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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印度神话]男神修炼的自我修养 作者:夜幕下的卡多雷

    正文 第14节

    [印度神话]男神修炼的自我修养 作者:夜幕下的卡多雷

    第14节

    地上那金色的小鹿也歪着头,瞪了摩诃提婆一眼。

    而自此,那小鹿便不肯离开了。它跟着那罗延天,好像是他的宠物,又像是他的朋友,但是当那罗延天行走的时候,它就如同儿子一般,在前面为他领路,任何在地上凸起的可能会伤害到那罗延天的东西都被它清除。

    摩诃提婆因此而给这小鹿挂上花环。

    小鹿来回奔走,在前面跑来跑去的样子可爱非凡,那罗延难得有这样的好兴致,摩诃提婆也愿意陪着他一路前行,不过刚走了不远,他们就感觉到这净修林门口有人敲门——仍旧是用鲜花与牛奶,敲门敲得有些急躁。

    两位尊神当然知道是梵天在祈求相见。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让梵天进入净修林。

    手里拿着水罐的梵天第一次走进这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他惊喜地看着这里,对一切的一切都赞叹不已,当他的眼睛看到那只可爱的金色小鹿的时候,不由得面露喜色:“那罗延天,摩诃提婆,我真是太高兴你们能打成这样的共识了,是不是说你们两个要向世界展现夫妻之道了?”

    梵天微笑着,他虽然会消散,但也会重生,上一个梵天年灭绝之前,摩诃提婆与那罗延天便会幻化成彼此的神妃来展现宇宙之间的奥秘,而现在,他当然会认为世界仍旧需要这样运作。

    然而那罗延却否定了他的话:“梵天,这一次,摩诃提婆既然已然分出了萨克蒂,那么萨克蒂便会降生,成为他的另一半。”

    “但是这种状况也许十分危险。”

    “是的,但也可尝试。”那罗延承认这样去做会有危险,然而危险又伴随着转机。

    他拍了拍小鹿的头,让它去与梵天亲近,梵天也只好露出笑脸,将小鹿的面颊摩挲了一番。

    摩诃提婆说道:“梵天,你不必欲言又止,你要说什么,请不要担忧,尽管说出来好了,即便一切与上次灭世之前不同,但一切又都是摩耶幻象,不同与相同,并无多少差异。”

    梵天因此便不好再说什么了,然而他却对这只小鹿十分喜欢,小鹿可爱漂亮,那一双漆黑的眼睛仿若夜晚,而夜晚,最为让人沉醉。

    于是,他询问两位大神:“这小鹿是否有名字了?”

    “不曾。”摩诃提婆回答。

    “摩诃提婆,那罗延天,我想要让它做我的儿子,我将要给他非常崇高的荣耀,我讲给他一项伟大的能力,你们是否愿意?”梵天拿起水罐,打算用自己的智慧与原初之水,赐予这小鹿伟大的神明一般的体魄。

    那罗延点了点头,同意了梵天的话。

    于是,梵天将他的心灵之力运作起来,与原初之水结合,将他的智慧注入其中,最终,这一切都集中在那只小鹿的身上——那小鹿开始变化,它从鹿的样貌慢慢转变成了人形。

    它作为一只鹿,还是一只尚未成年的小鹿,那一双鹿角没有锋利起来,那四只蹄子还稚嫩柔软,那漂亮的皮毛没有沾染上战斗的泥土与血液,那可爱的双眼仍旧懵懂无知……而化作人形,他是一位少年。

    他是一位有着那罗延一半美貌的少年。

    他有些像那罗延,却又十分不像那罗延。

    他有些像摩西尼,却又十分不像摩西尼。

    他的双眼漂亮,炯炯有神,黑得仿若夜空;他的脸蛋儿可爱,面颊丰腴,颧骨上透着健康的红晕;他的额头饱满,上面画着红色的提拉克,鲜艳无比;他的嘴唇饱满,即便是不说话也看似要吐露出好听的语言;他有着漂亮的卷发,搭在肩膀上,将少年的身躯遮挡了起来。

    这少年双手合十,却扑到那罗延的怀中:“请为我取个名字吧,上主!”

    小鹿与少年,他们并非一样,但是小鹿的灵智完全打开之后,他就是眼前这少年。

    梵天尴尬地笑了笑。

    那罗延说道:“你诞生在梵天的心上,孩子,你又有着无与伦比的幻象之力,而我将为你赐名——伽摩。”

    伽摩,爱与谷欠,这世上所有的奉献所有的爱所有的渴望所有的谷欠求,都源于伽摩。

    而当那罗延天给这少年定下名字的时候,他马上就变成了伽摩之神。

    梵天也因此而快乐。

    原本梵天所希望的孩子只是一个能够帮忙去劝说金床的孩童,因金床对孩童仍旧有一丝怜悯,所以他希望金床能够怜悯于世人——尽管他希望成为最为尊贵的天神,可是他仍旧能够对提婆神族慈悲些!

    而现在,这个孩子,伽摩,他的能力远非如此。

    可怜的梵天,他并没有注意到那罗延看着伽摩的眼神有多么的慈爱,也没有注意到摩诃提婆看着伽摩的眼神有多无奈。

    他现在只希望伽摩能够将这一切的一切,将那些可怕的阿修罗从罪恶之中拖拽出来——世界不能没有提婆神族,那太阳应该照常升起,那月亮应该照常轮换,那风该吹拂,空气该流动,大地该养育子女,河流该带走尘埃,火焰该涤净万物,而若是这些提婆神族都不能正常工作了,那么这世界得有多可怕?

    于是,他问伽摩:“儿子,我想要你去找金床王,请他将诸天众放出来,你是否能坐到这个?”

    确实,虽然日月仍旧在天上,可是他们只能依凭金床的喜好而动,若是他举办庆典,那太阳在天上便有十日不曾落下,这样的行为太过可怕,无数的百姓更因此而苦不堪言。

    伽摩懵懂地看着梵天,不知该如何去做。

    摩诃提婆伸出手去,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吠陀经典上所描述的知识瞬间灌注到伽摩的脑子里去,而那罗延更是亲吻了伽摩的额头,将智慧赐给他。

    得到了知识与智慧,伽摩作为鹿的记忆便淡去了,但是本能让他亲近那罗延天,于是,他伸出一双稚嫩的手臂抱住了那罗延天,请求他给他赐福:“金床是可怕的阿修罗王,那罗延天,我去劝说他,是否能得到您的赐福?”

    “是的,伽摩,你应当得到我的赐福。”那罗延摸了摸他的头,赐给他不会被金床杀死的恩典。

    得到了这个恩典,伽摩匆匆离开净修林,他甚至没来得及去看看那苦修之所就跑去善见城与金床相见。

    梵天想要跟去,可那罗延却阻止了他,于是,梵天只好回到他的梵天真界,从那里去看善见城里发生的一切。

    摩诃提婆担忧地走到那罗延身边,他又靠在他的肩膀上,抬起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身,那里柔软温和,像是原初之水在手中流动。

    “摩诃提婆,他会成为我的孩子。”那罗延说道。

    “不,不是你,是奎师那。”摩诃提婆反驳了他,“是奎师那。”

    那罗延,并非奎师那,而奎师那却一定是那罗延。

    “是奎师那!”摩诃提婆再次强调,“我不愿你现在就见那些鲜血。”

    “然而我从未因鲜血流淌而退缩过,摩诃提婆。”那罗延笑着,他一直都在微笑,笑容仿若是他那美丽容颜上定格下的永恒,而无论是面对鲜血还是屠戮,无论是死亡还是可怖,这一切都不会让那罗延天的笑容减退,因他的笑,是这宇宙的福祉,若是消散,便是灭世之际。

    迟早有一天,他会化身伽尔基,身骑白马,用手中宝剑涤净世间罪恶,而那时候,将是罪恶蔓延,正法衰退,三界之中诸天众也无法与因果抗衡的时候,

    而奎师那,他引导世人重建正法,将会用己身的无数善缘去了结那因正法重建而造成的因果,于是,那罗延天并不为此而痛苦。

    他笑着看向摩诃提婆,说道:“你知道的,他是我完整人格的化身,摩诃提婆,我不会因他要经历的一切而觉得难过。”

    “但你的确难过。”摩诃提婆说,“尽管一切并不真实,但你仍旧感受得到奎师那的难过,而这种情感会感染到你,那罗延,我知道的。”

    “因此,我将会让一切遵循正法而亡者俱都升到天堂。”那罗延回答。

    他说出话来,即刻变成真实。

    而奎师那与伽尔基的事情毕竟太过久远,可伽摩却就在眼前。

    他来到金床的王国,大摇大摆走入王宫,因他年幼漂亮,所有人都不拦阻他,让他走入大殿。

    他进了大殿,金床正在与大臣们议事,却见一位少年翩然而来——少年容貌秀丽,姿容无比,那可爱的脸庞让他瞬间想起了净修林中的女郎!

    ☆、第64章

    六十四

    金床连忙走向王座来迎接这个少年,他希望得知女郎的事情,可又担忧若是女郎的丈夫知道他对她的爱慕而迁怒于她;他希望能听人谈起女郎的事情,可又担忧若是他知道了女郎的消息会忍耐不住心中的思念之火;他希望能忆起女郎赐福给他的那些事情,可又担忧若是他想念了起来将要无法忍受相思的痛苦该当如何?

    于是,他扶起向他行礼的少年,问:“你从哪里来,可爱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漂亮的年轻人?”

    “我叫伽摩。”年轻的爱神回答,“伽摩便是伽摩,伽摩是谷欠,谷欠是爱,爱正是伽摩。”

    金床听他几句话完全没有变化,却每一句中都有另外的意思,不由得心生妄想,他双手合十,问:“那么,伽摩,你是从哪里来?”

    “我来自这世上最为原始的地方也是最为新奇的地方,我是梵天的儿子,我也是爱情的化身,我,正是伽摩。”年轻的神明回答阿修罗王,“爱正是奉献。”

    因伽摩所有的话最终永远是一句——伽摩即为伽摩,因而,金床若非对此十分熟悉,也是不可能分辨出其中奥秘的。而金床对此的熟悉,正源于他的本体毗阇那对那罗延天的奉献,而他现在并不知晓这些,只以为自己对那净修林中的细腰女郎爱慕难当,不由得捂住脸孔感伤了起来。

    伽摩走到金床身边,劝说他:“陛下,您富有四海,是三界的主人,但是您为何会伤心呢?”

    “伽摩,以爱为名的神明,你不懂得我的痛苦。”金床说道,“我在净修林外见到那净修林主人的妻子,她是一位美丽的女郎,她的双眼如莲花,皮肤就像是雪上顶上的雪花,她的笑容美得仿佛茉莉花,身上散发出优婆罗的馨香气息,她的腰身细软如美那伽,她的手上戴着上百个纤细如发的手镯,她的身上还系着圣线,大红色的纱丽就如同那天边的晚霞,她的双足细嫩仿若新芽,她的脖颈柔软洁白就好似那白色的海螺……那样的美丽,任何人见了她都要沉醉不已,我又怎能例外?”

    伽摩即刻知道金床所说的是谁了,他转了转眼珠儿,笑着对金床王说道:“陛下,您的这番情意,那位美丽的女郎是否知道?”

    “不!不能让她知道!”金床直摇头,“我是国王,我富有三界,我击退了诸天众的军队,我能令日月听从我的命令——而她的丈夫只是个贤者,一位尊者,一位圣人,一个仙人,一个苦修者,他清贫而又卑微,我怎能让他在我的面前失去尊严?不,不不不,伽摩,你不能告诉她这件事,如若她转而对我产生了感情,那么这就对有损于她的德行,而这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

    金床的爱情实在是太过强烈,他的爱亦并非是谷欠望,而是出于奉献,于是,他自然也就会将一切的美好都堆在他所爱的人的脚边。

    伽摩因为是爱神,他所了解的一切与爱相关的事情就是那么清楚明白,而他瞬间就懂得了金床的爱是何种爱意,于是,决定从此入手,劝说金床:“但是,那位细腰女郎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将要准备食物,而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她要用歌舞来慰劳自己,这世上有什么比可口的食物更好?又有什么比那样的美女唱歌跳舞更快乐?金床王,您能否让日月变得准时上升准时下降,这样才能让她生活得更为快乐祥和。”

    伽摩的话让金床马上就召唤了日天苏利耶与月天旃陀罗,这两位天神,他们不得不按照金床所说的,将日月轮转打乱,而现在,金床召唤他们,这使得他们心中生出无限的痛苦与担忧。

    但等他们走上大殿的时候,正见金床亲昵地拉着以为提婆神族少年的手与之亲昵交谈,这就让他们心生不少疑惑了,直到那金床转过头对他们说:“从今而后,苏利耶,你需要白天在天上工作四时,旃陀罗,你也一样,在晚上工作四时,每天交接在黄昏与黎明的时刻,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苏利耶马上表示愿意,而旃陀罗却说自己并不喜欢这样,因他之前一直是没什么工作的,于是,金床说道:“旃陀罗,如若你不将自己的责任承担起来,我将要诛灭你!而你若是承担了责任,我则将会让你的儿子布陀拥有一切。”

    旃陀罗这才高兴起来,答应了金床的命令。

    走出大殿,苏利耶擦了擦额头,问旃陀罗:“那邪恶的阿修罗若真是要杀你可怎么办好啊,苏摩,布陀虽然是你的儿子,可你也不该这样对他,你知道他并不喜爱你。”

    “即便他不喜爱我,可我对他却是爱如双目,苏利耶,你曾经为了阎摩与因陀罗起了那样大的冲突,我又如何不能为了我的儿子来讨得一些好处呢?何况,你看见那个年轻的天神了吧?他身上满是梵天的心灵之力,我认为他一定是梵天的心生子。而梵天大神怎能让我死于金床之手呢?”月天笑着回答,他非常懂得自己的优势,更知道该如何去做。

    陀罗的事情让他心碎,而心随之后,他已然不是之前那个年轻可爱的月神苏摩了。

    日天苏利耶看着苏摩远去的背影。他唯有叹息,却不能再有更多的话语——未来的一切他无法想象也无法预见,苏摩的小计谋成了真,布陀,他还尚未成年,却已经有一位好父亲为他准备好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正因为旃陀罗从金床那里求来了恩典,布陀的水星上马上就有人前去,向他传达了旨意,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他可以自由行动,而且,作为神族,阿修罗们不仅不会对他不敬,甚至会主动给他提供方便。

    布陀得知这些,心中更是对父亲旃陀罗充满不屑了。

    当传旨的阿修罗们离开之后,爱神伽摩来到了布陀的水星上。

    “你是谁?”布陀瞪着这个刚刚出现的少年神明,他穿着的如同太阳光一样的铠甲,长得却漂亮如同月光,布陀从未见过他,自然也就对他十分好奇。

    “我?我是爱,我是谷欠,我是奉献,我是痛苦——我,是伽摩。”伽摩自我介绍道,“而我很高兴与你见面,水星之主。”

    “我不知道爱还有神明。”布陀说道。

    “任何存在,都可以有人格化,为何爱不能?”伽摩反问,“那么,你为什么不到人间去呢,布陀?既然金床已经慷慨地答应了你父亲的请求,而你就该享受这样的优待,别因为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而将自己困囿在牢笼里,布陀,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伽摩擅长说服别人,尤其是当他用人间的美来诱惑布陀的时候,布陀听闻他说到那些可爱的事情,于是也就动了心,与伽摩一同来到人间。

    谁会知道这有一个圈套在等着布陀呢?

    在伽摩离开净修林的时候,那罗延天告诉他,将布陀带到摩奴与伊罗的女儿伊拉的面前。

    伊拉现如今只是个孩童,但是她聪明漂亮,总能得到布陀的喜爱的,如若布陀愿意与伊拉成婚,那么金床就必须释放被他关押起来的摩奴。

    谁让他答应了旃陀罗呢。

    伽摩不由得从心底佩服起那罗延天来,这一切都在摩诃毗湿奴的意料之中,而他仅仅是看了一遍这些人按照那罗延天的指引步入正轨罢了。

    而他们刚刚走到摩奴的国度,便瞧见化做凡人的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在市集上采买一些东西。

    布陀远远看到那光辉的两位神明,心中生出无数的恋慕来,问伽摩道:“你带我到人间是要我看到这样伟大的人吗?他们是凡人吗?为何长得这样美好?”

    “他们是摩耶幻象中的至美化身啊,布陀,你看到那位额头上点着红色提拉克,身穿黄色衣裳的人了吗?他是往后伊罗的兄长啊,而往后伊罗的相貌与他相似无比,你是否想要去与她见礼?”伽摩问道。

    “但是王后难道不是从海中诞生的吗?”

    “布陀,你学过的知识都到哪里去了?大海生育的儿女有多少,你难道能够一个个都数的清吗?现在,你是否愿意与王后见礼呢?”伽摩问他。

    布陀当然乐意。

    因他见到这样美丽而高大的王后的兄长,这让他对王后生出无尽的热爱来,于是,他走上前去,先与那王后的兄长见礼,触摸他脚下的地面:“向您问好,王后的兄长。”

    “愿你长寿,水星之主。”那罗延说道,“我正要去王宫之中与我的妹妹相见,你是否乐意一同前往?”

    “王后对乳品的喜爱也是显而易见的,水星之主,或者你愿意帮我们捧着这些表礼。”摩诃提婆将一罐奶油放到布陀的手中,而布陀甚至并不觉得这是冒犯——他哪里知道眼前的人正是三相神中的两位呢?

    于是,他们四个人一同前往摩奴的王宫——金床虽然攻打下来了这里,但因为他对摩西尼的爱意难以驱散,便也不曾对这里的女人下手,于是,他将国王与大臣都囚禁起来,只留下了弱质女流在这王宫之中,像是在显示他的力量,却阴差阳错地让着王宫中的女人们力量突显。

    伊罗带着她的女儿们治理着国家。

    没有人敢对她说这不符合正法,因为所有能够统治国家的男人都被抓走了,而王国之中的其他男人想要成为国王就必然要得到她的首肯,一旦她同意,那么她将不得不嫁给其他人……伊罗并不愿意这样做,她已经是天女了,嫁给摩奴只是为了繁衍生息,怎能为了让男人登上王位就下嫁他人?

    何况国家之中所有掌握知识的男人都被抓走,那些没有知识的男人,他们又怎能成为国王?

    于是,她举办了祭祀,假装求得了梵天的同意,以女人的姿态成为了国家的掌权人,她没有名号,仍旧是王后,但这足够了。

    因此,他们走进宫殿的时候,正看见的是伊罗与众位有知识的女人们商量如何应对国内的各式各样的问题,有人希望能娶更多的妻子,尤其是在男丁不足的时候,他们想要娶那些家中富裕的婆罗门女。

    “这怎么可以!”伊罗将这一的建议摔在了地上,“这些有学识的婆罗门女,她们生来并不是为了嫁人而嫁人的!婆罗门是导师,是圣者,他们是为了知识的传播而生的,婆罗门女更是如此,如果没有她们的教育,又怎么会有婆罗门圣者与仙人的出世?现在,没有知识的人妄图娶到有知识的人,这简直就是在挑衅三相神!”

    她气得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却正瞧见进门的那罗延与摩诃提婆,这让她惊恐万分,连忙走下王座,向两位大神问候。

    “是什么让你这样愤怒呢,我亲爱的妹妹?”那罗延扶起了她。

    “我……我……”她被这样的称呼感动得立刻流出了眼泪,半晌,才说,“有知识的男人都被金创抓走了,而现在,那些从不学习的男人却想要迎娶婆罗门女,这将要使得多少女人受苦啊!三个月前我就发布了命令,命令所有的男人都要学习,当学习成功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提升自己,可现在,他们竟然以男人数量太少反过来要挟我!”

    她伤心欲绝,问道:“既然您叫我妹妹,那么我就叫您兄长,请告诉我吧,到底需要多少年,这些事情才会彻底解决,我那未成年的女儿伊拉,她继承了我的名字,她与您神似非常,请您怜悯怜悯这个外甥女吧,求您让她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说着,她对王座挥手,将躲在王座后面的小姑娘伊拉召唤了过来。

    伊拉看起来只有五六岁。

    她长得可爱非凡,是任何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的,而那双眼睛,更是像极了那罗延天。

    摩诃提婆不由得蹲下去,将她抱在怀里举到面前:“她长得实在可爱,那罗延。”

    “好像奎师那小时候的模样。”那罗延笑了起来,把伊拉接在手里,“伊拉也是个可爱的名字,很久之后,她的后裔,会再次沿用这个名字。”

    ☆、第65章

    六十五

    伊拉可爱漂亮,她天真懵懂的样子让布陀为之快乐,他是一位坚定执行正法的神明,是星主,是月天与陀罗的儿子,他若是选择了摩奴唯一没有婚配的女儿做妻子,那么他就是摩奴的女婿,而金床答应了旃陀罗要让旃陀罗的儿子布陀快乐,那么……一切迎刃而解。

    布陀看着伊拉,他担忧她太过年幼,又担忧若是他接受了旃陀罗的恩惠,是不是就要真的面对旃陀罗,叫他父亲得到他的庇护之类——布陀恨他,恨他不顾道德,带走了他的母亲,让他的出生变得如此不名誉。

    因而,布陀恨他们两个。

    他的恨意明显,从不遮掩,也正因为如此,他远离月亮,让水星走得更远更快。

    “布陀,伊拉还有很多年才能长大,但是你可以与她先订婚。”伊罗王后的兄长这样与他说,“你该可怜可怜这个女孩儿,不能让她落入那些毫无知识的人手中,而且暂时订婚,当你们不合适的时候,也可以解除婚约,这是符合正法与吠陀经典的行为。然而布陀,你若是这样去做了,则等于救了一位公主,也同样应为你的行为,金床必须放回许多婆罗门男子,而这就等于救了这个国家,这样大的功德,难道不能抵消你的恨意?”

    布陀被这些话吓得面色发白。

    他忽然明白了很多道理,虽然对父母的恨意没有消失,但是他却不再惧怕承担旃陀罗的施舍,何况伊拉如此的可爱,即便他们最后没有能够结婚,他也愿意将她看做姐妹。

    于是,他同意了伊罗王后的提议。

    将这些事做完,毗湿奴这才点了点头,赐福了布陀与伊拉。

    他知道这将要成为他日后的一个重要化身的起始点——奎师那。

    他与摩诃提婆都提到过奎师那,拉克什米并不曾问到这件事,旁人也只以为这个名曰“黑天”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但事实上,他要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会降生于世。

    毗湿奴本身喜爱这个化身,他身之会不时地展现出这个化身的特性,那快乐的,带着人类气息的特性,那个爱着自己母亲的凡人一样的奎师那,那个会哭会笑会玩闹的奎师那,那个永远留住在温达文的奎师那……然而,这也只是毗湿奴的一个表象,正如他化身摩蹉的时候,那样的温柔可爱,灵巧稚嫩,但事实上,这也只是他的一个表象。

    毗湿奴本身是神性的完整体现,他又是自性的完整体现,因此,无论是何种性格何种表现,唯独最好,便是他会展现的个性,仅此而已。

    同样的,在预知了奎师那的一切之后,毗湿奴对着即将生出奎师那祖先的伊拉,他又有着无尽的喜爱,因此,注定与伊拉结为夫妇的布陀,也便是他点醒的对象——毕竟,他们的孩子将要建立的,正是月亮王朝,怎能彻底断绝与旃陀罗的关系呢?

    毗湿奴将怀中的伊拉交给布陀,而在布陀抱住伊拉的瞬间,他赫然被这女孩儿的笑容震撼了,他顿时觉得,只有伊拉才能净化他,而他唯有与伊拉成婚,才能真正的忘记烦恼。

    这时,毗湿奴又说:“布陀,你既然答应了与伊拉订婚,那么你就该去找金床王了。”

    布陀马上同意,抬起脚就直奔善见城而去。

    在摩奴王宫里的所有人,只有毗湿奴与湿婆二人明白,让布陀瞬间陷入爱河的,正是伽摩。

    伽摩笑着晃了晃头:“奉献,正是爱。”

    当布陀离开摩奴王宫之后,伊罗连忙让人抱走伊拉,又虔诚地以待神的礼仪将两位上主敬上王座,她自己侍立一旁,请求神明的垂怜:“上主,您能称呼我为妹妹,这是我最大的荣幸,我该如何报答这样的恩情,我该用何种虔诚来回馈这样的恩惠?然而,任何事情,我的一切,都可以奉献给您,但求您为我指引光明——现在,国中危机已经四伏,请求您告诉我这场危机该如何化解?”

    尽管布陀去请求金床放出摩奴国家中的婆罗门,但是伊罗清楚,金创不会把所有人都放回来,她仍旧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她更怕被放回来的婆罗门之中有人私心太盛,那么到时候便没有人能够拯救这个国家了。

    伊罗的担忧并非虚妄,她的想法太过超前,但却是正确的,因此,毗湿奴伸出手赐福了她,并同意以他兄长那罗的身份留在人间,以这样的身份,用他的自性来展示出这世间的家族相处之道,而湿婆则化身成为一名猎户,他身穿兽皮,手中拿着刀弓,神色可怖,像是时刻要将人斩杀于前。

    毗湿奴说道:“摩诃提婆这个化身名为令人畏惧者,他又是守护者,而我作为往后的兄长,将与我最亲密的友人——由伽罗耶,一同留在伊罗为后的国度。”

    他这样说,便化身成为了凡人模样,而摩诃提婆则使用由伽罗耶这个名号,又为令人畏惧之人,他手中拿着巨斧,任何人都要见他而心生恐惧,这样的威慑,则另伊罗的统治略略安心了些。

    之前国人只知王后伊罗是从海中诞生的大海之女,她没有亲人,唯有国王摩奴的爱与尊敬,尽管她有着女神的地位,却并不能享用祭品,于是,国中之人对她的尊敬,显然不如对国王摩奴的尊敬。

    但现在,王后的兄长出现了,甚至兄长身边还有一位可怕的武者有人,这让国中所有的男人都因此而自危了起来。

    他们恐惧着,担忧自己是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对王后不好的事情而被王后的兄长发现——王后的兄长看起来和蔼可亲,但是他的友人看起来却恐怖无比。

    “为什么王后会有兄长?难道王后不是海中出生的女人吗?”有国人这样提问,“大海难道还会生出儿子来?”

    “这需要问水神伐楼拿,问问他的妻子伐楼尼是不是生了一个男孩儿叫那罗!”

    众人大笑了起来。

    他们以为这样十分聪明,说起话来就更无顾忌了。

    “你们瞧那个令人恐惧的家伙,他的名字就是‘令人恐怖者’,谁敢这样说话呢?他又不是金床魔王!”

    “就好像那位王子令人猜疑的身份,那由伽罗耶难道不也让人怀疑?如果他只是一个路过的苦行者也没什么,可他偏偏是王后兄长的友人,你们说,王后会不会因此而去选择这么个苦行者做丈夫呢?毕竟我们的国王已经被抓起来很久了!”

    民众四下议论,大家没有谁觉得不妥。

    而就在这时,化身为凡人女子的拉克什米则走到了这里,听到这些愚昧的凡人这般说话,便气得面红耳赤,她怒喝这些思想并不淳朴的愚民:“你们怎敢这样议论你们的王后?她在宫中看起来锦衣玉食,却因为她,你们才能生存,她亲自生出了许多王子与公主,王子们又与仙人之女结合生出无数的有知识的人,同样的,那些不愿意学习知识的人成为了你们的祖先,现在,你们祖先留下的可怕的后遗症就这样爆发了——在这里议论你们的真正的老祖母是多么的无知与可耻!”

    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伊罗与摩奴的后代,他们当然想要这些人都是有知识有才学的好人,但是事事如愿本就不可能。而这些在背后议论伊罗的人,他们哪里还记的自己其实正是国王与王后的后代呢?

    一个洗衣者走出来,问拉克什米:“若我有那么高贵的血统,为何我还不能做王子?我没有锦衣玉食,正是因为我父母就是洗衣者!美女,我要真是国王与王后的后代,那我不如即刻死去!”

    他刚说完,阎摩就要走了他的命。

    这位洗衣者的两位妻子从房中扑了出来,她们跪在他的脚边痛哭,其中一个明显是婆罗门女的妻子指着拉克什米大声叫骂了几句,最后,她诅咒:“你这个女孩子实在可恶,我要诅咒你,诅咒你将来也会被你丈夫怀疑你的贞洁!你这个女人就该与伊罗王后一样,被怀疑,被猜疑!我发誓,我会与我丈夫导致这一切!”说完,她便一头撞死在那男人的脚边。

    “我,拉克什米,财富与幸福之女神,我将接受这样的诅咒,并且用我自己的经历来告诉世人即便是被怀疑,被迫分居两地,品德高尚的女人也值得永远只有唯一的一位妻子的誓言,而自甘堕落的,只因为男人稀少而愿意屈就的女人,她将永远得不到我的祝福!”拉克什米被那自杀的女人气得发抖,她当然要接受这样的诅咒,接受了这个诅咒,她才能真正对战这一对可怕的洗衣者夫妻。

    而那另一位妻子,她忽然就止住了眼泪:“女神,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请赐福给我,让我下辈子不要见到我这个丈夫。我宁可永生不嫁,也不希望再经历这样的事情,守寡更是我不能容忍的痛苦,现在我只求来生我能活得快乐!”

    拉克什米看得出来,这个提出请求的妻子会这样说有两个理由,一是她并不信拉克什米是女神,二则是她是被迫嫁给这个洗衣者的,但尽管是被迫,谁又愿意守寡呢?

    拉克什米便赐福了她。

    她的行为已经展现了神迹,所有人不敢再继续多疑,只好目送她去往王宫。

    “原来,王后真的是神明的女儿啊!”有人这样说。

    “如若哪位女神与王后是真正的亲戚,那么那罗也许真的是神明!”

    “天啊,我们亵渎了神明啊,一定会被降罪的……”

    “只求那位女神不要把我们的话说给王后,只求王后宽宏大量……”

    这些百姓开始祈求了起来。

    然而,就算他们祈求了又能有什么用呢?在王宫之中的伊罗已经通过那罗延的法术看到了一切。

    她匆匆去迎接拉克什米,将她安置在她原本的房间里,又让伊拉陪着她玩耍。而这些,那罗延与摩诃提婆只好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并不善于与小女孩一起玩耍,因女孩儿是在天喜欢打扮人了。

    伊拉将拉克什米的头发散开,为她装点上了朱砂与花朵。

    ☆、第66章 六十六

    六十六

    女孩子喜欢打给漂亮的姐姐打扮这是很多小姑娘年幼时候的天性,正如她们怀中抱着的布偶,手中编制的花环,这些美的事物让她们沉醉,而沉醉于美的女孩子们更喜欢用她们的双手去妆点美。

    拉克什米是美的,毋庸置疑。

    伊拉便用朱砂与花朵打扮起了她。

    可爱的伊拉将拉克什米用各式各样的饰物妆点了容貌,她看起来就好似即将出嫁的新娘,头上的眉心坠正落在提拉克上,将拉克什米的容颜衬托得更为美艳动人,她是那罗延天幻力的化身,是这世间一切物质之母,她能赐予人财富与幸福,荣耀与胜利,因而,她被打扮起来也具有新娘一样的风情,这世间的任何女人,她天生就该在做新娘这一天受到拉克什米女神的赐福,因她将把财富赐予她,而她自己做新娘的时候呢?

    毗湿奴站在一旁看着拉克什米被装扮得如此之美。

    “aaji!”伊拉拉着拉克什米走到他面前,“舅舅,您看,拉克什米姐姐多漂亮。”

    毗湿奴点了点头,笑着拉过拉克什米的手。

    伊拉便拍手道:“舅舅跟拉克什米姐姐结婚啦!”

    的确,拉克什米是会嫁给毗湿奴的。

    湿婆化身的可怖者由伽罗耶站在一旁,他看着那罗延与拉克什米,心中升起的是一种莫名的情感,他不知该如何定义这种情感,它并不属于嫉妒,也不属于高兴,更不能用欣慰、平和来形容,于是,他走过去,将手中的三叉戟放到那罗延的手里。

    那罗延抓住三叉戟。

    它是这世上最为有力的武器之一,它与那罗延的那些深藏在因果之海业力之渊的武器不同,那些武器不轻易见天日,因它们的出现必然要伴随着腥风血雨,杀戮,是那罗延的职责之一,尽管他司守护,可没有杀戮又怎能有守护?

    而同样的,那罗延也不可直接以真身进行杀戮。

    他的真身威力巨大,是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力量都无法承受的。

    正如他本质上便是整个宇宙一般,若是宇宙动了起来参与战斗,那么无论是战斗还是诅咒,无论是生命或者物质,甚至于不灭的灵魂,也都会彻底回归本质。

    至于摩诃提婆的三叉戟,它便正是在最初的最初,一切皆虚无的时候,那罗延用自身发光,将那光搜集了起来,打造成了三叉戟,它有着那罗延的特性,也有着摩诃提婆的特性,它被摩诃提婆拿在手中的时候就注入了火焰也一样注入了风暴与波浪滔天的洪水,因此,它是三叉戟,有着三种不同的力量,也是能贯穿三界的力量。

    而除了摩诃提婆之外,唯有那罗延能拿起它,同样的,萨克蒂也可以拿起它,因萨克蒂正是摩诃提婆的一部分。

    当伊拉说那罗延与拉克什米成婚的时候,摩诃提婆不知该送什么,他似乎就瞧见了他们成婚这件事,很久之后的事情忽然在他眼前出现,而他慌乱之中,又是不能控制自己情感的瞬间,便将三叉戟送到了那罗延的手中。

    那罗延怎么能要三叉戟?

    他将它放回到摩诃提婆的手中,笑了笑:“摩诃提婆,它是你的象征,有一天,它会促成我们之间的永恒联系,而我如果拿走了它,你该用什么在我身上留下印记?”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摩诃提婆以为这只是幻象之中的一件小事,然而,当他闭上双眼用心眼去观看未来的这一幕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却足以让他后悔痛苦。

    “摩诃提婆?”那罗延扶住了因为痛苦而摇摇欲坠的他,“摩诃提婆,这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在圆满时代,就在波陀罗世界,那伽罗伽里,这件事会无法被人阻止,摩诃提婆,那里最为有力的是舍沙,舍沙不会阻止,那么就无人会阻止这件事发生。”

    “为何他不阻止?”摩诃提婆抓住那罗延的手,他的双手因为恐惧而冰冷,甚至比那罗延一直以来都微凉的手还要冰冷几分,“为何无人阻止它发生?那罗延,我不会对你动手,只要想到我会用武器对着你,便让我我恨不得当即就砍断自己的手臂!”

    “摩诃提婆!”那罗延抓住他举起巨斧的手,“这件事是注定的,它只能发生,发生的时候,只能让你与我更为亲密,因此请不要做出可怕的事情来吧,摩诃提婆,伊拉与拉克什米就在这里,她们不盖被血腥环绕,而你也不该如此伤心愤怒。”说着,他消失掉摩诃提婆手中的巨斧,将他拉到有纱帐遮挡的床边。

    “摩诃提婆,你看到的未来,正是我心口的地方被你刺伤。”他说着,拉开胸前的花环,又将披在身上的布帛挪开,露出胸膛,“你看到这里中了你的三叉戟,但现在它是安然无恙的,所以你又为何要为将来的事情而痛苦自责?”

    那罗延拉着摩诃提婆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

    他的胸口光滑一片,没有任何痕迹,没有被三叉戟所伤的样子……但是摩诃提婆知道,将来他会亲自让这片肌肤受伤……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他看得到未来的自己因此而留下的眼泪。

    而此时,他也一样留下了眼泪。

    那罗延伸出手去接下那滴眼泪,对他摇头。

    他们两个这样无声无语的对视着,让那不需言语的情感在视线之中来回流转。

    又是一天过去了,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布陀离开之后,终于带着婆罗门与刹帝利们回到了摩奴之国,唯独摩奴因为是国王,没有被放出来,而也正因为他是国王,所以被放出来的无论是婆罗门还是刹帝利,都不敢对伊罗怎么样——他们,又有谁不是伊罗的孩子呢?

    这时,自称是伊罗王后兄长的那罗与他的友人由伽罗耶便前来辞行。

    他们现在应当回到因果之海去。

    金床因得到的是梵天的赐福便答应不去碰梵天心生子们所居住的摩诃哩罗伽,也便是他仅仅入侵到因陀罗所居住的天界便足够了,再往上,便是梵天的心生子们居住的地方,然后是梵天真界,然后,则是那罗延所居住的地方——无上之界以及因果之海。

    实际上金床确实想要去攻打无上之界的,他见过毗恭吒的华美高贵,自然想要占为己有,然而,他根本无法去做——没有仙人为他指路,他甚至找不到毗恭吒最下层的那扇门,而即便是苏羯罗为他指路,可那扇门,却已然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金床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唯有那罗陀,告诉他:“礼赞那罗延天!陛下,您要是想要找到毗恭吒的大门,这事儿可真需要仔细思量。您知道这世界分为天界,地界,地下界,你又知道每个界又分多少界?地下界有二十八个小界,地界分为三笑界,天界分为上界与下界,下界分为八小界,而上界,唯独那罗延天居住。但是那罗延天居住的地方,却无论从哪里都能通达,唯独一点,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想要见到他。”

    常见那罗延天的那罗陀所说的话,必然是真实的。

    纵然金床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他坐在因陀罗的善见城之中,看着那远处的高山与河流,抬起头,那是大仙们居住的世界,而再上面,便是梵天所居住的梵天真界。

    他该如何能通向毗恭吒?

    正在犹豫之中,他见三个人一路从摩奴之国走出,直奔上界而来。

    那三个人,两男一女,长得都十分美丽。

    金床认为自己是见过他们的,可又怀疑自己并不曾见过他们——这样美丽的人,他们容貌实在熟悉,可是他们又实在是太过美丽,而美丽总该是相似的。

    “陛下,您在看什么?”一位夫人走过来,为他赶走身边环绕的暑气。

    “夫人,你看,那边的三个人是不是眼熟得很?”金床问她。

    那位夫人看向金床所指的三个人。

    那是多么光辉的三个人啊!

    他们容貌美丽,体态可爱,走起路来优雅非凡,衣着也显示出了他们的富有与力量——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是凡人,于是,这位夫人说道:“陛下,那是仙人还是天神?是什么化身而成的人形?是虔诚?是信仰?是忠实?是美德?也许那位美丽的姑娘就是幸福的化身,而那位手持枪叉的男人便是力量,他们中间的那位美貌的男子啊,他难道不是美貌的化身那就必然是可爱的化身了!他们是神明还是大仙,是要去梵天的面前还是仅仅路过?丈夫啊,我想要拜见他们,求他们赐给我幸福与美貌……”

    “蠢货!”金床怒气冲冲,他一巴掌就将这位夫人从高高的城墙上扇了下去。

    这位可怜的夫人,她是那样的年轻,才不过五十几岁;她是那样的可爱,圆圆的脸蛋儿上还有两个酒窝;她是那样的天真,刚刚被从她父亲的家中掠夺出来……于是,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便消失在了金床的暴力之下。

    然而,金床刚要命人去将下面那三个人叫上来的时候,他就见那刚刚被小夫人称呼为美貌化身的男子抬起了头——那双眼盯着他,那双红莲一般的眼睛盯着他,那双美得摄人心魄的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盯着他,几谷欠喷火。

    金床不知为何,脚下一滑,险些也跌落城墙。

    他连忙抓住了墙砖,稳住了身形,但眼睛,却离不开下面盯着他看的那双眼。

    他只在那净修林的细腰女郎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睛。

    其后,任何人,即便是伽摩,他的双眼也仅仅是与那双眼相似,却不能相同。

    这是一双用何种语言才能描绘出来的眼睛?

    美不胜收?

    不,它不足以表达那双眼睛的美。

    金床捂住了额头,他不知该如何去承受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美丽让他痛苦万分——面对无数的美女,他的那些夫人,却没有一个让他能稍稍缓解对净修林之中那位美发女的思念,他是该大哭,还是该去把那位女郎抢回来?

    然而,那女郎的眼睛就在他的眼前,他怎能放过?

    “来人,把那个人给我拽上来!不不不,不要拽上来!把他请到我的宫殿里,我的宫殿里,给他最好的房间,为他准备最好的香料,所有的一切,只要是最好的就都拿给他!我要用最好的奉献来让他快乐!”叫喊着,他冲下了城墙。

    这位阿修罗王,他的残暴与力量是相当的,他杀人从来不问对错,他要得到的也必然要拿到手,他想要得到毗恭吒,他更想要得到净修林中的那位细腰女郎,然而,他又舍不得女郎因他而德行有亏,于是,任何与那美发女有些联系的人,他都愿意交好。

    那盯着他的人,那有着莲花眼的人,金床当然愿意与他做好友。

    可是,当他派去的人跑下城墙去找那三个人的时候,却发觉那三个人都不见了。

    金床勃然大怒,他下令无论如何要找到他,更要没能请到人的侍者倒吊在城门前以示警惕。

    钵罗诃罗陀见此状况不由得心中痛苦,他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那罗延天,请让我的父亲不要这样残暴,请解救那个被倒掉起来的侍者吧!”

    ☆、第67章

    钵罗诃罗陀双眼露出了慈悲,他热爱他的神明,他也尊敬他的父亲,但是他的父亲这样的残暴,他该如何能让他醒悟?

    这个尚且未满十五岁的阿修罗王子,他看起来与凡人,与提婆神族并无不同,他身上那阿修罗的气息十分淡薄,因他一出生,就开始学习吠陀经典,他不仅学习经典,还认真领悟正法,对于自己父亲的种种做法,他作为儿子无法与之对抗,但是作为毗湿奴的虔诚信徒,他已然走上了与金床完全不同的道路。

    金床,他这一生都没有爱过谁,只除了他的兄长金目。

    而现在他忽然爱上了那位细腰女郎,这爱意来得太过突然,猛然间就充斥了他的整个灵魂,其余的人,即便是为了他生育了四个儿子的伽耶度,即便是为了他成为真正的君王而到处奔波的霍利伽,即便是他身边的上师苏羯罗,即便是那些大臣那些忠诚于他的侍者,也无法获得他的半分情感,而被那细腰女养育过的钵罗诃罗陀诚然有他的慈爱,但这远远不够——金床对细腰女的爱慕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他不知这样热烈的爱意从何而来,单纯论美,那一头秀发的美女诚然美丽无比,然而并非只有美才是爱情的□□,但若只是说双眼好看,可这世间双眼好看的人也比比皆是,他们之中有人眼睛是绿色的,也有是蓝色的,还有棕色与黑色,甚至灰色与红色,然而,这些眼睛之中就没有一双是那样的摄人心魄。

    金床不懂得这爱意是为何这样的激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缺少那位细腰女郎。

    即便不能占有她,他宁可只是与她见面,听她说话,知道她就在身边,这便能让他平静。

    于是,他走到儿子钵罗诃罗陀的房门口,打算问他那细腰女的事情,然而,他还未等进入房间,就听到儿子高声赞颂毗湿奴的名号。

    毗湿奴拥有诸多名号。

    钵罗诃罗陀赞颂着毗湿奴,他虔诚无比,心中满是敬爱。

    金床猛然间就愤怒了起来。

    这愤怒来得太快,快得让金床无法分辨它到底是来自何处又为何而来,然而,钵罗诃罗陀是他的儿子,是他与那细腰女郎唯一能关联起来的孩子……金床愤怒着,他缓缓退出了儿子的房间,思量着如何才能将毗湿奴从儿子的脑子里挖出来丢掉。

    毗湿奴,那高居于毗恭吒的神明。

    金床记得是他杀死了金目,也记得是他在毗恭吒拒绝了他们所有人的觐见,还记得是他在因陀罗与弗栗多对打的时候将摩根德耶救出洪水之中……这样的一个神,他怎敢获得金床儿子的敬慕?

    他恨得牙都要疼了。

    毗湿奴,金床并没有真正见过他,但是他痛恨这个只知道名字的神明。

    而金床认为,他有着无数的可能,只要他能找到这个藏身于毗恭吒的毗湿奴,他就能杀死他——因他有大梵天的赐福。

    那赐福非常有用,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打败他,这全都是赐福的好处。

    金床想起了他向梵天要的赐福——不能为梵天的造物所杀,不能为提婆、提毗、阿修罗、野兽、龙蛇所杀,不能死于门外不能死于门内,不能死于白昼不能死于黑夜,不能为武器所杀,不能为存在于非存在所杀,不能为有或无所杀,不能为真或幻所杀——这一切的要求,梵天都已经满足,又有什么人又有什么东西,能杀的了他呢?

    于是,金床无比愤怒,他砸碎了大殿里的所有陶罐。

    “陛下,您为何如此愤怒?”苏羯罗走过来,询问金床。

    金床说道:“苏羯罗,我要找到毗恭吒,我要为我的兄长报仇,我要杀死毗湿奴,我要成为这宇宙之中唯一的尊神!无论是梵天、湿婆,还是毗湿奴,他们都不该在比我更高的位置上!”

    金床的话吓得苏羯罗跌坐在地上,他连忙爬起来,对金床说:“陛下,这万万不可!你可知道毗湿奴到底是谁?你知道湿婆到底是谁?我们只知道梵天是造物之人,但是你可知道梵天是何处而来的?”

    金床摇头。

    苏羯罗开始讲述那关于梵天出生的故事。

    他曾在湿婆的腹中见到过那许多许多年以前的世界,他见到过那个万事万物都不曾存在过的世界,远古的,无法用记忆来描述的故事。

    “那是我在湿婆的腹中所见到的过去,那是三界尚不存在的世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生灵,也没有梵天。”

    苏羯罗毕竟是大仙,他将过去演示给了金床。

    “当一切尚不存在,万事万物仍旧是一片混沌的时候,毗湿奴在沉睡,湿婆也在沉睡,他们自生自己,又相当于无生无物,这时候,毗湿奴在梦中想要有‘物质’,而生出一切的,唯有‘水’,于是,他的意念一动,便有原初之水从他身体里流出,形成了一片海洋——陛下,我曾偷盗过一些原初之水,它指引我得到了复活的咒语,而你现在想要杀死毗湿奴,又怎知他就是‘生’这个单纯的存在。”

    苏羯罗继续说:“当原初之水出现的时候,湿婆便从水中凝结出了实体,原本他是力量,并不具有实体,而当他发现水是实体之后,便知道自己也该是实体的,于是就自我生出了身体,而当他身体已成之后,睁开眼,便瞧见了毗湿奴。

    这时候,湿婆生出无数的热烈的情感,它们凝结成了火林伽,投入到原初之水之中,这样的碰撞又是结合,于是,毗湿奴便从自身的肚脐上生出一朵莲花,那莲花孕育了无数个年头才开花,开花的瞬间,有一枚金色的梵卵在其中,梵卵打开,便是梵天。”

    苏羯罗问:“陛下,这万事万物,这世间的一切,从本质上来说都是毗湿奴,原初之水到后来虽然并没有流到人间,但是梵天是用它来造物的,而那些日月星辰,都是毗湿奴本身,甚至连光也是他梦中所需才会出现,如果说湿婆是力量之源,那么毗湿奴就是存在之源,如果他们死去,那么宇宙也将死去,所有的,存在于宇宙之中的万物,都将消失,因毗湿奴就是整个宇宙的人格化。”

    “这怎么可能?!”金床不信,“他若真是宇宙,那么为何对我等阿修罗这般不仁?”

    苏羯罗摇头,他也不知这是为何。

    “因此,我将要杀死任何信仰他的人,任何!”金床大吼着,冲到儿子钵罗诃罗陀的房中。

    他将钵罗诃罗陀供奉的神像打碎,又推倒了他的供桌,回头,一脚踹在了钵罗诃罗陀的胸口,将这年幼的孩子踹倒在地上。

    “父亲!父亲,您为何如此愤怒?”钵罗诃罗陀连忙爬到金床的脚下,双手捧住了他父亲的双足,“父亲!我做错了什么,请您明示!您是我的父亲,您若是愤怒,我也会因此痛苦,所以请您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让您息怒。”

    可爱的钵罗诃罗陀,他的年纪在阿修罗之中才只是个小娃娃——凡人能活四百岁,十五岁的孩子连真正的“人”都算不上,他们不能去干活,也不能参加祭祀,他们太过年幼,还该跟在母亲身边,拽着母亲的裙角撒娇。

    而阿修罗的寿命比凡人要长几十倍几百倍,十五岁的年纪,他们连刀枪都不该拿,即便是最好战的阿修罗,也不会让一个孩子去上战场。

    何况,孩子这样珍贵,谁舍得打骂他们?

    因此,钵罗诃罗陀真的很担忧,他担忧是什么可怕的邪恶侵蚀了他父亲的灵魂,更担心他的父亲又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想要做个样子来吓唬那些臣民。

    于是,他更加奋力地抱住他父亲的双脚,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启示。

    可金床哪里能让他如愿?

    他宫殿里的那些仆从,他王国里的那些大臣,他们哪个没有给这个儿子讲过毗湿奴与他之间的仇恨,而这个儿子,竟然仍旧相信那个虚伪的神明!

    金床又想到苏羯罗的那些故事——若故事是真的,那就更为可怕了,毗湿奴竟然并不把所有的造物一视同仁,他们这些阿修罗,又怎能不是他的孩子?

    若是假的,那么毗湿奴就更为可怕,更为虚伪。

    金床愤恨地讲钵罗诃罗陀甩开:“你,只能相信唯一的神明,也就是我!毗湿奴与我有仇,深仇大恨!他虚伪又可恨,你怎能相信他而抛弃你真正的神明?我是你的父亲,理当是你唯一的真神!现在,你若答应从此不再信奉毗湿奴,那么我将让你离开你的房门,否则,你就会在这里等死!”

    说完,他又一脚踹飞了钵罗诃罗陀,看着他摔到墙上,又掉落地上,带起一连串的碎石——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房间,将大门紧锁,不让任何人走进其中。

    金床的这些事情,全都落入到高居毗恭吒的毗湿奴的眼中,湿婆为此愤怒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到因陀罗罗伽,杀死金床。

    毗湿奴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那罗延!”湿婆的怒意未消。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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