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明史+陆小凤传奇]九五至尊 作者:芙蓉姥姥
正文 第16节
[明史+陆小凤传奇]九五至尊 作者:芙蓉姥姥
第16节
想到这,朱翊钧抬头问道:“这枪射程多少?”
宫九勾了勾唇,道:“一百米内自由射击。”
17世纪的火器,命中率就是悲剧。距离越远,命中率就很难保证了。100米内,随意冲锋,子弹都尽早打出去,然后装弹在打,低命中率只能寄望于rp。
朱翊钧眼睛一亮,不客气的收了,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很是欣慰的拍了拍宫九的肩膀,而后又问道:“这洋枪你从哪弄来的。”
宫九轻笑两声,耸了耸肩,道:“手底下人前些日子去了趟台湾岛,从一个法国洋人手里弄来的,那人手里可有不少货。”说道这顿了顿,沉吟片刻,似是看出了他的看法,意味不明的说着,“与他买的人多,那洋鬼子可卖了不少。”
朱翊钧一听这话,登时哭笑不得,好心情去了一半。
这答案他心下分明。朝廷火器管的严实,私下兜售火器实在是暴利。哪怕违令即斩还是有不少人试水,只是没想到连外国商贩都想参上一脚。
他面无表情的思量着,有些不耐烦追究这些糟心事。想想买一两把枪还能组成军队不成,拿来防身倒还差不多,这么想着便没再追问下去。
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西方普遍装备的火器是燧发枪。转轮火枪结构复杂,造价昂贵,常常还会出现哑炮状况,大明朝近些年财大气粗,批量制作也耗不起,朱翊钧舍得下心,户部的朝臣可没这份心思,哭天喊地。燧发枪成本较低,发火率命中率高,虽然一次一发麻烦了些但便于大量生产,法国的第一支燧发枪出现后,迅速传遍欧洲大陆,带到了大明。
宫九见识不少火器,最乐意倒弄买卖,海上生意倒是做得不错,近些年搞了不少枪炮器物。朱翊钧询问他想法,难得的心意一致。神机营枪械繁杂,大多使用繁琐,样样拿的上手的不见多少,倒不如选些常上手的,拿出来耍耍好过弃之库房内不见天日白白糟蹋。
两人再说了会话,朱翊钧干脆找了张坐了下来,让梁永倒壶子水进来,大有卧膝长谈的意思。心里却计算着燧发枪的替换和造价,枪炮更新太快哪些该淘汰,先去神机营看看那些人的反应,心里的如意算盘就啪啦啪啦打个没完。
喝了半盏茶,朱翊钧睨了一眼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的宫九,心中一动,笑道:“去了南苑,咱们打个赌。”
顿了顿,又觉得自己武功比宫九差那么一点,不太公平,再笑道:“应个景儿,这回就比它。”说着手指着被放在桌上的那柄燧发枪。
宫九微挑起眉,把朱翊钧的表情看在眼里,眼底浮上了一抹戏谑的笑意:“我无所谓,不过皇兄到时可要小心了,南苑可不是只有梅花鹿。”
朱翊钧脸色微变,用臂弯勾住宫九的脖子,语气略危险地反问:“还敢提,莫说当时你没使乱么?”
他一早就怀疑当初的事有问题,还特阴谋论的想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虽然结果啥事也没有但宫九恶劣的暗藏神功见死不救,差点被斑比鹿撵走,一想起就特不待见人。
什么屎盆子还敢扣我身上。朱翊钧知道他心中在想何事,停了手,略略提高了点声音,揶揄的说道:“九弟,你若胜了,不管看上谁家的姑娘,皇兄就帮你去跟她说!”
宫九闻言微微一愣,侧头想了一想,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朱翊钧,扭扭捏捏的说道:“皇兄,我现在,喜欢男人了……”
朱翊钧被他看的反胃,闻言表情一僵,下意识松开了扣着他的手,整以睱的打量宫九,不知道他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莫名道:“你是断袖?”
宫九果断道:“不是。”
朱翊钧想了想,诧异地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就见笑意盈满了宫九的眼睛,怎么看都是胡侃。遂眉头一挑,莞尔道:“那真是难为你了,没想到竟能为皇兄做到如此地步。”
“明宪宗一脉到你这没了,皇叔会揍死你的。”
宫九只眯着眼,见朱翊钧一副‘我好感动’的表情打量着他,随口说着玩笑话,而意味深长道:“你不信我?”
朱翊钧摇头,一副‘你想太多了’的样子。
觉得他这话实在是有些扯谈,道:“需要我帮忙吗?”
宫九勾起嘴角,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用。”说完,眼中闪过一抹许久未见的荡漾情绪。
见他难得的神经质,朱翊钧心头一麻。把宫九无法理解的变化与某个话题联系在一起,瞬间释然,不会是又有心上人了吧。
“随便你,男人就男人。”朱翊钧在yy宫九,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或许在他心里宫九干什么事都是正常的,搅基?不,受都可以有。
番外?慈圣太后
李伟是通州李家村有名的泥瓦匠,一家四口,虽家有几亩田地但日子仍旧过的紧凑。
嘉靖二十四年,天大旱,闹四害,李母病逝,家中田地尽毁,李伟不得不携家带口到北京城里谋生。——这会是他一辈子干的最成功的一件事。
京城居大不易生存,何况一家口外来流民。家中生活无着,李彩凤不忍老夫辛苦,恰逢裕王府招人,便自愿前往裕王府,当一名使唤丫头。裕王贪酒好色,但常年的心惊胆战让他性子软弱没有安全感,而泼辣强势的李彩凤便入了他的眼。
她从一开始便想谋一场泼天的富贵。
裕王妃经久不孕,李彩凤进了裕王府,有着屈己奉人的高明,小心翼翼的讨好陈王妃。一次酒后荒唐,凭着一股与众不同的魅力,深深吸引住了裕王。花无百日红,为了讨得裕王的欢心与宠爱,她不惜费尽心机,对着裕王妃更是带着一份知情达理、安分守己的诚挚。
天随人愿,裕王没有儿子,三年后朱翊钧的出生,让她凌驾于众妃之上。
她从来也没与裕王有过如饥似渴的爱,也没那么多的渴求。她想,得了他的宠爱,就不必像那些要被赶出宫的宫人一样,再过苦日子,她还要有好日子过。
多年沉浮,数以千计的宫娥彩女,紫禁城看似一潭死水,却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穆宗皇帝沾花惹草,后宫争宠,常常闹得乌烟瘴气。
他是个温柔的人。李贵妃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张居正很有才华。李贵妃不止一次在穆宗皇帝嘴里听到张居正这个名字,她悄悄地记在心里,心里想以后留给朱翊钧用,脸上却有些发烧。
他卓然而立,一身艳红官袍,一件常服却显出了无尽的风流。
李贵妃没见过什么读书人,张居正伟岸的身躯她看着威风,通体的名士风范,让人移不开眼。
她心里挂念着一身正气,不苟言笑的张居正,便忍不住掐着时间,希望再次在御花园的偶遇,似乎又看到他从小亭上匆匆走过过,不知为何,显出一股寥落的味道。
张居正年轻英俊,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符合她所有的幻想,心里这么想着,不禁痴了。
自从穆宗皇帝迷恋娈童,染上了杨梅疱,她便一直推脱身子不便,没有去侍寝了。今日更是被陈皇后取笑,大凡做女人的一切本钱你都有了。可是皇上为何不和你亲热,而去找什么娈童呢?果真男人那里胜过女人了?
李贵妃臊得很心里不痛快,泼辣劲也就上来了,逮着又偷跑出宫的朱翊钧一顿臭骂。
少顷,张居正恰逢来暖阁教朱翊钧读书,他站在一旁静静的听她说话。这时有一只蜜蜂飞来,缠绕着她,李贵妃正在训斥朱翊钧,板着脸没法子轰赶。张居正拿起放在桌案上的一束花,朝她的头发旁一扬,携带着浓浓的花香,引开了蜜蜂。
她还记得,当时张居正脸上带着笑意,那是男人会心的微笑。
她是喜欢张居正的。
后来她便常常去暖阁,督促朱翊钧。隔着一道帘子,她心底既羞涩又紧张,张先生这样的聪明人,会不会觉得我不够漂亮,作为皇帝宠妃,一向美艳强势的李贵妃竟会有些不自信。
她楚楚风韵,眼波生动,一颦一笑,顾盼生姿。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既有魅力又有主见的女人。
她就这么期待这张居正。
然后,穆宗皇帝死了,她哭的很伤心,却也松了口气。
朝堂乱成一团,李贵妃更是被攻讦一通,她很愤怒,更多的却是惶恐。
她想当太后,张居正就想办法让她当。
他要当首辅,李贵妃全力支持赶走了高拱。
她想改善娘家,张居正便建议武清伯更寻了个制作军衣的闲差。
然后,她就总说,万事与张先生商议。
什么时候开始,张居正总想着避开她,便是有事才来找她,但她还是高兴,太高兴了。
快,快去拿我的衣服来,我穿哪件最好看。
不行,太老了,再拿一件来。
她装扮的漂亮,心里却忍不住失落,果然是为了正事。王大臣行刺的事,张居正让她放手,李贵妃被他端正的眼神看得心慌,以为自己误了事。
她忍不住羞涩道,你说,要我怎么办。她说的体己,听者无心,说者有意。
张居正侧开了头,别说是我说的,一切都是娘娘的意思。
她笑着应了,心里却明白,若不出点事你怎会来寻我,来的这般不情愿。
因为是皇太后,你都不敢抬头看我了吗?
李贵妃是个敢于争取的女人,她让冯保去请张居正,在暖阁内设了酒宴。她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换上了明艳的衣裙,温柔的给他倒酒夹菜,凑得很近,张居正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但还是低着头吃着菜,始终没有抬过头。
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讲,可张居正一来就说祖宗大业,大明朝的大政方针,她无法插嘴却对张居正的名士风范,深深着迷,满心崇敬。
张居正匆匆的走了,留下李贵妃呆呆的看着一桌子的菜,没动几口,酒也没喝几杯,她有满心的话,但不知为什么两个人在暖阁里,仍旧同在宫内朝上一样拘束,不苟言笑。她想说心里话,不是要官样文章。他侃侃而谈说了不少,但统统不是她想听的。
李贵妃坐在刚刚张居正坐过的位置上,拿起他用过的筷子,用着他喝过的杯子,然后吃菜饮酒,李贵妃柔声的对自己说,你做的菜,味道还是不错的。
她想听这个,仅此而已。
李贵妃常常赏赐张居正,她知道张居正忧心朝政,亲手绣了一副春耕图,让人送到他府上。当知道张居正把它放在书房里时,她高兴坏了,连夜自己再绣了副摆在自己寝殿内。
她想,这是不是,咱们有了相样的想法。
当冯保说,张居正找相好的,李贵妃心底忍不住泛酸。连夜让人查了苏玉娘的底细,她是个可怜人,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张居正的倾慕之情让她嫉妒不已,这是她最想要的。
她最信任张居正,情愿对他言听计从,一遍又一遍的对朱翊钧说,凭张先生的意思办,待尔三十方可亲政。这句话出口时,她不敢去看儿子失望震惊的眼神,或许还有是鄙夷,她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邪念’,却还忍不住的凑近。
她竭尽全力的让张居正爱上自己,她甚至认为快要成功的时候,张居正却要死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想如果当初张居正说走的时候,自己没有强烈的挽留,结果会不会就不会是这样,早早的便劳累而死。她不敢想,她怕自己会羞愧至死。
李贵妃从来都是个自私的女人,若是她心怀嫉妒,那么一辈子也不会放他走。
张先生从来都是温柔的人,李贵妃从不掩饰自己的勾引,他或许知道却包容着。
她会在张居正说体己话时,红晕飞腮,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火辣辣的眼光盯着他。
她会在让张居正办事时,一改往日的冷峻,用甜腻腻的声音诉说。
她会在与张居正意见不一,故意刁难时,露出伶牙俐齿的泼辣样子,威胁他。
她会在张居正说话是一眼不眨的看着他,被他充满魅力的声音,迷人的气质下猿意马想入非非。当他淡淡一眼扫过,她顿感羞愧,佯装拭汗,掏出手帕来揩了揩臊红的面颊。
她会在问话行事上太露骨,给张居正留下不好的印象而惴惴不安。
她会在武清伯私吞军饷后,斩首定罪时扯着张居正的手失声痛哭,把心里话全都倾吐出来,让他想主意。
张居正要靠李太后支持才能完成万历新政,李太后要靠张居正来维持她的大明江山。
或许最先,两个人的工作、生活重心在两件事上,付出全部心血,一是改革,二是教育。
难道两人有共同追求,一个俊男一个美女,相濡以沫的十年时光,真擦不出半点火花?
慈宁宫内,李太后嘴角痛苦地翕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噙着泪水,失神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咱们也一样样的吧。
第四十七章
南苑热闹非凡
上千侍卫散入林中驱赶野兽,林地间骏马驰骋往来,戚继光进献来的边境良马。把满地大大小小的动物驱逐过来,数量之多,让人骇然侧目。
抬手射出一箭,前头的野兔倒在了血泊里,潞王挑了挑眉,把弓箭放在腿侧,这时负责清点的侍卫把野兔尸体拖到一旁。
远方乱哄哄的一阵马蹄枪鸣声,隐约能看到侍卫们备好的巨型陷阱。
潞王蹙眉,问道:“皇上在前面呢?”
“是,前边发现个熊洞,万岁爷正准备猎熊。”
潞王淡淡“嗯”了一声,便拉马转身朝反方向去了。
跟着他的侍从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问道:“殿下不去前边看看?”
眼望景物不住飞掠,潞王眯了眯眼,笑得神色不明,“不用。”
手抚着身下的满洲良驹,重重一鞭疾奔而去。
这次前来的禁军个个是精悍,他们在朱翊钧的带领下迫不及待的窜林子里。南苑深处具是猛兽,战斗力自然不会低的,禁军个个是武力狂热分子,一枪才能射中一头,愈战愈勇,演变成了肉搏行事。
朱翊钧的组织能力很好,他自认最能理解汉子们,赏赐疏落落的流出去,赏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反正都是梁永负责。
禁军们大喊大叫,显然他的话很受用。
宫九一进围场便和他分道扬镳,坚守后方,清点猎物的侍卫偷偷来汇报了宫九的战绩,他心一放,点头受之,又是一个,“赏。”
那几只熊破坏力极大,防御能力也强,初次交手还会很棘手。但几回合下来,便会发现,块头大的都挺笨拙。他们一边远离它,一边策划围着它远距离攻击,健壮但不会动脑的狗熊们当然想不到这一层,没两下就受伤了几只,朱翊钧难得豪气万丈,“现在,总该轮到它们逃跑了。”
这话音一落,一只熊就扑了过来企图把朱翊钧压成肉饼,身旁的禁军一阵扫射打成了筛子。
正要呼喝人围住它们,大卸八块的时候,没料到熊屁股后头还跟着个大家伙,老虎……
那吼声一发,真是气贯山河,侍卫们兴奋如狂!
又一阵吼声,再窜出了几只吊睛白额虎,绿油油的寿眼饥渴的望着,朱翊钧头皮一麻,周围几名侍卫也不经意的望了眼前面静悄悄的林子,暗暗吞了口唾沫。
“皇上,咱们还是先回营地好了”花玉楼身子一僵,木着脸,扯着朱翊钧的袖子。
朱翊钧给了他一手肘,“别闹。”
花童鞋默了。
朱翊钧抬手一枪打去,白额虎脑袋一偏,开了血花,颠倒几下身子,晃了晃头,再定晴一看,愤怒的朝他扑来。
朱翊钧额上一排黑线。
战况激烈,场面颇是血腥暴力。
不宜恋战。
朱翊钧吼道:“撤退。”
花玉楼当即脚底抹油,策马跑了。
朱翊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我是皇上。”
花玉楼笑着,接口笃定道:“正因为你是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回头找它们算账。”
朱翊钧:“……”
黑着脸甩了几下马鞭才反应过来。该死的花本士,你怎么能溜的比我快。
一天的行围,他们的战绩不错,比起狩猎看来收获的快感更重要。到了款待群臣的宴席上,朱翊钧毫不吝啬,把晚膳满桌野味分食了顺便让他们打包带回家。
潞王受了点轻伤,胳膊上被老虎爪子勾了一条口子出来。
据说是下马时被老虎扑了个正着,但好在及时躲开了,没被它给挠上或咬上一口。
朱翊钧听了也是吓了一跳,那白额虎八九不离十是被他给追出来的。带着太医赶了过去,潞王已经处理好伤口,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毯子。
在潞王身边坐下,低声问道:“怎么样,听侍卫说流了不少血,让皇兄看看伤口。”说着准备伸手解他的袖子,没想到却被躲开了。
“皇兄,我没事。”
稍稍停顿了几秒,偷瞄了一眼包的严实的手臂,纳闷潞王又在闹什么情绪。有些紧张地打量他略显苍白的脸,确定半点没有觉察出他的不适,才放下了心。
“遇了猛禽,怎么不知道逃跑呢,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潞王用傻笑蒙混过关。
朱翊钧瞥了一眼,微皱了皱眉:“这两天你就别活动了,先把伤养好再说罢。”
潞王耸拉下肩,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臂,“小伤而已,无碍的。”
“还是小心些,别留下病根才是,皇兄会看顾着你。”
“皇兄真关心我。”
“那当然。”朱翊钧理所当然的说道,伸手捏捏看看他的手臂,显然还是不放心,迅速的解开绷带,等他检查完后,发现除了伤口狰狞了些但确实没什么大碍,旋即面色缓和了些。
潞王这回老实了,一向黝黑明亮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朱翊钧。
轻抚他的手臂,虽然并未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还真像是在哄小孩子呢。
那天晚上,行宫正东落院,朱翊钧正在看着奏折,梁永在一旁候着,不时研磨添茶水,见他笑意盎然,忍不住问道:“皇上高兴,可是杨参将要回来了?”
朱翊钧笑着合拢折子,“他还没那么快,只是没想到潘州先来了好消息。”
“杨大人?”
朱翊钧叹了口气,心思莫名,好心情的说道,“朕倒是小瞧他了。”
梁永一顿,眉头微动。
端庄厚重、谦卑包容是一种人;事有所归、心存济物又是一种人;皇帝不喜欢杨清,毋须质疑。虽然他做事从不含糊,但说话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胆小绵弱总是无法让人敬重遵从。
潘州初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打散,新旧势力摩擦不断,修建房舍赈灾荒民,重建水利,户部拨出的银两并不算多,远远不够。杨清打着巡抚的称号,却是半被流放,差不多是送死去的!
朱翊钧不知他是如何忽悠州府尹私用杨氏族缴付的银款,更不知他是怎么的突发奇想让民兵营在严密防守下出来当民工。
杨清是张居正的门生,如今他风头正劲估计是借了他的名号,而他空降潘州,挂着巡抚的官名却无潘州职务,给人混淆视听总以他日必会回京叙职,天高皇帝远,地方官总比不上京官,才不敢轻易得罪。却不知朱翊钧就没想过他会活着回京,便没有安插职位。
这是个有本事的人。
一个人在关键时刻能不能做出决断,往往表示他是不是一个能成就大事的人。
朱翊钧一直认为李世民的《帝范》是本装逼的书,一言一行最先考虑的是国家的利益,他没傻乎乎的照本宣科标准办事。他需要学习的是手段,要是国家的制度有问题,怎么办?《帝范》上没写,或许张居正想过说过,但终究还是无事无补。
明末时期,文官治国的思想浓厚,文官体制趋于成熟,皇帝以往放出去的权利,已经没法控制或是收不回来,更多人想做的是苦谏反对皇帝。
英明的君主,贤能的臣子,必须辅之以完善的管理体制,才会有政治的清明。
朱翊钧想,他或许该组织一次南巡,来提醒权利意识膨胀的大臣,不该凡事演变成争□□力的政治游戏,而是怎么争取来做南巡的随从。
翌日清晨,随着呼啸的北风,弥漫在天空,天空中的云,一朵沉似一朵,大阅场空地上整齐列队的骑兵和神机营步兵,站在大阅场的高台上,朱翊钧心里是兴奋的。
排头的队伍作战方阵是长矛、骑兵和□□兵混搭。
队形成方状,长矛同骑兵在前,交叉整列,□□在后。
刘大刀站在队旁,远远看去凶神恶煞像骂骂咧咧的说了一摞子的话。后举起手中的火统,一阵炮响骑兵冲锋后侧,□□兵扣龙门,同长矛兵射击。
“嘭”
第二声炮响,长矛在前,准备好的大炮兵在后,骑兵从后侧纵马到两侧,再小跑一段,停下,□□兵射击,又是一阵轰炸。
“嘭”
第三声炮响,尖刀队形冲军,骑兵在前,□□兵在后,长矛兵后侧在外围游击接应,再换一道火器,上弹射击,无须歼敌,一击得手,便马上撤走,换接应下一队火器兵。
“嘭”
待到三响过后,神机营阅兵算是正式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朱翊钧心想,这种演练的阵型,倒是有点戚继光的味道,旋即意识到所用战术,正是他平素的风格。
少顷,朱翊钧收回了心神,目中隐有笑意,微侧过身体,见宫九不知何时同潞王凑到一块,心怀大畅,道:“聊什么呢。”
潞王眯了眯眼,走到了一旁,道:“在听堂兄说故事。”
朱翊钧挑眉有些疑惑,刚刚那一瞬间的气氛,大概是他的错觉。宫九作高人状,具没有多说的意思。
身后炮火连天,朱翊钧坐在高台的石桌石凳,俯视下望。潞王嬉戏火器不知何时走到了大阅场下面。似有所感的抬头,远远迎上他的目光。
宫九依靠着栏杆,靠坐着,漫不经心的寻思着什么。
“你认输吧”
宫九侧过头,有些无语这没头没尾的话,片刻朝他摊了摊手,接着朱翊钧的话头好笑的继续说道:“为什么不是你认输。”
朱翊钧眯了眯眼睛,故作正色,翘着嘴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赢了,自然你认输。”
“你认输。”
“应该是你认输。”
……
视线瞟下大阅场,嘴里断断续续的接了段毫无营养的对话,宫九兴味盎然的较劲等他的下文,或许该庆幸高台上没别人。
不过片刻,朱翊钧呼了口气,觉得没意思,决定揭过这一段。
“你得帮我看着荆王府。”他眼带笑意,直勾勾的看着宫九,不再辩解,他比较关心另一件事,直接开条件。
宫九闻言抬头看他,一时间神色不明,掐指认真盘算自己有无空暇,风范好似大仙,片刻他说,好的。便勾唇一笑的诡异。
第四十八章
南苑一行满载而归,火器演练虽有不足,却也是颇为满意。
宫九还算是个守诺的,在京城中逗留几日便去了南边,近些日子是不准备离开中原了。当然,他也是知道海外正在开战,呆上一阵子算是倒卖他的货物。
日子滑过一天又一天,直到连杨廷保传来捷报踏上了归程,带着大批的日本俘虏。
朱翊钧心情很好,因为他赶在元旦前回来了。
是日正值元旦,北京城中张灯结彩,朝廷开了储济仓俱是赐下了年礼,群臣到贺。
杨博刚逝,朱翊钧只好定下杨廷保同永宁的婚期,等过了孝期再举行婚礼。朝臣早有所料,对此并不热情,有一部分人还严谨过头,俨然公事公办的理。
杨廷保在保和殿宴席上,面色淡淡,想来杨博的过世对他打击颇大,他的心情不算好,虽未被解除官职但回乡服丧丁忧,这对初尝战火的小将军落差甚大。殿内摆了数席,大臣们走来走去,原是寻常。朱翊钧似有所察觉,见杨廷保朝他望来,只是一闪,就端着酒杯,朝他走来,道:“皇上,微臣敬你……”
他身后还跟着个刘大刀,二人多年未见,不知较劲互灌了多少酒,已有七八分的醉意。豁开了胆找上了朱翊钧,如今俨然一副一醉方休的意思,拿着酒杯与杨廷保对着喝了,一旁的刘大刀也来凑了个热闹。
朱翊钧几杯下肚,正寻思要如何脱身时,花玉楼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一手搭在他肩上,笑道:“来来,臣来陪您喝。”
杨廷保长时间同武将呆着一块,做事一旦不和就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完了还能再聚在一块喝酒,这会见花玉楼把皇上拉远了,没听明白对话里的意思,有些纳闷也想追上去。刘大刀看不过了,嫌弃的跳将而起,对着他扑了过去,两人一时间扭打到了一块,难分难解。
走了许久,只觉酒气上涌,朱翊钧随意找了个亭子,坐在栏杆上,吁了口气,眼望花玉楼,笑道:“怎么没回家?朕记得你已经有三年没回去了,你父可想你呢。”
“嗯,家中子嗣弟妹众多,往年年节也毋见齐全,如今倒也不差再少上一个。”
花玉楼摇了摇头,说着,旋欺上前来,坐着石栏,并无多大情绪。
逢年过节举家团圆,可不是保不齐差不多的事。一大家子人一年就这么个日子聚在一块喝喝闹闹,哄得老人开心小辈们也趁时聚到一块,算是欢聚一堂的福气。朱翊钧心中不赞同他的想法却也没再开口。
他像是明了朱翊钧的心中所想,笑道:“若是不放心,皇上南巡时带上我,倒时可以回去看看。”
朱翊钧转过身来,却瞥见花玉楼眼中一抹狡猾的笑意。忽觉得自己三八了,居然管到别人家事上,连忙揭过这话题。
“南巡,还没打算的事,你又知道了。”
朱翊钧挑眉。
花玉楼眨巴眨巴眼,从石栏上慢慢挪了过来,小声再道:“不如先斩后奏。”
朱翊钧无动于衷,像是没听懂。
站在身后的梁永,听了这话,料想花玉楼定是要撺掇着皇上再偷溜出宫,好趁机干些不好勾当,再看皇上一脸淡淡,心底下着急又臭骂花玉楼,遂暗嘲得意,花大人也不过尔尔,还比不过杂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当然,花玉楼是不知道身后梁永的心理活动,他吁了口气,眼望朱翊钧,笑道:“我之思兮云隐,月中生兮风中殒,忽如梦兮如醒。”
朱翊钧“嗯”了一声,道:“酸溜溜的。”花玉楼听了,意料之中也不在意的耸耸肩。
半个月后,杨廷保安顿好了军队事物,解了一身戎装出了北京城,朱翊钧送他到了城门口。他缓过了那阵悲苦,不知被谁开导,也不着急了,日本岛与大明一触即发,过些日子定会再把他招回来的。
京城富饶无比,百姓生活安逸,平日受封建礼教拘束,一到上元节,便都出了门,不管是怀春少女还是新嫁妇人,俱头戴面纱手挽情郎,于那绰约灯影下徘徊。
又有欢声笑语,和着街旁戏曲传来,北京城内花灯万盏,众妍竞芳,灯市跨越各胡同巷子,大寺庙上香火弥漫。
人潮如水,朱翊钧回了城内,便混在人群里走着,他倒是不担心,人潮里男子极多,一目看去,又哪能辨得出是谁?
走了段路,肩上倏然被人一拍,转过身去,见到花玉楼。梁永耸拉着脑袋跟在身后,显然对突然出现的花玉楼,很是不忿。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头顶悬着琳琅满目的花灯,朱翊钧心情大好,有了欣赏的兴致。
朱翊钧笑着问道:“怎么又折回来了。”
花玉楼随口解释道:“本想回府,路上猜了会儿灯谜,倒不想会碰到……就忍不住跟来了。”
朱翊钧听了,‘嗯’的一声,也没心思去辨认真假。
前面有一扇大开着的门,里面人声鼎沸,里面大厅内歌舞升平,好像干什么的都有十分拥挤的感觉,紧贴着不知疲倦的狂欢。
二人走进了大门,姿容极佳,却没有能吸引到沉迷欢乐的人。
苏州胡同,怡红楼。花玉楼熟门熟路的招呼苏玉娘,巧妙的避开了凑近的姑娘们。
“花大人,今天怎么来了。”苏玉娘风情万种的倚靠在长梯的栏杆上,调笑着,问到花玉楼眼睛却瞄着不紧不慢往二楼去的朱翊钧。
“这不来光顾苏老板生意么。”花玉楼调侃道,伸手推开手里揽着的姑娘,做了个请的假动作,笑道:“还请苏姐姐,给咱选个好地方。”
苏玉娘娇笑两声,含情带笑的瞥了眼花玉楼,“小样。”婀娜多姿的赶上了朱翊钧,端静的笑道:“公子,奴家还是来给您带路。”
朱翊钧略有点无语苏玉娘近些年改变太大,张居正去世后更是朝终极老鸨进化了,刚刚还跟美女蛇似的缠着花玉楼,转眼就成端庄淑女了。
女人啊,还是个寂寞的女人。
他装作不经意的瞥了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垂涎欲滴,如今年纪如狼似虎的女老鸨。
苏玉娘迈着步子在前边带路,楼底下嬉闹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的看起了热闹,不过又是些恃强凌弱的戏码,周围人习以为常,这正是他们下酒的好戏。
两名健壮的男子把怡红楼的一名小厮一掌掀翻倒地,随后用一只脚踩在他的肩头,“臭小子,你还挺能跑,看我不整死你。”
说着,另一个人也来凑上来,补了一脚,指了指身上的酒水印子,“看来该学学怎么伺候人,今天就代苏老板教教你这小子。”之后,开始一阵拳打脚踢。
“哈哈哈哈……”周围人为这出“好戏”哄笑着。
谁都没有准备出手帮忙的意思。
苏玉娘也适时停下了脚步,见朱翊钧微蹙眉却不为所动,淡淡道:“那是奴家新招来的小厮,看着可怜的紧倒不想却是个蠢笨的,闹了不少笑话,该受些教训的,公子可莫要可怜他。”苏玉娘说着最后语调中却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和隐隐的期盼。
朱翊钧看着极力的逃窜的小厮,平凡的面容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睛,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同蠢搭上关系,他刚想完转眼就见他又打翻了一桌子的席面,跟着扯住了一姑娘的衣裳,被扇了一巴掌,五官正奇怪的皱在一起,一脸的委屈?
“确实挺蠢的。”就转身离开了。
朱翊钧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细细暗香,清甜沉郁,让人身心舒适。内室布置十分雅致,琴案棋枰,兰草幽花,纱幔重重。膈应也做的十分不错,远离了喧嚣,不由道:“这屋子倒是布置的不错。”
苏玉娘笑道:“特地为公子准备的。”
梁永侍卫具是守在了门外,三人靠坐在软榻上,苏玉娘从桌子上的茶果碟子里拈了几颗杏仁,搓去细皮,用手帕子托了递到朱翊钧跟前。
“这地界乱的很,倒不想公子今日来,好在平日都有些收拾。”
苏玉娘这辈子的真爱有两个,高拱和张居正。她能为了高拱去杀张居正,也能为了张居正栖身在青楼。
青楼楚馆往往是情报最丰富的地方。朱翊钧只是拈过一颗杏仁,细细的听着她的下文,微讶,荆王府丢了对玉麒麟,王府总管的一对眼睛被刺瞎了。
荆王一直不怎么让人放心,所以派人看得紧。
花玉楼听了,适时的皱起了脸,“荆王府什么时候守备松懈了,江湖上倒是又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他说的半带讽刺,半是意味不明。
绣花大盗。
一闪而过的印象,这又是陆小凤的故事。朱翊钧倒是不在意哪边失窃,似乎没有牵扯到朝廷的利益,只是经前段变故那么一遭,绣花大盗赶脚来的真不是时候,俨然记得锦衣卫底下属部门有一个专门处理江湖事物的六扇门。
接着就恍然记起了金九龄这号人物,一流的追求,安分守己,破了不少官府涉嫌武林的案子,郭海一案上倒是出了不少力。
他想着想着,倒没有一点要将金九龄捉拿归案的意思,而是奇怪荆王府怎么闹叉烧失窃,还是金九龄太过天赋异禀了。
不知宫九那儿又会递来什么消息。
朱翊钧漫不经心的想着各种阴谋化,“公子,饶命……”听见怯生生的男声,接着胸前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下盘稳立不动,面前倒是多了个四脚朝天的瘦小男子。
朱翊钧无语的看着那名霉运冲天的小厮,缓过神来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梁永凑上前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厌恶地扫视了他一眼,接着着急低声问:“公子,可有被撞伤了?”
那名小厮惊慌的缩在角落一副想溜又不敢溜的模样,苏玉娘反应极快的狠瞪了他一眼,让他赶快离开,朱翊钧实在不想自己变成别人下酒的戏码,无谓纠缠快步离开。
不过十步,大厅内喧闹无比,却耳力极好的似乎听到身后一声得意的轻笑。
朱翊钧脚步一停,身子一僵,再回头哪还有什么小厮的身影。
而怀内本该有的黄田美玉,空空如也。
“司空摘星!”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心情坏到了极点。
第四十九章
上元节的灯火家家户户筹备了半月之久,河畔游灯昙花一现地绽放,越接近紫禁城,灯笼渐渐收了回去,干净且彻底,不留丝毫痕迹。
那转瞬而过的欢娱尽数消失,弥留下淡淡的空寂。
“要不先回乾清宫看看?”梁永小心的问道。
朱翊钧冷冷撇他一眼,没有接话。
乾清宫外守了不少人,来了一拨又去了一拨,傍晚中宫来请人过去用膳没想到扑了个空,朱翊钧逛花灯在外头先吃上了。
在进殿门之前,梁永又小声提醒他:“皇上,邱公公今儿来了两回”
朱翊钧看了一眼纸纱窗,突然开口吩咐:“今天晚了,明天再说吧,你去一趟慈宁宫,替朕给母后陪个不是。”
“啊?”
梁永莫名其妙,刚刚不就准备去慈宁宫的。尽管有一点点怀疑为什么皇上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还是尽责的去了慈宁宫。
乾清宫的内侍被勒令守在了殿门外,朱翊钧顺手关上了殿门。陆小凤坐在内殿的榻上,双腿随意地伸展着,很是放松,而他的神情却是极其专注,认真的打量手里的饰物仿佛他正在做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事。
陆小凤舒张下筋骨,那几月未见的友人在昏黄的烛灯下慢慢走来,身着浅蓝色常服的俊美青年唇边衔着笑意,渐行渐近向他走来。
待他回过神时,朱翊钧端着热茶坐在一旁,“怎么,还没看够。”
陆小凤挪了过来,靠着他坐下,拿着手边来的一壶热酒,酒水潺潺而下,两手指轻敲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可算是让我好等。”
朱翊钧眼横向陆小凤,翻了个大白眼。白瓷酒壶下隐约可以看到宫印,不知又是从哪个宫殿顺手拿的,玉佩丢了他恍然回过神,自己多半是被司空摘星算计了,便脚拐了个弯又在胡同巷子闲逛了两圈。
“你怎么都是大半夜的来找我。”
陆小凤笑了笑,连忙解释道:“司空摘星那混蛋偷了不该偷的东西,我替他还债来了。”
朱翊钧轻哂了一声,轻暼了眼,倒没有接过递着手边的黄玉,“我倒是奇怪了,偷了的东西还巴巴的送回来。你不会是又听了什么故事,来我这探险呢吧。”
“什么故事?”陆小凤装傻。
朱翊钧端了杯热茶,欣赏着皎洁的月色和朦胧的灯火星空,良久,轻吁了口气。
陆小凤见朱翊钧不理他,一杯喝酒过后,心里藏着事,忍不住又凑过来蹭了蹭他:“这里边是不是藏了东西。”
果然还是念念不忘这一岔子事,朱翊钧心里好笑,十分配合:“又没劈开看过,我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陆小凤表情夸张,摆明了不相信。
陆小凤拿过玉佩在烛火下细细比对索摸,好似亲密的情人。呆呆的看了好一会愣是没发现裂缝机关,而朱翊钧沉得住气还悠哉的坐在一边喝茶哼小曲,陆小凤心里好奇着急的要死偏偏还要装作不在意,很是憋屈顿时泄了气。
朱翊钧觉得陆小凤这人好玩又好气,他看着了半个时辰陆小凤愁眉苦脸,欲语又止,眼角眉梢都渐渐耸塌,终于欣赏够了,决定开口说些什么。
“这些天你又在干什么。”
“我很忙”陆小凤苦笑道:“我忙着给司空摘星那混蛋挖泥鳅。”
陆小凤恨恨的想,显然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又见朱翊钧不动声色的慢慢挪开有些无语。
陆小凤表示自己真的很真诚,加重语气道:“近来江湖中又出了个风头人物,专门绣瞎子的男人。”
朱翊钧眼眸了然一闪,低笑道:“你嫉妒?”
“是嫉妒,他把我的风头盖了。”陆小凤颇有些无语,接着不服气的辩说着,“一个会绣花的大胡子男人,最近这段日子办了六七十件大案,绣了七八十个瞎子,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河南荆王府总管江重威,这风头,啧啧……”
“你在查这案子?”
“我和金九龄打了个赌。”陆小凤笑得不自然,连酒都不喝了。
朱翊钧挑眉,大概明白了什么事,乐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抓住绣花大盗,必须在八天内破了这案子,才算赢了。绣花大盗每次作案都会留下一方红缎子,上面绣着个黑牡丹。我别了金九龄,然后去了神针山庄找薛夫人,没想到司空摘星会来偷锦帕,按理说,这红缎子别人拿了没什么用处,但在我手里就能揭了他的真面目,只有绣花大盗才会急不可耐的来偷窃。”
陆小凤笑了笑,一副十拿九稳的神探模样。
“你还没交代完。”
“红缎子被他拿了,你来找我?他在里面动了手脚了。”拿着玉佩一抛,朱翊钧笑着反问。
“哎,我想通过司马摘星揭开绣花大盗的秘密,他的嘴跟钢锯似的拗不开,虽然他不说但一定知道绣花大盗是谁?”陆小凤得意的手指下滑抚着翘起的胡子。
“我就又和他打了个赌,让他把绣花大盗的秘密藏在一个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们约好了,我若赢了,上回欠他的蚯蚓一笔勾销。我若输了,就得在十天内再给他挖六百八十条蚯蚓。”
朱翊钧摇了摇头,却依旧觉得好笑,“司空摘星在干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
“怎么听都是你占便宜,司空摘星会和你赌?”
“赌,怎么不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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