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豪门]逢春 作者:大江流
正文 第8节
[豪门]逢春 作者:大江流
第8节
冯春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有人点拨章天爱了,但显然,章天爱这傻丫头就跟她恨她亲哥,也能一点不藏告诉他,让他给出主意一样,这点事她也藏不住。
冯春早就将她摸得透透的,否则也不会选择拿她当突破章家的口子,他直接质问她,“两个行人路上走,有车开过来直接撞向了两个人,一个反应快点自己滚开了,一个被撞了,另一个已经吓破了胆,害怕车追来连忙跑,可回过神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难道你不该怪开车的人,却要怪跑掉的人,没有冒着生命危险留在原地就他吗?”
“章天爱,你的脑子没病吧。是我好心好意告诉你真相,是你打电话找上我说如何去报复你哥哥,如今你倒是怪上了我这个受害者,你怎么不去问问行凶者,跟你是不是兄妹,你们这二十多年是不是白相处了?你这是欺软怕硬吧。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的事儿你自己办,我不会再帮你出主意了。”
说完,冯春直接摁掉了电话。
然后他才狠狠地吐了口气,肯定是章天幸,他有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这家伙八成发现她妹妹行为不对,然后给他挑衅下绊子,不过也好,看谁能玩得过谁?
很快就到了11月22日,这几日一切风平浪静,徐萌萌似乎对冯春更好了些,经常给他打个电话,倒是没谈起跟章天幸的事儿,多是说说片场的进展。说得最多的自然是宁远峥。
用徐萌萌的话说,“他好像一下子开窍了,也不折腾了,除了你们打架当天没了人,第二天就回来了,老老实实拍到现在,ng也比原先少多了,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中旬我们就能杀青了。”
她似乎根本没受未婚夫喜欢男人骗婚的影响,声音里充满了愉悦感,显然心情不错。冯春不经意的问了一嘴,徐萌萌这才笑着说,“快了,快见分晓了。”却不肯再说什么,只是告诉他,“等杀青了我回北京了带你玩。”
往年里,除了十八岁成人礼,还有22岁正式进入章氏这两个生日,章天幸的生日都是跟朋友度过的。小时候多是在章家老宅,后来大了,觉得太约束了,就跑到了会所里,章建国和周海娟对这个表示无所谓,正好少费心思了。
而这次因为章天幸的身体,还有徐家要求宣布订婚的事情,生日宴也就放在了章家老宅,还是在章天幸订婚的那个厅。至于请的宾客,自然也是亲朋好友欢聚一堂。
六点开始,章家就开始上人,徐萌萌一家却是掐着点来的,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客人已经到了五分之四,他们又是盛装出行,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娱乐圈里,并非没有豪门子女打拼,但说真的,长相虽然不错,但比起真正的明星来,显然是不够的。可徐萌萌却是完全不同,她纵然如今倾力走演技线,可那张脸在刚出道的时候,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如今各大比美贴中她也算是常客,可见其漂亮。
尤其是今晚,她似乎着意打扮过。一身eliesaab的裸色长裙,几乎把她高挑的身段全部展现出来,即便这是豪门酒宴,这里面的女人们个个身价不菲,衣着华贵,可说实在的,徐萌萌也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她周身的范儿,可是经受了红地毯和贵族晚宴双重磨练练出来的。
这样的徐萌萌一出现,几乎整场的人都在看徐家人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而且徐家的人缘一向不错,不少人已经知道,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要宣布结婚日期了,难免议论纷纷。
“不是刚刚订过婚吗?好像才两个来月,怎么现在就要宣布结婚呢?!也太急了。”一位丰满的太太说,“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喜欢玩,才24岁,着什么急啊,我觉得30岁也不晚呢。”
“你倒是开明。”另一个瞥了一眼徐萌萌赞叹道,“你瞧瞧多漂亮,让我也想娶回家。你可别忘了,她可是在娱乐圈里,还是回家看着好。”
一听这个,几个人倒是都笑了。无论明星如今已经多赤手可热,这群太太们对他们的观感也一般,尤其是女明星,简直就是防之又防的对象。纵然他们知道徐萌萌是不可能接受那些所谓的规则的,但对那个圈子也不放心,看不上。
倒是另一位容长脸的太太撇撇嘴说,“就知道看表面的,你们怎么不看看章家现在怎么样?难道他家天爱的事儿,你们没听说?”这人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身形瘦削,嘴角下垂,瞧着就跟天天不高兴一样。
她这人在圈子里也出名,老公是著名的娱乐圈大佬周瑜明,家里钱有的是,可人人都知道,周瑜明好男色,且身边美人不断,这位周太太柳程华,娶回家生了个儿子后就当摆设了,所以是标准的空头架子。
不过她也有好处,好歹是周家的太太,她消息比别人要灵通的多。有人就好奇,“周太太,你知道什么消息啊。”
“一点内幕。”这位周太太才道,“说是章天爱吸毒了。”
这一句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太太立刻大惊失色,有人好事的去瞧章天爱,果不其然,原先挺水灵的一个小姑娘,如今瘦的衣服都撑不起来,可不是像是吸毒了吗?还有人不敢相信,向她核实,“你确定,这事儿可不好说?!”
周太太眯着眼看着章家人,最终的目光停留在了章天幸身上,心头肉?她不由冷笑了一声,答复道,“千真万确。”
一群太太就长呼短叹起来。吸毒可跟跟女明星瞎混不一样,后者那不过是爱玩,前者可是要命。一时间,不少人盯着章天爱的眼光都不对了。一副这孩子这么小就费了真可惜的样子。
章家最近诸事不顺,章天幸如今还没好,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坐着的。而章天爱行动倒没事,可周海娟生怕她犯了毒瘾,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那可真是没救了。可今天这场面她也不能不出现,就让柳妈盯着她。
章天爱开始还走走,后来发现柳妈实在是太显眼了,还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就跟小尾巴似得,一瞧就知道她这是被看着的。就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正巧,就在章天幸对面——徐萌萌他们来了后,他就忍着疼上去打了个招呼,岳父岳母都好说话,笑眯眯的让他坐着去,徐萌萌不愿意陪他,直接满场转了,他身边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好在趴体也没什么定论,非要所有主人都上前招呼,有人觉得奇怪,但也没觉得什么——章天幸出车祸骨折,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他妹妹陪陪他,也说得过去。
两人凑一块,章天幸先说的话,“想通了吗?”
章天爱就想起那天被冯春挂掉的电话。她挺生气,冯春原来可是对她逆来顺受,看样子的确是翅膀硬了,可同时,冯春的话她却不得不多想,无论别人最后干了什么,那前提是,章天幸是凶手。她厌恶冯春和杨东,可对章天幸的恨意,并没有减少。
因为他的挑拨,让章天爱感受到了他的推脱责任。
他至今没为他犯的错道歉,他至今都没有悔意。
他们可是亲兄妹。
章天爱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这副错了却不想承认的样子,章天幸实在是太熟悉了,他顿时心情就好了,可惜没等着再说些什么,周海娟已经过来了,走到了两兄妹之间,亲密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开始了,过来吧。”
这话题就没再进行下去。
生日趴体,主持人也没请外人,是章天幸的一个发小充当的。众人聚在中间后,这小子就嘻嘻哈哈的说,“有请今日寿星公的父亲大人先上台讲话。”底下立刻哈哈哈的笑了一片,今天又是有喜事,章建国也一脸笑意的上的台。
他穿了一身礼服,头发专门染了色,又是笑眯眯的,那副老好人的样子更是形象极了。他在舞台中央站定,等着人们的掌声落下,才开口讲了话。
“今天只是小犬的生日,不是出生满月酒,也不是十八岁成人礼,只是个二十四岁的本命年,按理说,他这样一个小辈,如今又是年底,正是最忙的时候,本来不该劳烦大家前来参加。”
他这说法,不过是自谦的意思。但凡今天到这儿的,都是圈子里重要的人,请人的时候为了不得罪人,觉得你一个小辈也敢让我贺寿,早就把要提前结婚的话说出去了,请大家来做个见证。所以底下人纷纷都说,“别谦虚了!”
倒是热闹非凡。
章建国也拿得住,飞快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亲家徐家——徐家人今天特别高调,刚刚跟他见过一面后,徐萌萌的爸妈就已经满场转了。说真的,在人缘这方面,徐家比章家还是要墙上许多,他是凭一己之力上位,孤军奋战,而徐家如今已经经营到了第二代,除了徐爸爸徐世友外,他的弟弟徐世国也很厉害,今天不少客人,都是看在徐家的面子上才来的。
这让章建国定下徐萌萌的心情更加急迫了点,也更加觉得自己没做错。
有了徐家的帮忙,纵然章天幸不成器,日后也不会差太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徐家是个本分人家,无论是徐世友还是徐世国的心思都极正,不会想着侵吞章家东西的。
他很快回过神来,先是连声道谢,“谢谢谢谢,”又说道,“其实今天劳烦大家来,是有一件顶重要的事情,需要劳烦大家。小犬今年已经24岁了,从十八岁进入章氏做实习生,到22岁正式毕业从总裁助理做起,如今也算是能独当一面。我这个做父亲的,岁数渐渐大了,虽然总是不服老,你看,今天还染了黑头发,他们都说我看着跟三十来岁似得,年轻得很。”
说到这里,底下一片嘘声,不少人开玩笑,“都成老黄瓜了,别吹了。”
显然看出,在家里暴躁异常的章建国,在单位谨慎严肃的章建国,在朋友圈中,反而很放得开,否则他的朋友也不能这样说他。
章建国哈哈两声,抱手求饶道,“好好好,老哥们给留点面子。咱们言归正传,”他拍了拍身旁站着的章天幸的肩膀,“我老了,就要想接班人的事儿,可都说成家立业,一个男人,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他就还是爸爸妈妈怀里的宝贝,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责任,同样,他如何能够管理好一个企业?我的儿子天幸,他也大了,我也老了,也该负起点责任了。所以,我们和徐家商量好,在今天这个日子,宣布两家联姻。”
这个并不合常理,因为早在当时订婚的时候,大家就知道这事儿了,所以下面的人虽然面带笑容,可都在静静等着下面的原因,章家总要给出解释。
这其实也是章家最不愿意的地方。明明是徐家来问他们结婚日期,可偏偏因为章天幸性向的事儿,章建国和周海娟就对章天幸赶快结婚这事儿急躁了些。徐世友就是个人精,闻弦歌而知雅意的那种,周海娟说错了一句话,彻底让他发现了意图,徐家就反客为主了。
徐家觉得,订婚才两个月就要尽快结婚,好像他们家女儿嫁不出似得,徐家丢不起这个人。如果想要娶,那就拿出诚意来,找个盛大的仪式,告诉诸位亲朋好友,不是我们女儿不矜持,实在是章家太喜欢,不得已才嫁的。
于是,就有了这一出。
章建国没办法,刚刚他铺垫那些他老了的话也是目的在此,这会儿又只能将徐萌萌有多好又夸了一遍,“咱们都是老朋友,萌萌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知书达理,比我这小子可是强了太多。有这样的儿媳妇帮我管教天幸,是我的福气,也是天幸的福气,更是章家的福气,希望老朋友们能够祝福这对孩子。”
他的诚意显然足够,底下的人纵然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但章家面子上做的的确太好看了,这个圈子本就是人捧人的,当即底下就鼓起掌来。
在这样的氛围里,章建国转向徐世友,冲着他说,“来吧,亲家,你也来说两句吧。”
徐世友也不客气的走了上来,结果了话筒。他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看起来比较严肃,不如章建国那般和善,脸上笑容也不多。上来说了句谢谢后,就说,“这事儿其实都是早晚的事儿,当爸爸的,一想到女儿要出嫁了,心里就空落落的,即便知道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也难免不安。害怕婆家、女婿对他不好。”
这是实话,富贵人家,女儿都是心尖上养大的,不缺钱不缺房子车子,就怕过不好。连章建国也一口保证,“我们家别的不说,对萌萌就跟天爱一样,都当女儿养。”
徐世友并不接这个话茬,他反而又道,“所以,在宣布结婚日期之前,我还是想当场再问几个问题,也趁着大家在场,帮我做个鉴定,你看可以吗?章兄?”
这时候不可以也可以啊。何况,能问什么,都是些场面话,说着好听罢了。章建国很大度的说,“问吧问吧,我保证实话实说。”
底下人都笑脸看着,只当是中间环节。
徐世友也不客气,直接就开问了,他对的是章天幸,“你爱我女儿吗?”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简直老生常谈,章天幸面不改色,“爱。”
徐世友说,“是爱她这个人,还是爱她背后的徐家,若是有一天,徐家不再,你是否会对她一如既往?!”
这话说得可不吉利,章天幸左右看了看,接着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爱她,无论什么情况,都会爱她如今日。”
徐世友又问,“你会骗她吗?利用她吗?”
这简直是小学生题目,章天幸毫不犹豫,“不会,都不会。”
徐世友转头又看向章建国夫妇,“你们说呢?!”
章建国连忙点头,“天幸说的就是我们要说的。”
徐世友就笑了,章建国,周海娟,章天幸同时也松了口气,以为一切结束了,没想到徐世友却陡然变了脸色,冲着这三口人骂道,“可惜都是骗人的,你们这一家,从爸妈到孩子,都是骗子。”他大声斥责道,“章天幸,你这个同性恋,竟敢骗娶我的女儿。章建国,周海娟,你们明明知道儿子喜欢男人,还敢大言不惭要娶我女儿,你们真以为我徐家好欺负吗?!”
☆、第38章 最心凉的事与最浪漫的事
任谁也不会想到,徐世友竟会突然发难。
整个现场气氛立时改变,刚刚还是和乐一团的人们,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眼睛里已经升起了疑问、好奇和猜测。在短暂的停顿和安静后,即便是这群学识和教养都不缺乏的人们,也难得低声议论起来。
现场如苍蝇般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章天幸居然是个同性恋?章建国夫妇也知道?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昧着良心骗娶徐家的掌上明珠!!!
要知道,徐萌萌进入演艺界,可并不代表着她在徐家没有地位不受宠爱,事实上,徐家这一代徐世友兄弟两人,一共三男一女,所以,徐萌萌可以说是徐家的独一份。也正因为这样的宠爱,才让她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而不是听从长辈的安排。
这样的情况下,章家居然敢骗婚骗到徐家头上,那简直是触了逆鳞了。
而徐家的反应也令人震撼。这个圈子里有虚与委蛇,有背后插刀,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可偏偏没有这样的直接的,鲜明的,毫不留情的打脸。
真的是打脸,赤、裸、裸的,在章家自己的大宅里,在章家请来的朋友面前,在章建国和章天幸刚刚说完我会始终爱她,我会待她如女儿后,使劲的在他们脸上扇了一巴掌。不,应该是将他们用二十余年的积累起来的在这个圈子里的脸,摘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这代表着,在这个圈子里已经驻足小半个世纪的徐家,要跟章家彻底决裂了,没有一丝回旋的可能。
此时,章家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在短暂的错愕后,他们的脸上升起了掩盖的紧张,章天幸实在是太年轻了,即便他作为企业接班人被培养了一段时间,可在这些经过了惊涛骇浪的老家伙面前,他实在是太稚嫩了。
他几乎在反应过来的同时,就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否定,他攥着拳头,浑身微微发颤,瞪着徐世友,脸上是强装出来的笑容,“伯父,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我不是!肯定是有人中伤我的,我跟萌萌青梅竹马长大,也算是在您眼前长大的,我什么样,您不都知道吗?我怎么可能……”
可他的否认太不专业了。此时说多错多,对于掌握了确实证据的徐世友来说,他的这些滔滔不绝的否认,就跟章家在结婚一事儿上,这小半个月的表现一样,充满了花言巧语,充满保证誓言,可其实没有一样是真的,剥开看,心都是黑的。
只要一想到章天幸拿着他的掌上明珠当做刺激男朋友、给自己生育的工具,一想到章家夫妇明知事实真相还在不停的要求他们把女儿嫁过来,他就从没有这么愤怒过。
这不是一个人最低的道德底线吗?最简单的方法,如果将章天爱也放在徐萌萌的位置,章家夫妇能舍得吗?难道自己的儿女是儿女,朋友家的儿女,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可以糟蹋了吗?
徐世友毫不客气的跟着章天幸的话反问了一句,“那倒要问问你和你的父母,你跟萌萌从小一起长大,她也是在他们眼前待了十多年,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这么坑我的女儿?!”
章天幸能说的,只是争论,“我不是。”
而同时,章建国和周海娟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勉强笑着说,“徐兄看来是有什么误会,结婚乃是结两姓之好,有事自然要摊开说。我这儿子,别的不敢保证,可品行我还是很放心的,他绝不会做对不起萌萌的事。”
他拍着章天幸的肩膀,看样子是在鼓励他,实际上是替他稳住,让他别再出丑。这事儿不怪他敢当众这么说,实在是他早就盘问过了,章天幸因为喜欢杨东,并没有跟其他人暧昧过,连圈内流行的包养男明星都没有,就算他真的是,也查不出证据。
这才是章家有恃无恐敢娶徐萌萌的原因。
徐世友的回答是,“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这时候居然还死不承认!可见人品卑劣!”
如果当一个人既没理又不想输的时候,他会怎么做?人的本能几乎是一样的,无论是农村的老太太,还是富甲一方的成功人士,即便他们中间隔着悠长而深远的鸿沟。
农村的老太太会坐地大哭,从对方的祖辈亲戚一直嚎骂到下三代,为的就是先声夺人。而章建国的处理方法也异曲同工,他那张和善的脸,随即啪嗒一下摔了下来,变成了章天幸兄妹熟悉的那张严肃的需要讨好的脸,他义正词严,颇为不悦地冲着徐世友道,“徐兄既然不愿意嫁女,早说便是,何苦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污蔑我的儿子。”
他这副态度,徐家如何看不出来,尤其是徐萌萌,一身高定礼服穿在身上,端的是仪态万千,今天本应该是她最美的日子,可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实际上,从知道的那天起,她就陷入了痛苦中。对章天幸有感情吗?怎么可能没有呢?虽然是门当户对的结婚,可从小一起长大,算是知根知底,章天幸外表出色,在章氏瞧着也算能干,这在一干富家二代里,算是顶好的结婚人选了。
谁知道,原先人人羡慕她,如今事情一出,怕是要人人笑话她了。
她第一次觉得有句话说的真对,人,什么事情都不能笑得太早,尤其是人生,那么长,谁知道哪天会晴天霹雷呢!
就像她,这块雷还如此的无耻。怪不得她当时委屈的要分手,他爸爸说,“不能便宜了他们,从各方面讲,都不能私了。”原来是早知道章家人的秉性。
他要证据,徐世友自然得拿出来可信的证据,否则不就是空口白牙污蔑人了吗?徐世友底气十足道,“你要,我自然就给你。把照片拿过来。”
一句照片,让众人都精神起来,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徐家竟是真的有?连章建国也有些拿不准,放在章天幸肩膀上的手慢慢的收紧了,章天幸疼,但却不敢动,只能咬牙忍着。可他此时却终于一脸坦然,因为他除了杨东没有过。
而如果徐家敢弄假的来,他自然不会放弃翻盘的机会。
他的眼睛忍不住去看徐萌萌,里面充满了恼怒与探视,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憋到现在才表现出来,他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而徐萌萌对他的目光是冷的,就像是冬日里正午的太阳,明亮却不带丝毫温暖。
徐世友早有准备,他一声令下,自然早有人将洗好的照片送上,给了章建国,周海娟和章天幸一人一份,同时也送到了下面各位的手中。拿到手中众人才发现,仅有两张,可已经足够说明情况。
照片上是一个林荫道的尽头,章天幸还穿着t恤和牛仔裤,一看就是初中高中时期,人看着还很小。他正站在树底下,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接吻。照片从侧面拍过去,将两个人的样貌都拍的一清二楚,章天幸那张脸实在是太明显了,简直是不可能认错的。
更何况,第二张照片,就是他们接吻完离开的样子,此时章天幸的全脸已经完全露出来,没有任何遮挡,就是他。
这是实打实的,不能够磨灭的证据,不用说任何话,底下的人心中此时已经有了公断。而章建国和周海娟则是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想到,章天幸隐瞒了这样重要的事情。此时再看章天幸,他已经是一副呆了样子,一脸的不敢置信,显然不知道徐家怎么会能将这样年代久远犄角旮旯的照片,找出来。
这好像是他刚刚明确自己的性向,找了个顺眼的试验的时候。
仅此一次,事后就断了。
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徐家当真不可小觑,这时候的照片,居然也翻出来了,那时候数码相机都很少吧。
章建国看到照片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站稳,竟是真有确凿的证据,可这样之下就会输吗?章建国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他建立章家用了多大的心血,怎可能功亏一篑,这并非是一件简单的退婚,而是今天坐实了这事儿,就证明章家人,包括他,章氏的董事长章建国,都是个可以为了利益欺骗朋友的人。他的公司的诚信将随着他的诚信而一跌到底。
那样的话,章氏也将一蹶不振。
这便是章氏目前的困境,这也是大多数第一代企业家的困境,他们的企业文化就是董事长这个人。
他如何能够冒这个险呢?何况,他看着徐世友,心中的怨恨并不减少,纵然是他做错了——你可以私下跟我说,为何要在这种场合呢?你这是要毁了我啊。
徐世友并不躲避他的目光,而是步步紧逼,“章董,这是不是证据呢?你要如何说呢?!”
回答他的是一声响亮的巴掌。
在徐世友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章建国放在章天幸肩膀上的手猛然抬起,扇在了他的脸上。骨折和背部伤势并未痊愈的章天幸,其实虚弱的跟个纸人一样,他连站着都需要耗尽身体的力气,如何能承受这震怒一击?!
只听章建国骂道,“孽子,连你老子亲娘也敢骗!”
章天幸顺势倒在了地板上。
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爸爸的话,他愕然的抬头看着章建国,还有脸上神色巨变的亲妈周海娟,他这是,被推卸责任了?他爸爸将他推出来顶岗了?
下面的人安静如不存在,可他偏偏能够感受到他们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当然,还有徐家人,台上的徐世友,台下的徐太太,还有徐萌萌,同底下的观众一样,都是怨恨厌恶鄙夷的目光。
他被放弃了吗?
而徐世友告诉了他最终答案,“今天大家都在,孰是孰非已经有了公论,我徐世友在此宣布,徐章两家联姻至此彻底结束,我们徐氏兄弟与章家再没有关联,相关企业不再有任何合作。”
章天爱躲在大厅的一角,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她那么怨恨章天幸害了她,怨恨父母偏心他瞒着自己,可从未想过,只在眨眼之间,他爸爸就被他哥推出去顶缸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即便她知道这是一种没办法的办法,知道这是为了所谓的章家名声,可心寒还是心寒。那可是养了二十四年放在心尖上的亲生儿子啊,她忍不住的打了个抖。再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自己偷偷的溜回了房间。
柳妈就跟在她后面问,“小姐,还没结束呢,你去哪儿?”
章天爱摇头道,“早结束了,还有什么好聚的呢?”
等她回了屋,就反锁了门,一个人躺在大床上,愣神看着天花板。她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块石头,连说话也有气无力。
兔死狐悲,就是这个词。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岁月,那些讨好,那些表现,他们家从来都不正常,表面上看和乐一片,事实上只有章建国一个专政者,他们都是他手下的臣民,可以随时抹杀,而不是妻子,陪他站在高位上。
这样的想法,让她压根在这座房子里待不住,她猛地又坐了起来,一把扯开了身上的抹胸小礼服,穿着内衣走到了自己的衣橱前,里面只有寥寥几件衣服,大多都是运动服,为了让她更舒适的戒毒。
她随意找了一件,套在身上,然后悄悄的出了门,趁着柳妈不注意,混入了纷纷离开的客人人流中。
而今日,同样是冯春的生日。
事实上,他已经有十多年没过过了。九岁那年是听说了章天幸竟然跟他生在同一天,他觉得恶心,无论他妈和杨东怎么劝,他都不肯过。
后面三年,她们离开章家,治脸,她妈生了壮壮,天天为生活奔波,哪里有这个闲心情?再后来嫁了林勇他爸,倒是过过一次,六寸的小蛋糕,几盘子妈妈做的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吹个蜡烛就结束了,可那却是他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而如今,杨东说要替他过生日,他其实有些期盼和雀跃。
当然,给他过生日,就不可能让冯春再动手,杨东直接定了地方,下午六点穿得人五人六的来接冯春——自己开的车。一路上冯春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说,冯春就在心里判定了一下,他觉得杨东这男人挺强势的,但好像不怎么浪漫,充其量也就会包个饭店,来个烛光晚餐,如果旁边有人现场演奏的话,那一定是有人提醒过听了。
只是没想到,车子却一路往东北向走,开向了城市的郊区。这时候正是堵车的高峰期,即便是出城也是如此,车子在道路上停停走走,冯春看得心焦,忍不住问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咱到了五环八成得八点了吧。”
杨东就三个字,“卖了你。”
冯春忍不住就笑了,说他,“神秘兮兮的。”
不过好奇就多了,一路上开始套话,“咱们去哪儿啊,你要怎么跟我过啊,”着急了就问,“要卖给谁家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给我找个帅的啊,女的我不要啊,硬不起来。”
冯春这样子轻松,杨东其实见得很少的。这孩子每次见他都温润如玉,就是那种感觉给人很舒服的样子,但杨东知道,哪里有人没脾气啊,一般跟人相处,你舒服了,就是别人憋着呢。也就是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杨东的主动——吃饭啊,探班啊,都是因为冯春太客气,所以才进攻的。
而如今这样,他才真正的喜欢。才24岁,天天装成那样子干什么?人不就该随心所欲吗?不过,嘴上的调戏也不会少,他回答,“你不用硬,我硬就行啦。”
冯春几乎是瞬间,脸就红透了。
他再精于算计,感情其实也是一片空白的。这种赤、裸、裸的调戏,简直就是打在他的软肋上,让他伶牙俐齿反驳,似乎不是这个氛围,可若是不吭声,岂不是默认了?冯春望着外面开始通畅起来的道路,第一次有种狼入虎口的感觉。
这时候,自然是老祖宗的办法最有用了——王顾左右而言他。
他理直气壮地顶着一张烧红了的脸,换了个话题,“章晨是谁啊,怎么那天说过生日,你提到了他?”冯春一脸无知的表情,“不会是你那个青梅竹马吧。”
提到章晨,刚刚那点旖旎的氛围自然没有了,杨东嗯了一声,酝酿了一下才说,“他是章建国的原配婚生子,后来周海娟小三上位,把他们母子赶走了。章晨他跟你一天生日,其实不止他,章天幸跟你也是一天,太巧了。”
巧到他在看到冯春的生日时,有那么一刹那,以为是章晨回来了。否则,冯春为何会对章家那么有敌意呢?可太不像了,冯春的脸上没有任何当年章晨的痕迹。再说,冯春说他恨章家,是因为父母仇人,那就更不可能了,章晨的父亲是章建国,他还活得好好的呢?!
冯春听了后就哦了一声,然后很奇怪的说,“离婚也不该把孩子带走啊,看来是真不喜欢。”杨东就回答他,“他会后悔的。”
两人说道这里,也就没什么可说的,杨东就又换了话题,问冯春,“听说你杀青了,下面有什么工作吗?”
冯春的小工作其实不少,录节目,参加综艺,冯竹梅是个不错的经纪人,一向让他保证足够的见光率,至于这次休息,冯竹梅也让人拿了几个剧本来给他挑,其中有两个还是男一号,只是班底差些,但这也没办法的事儿,他号召力还不行,男主角、大制作,只能二选一。
“有剧本,在看,还没决定选什么?应该会有广告,竹梅姐说有接触她的,一款新车找代言人,但没确定,对方要求挺高,想要这个广告的人也多,到时候再说。”冯春不在意的说。
“用我帮忙吗?”杨东想了想,汽车行业他倒是有不少熟人,使点力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事儿要看冯春意愿,万一他不想走后门,他也不强求。既然都归他了,这家伙日后也不用很忙,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儿就行了。
冯春立刻摇了头,“不用,竹梅姐不喜欢这个,她觉得那是我在藐视她的能力,让她处理就行啦。”
杨东脑海里就浮现了个穿套装高跟鞋的女强人,圈子里很正派很靠谱的经纪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三个小时,两个人说说笑笑下过的也很快,然后就到了目的地——古北水镇。冯春还真没想到,是这地方,听过没来过。
杨东将车稳稳的停在酒店门口,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下车给他开了个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还叮嘱他穿上放在一旁的衣服。
冯春就有些心虚的瞧了瞧左右——好在不是周末与假期,酒店门口除了泊车小弟就没别人,这才将墨镜戴上,把帽子也戴上,跟着走了出去。
这衣服还是杨东准备的,应该是他的一件休闲大衣,冯春穿起来有点大,正好将他全部遮住了,呼吸间都是杨东的气味。
杨东早就订好了地,一进来就有人带着他们往上走,冯春不由看向左右,并没有什么人。等着进了餐厅,更是这种感觉,空荡荡的,然后……纵然冯春已经有过心理预期,可当依旧看见鲜花和烛光晚餐的时候,总是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不由扫了一眼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的杨东,觉得这个男人可真是如他了解的性子,从没改变啊——纵然他的习惯性表型已经从笑容变成了严肃。
不过他有点替这个男人心疼,下了这么大工夫,居然给他套了件大衣包裹上来,可真是有种明珠暗投的感觉,他觉得此时此刻,他穿件走红毯的衣服才相配。
很快他们就被引到了座位上,杨东这才跟他说,“把衣服脱了吧,这里暖和,感冒不了。”
冯春看杨东即有种佩服的感觉,这叫什么,形式照样做——烛光晚餐,内里要实惠——怕他感冒。可真是内外兼修,他顺从的将大衣脱了下来,摘了眼镜,然后就看见了服务员小姐眼中的震惊。
大概是认出他来了吧。
那丫头看着挺生嫩的,甚至还不自觉的扭了扭头,去确认了一下杨东是男人,然后保持瞪大了眼睛的状态,没吭声。
冯春也没在意,在杨东的服务下坐了下来,杨东这才坐到他的对面。他冲着服务员小姑娘说,“可以开始了。”那小姑娘才略微紧张的退了出去。
随后就听见乐声响起来,杨东跟他解释,“这里今年新开的,人很少,所以东西也不全,菜单是我提前问过刘北你的喜好定下来的,你试试看。”
冯春就笑他,“不会放的音乐吧,这时候应该有乐队啊。”
杨东何等人,岂能看不出冯春的意思,他也乐了,直接抬起右手摆了摆,就感觉一眨眼间,灯亮了,然后在整个大厅的东边,那里的和门打了开,坐着演奏者。看清楚了他们后,大厅的灯又立刻暗了下去,音乐响起来,和门渐渐关上,然后是音乐响起来,外面的灯光猛然间开启。
刹那间打开的是冯春的视野,在他的面前,被远射灯光照的五彩斑斓的瑰丽夜空下,是已经经历过数千年风霜雪雨的司马台长城,古旧的建筑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动人心魄的美。而他的耳边响起的,则是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
他年幼的时候是学过钢琴的,他知道卡农的意思,那是复调音乐的一种,原意为”规律”。演奏中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的一个小结。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会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样的乐声,通常都出现在求爱求婚的现场,代表着矢志不移的追求,与永结同心的愿望。再加上屹立千年的司马台长城,冯春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居然觉得杨东不懂得浪漫,恐怕再没有比他更浪漫的人了。
他有点激动,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他的时候,他只有拿着自己的命来替家人报仇的时候,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正常生活的时候,他没有爱人的能力也不会有人再爱他的时候,这个人出现了。就像小时候那么强大,护在他的面前。不,比小时候更好。
杨东显然发现了,他伸手去拿他的手,问他,“你喜欢对吗?”
冯春点头,“喜欢,特别喜欢。”
☆、第39章 最亲的人
怎么能不喜欢呢?这样的人,对冯春来说,珍贵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的你,怎么能不爱呢。
直至杨东的吻落下来的时候,他们的手都没有松开。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跟上次不一样。
上次是匆忙的意外的,伴着湿冷的寒气,两张冰凉的嘴唇贴在了一起,内心是火热的。而这次是有备而来,身心交付,从嘴到心全部都是热的,烫的,恨不得能让人融化的。
甚至因为这个吻,所谓的订餐冯春都没吃出滋味。
还有什么比爱情更甜蜜更美好更让人回味呢?即便他可算是半个厨子,即便这一餐食材珍贵让人瞠目结舌,可也顾不上了。
直到从北京开车回来,一路上冯春的心情都是美好的,看着那渐渐离开的司马台长城他高兴,看着越往回走天上越少的星星他也高兴,偶尔去看看杨东那张俊俏的侧脸他还是高兴。
他许久没这样高兴过了,即便知道这样太傻了,他也忍不住的去乐,只是为了怕人看见,将头扭到了车窗那边,可在车子偶尔路过的路灯的余晖下,那笑容早就映在了车窗上,只是他已经注意不到了。
车上其他的两个人都在看他。
去的时候是杨东和冯春的两人世界,回来的时候,因为实在太累,则是让也跟过去的林勇开的车,另一辆保镖车在则跟在后面。
杨东就跟冯春一起坐在后排的左后位,他累得不得了,人人都觉得,这么声势浩大的一场生日,怕是要发生点什么吧,就连林勇他们几个也是,当他带着冯春从酒店里走出来,告诉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这家伙还啊了一声。
可只有他知道,他不为这个。
他谈的是爱情,不是上、床。他又不是花钱买乐子的男人们,他看了看旁边那个傻笑的人,他是真动心了,对于心上人,怎么可能这么亵渎。
他只为告诉冯春,我喜欢你,我想给你最好的。
他揉了揉眉头,实在是太累了,赶回去就下半夜了,明早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参加,必须要睡一睡,可眼睛就是黏在冯春脸上扯不开,路灯一盏盏飞驰而过,将冯春的脸照的分明,他贪婪的看着这家伙傻乐,只觉得自己也跟着高兴,舍不得睡去。
还有林勇,他在后视镜里去看冯春。
事实上,这场安排一出现的时候,他是有些不爽的。冯春是他的弟弟,纵然早就说过喜欢男人,可真要知道他跟另一个男人可能上船,这种感觉,让他并不好受。在那么美的司马台长城,他都没有看进去一眼,只是站在不远处慢慢地看着,看着他们说笑,接吻,吃饭,然后他以为会发生某些事情,他的手始终都是紧攥着的。
可一切并没有发生。
他的老板,那个男人,告诉他,“回去吧。”
他突然就明白了冯春说过的一句话,“东哥啊,他很好。”他现在也觉得不错,他瞅了一眼高兴的冯春,真不错。
等着到了北京,杨东直接带着人把冯春送到了楼下,因为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冯春也就没让他上去——他那屋子实在是没地方睡人,这么来回折腾一趟,杨东恐怕能睡的时间没几分钟了。
杨东也不是磨叽人,直接就听话,让林勇护着冯春上楼后,自己就让人送自己回家了。
林勇自然也不是住在冯春这里的,他要将冯春送到屋子里就下来,下面还有两个保镖,冯春有他们的号码,可以随时保护。
只是没想到,到了冯春住的那一层,电梯门一开,一个人竟然猛然间从角落里站了起来,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即便是北京这样的国际都市,也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这样一个人猛然冒出,别说冯春,就是林勇也唬了一跳。
他直接一把拉住冯春的胳膊,将他向后一扯,自己挡在了他的面前,冲着那个人问了一句,“谁?”
那个人晃晃荡荡的,并不能站的十分稳,听见声音后,就抬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可能是重心不稳了,整个人还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墙才站稳。这时候她才嘟嘟囔囔说了句,“我!”
这一张口,便知道,是喝多了,人还不清醒呢。
林勇就皱眉骂了一句,“醉鬼!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冯春却道,“是章天爱。”
“啊?”这下子林勇也惊讶了,眼前的人头发乱成了鸡窝,身上一身白色运动服不知道蹭哪里了,脏的不得了,纵然没看见脸,也不是章天爱平日的模样了。
冯春此时已经想到了今天章家的好戏——他步步紧逼安排到的,虽然不能亲眼看到,可瞧见章天爱这副样子,怕是效果不错。
他心情难得好,又想听故事,就绕过杨东上前,一把搀住了章天爱,叫了声,“天爱,你怎么喝的这么多?”
章天爱怕是脑子都是混的,这会儿子听见话迟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不高兴的说,“我喝酒怎么了?我喝酒管你什么事?!你是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章天爱,章——天——爱——啊,你知道吗?我爸是章建国,章氏的董事长,我是章家大小姐,哈哈,我是章家大小姐,我哥哥是章家大少爷,大小姐,大少爷,真好笑。多好笑啊!”
她喝得真的太多了,压根不能控制自己。就这一会儿,就又嚷又哭起来,声音还特别大,“冯春,冯春,你干嘛不出来!你这个懦夫,是不是怕我爸爸,我告诉你,他一点都不可怕,他是个坏蛋,他不是我爸爸!呜呜……”
这并不是平层大宅,而是一梯两户,这么吵嚷起来,肯定会吵到邻居的。
冯春直接冲着林勇说,“哥,帮把手,把她弄进我屋里去。”
林勇也听出不对来了,半句话没说,直接就去开了门。若是杨东在这儿,怕是会瞠目结舌,林勇手中,竟然有冯春屋子的钥匙,而他都没有。
章天爱并不老实,她又哭又闹,又唱又跳,即便冯春和林勇两个大男人,弄她进了屋也累出一身汗来。林勇实在厌恶她,一进屋也不管不顾,直接将她扔在了客厅的地板上了,章天爱大概是摔疼了,唔了一声,又不吭气了。
等着冯春进厨房端了杯热水出来,人已经躺在地板上不动弹了,冯春还想低头瞧瞧,林勇实在不愿意自己弟弟照顾这玩意,一把将水接过来,冲他说,“睡着了,你别管了,洗洗睡吧,我给你看着。”
冯春点点头,没再坚持——章天爱这样,恐怕压根不清醒,能说出点什么?等着也白等。他进屋去拿了两床被子,分别给了林勇和章天爱,然后指着那间关闭的小屋说,“哥你去那屋睡吧。”
林勇直接一摆手,示意冯春别管他,让冯春睡觉去了。等着客厅里就剩下他了,他才慢慢的蹲下来,蹲在了章天爱的面前。他伸手抓住了这个女人的头发,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撩了起来,露出里面那张脸。
这个女人瘦的跟猴子一样,脸色灰黄,这么睡着,就跟谁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一样,一点都不像是有害的样子。可谁又能想到,她是杀害他爸爸的帮凶,十四岁的她在那辆车上喊着撞死他们,就跟撞死一只狗一只猫一样的简单。
这是这么多年来,林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自己的仇人。他的手已经抑制不住的有些抖了,抓着的章天爱的头发也越来越紧,他真想随手拿起身边任何的重物砸到她头上,弄死她。
可他不能这么做,他还有冯春要照顾,如果他死了,冯春那个小疯子,恐怕也不会活了,他能想到那孩子的疯狂。
章天爱怕是疼了,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嘟囔了一声,啪的一下,手拍在他的手上。
这个变故让林勇的心弦最终收了起来,他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章天爱,终于松开了手,站了起来,想了想后,将那床被子盖在了她身上,把门拿钥匙反锁了,这才进了那间小屋睡觉去了。
站在卧室门口的冯春这才松了口气,悄悄的把门关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冯春起来的时候,章天爱还在睡着呢。林勇出去买豆浆去了,客厅里弥漫着一股酒气,熏得人想吐,冯春只好将窗户全部打开,散散味。
今天风很大,南北两边窗户一打开,穿堂风一过,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那股子味道也不见了。八成是太冷了,章天爱终于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迷糊着问了一声,“怎么这么冷?”
冯春听她声音里挺清醒的了,就直接上去拿着刚洗完的手拍了拍她的脸,冰凉的带着水的手刚拍两下,章天爱就猛然惊醒了,一双大眼瞪得大大的,同时将冯春的手打了下去。但并不清醒,她足足缓了十秒钟,才茫然无措的问了句,“你怎么在我家?”
然后她就觉得到了不对,四处看了一眼,章天爱是来过冯春这里的,而且不少,怎么会不认识?她当即就拍了拍脑袋,口气不好的问,“你昨天去哪里了,我等了你那么久?”显然是想起来了。
冯春避重就轻,“我过生日啊,跟朋友聚聚,你找我有事吗?昨天哭的挺厉害,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一听这事儿,章天爱仿佛终于想起来什么了,脸色又难看起来,情绪也低落了下来。她张了张嘴,仿佛不知道该不该说,冯春知道这时候不能多问,直接就去倒了杯热茶给她,自己则忙乎着收拾屋子了。
章天爱抱着那杯热茶,看着冯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擦擦桌子,收拾收拾放乱的东西,昨天的事儿就慢慢回忆起来。
难过是当然的,她倒是没觉得不能说,毕竟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狠狠地灌了一口热茶,烫的上颚都疼了,她才张口,“我们家昨天出事了。”
“昨天不是你哥生日吗?”冯春好似并没当回事,“能出什么事?办砸了?”
“比那更严重,”章天爱就将他家发现他哥是同性恋,同时决定让他娶妻,跟徐家商量,最后为了徐家面子,决定在宴会上表达对徐萌萌喜爱之情并宣布婚期的事儿说了。
这些都是冯春不知道的细节,他能把控的只是大方向,譬如他去刺激章天幸,他去指点章天爱,还有他点破了徐萌萌,但究竟怎么做,他不是神,只能看他们自己。当然,这些不是无的放矢,在此之前,他们的性格,他们家人的性格,他已经研究了四年。
“可没想到,徐家知道我哥是同性恋的事儿了,”章天爱真不愿去回忆昨天那一段,可是那是真的,她不得不面对,“他问了我爸我哥很多问题,我把我哥说得可好了,可转眼他就把事情捅出来了,还有照片当证据,他质问我爸他知道不知道,呵呵,我爸肯定不承认,他把我哥推出去顶缸了,明明是他决定的事儿,我哥根本不想结婚,可事发了,就推到我哥身上了。真可怜。”
章天爱显然是难受极了,即便已经过了一日,她也宿醉过了,可她仍旧忍不住重复那个词,“可怜。”冯春不用多想就能猜到,她这不是为章天幸难过,这是在悲哀自己——要知道,徐萌萌可是拿她当亲妹妹待的,她都不曾对她被骗婚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去提醒一声,怎能可能为别人难过呢?!
果不其然,章天爱随后就说,“我一天都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我爸他简直是个魔鬼。”
这是对这个家彻底失望了。
冯春将章天爱的话捋了一遍,就知道哪些他布置的细节用上了,哪些没用上。譬如,徐家抓住了章天幸曾经在初三交过一个男朋友的细节,却没有用他给出的另一个更大的礼包——周海娟出轨的证据。
即便已经撕破脸了,他也没从市面上听到任何这方面的消息——这事儿自然是假的,其实就是冯春炮制的,跟周海娟诬陷他妈的法子一样,加上周海娟这些年的行为,几乎没有破绽,可徐家没用,这让他对徐世友充满了敬佩,这是个有底线的人。
不像他,底线是什么,早被狗吃了。
他看着章天爱在那里难受,就问章天爱,“你还抽吗?有瘾吗?”章天爱愣了一下摇摇头,“抽不到,瘾当然有,小多了。”她叹口气,“我昨天也想抽呢,忍住了,不是不想,是不敢,我现在怕我爸弄死我。”
她说的认真极了,显然不是开玩笑,冯春听了就点点头,走到了客厅的一角,从最底下的酒柜里抽出瓶酒来,“那就喝点这个吧。能让你暂时痛快点。”
章天爱如今警惕的很,“加料了?”
冯春笑,“怎么可能?!苦艾酒,瑞士的。”他将酒瓶子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里面有轻度致幻效果的苦艾脑成分,可以让人喝了后不那么痛苦,不过不上瘾,戒毒这东西,肯定很辛苦,也忍得难受,你不如找个替代品,就好像戒烟的嚼口香糖,慢慢来。”
“你应该喜欢,试试吧。”冯春这样说。
章天爱就盯着那瓶酒,冯春说得对,她的确坚持的很辛苦,昨晚若不是实在太害怕他爸了,她怕是已经吸毒了,因为她想要解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用痛苦。如果真有这个效果,又不用上瘾,她怎能不动心?
想了想,章天爱就伸出了手,想要将它开了,却被冯春制止了,“我这儿可不行。”冯春跟她解释,“你昨晚就喝醉了,今天再喝,小心酒精中毒。再说,你跑出来家里人都不知道吧,肯定在找你呢,若是知道在我这儿过的夜,我可怕你爸弄死我。”
他随手找了个手拎袋出来,将酒给她装上,然后才道,“酒你拿回去,想喝自己喝。我不能多留你了,我真是害怕你家,你先回去吧。”
章天爱愣了愣,若是平时肯定要翻脸的,觉得冯春对她不恭顺,可如今他俩的位置却是倒了过来,他哥的挑衅她也听了,可举目望去,她就冯春一个给他出主意的,关心她的,她昨晚在街上流荡了那么久,给多少朋友打过电话,八成他们都知道了他家的事儿,都直接拒绝了。她能来的,只有冯春家,再说,那点子瑕疵又有他哥打底,也就是不明显了。
她拿着手拎袋怔了怔,忍不住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啊。当时在酒吧你都没管我。你自己跑了,我哥说,是你找杨东报的警。”她没说冯春叫她去这事儿,她觉得他哥这是故意栽赃,如果知道有事,谁还会去啊,冯春又不能未卜先知。那时候他们感情还不错,她觉得冯春是想跟她出来玩的。
“是啊!”冯春也不客气,“你哥还好意思说,他怎么不说是他干的呢?!”冯春能拿捏住章天爱的情绪,他知道这家伙现在正处于对他的极大依赖中,她已经被吸毒,哥哥害他,父亲不顶用这样的事情弄懵了,充满了对人性的不信任,只能相信他这个好人。
这其实就是件特别不靠谱的事儿,可人就是这样,她要被刮走了,她要被淹死了,就得抓住个绳子拉住自己,而他现在就是那根绳子。所以,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冯春直接说,“我是跑了,我害怕,谁遇上这事儿不害怕呢。可章天爱,我知道那是你哥弄的,因为我仇人只有他,可我没想到他会连亲妹妹都坑,我以为你不会有事。你要怨恨我也没办法。你随意。”
他毫不在乎,说完就直接推着章天爱出门,章天爱就跟傻了一样,被他弄出门外啪的一声把门关了,一个人拎着袋子站在楼道里难受。可不一时冯春又把门给开了,冲着她来了句,“那个,别吸了,实在不行就喝点酒,喝酒不是毛病,吸毒可不是个事儿。”
说完,他又关了门,章天爱此时此刻却感觉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她觉得这个男人还在关心自己,比别人强多了,忍不住就抓紧了袋子,站了好一会儿,才坐了电梯下去。
等着林勇提溜着豆浆油条回来,冯春已经处理完了,林勇问了个经过,不由冲着冯春说,“这下章天爱可是更信你了,不过,周海娟那事儿怎么办?真没想到徐家居然没动。太可惜了!”
冯春不在意的说,“那就给章家的对手啊,除了大洋国际,他又不是没有对头,章家现在正在困难的时候,我想他们是愿意雪上加霜的。”
林勇听了立刻就知道怎么去做了,而冯春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儿——刘北来电话了,冯竹梅说那个汽车广告已经为他争取了试镜的机会,让他多想想,争取一次抓住机会。
演员们的上位,其实并不仅仅看演戏,还有各种的广告,如果他能接下来这个广告,显然对他卡位上升是有帮助的。
冯春不得不重视。
试镜安排在第二天下午,冯春早早就打扮好了,林勇开车带他过去。这是一个欧系车新开发的车型,小巧而精致,原本是找了一男一女两个明星代言,男明星是张帆,比冯春咖位高些,人气也旺些,而且听说一开始就已经定下他了。至于女明星不知道定了谁,但现在,是冯春在试镜了。
推开这些不谈,冯春的气质其实很符合这款车。他的长相属于那种精致中带有些贵气,尤其是梳起大背头露出额头的时候,用刘北的话说,就跟谁家的贵少爷一般,太有范儿。
听说,冯竹梅也就是拿他那一套写真,给他挣来了这次机会,对方对他的长相十分喜欢,但要看看人如何。
地点并没设在公司总部,而是在一个摄影棚。冯春到的时候,摄影人员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公司的老总们自然不会为了一个试镜而纡尊降贵,听说来的是公司的副总,不过冯春没看到,他一到,就被人带着去化妆了。
他们似乎效率很高,合适冯春码数的衣服和鞋子已经提前借好,他一进来,就有人开始给他搭配,等着一切都弄好,不过半小时时间。
这个大摄影棚,其实是个空荡荡的车间,凌冽而浓厚的工业气息,中间停着一辆蓝色的轿车,冯春这是第一次见,果然十分的漂亮,而且空间很小,大概只能坐两个人,看样子的定位是家庭的第二辆车。
他一出来,就有个大胡子的人跑出来自我介绍是摄影师,然后对他说,“我拍照没什么要求,你随意就行,只是一定要记住这次的主题,贵族,一定要流露出来。”
冯春听了就点点头,走到了那辆车跟前。怎样能演出一辆车的贵气呢?就跟人一样,永远喊着我最富,最有钱这并非是贵族,而是土豪。真正的贵族他不会因贫弱而看轻你,他也不会因富贵而高看你,他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平和。
二楼,年轻的男人站在那里俯视着冯春的表演,然后才冲着冯竹梅说,“果真不错,很到位,好像比张帆感觉还好些。”冯竹梅也终于松了口气,这代表着已经这人这关起码是过了。作为负责宣传的副总,他这关过了,几乎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冯竹梅不吭不卑,“是个好孩子,你会发现他更多优点的。”
这个男人就点点头,然后问,“他驾驶技术怎么样?”一提这个,让冯竹梅倒是愣住了,她实在是太忙了,这些细节也没观察过,只能模糊的说,“应该可以吧。”
男人摇摇头,直接带着她向着下面拍摄场地过去。这时候一组照片已经差不多了,冯春镜头感极强,更何况气质也符合,摄影师兴奋的不得了,满场就听见他兴奋的指点声,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的。
男人也不打扰,可冯春也不傻子,冯竹梅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了,等着摄影师忙活完了,他就自己走过来了。冯竹梅这才跟他介绍,“这是司总。”
冯春就伸手跟他握了个手。司总捏着冯春的手看了看,白皙而漂亮,连露出的腕骨都那么漂亮,就觉得有点可惜。可嘴巴上该问的却一点不少,“你驾驶技术怎么样?”他这会儿倒是肯解释了,“为了表达我们的这辆车的安全性,我们有一段宣传广告是需要在盘山山路拍摄的,我希望不要用替身,”他打量了一眼冯春,“这么气质出众的替身也难找。”
冯春跟车打交道并不多,在章家的时候他还小,只是让司机接送上学,后来离开章家就没了这条件,他就开始骑自行车。再往后,他妈他继父出了车祸,实在是太惨了,冯春就对车有抵触。有一阵子,他连出租车都不愿意坐。
可是他要扮演一个正常人,一个跟章晨没关系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破绽。所以,他去学了驾照,平日里实在没人,也会自己开着回家,只是,心里始终是抵触的。
即便不用去看冯竹梅的表情,他也知道对方的意思,这种事情这时候怎么可能掉链子,他于是笑着回答,“还不错。应该没问题。”
司总就点了头,“可最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章天爱拎着酒打了辆车回了章家——即便她不喜欢,也不得不承认,除了这里,她没地方可去。昨天的热闹已经完全不见了,明明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仆人还是那些仆人,站在门口的章天爱就是有种萧瑟的感觉,
进了客厅更明显,屋子里好像洗劫过一般,不少家具都残坏了,好像经历了狂风暴雨。她忍不住走到了那片照片墙前,上面摆着他们一家四口这些年的合照,可如今,中间最大的那幅——去年的全家福,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个空空的地在那里,显得特别难看。
她忍不住就喊,“柳妈柳妈,柳妈!”
她的声音在这座小楼里回荡,柳妈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一见她就差点哭了,“小姐你这是去哪里了,我担心了一晚上啊!”
章天爱却顾不得听这些,她指着墙上,手指头又点向了狼狈不堪的客厅,问她,“这是怎么了?这照片呢?”
柳妈听问得是这个,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她拉住章天爱忍不住念叨,“昨天一结束,少爷就跟老爷顶上了,太太也很生气,中间替少爷说了几句话,把老爷气恼了,他砸的。”
章天爱一听是他爸,倒也没觉得太奇怪,他爸本来生气就爱动手的。她就问,“那他们呢?”
柳妈叹口气说,“老爷昨晚就出去了,太太气得心口疼,这时候正躺着呢。少爷,少爷在楼上。”
章天爱就知道了,她想了想,没吭声,自己从厨房拿了个杯子,进屋喝酒去了。
等到醉了又睡醒了,一睁眼,才发现章天幸坐在屋子里,她嘟囔着说了一声,“你在这儿干什么。”
章天幸冲她说,“天爱,以后跟我说话大声点,我这只耳朵,”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耳,“聋了。”
他拿着桌子上剩的半瓶酒,“这东西不错,给我喝吧。”
☆、第40章 儿子们
冯春的试镜还算成功,虽然当场并没有给出任何的确定性信息,但他从司总的表情能看出来,这是对他十分满意。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