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24、一骑红尘
当天夜里到底还是沈浪独自一人抹黑前往沁阳城北,王怜花本也就是嘴上客套两句,压根没打算跟着去。
城北先前死去的那些开矿的【客商】,经过查证,可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先前已有人在江湖上散步,城北的地窟实际上是先代某一帝王的墓穴,里面埋藏无数宝藏。
算算此消息开始流传的时间,如今这沁阳城恐怕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他只需要安安稳稳坐镇客栈,不愁等不到鱼饵自己送上门,帮他钓大鱼上钩。
不过可惜,想法是好的,只是如今多了个变数。
灯光下,王怜花如准备猎食的猛兽般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方心骑,笑着道:“明人不说暗话,方少侠,你对城北地窟一事知道多少?”
方心骑干脆利落的道:“全都知道。”包括那些尚未发生的事。
“哦?”王怜花笑眯眯的打量着他,似在评估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方心骑扬起神情相似的笑脸任他打量,片刻之后,开口道:“王公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同样的,你也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王怜花不置可否,二人坐回桌边,中间一灯如豆。
握着光润如玉的竹笔杆子的修长手指紧了松松了紧,反复几次之后,王怜花忍无可忍的搁下笔,皱眉瞪向一旁的某人。却见方心骑一手支着脑袋,歪在桌子上看似睡得正香。
王怜花微微一笑,将笔搁下,缓步走近过去,一伸腿一脚踹在方心骑坐着的椅子一条腿上。椅子猛地一歪,王怜花往后一退,眼看着椅子带着人跌倒。却见方心骑忽然两手在桌面上一撑,一支箭般腾身跃起,一个空翻落地,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问道:“天亮了?”
王怜花磨着牙一笑,道:“亮了。”
屋内油灯已灭,而东窗白亮,房间里倒也不觉昏暗。方心骑清醒过来,一眼看见王怜花刚写完的几页书。他凑过去拿来看,先是感慨了一下王怜花这厮这笔字写得真是俊秀飘逸,然后又感慨了一下字如其人什么的果然不可信,这字比人美多了,最后才细细的读起来。
一口气读完,方心骑拍案叫绝。
“不愧是王公子!”这满纸谎话编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王怜花对这声赞扬的反应是冷哼一声,他对方心骑道:“现在到你了。”
这便是二人之间的交易,方心骑将他所知道的关于城北地窟的情况详细告诉王怜花,而同样的,王怜花必须用王家内部的一些情况来换。
自从王怜花听到快活城放出的急风第一骑意外身亡的消息,之后又有在边关小镇常年安插的钉子说是见到方心骑本人入关,便一直在揣测快活王的用意。
亲自赶来见这被宣告死亡的急风第一骑,一来是为了确定此人的真假,二来……此番很有可能是快活王引蛇出洞之计,既然如此,他何不来个将计就计。若是关外他可不敢贸然行事,但中原可是王家的势力占优。
可是谁知道,这刚一接触呢,对方不仅毫无身份即将被拆穿的恐慌,反而直接告诉他——老纸这次来中原就是调查你们王家来的,但是其实呢,你们王家的底子老纸早就一清二楚了,但是就是不想告诉快活王,编谎话什么的太累,这活王公子你是熟练工,就麻烦你了。
当时还没有流行一种叫做神兽的生物,所以王怜花还不知道,当时听完这句话时他的心情就是所谓的——内心的马力戈壁上狂奔着一群欢脱的草泥马。
见过费尽心机找真相的,还真没见过求着别人给撒谎的。
王怜花默默在内心将方心骑从白痴的行列里拖出来,接着将其丢进了深不可测的……白痴这一行列。
方心骑将几页纸张收好,准备拿回去背完了再用暗线寄回快活城。王怜花接着问了几个关于地宫的问题,两人还没聊完,忽然听见隔壁沈浪的房间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这声音显然是朱七七,王怜花和方心骑一前一后出门去查看,正好看见朱七七那八名护卫慌慌张张的从沈浪的房间里退出来,匆忙下楼不知往哪里去了。
沈浪的房间里,一身白衣白裙的朱七七正伏在沈浪床上,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火孩儿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姐姐,见王怜花进来还不理论,等看到方心骑,顿时眼前一亮,指着他对朱七七道:“姐姐,别哭了。你看,那人的朋友还在这里。他会抛下你,难道还会抛下朋友不成!”
……呃,这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不容方心骑细想,朱七七已经扑了过来,要不是碍着男女有别,她很有可能会拽着方心骑的衣领s琼瑶剧女主角。只见她红着眼眶,瞪着方心骑问道:“他、他呢?!他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又走了?你说话啊,你快点回答我啊!”
方心骑森森的往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的道:“朱姑娘……你、你先冷静一点……沈兄他……”
朱七七抬起手背,抹了抹香腮粉泪,跺一跺脚,追问道:“你快点说啊,他到底去哪了?”
方心骑面露难色,抬起手臂,往朱七七右后方的窗户一指,道:“……沈兄不是就在那里么……”
“……”这是刚刚翻窗回来的沈浪。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微标题党了貌似……想歪的去面壁哟= =+ps:这章字数貌似太少了……扑地,明天果断双更请罪……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25、一骑红尘
不出王怜花所料,这一日客栈来人络绎不绝,直到傍晚时分,前一日还冷冷清清的客栈已是人满为患。
方心骑等人下楼用饭之时,只见一楼大厅乌压压坐满了佩刀携剑的江湖人士。好在王怜花事先已经吩咐人留下了位置,不然如今只怕连他们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王怜花正对着门口坐下,方心骑坐在他对面。他左手边朱七七紧紧挨着沈浪,火孩儿很有眼色的不去打扰姐姐,自觉地绕到了方心骑左边的位置。
周遭的武林人士都在叽里咕噜说着话,并不避人,切切的语声连成一片,形成一股嗡嗡嗡的嘈杂声。偶尔有几个词蹦出来,无非是【鬼窟】【城北】【死人】等语,在厅中之人,只怕无一不是为了那城北地宫来的。
酒菜很快上齐了,朱七七将自己喜欢吃的菜夹了几筷子给沈浪,却见对方只顾着喝酒,并不动箸。她眼珠子一转,只见火孩儿扭着头正望着客栈门口,她伸筷子轻轻往火孩儿手背上一敲,道:“为什么不吃?”
这话明着是问火孩儿,她却又拿眼一瞟沈浪。火孩儿被姐姐打了也不生气,捂着嘴偷笑。方心骑和王怜花自顾自用饭,做两耳不闻窗外事状,沈浪无奈的勾了勾嘴角。火孩儿本来看着客栈门口,此时却忽然扭过头来,摇了摇头,故作老成的长长叹了口气,很是沧桑的叹道:“好调皮的小鬼。”
方心骑一口青菜差点呛到,直了两三次脖子才给咽下去。
回头去看,却是客栈之中又来了一对中年夫妻。丈夫身材高大,一双手掌又厚又宽,几如蒲扇一般。妻子面容姣好,如出水芙蓉般的容颜上却有一道刀疤从眉心挂至嘴角,如同美玉留痕令人触目惊心。
那妻子手中牵着个小姑娘,想是二人的孩子。梳着双丫髻,眉心用胭脂点了小小一点观音痣,雪也似的肌肤,桃花般的脸颊,一双墨墨黑的大眼睛灵活的转来转去,瞅见跟她差不多大的火孩儿,便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
朱七七也看见了那个女孩子,她笑着伸手在火孩儿脸颊上拧了一下,道:“你这小鬼,还说别人淘气。我看这普天之下,哪里去找一个比你这鬼灵精更淘气的。”
沈浪在意的却是那对夫妇,他轻声道:“此二人气度不凡,不知是何来历。”
他话音刚落,便见朱七七拍手笑道:“难得,难得,这世上竟还有连你也不知道的事。”
沈浪微微苦笑,摇了摇头,低头喝酒。
王怜花笑道:“沈兄既然说不出那对夫妻的身份,难道普天之下就没人知道了不成?”
朱七七俏脸一板,正色道:“沈浪不知道的事,我看这世上也没几个人会知道。”
“那倒未必。”王怜花神神秘秘的一笑,那神情分明是在说——沈浪不知道的事,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方心骑看着王怜花那做派分明就是拿乔等朱七七去问,谁料这朱姑娘也是个脾气大的,管他爱说不说,就是要说,她朱七姑娘还不稀罕听呢。王怜花又不是沈浪,在姑娘心里连个p都不是,当下朱七七头一扭,自顾自吃菜去了。
王怜花何曾被女儿家如此冷待过,竟是愣了一愣,却听那边有人咳嗽连连,定睛一看,原来是对面的方心骑边吃东西边围观观得太嗨,一个不留神呛到了。
方心骑几口茶水下肚,放下茶杯,忽然看见对面王怜花似笑非笑的瞪着他,颇有几分即将恼羞成怒的味道。围观被抓包的某人也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既然王公子知道那对夫妻的身份,不知可否为在下解惑?”
“正是。”沈浪亦不顾朱七七在桌子底下连连掐他,开口道,“在下亦很是好奇。”
先前王怜花那番做派,无非是见朱七七如此抬高沈浪,心中有些不忿。而如今沈浪开口,他自觉面上有光,当即回怒作喜,笑道:“好说,两位既然请教,在下岂敢推搪——”
当下巴拉巴拉,从昔年人称塞上神龙的柳大侠说起,直到柳大侠为独生爱女招赘为之——那对夫妻,便是塞上神龙的女儿女婿。
他在这里讲得眉飞色舞,对面有人盯着他略略失神。
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方心骑内心暗暗挠墙——和沈浪赌气被朱七七呛声的王怜花还是王怜花,虽然有点小可爱但依旧是【那个】怜花公子——但是真的有点萌诶……不对不对他要清醒一点!
他这一番纠结就纠结了半晌,好半天之后,却是被一阵洪雷般的语声震醒。
方心骑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大冬天里只穿敞襟大褂和犊鼻短裤的大胖和尚正立在厅中,向着一群江湖人士高声道:“在座各位若有不是为了城北魔窟一事来的,此刻就请离座,若是为了此事来的,都请留在这里,洒家和各位聊聊。”
朱七七冷声道:“你凭什么要人离……”
话音未落,却见方心骑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
“站住!”朱七七喝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方心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二楼的楼梯口上。
朱七七咬牙切齿的坐回原位。
她最是个爱无事生非惹麻烦的性子,无风也要起三尺浪。她本来也不一定真的对这地窟之事感兴趣,但是那大和尚一说,她反而偏偏要参合进去。见方心骑如此轻易的就顺着对方的话离席,她表示十二万分的无法理解。
她本想说些什么,又碍着方心骑是沈浪的朋友,她怕说错了话惹沈浪生气,只好冷哼一声,俏脸含霜不言语。
王怜花皱皱眉,往二楼扫了一眼。这一眼被朱七七抓住,她美目一瞪,道:“你不会也想临阵退缩吧?”
王怜花一愕,不明这【临阵退缩】一词从何而来,但见朱七七那副【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的架势,王公子只得道:“有朱七姑娘此等美人在侧,在下又怎可能舍得走。”
他笑盈盈的望着朱七七,似乎此言发自肺腑。但这话中之意如此轻佻,朱七七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却听那大和尚突然插嘴,问道:“几位究竟是否为了此事而来,如若不是,还请尽快离座。”
朱七七一腔怒火移向了大和尚,冷声道:“本姑娘偏偏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你待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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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骑红尘
那大和尚也不理朱七七,而是看向了同一桌的沈浪和王怜花。只见沈浪懒洋洋的举着酒杯,浅浅品尝,大和尚就站在那里,他却瞧也不瞧上一眼。再去看王怜花,却见那翩翩公子朝他温文尔雅的点头一笑,这一笑,却生生令他脊背一凉。
这大和尚一笑佛从未见过如此的人,呆了一呆,哈哈大笑道:“好……好……”
笑声未歇,转身走向旁边一张桌子,和蔼可亲的问道:“你们呢?”
他虽是笑容可掬,那桌边坐的五条大汉却已经变了脸色,这五人一齐长身而起,其中一人强笑道:“大师垂询,不知……”
话未说完,一笑佛已伸手抓来。这大汉明明看见手掌抓来,却根本来不及闪避,被凌空抓起,呯的一声砸在桌面上,顿时酒碗茶盏菜肴飞溅。其余四名大汉被溅了一身狼藉,这才反应过来,瞪着一笑佛,又惊又怒的叱道:“你……”
一个字方出口,只听一连串啪啪声响,这四名大汉脸上已俱个挨了重重两巴掌,顷刻两边脸都肿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快的手法,一时之间都呆愣在原地。
一笑佛放声笑道:“好没用的奴才!”笑声一顿,厉声道,“办事的人,固然越多越好,但此事若有你们这样没有用的奴才插身在其间,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咄,还不快滚?”
四名大汉哪里肯依,他们对视一眼,忽而同声暴喝,突飞扑过来,八只碗钵般大小的拳头,没头没脑的朝一笑佛打来。
一笑佛仰天一笑,左掌抓着一条大汉衣襟,右掌将一条大汉打得转了两个圈子,方自跌倒,还剩下两条大汉,被他两足连踢,踢得离地飞起,不偏不倚,竟似要跌倒在沈浪与朱七七的桌子上。
沈浪头也不抬,微一招手,其中一名大汉被他这一招,飞过桌子,竟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站住了。王怜花手中竹筷一折,弹起半截,飞也似的射向另一名大汉腰间。短短半截竹筷,竟撞得大汉在半空风车也般转了几圈,方咚一声跌落在尘埃里。
出手的二人一个低头照旧喝他的酒,一个低头把玩着筷子做【此乃千年成精玉竹所制名筷千金难求】的惋惜状,都不再往着满厅混乱多看一眼,仿若无事人一般。
一笑佛皱一皱眉,却是目视这边点了点头。几名大汉遭此惨败,哪里还有脸继续留在大厅,互相搀扶着一拐一拐狼狈的离开。
朱七七见那一笑佛转身又朝另一桌走去,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这大胖和尚竟是自诩为众人的头领,考校起在场诸人的武艺来了。
心高气傲的朱七姑娘眉头一皱有些不乐意,但看看沈浪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只好暂时按捺住脾气。
方心骑听见背后朱七七的声音,却也懒得解释。一来这事本来就不适合他搀和,二来嘛……
推开房门走进去,然后果断回身反锁。如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方心骑点上灯,然后推开了窗。没过多久,一道灰影蹿了进来,丢下两具面色清白的尸首之后又蹿了出去,如此来往几趟,不一会儿,方心骑房间里便堆了六七具尸首。
这些尸首,看打扮都是武林人士。方心骑蹲□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人所受的致命伤俱是在心口,伤口血迹仍未来得及变黑,显然死亡未久,但是他们浑身的血液却已经像死了很久的人那般变得冷冰冰的。
那灰衣人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脚下大厅中不时有乒乒乓乓的声响传来。方心骑和金无望交情不深,此刻亦无话可说。过了片刻,底下的动静渐渐息了,金无望朝方心骑递一个眼色,方心骑无可奈何的帮他扛了几具尸体,随着他穿窗而出,找了个隐蔽的地点,将尸体丢进客栈大厅。
丢尸体之先,金无望先以冰粒子击灭了大厅烛火。等到人们从一片黑暗和混乱中清醒过来,重新点起油灯之时,方心骑已经回到了二楼,装作才察觉不对的模样,下楼来查看情况。
其他人都围着尸体,唯独王怜花见方心骑下楼,回眸瞥了他一眼。
突然外面夜色中呼啸的寒风里,响起一阵嘶哑凄厉的歌声:“冷月照孤冢,死神夜引弓,燃灯寻白羽,化入碧血中……”
方心骑内心的小人面无表情的掏了掏耳朵——金无望还真是完全没有当歌手的天赋。
一笑佛大喝一声:“追!”
众人俱是一凛,仔细辨听那歌声来处。但这歌声飘渺,忽左忽右,忽远忽近,叫人无法追寻。
朱七七忍不住搂了搂肩膀,往沈浪身边靠了靠,颤声道:“沈浪……”
忽然火孩儿哇的一声大叫,却是那对夫妇带着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身边,往他手背上掐了一把,指着客栈门外沉沉的黑夜,哆哆嗦嗦的道:“那里……那里有鬼……一晃就不见了……”
“你、你别瞎说……世上……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火孩儿兀自要强的嘴硬道,脸色却已是吓得发白。众人听了这小姑娘的话,无不从心头腾起一丝寒意。
王怜花不动声色的退到人群之外,望着方心骑,皮笑肉不笑的牵动着嘴角。方心骑却是心里明白,因为最近出入沁阳的武林人士众多,王怜花为了不引火烧身,早已将客栈附近埋伏的暗桩都撤掉了。他完全不担心会被王怜花抓到把柄,于是大大方方的回了一个笑容。
那对夫妻柔声柔气的安慰着女儿,一笑佛已是领着诸人不管不顾的往沁阳城北而去。不多时,那对夫妻中的丈夫也出了客栈,看情形也是往城北去的。方心骑往客栈中一看,只见朱七七和火孩儿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偌大的大厅,只剩下了他、王怜花和那对母女。
王怜花大模大样的坐在桌边,提着酒壶自斟自饮自得其乐。方心骑却是隐隐感觉到对方似乎有话要说,他走过去坐下,王怜花便斟了一杯酒水递过来。
方心骑低头摩挲着瓷杯,酒香萦鼻,引人垂涎。只是这一杯喝下去,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就两说了。
“方少侠不喝么?”王怜花明知故问。
方心骑干脆老着脸皮把酒全折在了地板上,酒液沾地,嘶嘶的泛起雪白的泡沫,方心骑若无其事的摔了杯子,道:“王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是准时的二更君=w=~感谢缘来如是大人做的专栏图,亲爱的们,喜欢袖子的文的话就点进来收藏一下此作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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