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豪门]逢春 作者:大江流
正文 第9节
[豪门]逢春 作者:大江流
第9节
等着冯竹梅出来,更是印证了他的推断,冯竹梅拍了拍冯春的肩膀说,“弟弟哎,这次真是好机会,看样子没问题,你可要表现好,要是上了这个广告,下次谈别的,也有底气了。”她说着就想起来接戏的事儿,“对了,剧本给你的都看了吗?”
“都大体扫了一遍了。”冯春略微回忆了一下,“那两个现代剧还不错。”
冯竹梅就说,“我也觉得不错,可以就是合作的演员名气差一点,你来担纲男一号倒是不错的机会,可这不是小众电影,拍出来是为了拿奖的,电视剧如果拍出来没人买,那可是赔定了,”她皱着眉头边走边想,“只是你也不能老跟着当男二号打转转,怎么就没碰上一部大火的呢?”
等着快上车分开了,冯竹梅才不折磨自己了,这个强势的女人,直接道,“那几个你先看着,我再问问有没有其他本子,行啦,你回去吧。”
冯春自然是连连应是,转头去了一旁的自家车子旁边,林勇一直等在里面,刘北已经给他开了门,只是还没进去,冯竹梅就叫了声,“春儿!”
冯春一回头,就瞧见她踩着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吧嗒吧嗒的跑了过来,连忙就停下了脚步。冯竹梅跑的气喘吁吁,到了这儿先喘了两口才问,“萌萌跟你挺熟是吧,她家的事儿怎么回事?这丫头只说要请假,最近也不跟我联系了。”
冯春一想,也知道徐萌萌心情不好啊。即便是如今再厌恶的人,那也是自己曾经要谈婚论嫁的爱人,即便如今已经出了一口气,可那些造成的伤害仍旧存在啊。她要是这时候跟没事人一样,那她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强大了。
只是这事儿徐萌萌不说,冯春也没有多嘴的必要,只是简单提了一句,“她那婚事好像散了。别的我也不好多说。”
这点就够了,冯竹梅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问冯春只是确定一下,她点点头说,“我知道啦,你跟她熟悉,有空多劝劝。另外,”她看了一眼车里的林勇,“我从来不会阻止艺人谈恋爱,现在不是过去了,谈个恋爱掉米分丝,不过,我还是赞成正常的唯一的恋爱方式,冯春,希望你能懂。”
冯竹梅的确在圈里是个比较另类的经纪人,她能力强,但在管艺人方面却没有那么多道道,给艺人的自由度比较大,这是徐萌萌选择她的原因,也是冯春研究了多年选择她的原因。
等着冯春点了头,冯竹梅这才踩着高跟鞋回了自己的车。
冯春坐进车里,跟林勇交代了一句,“回家吧。”这边车还没法动,那边就听轰的一声,冯竹梅那辆q5,就已经被开出了跑车的动静,一溜烟冲出去了。
林勇被一个女人超了,直接气得捶着方向盘骂了一句,“靠。”
章天幸骗婚一事一出,虽然章建国不承认他知道,但影响也不太好,起码跟徐家有大利益关系的人,放弃与章氏合作的颇多。狗急了都要跳墙,何况是章建国,这家伙最近就跟疯狗一样,显然不想让人好过,跟大洋国际直接撕咬开来。
用杨东的话说,“他现在是兔子急了也咬人的状态,但没什么用。”
雪上加霜这句话送给现在章建国来说,一点也不错。一个月前,杨东跟他对着干的时候,他其实没当回事的,就算大洋国际如今很厉害怎么样?章氏也不是吃素的,何况还有他掌舵?
他直接给负责的副总就一句话,“一步不退。”
他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杨东那个毛头小子的气。
可那时候只是一对一,如今章氏的战场却是四处开花了。他不是不知道徐家的能力有多大,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大。上下游全部挤兑,这对章氏可是第一次,他这才知道,自己踢了个什么样的铁板。
他疲惫的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捏着眉心,漂亮的女秘书敲门进来,给他端上了杯热茶,问他,“董事长,要叫车吗?夫人打电话问你何时回家?”
他这才想起来,从事发那天离开,已经有三四天没回去了,按理说是该回去,就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可等着他坐到了车里,疲惫的扭扭脖子,又改了主意,“去按摩。”
司机应了一声,找路口掉头,向着离家相反的方向开去。
他一点也不愿意回去。
外面的传言他就算不主动探听,也已经到了他耳朵里,一个同性恋骗婚,一个吸毒失足少女,所有人的人家都在叮嘱少和他家两个孩子交往,连往日里邀约不断的请帖都已经没有了,彻底冷了下来。他的那位最爱参加趴体的夫人,如今闲的没事在家里看孩子。
传言难听,更难过的是家里人的态度。
他们竟然没有一丁点自责,而是对他恼怒起来,可他做的不都是为章氏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这些人竟是都不懂吗?
周海娟那天跟他差点打起来,这是跟他在一起后,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如此大的分歧,周海娟也第一次暴露自己的秉性。
那天在走空了的宴会厅里,这个女人指着他的鼻子歇斯底里,“你怎么可以推到天幸身上,他才多大,你这是要毁了他吗?日后他怎么在圈子里立足?你是个当父亲的吗?你有没有一点对孩子的慈爱之心?”
章建国当场就质问她,“难道不是他的事儿吗?他订婚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吗?那时候我知道吗?他自己早就拿了主意,如今受到应有的惩罚有什么不对?难不成还要让我替他背着不成?!我这个做父亲的,已经对他足够好了。如今被人点破,也只能说你点背,认栽就是了,难不成我教了这么久,你都不懂吗?”
他说着看向的是已经自己坐起来的章天幸,他好像反应有点迟钝,总是去摸自己的耳朵,等了有几秒钟才仿佛刚刚听见,扭过头来,看着他们两个,然后说,“妈,我好像聋了,这只耳朵听不见了。”
周海娟就嗷的一声扑了上去,可聋了就是听不见了,甚至连仪器都不用,就能检测出来。当这个女人确定这一切的时候,她几乎毫不犹豫的扑到了章建国身上,跟街面上任何疯女人一样,拍打他。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被人在身体里捅进了刀子,疼着憋着气喊出来的,碰撞在耳膜里生疼。这个女人骂他,“你怎么能下得了手,那是你儿子啊,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怎么能这么不疼人!章建国,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这个场景让章建国陡然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十五年前的往事。
当年也是在这里,章建国指着谭巧云斥责她出轨,“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女人,”他指着桌面上的那张鉴定书,“枉我对你这么好,还给你爸妈治病,你就这么报答我的,臭不要脸的女人!你敢给我戴绿帽子,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那时候气疯了,直接拽住了谭巧云的头发,将她拖住往桌子上撞。谭巧云身材瘦小,如何能够跟他抵抗,只是不停地拍着他的手喊,“我没有,我没有,晨晨真的是你生的,真的是你生的啊,那报告是错的,咱们再去验,那报告是错啊,建国。”
可有什么用呢?!他那时候已经快疯了,脑子一片空白,手中根本不停,唯一的想法就是狠狠地惩罚这个给他难堪的女人,丝毫没注意谭巧云越来越小的声音。
这时候,章晨回来了,这孩子先叫了声爸爸,然后就看见了他妈,应该是被吓坏了,就尖叫着扑了上来,撕扯着他的手喊,“放开我妈,爸,放开我妈。”
他扭头去看章晨,那孩子长得的确漂亮,可从他的五官上,却看不出跟自己有任何的相像之处,这压根不是自己的种。
想到这个,他直接毫不留情的一把甩开了章晨,他听到见了砰地一声的落地声,显然孩子被他摔在了地上,他接着去揍谭巧云,可这时候就感觉到头上一疼,整个人都懵了。他这才住了手,扭回头去看,同时去摸自己的头。
章晨正怔怔地看着他,而他从摸头的手,变得黏黏糊糊。
这孩子居然打破了他的头?!
果然不是亲的,再也养不熟,章建国当时就只有这一个想法,他晃晃荡荡的站了起来,冲着章晨走了过去。
九岁的孩子仿佛吓坏了,小脸惨白的向后退,还跟他道歉,“爸爸,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妈妈要被打坏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猛然伸手去抓这孩子,可却因失血的原因,身体晃了晃,让章晨逃脱了,他跑到飞快,嘴巴里尖叫着,“爸爸,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你受伤了,让柳妈给你叫医生吧。”
他那时候压根听不进去这些了,他只想着,谭巧云给他戴了绿帽子,养出了个能砸破他头的杂种,他追逐着章晨,那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体力总是有限的,他慢慢将他逼入了厨房。甩开了上来阻挡的仆人柳妈,然后将章晨躲在了那个角落里。
章晨被吓坏了,他不停的叫爸爸爸爸,随后就叫起了妈妈。
孩子的声音震得他脑门疼,可更让他烦躁和厌恶,他随手拿起了旁边的一个咖啡壶,扔了过去。
在那一瞬间,他听见柳妈的尖叫,“那里面是刚开的水!”
然后就是章晨的刺耳的尖叫声。血与烫起的泡让章晨看着惨不忍睹,章建国当时就被吓出了冷汗,直接清醒了,站在那里再也动不了了。谭巧云不知道何时醒了冲了过来,她力气大的仿佛是一只牛,将他推开了,然后冲过去抱住了已经疼疯了去摸自己脸的孩子。
章晨伤得很重,谭巧云抱着他就往外跑,留下的只有一句话,“离婚,你会遭到报应的,章建国,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在之后十五年时间里,章建国并没有将报应两个字放在心里。他的企业蒸蒸日上,他的财富日积月累,他的妻子不再是个只知道在家干活出门半句话插不上的小市民,而变成了优雅大方美丽且长袖善舞的周海娟,他的两个孩子,儿子成绩优异会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女儿乖巧可爱放在身边当小棉袄就好,他压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
直到周海娟也如谭巧云那样的扑过来,大骂着你不是东西。他突然想起谭巧云的那句话,有点后背发冷的感觉。他望着走光了的宴会厅,明明两个小时前这里还是高朋满座的,可如今,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了。
这里的装修变了,可房子还没换,谭巧云与周海娟重合在了一起,让他彻底的厌恶这个地方,他推开了周海娟,顺手捞着一把凳子,开始不停地砸起周围的东西,直到砸到了那面全家福墙,最大的相框破裂,一家人的笑容被玻璃割裂,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此时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周海娟和章天幸都是满脸恐惧的看着他,他觉得索然无味,直接来了公司。
坐在轿车里,章建国只感觉焦头烂额。他打开了车窗,凛冽的寒风灌进来,却不能让他沉下心来。
四面楚歌,他却连个帮手都没有。他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即便保养良好,也已经皮肉松弛。
双手难敌四拳。他不得不承认已经老了。需要帮手了。
他不由想起了章天幸。他摇了头,他已经废了。
徐家在一天,他就不会起来。
而且他需要给出一个态度。
和解的态度。
他想了想,掏出了电话打给赵州,电话很快接通,男人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老板?”
章建国问他,“天佑那孩子最近怎么样?”
赵州立刻回答,“成绩很好,最近考了a。说是今年不准备回国了,假期要去实习了。”
章建国点点头,“照顾好他。”
那边赵州应下后又道,“老板,冯春那里有点眉目了,他不是冯家夫妇的亲生儿子,应该是收养的,冯家夫妇原本在国外工作,在那边并没有冯春的存在,而到这家大学时冯春就已经存在了,应该是中间收养的,不过冯春的具体身份还没查到。”
章建国没想到冯春居然身世这么复杂,他原本只想看他跟章家是不是有过节。
这样更让人生疑了,他吩咐,“接着查,一点也别放。”
打完了电话,大概是有了着落,他倒是松快下来,吩咐司机,“不去了,回家吧。”
既然已经放弃了,就不需要动怒了,可以成为一个好爸爸。
司机应了声是,又掉了头。
到家的时候,是深夜。屋子里一片静悄悄的,柳妈从卧室里出来,见到他惊喜的叫了声先生。
章建国就问,“人呢?!”
柳妈就回答,“都在房里呢,应该都睡了。”
章建国又问,“最近几天怎么样?天幸……”他终于还是得问问,“怎么样?”
“当晚就去了医院,说是穿孔了,的确听不到了。这几天都在房间里,”柳妈一脸忧愁,“他锁着门,饭就放在门口,也不让人进,好像喝了不少酒。”
章建国眉头就皱了皱,纵然放弃,也是自己儿子,听着真聋了,他也有愧疚的,毕竟也是当父亲的。他叹口气,上了三楼,三楼的卧室关的严严实实,他扭了扭房门,锁着呢。就又下楼跟柳妈拿了备用钥匙上去开了门。
章天幸这时候还没睡,光着脚穿着睡衣坐在床前的地摊上,面前一片酒瓶子。正在往嘴里倒酒。听见有人进来了就骂,“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八成是听见还有脚步声往里走,他终于抬起了头,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别以为少爷我栽了,这是我家,我栽了这间房也听我的,滚出去。”
然后就跟章建国对上了眼,他两颊消瘦,面色苍白里透出来酒红,双目下一片青黑,显然是许久未休息了。瞧见章建国,也不似原先似得跟老鼠见了猫,竟是一动未动,就那么看着他,间或,还往嘴巴里喝口酒。
章建国气不打一处来,可也知道,已经成了这副样子,再打无用了,就蹲下来忍着脾气缓和了声音跟他说话,“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喝酒了。好好养好身体才行。”
谁知道章天幸听了就跟听笑话似得,自己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等着章建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家伙才停了下来,眼一翻冲着章建国说,“要身体干什么,再被你打吗?”他将脑袋一横直接伸到了章建国面前,跟个二愣子似得跟他说,“这边啊,这边啊,还有左边没聋呢,一起打啊。我犯了那么大的错,你为什么不打啊,我骗人家,都是我的责任,你们都是对的,你打我啊!”
他的头直接拱在了章建国的怀里,唬了章建国一跳,向后一退,就坐在地上了,章天幸见了,也不管他,自己又缩了回来,喝酒去了。
气得章建国再也忍不住,指着他就骂,“你你你……”可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章天幸就跟没听见似得,反正他前途也没了,爱人也不可能了,身体也残了,他还有什么,不如喝酒。
章建国被冷了半天,也拿着章天幸没办法,只好自己站起来,一甩袖出了屋子。关门的瞬间,竟是听见章天幸在里面哈哈大笑,就跟疯了一样。
周海娟此时正听见消息上了三楼,瞧见章建国,不由惊喜地叫了声,“建国?!”显然,这个女人又恢复了原样,成为那个贴心的章太太,她上去挽住了章建国的胳膊,劝道,“你别跟天幸一般见识,他就是有些苦闷。那天是我太激动了,惹你生气了,我后来想了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你才是咱家顶梁柱,天幸我已经劝过了,他会明白的,你别生气。”
章建国拍拍她的手,跟个宽宏大量的丈夫一样说,“怎么会?自己儿子怎么会生气?你放心好了,让他先养着吧。”
周海娟终于松了口气。
能哄回来就好。
她想。
☆、第41章 身份
章家出了如此大的事儿,纵然冯春恨不得一次性将仇全都报了,也知道此时应该松一松了,毕竟此时那边人各个神经紧张,他若是做得过分,很容易惹火上身。
于是冯春多日里就没再跟章天爱联系,只是让林勇常常跟章天幸打电话,汇报点小情报,顺便套套章天幸现在的状态。
的确不太好。
仿佛整个人都废了,只知道喝酒,即便是说话,舌头都打着绊儿,一点也不利索,就是喝大了的样子。
他甚至在林勇告诉他,当天章家出事后,章天爱便喝醉了跑到了冯春这里,在冯春家里住了一晚,被冯春赶走了的消息后,觉得没意思就挂了电话。过了一阵却打了回来,问章天爱那瓶酒是不是冯春给的,当得到肯定答案后,他问林勇,哪里买的。
一副要让自己后半生都活在醉生梦死中的样子,这跟冯春印象里的章天幸完全不同。
十五年前的章天幸才九岁,就可以在章家大宅里将冯春推倒,告诉他,“你有什么好神气的,这是我爸爸的家,也是我家。”十年前,他妈和他继父车祸死亡,他只身来北京探听,偶尔在章家门口看到他,他那时候趾高气昂正在训斥柳妈,骄傲的跟只公鸭子一样。
而四年前,冯春再一次入北京,章天幸的名号是商业天才,章氏唯一继承人。即便是半个月前,在看守所外,章天幸也个敢随时撞人的纨绔子弟,即便他知道,车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并不是无名之辈,他发起疯来也不怕。
而如今,竟是这么简单就倒下了,连一心报仇的林勇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冯春倒是看得清楚,叮嘱林勇将买酒地点抽空告诉章天幸后,评价道,“这有什么好难理解的,失恋,害了亲妹妹,如今在圈子里臭了名声,爱情,亲情,事业都没了,是个人都得颓废,何况他那种天天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少爷。”
“不过你也别很高兴,”冯春瞧着林勇要笑出来的样子跟他说,“这都是一时的,他这种人,还没到真正难过接受不了的时候呢,他没这么脆弱,还得慢慢来。”
不跟章天爱他们联系,杨东那边又忙,冯竹梅一向敢说敢做,纵然冯春咖位不够,也憋足了气一门心思给他找个好剧本,所以下一部要拍什么剧本还没定下来,冯春就彻底没了事,只能当做放假休息,天天在微博上卖萌,顺便每天一趟健身房,转眼又是十多天过去,眼见就进了十二月,天寒地冻起来。
这天夜里下了特别大的雪,冯春早上醒了开了帘子一看就乐了,光着脚丫子就跑回被窝滚着去了,等他醒了,都已经十点了,先给杨东发了条短信,“醒了。”那边电话就过来。
他那边据说有两位位高权重的董事不太上道,杨东最近处理的颇为麻烦,又加上还有跟章氏的官司,纵然成竹在胸,也不可避免的人马劳累。跟冯春打电话的声音都带着疲惫,不过杨东向来心思细腻,尤其是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后,先是问吃饭了吗?然后叮嘱他别吃多了中午吃不下,又说今天冷,让他别出去。
冯春就想起小时候,这家伙也是这么爱管他,外面下了大雪,他着急出去堆雪人,这家伙就在旁边左一件右一件的给他加衣服,最后还要给他围个大围巾,包成个球,然后才拉着他出门。
这时候他行动都困难了,只能看着这家伙堆雪人,动不了手,每次还傻乐傻乐的。
他挺享受这样的时光,所以杨东说一句,他就回答一句,“是,陛下。”倒是将杨东弄乐了,冲他说,“好好听话,朕晚上回去宠幸你。”冯春刚想回答,就听见杨东在电话里咳嗽了两声,里面就响起了女孩子带着窃笑的问好声。
冯春想都能想到,这是被员工听到了,一想到杨东的囧样,他就忍不住再次调戏,轻声说,“陛下?陛下?臣妾寸缕未着,怕是真有些冷了。”
这回杨东那边突然间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咳嗽声,好像是呛着了,他听见那边有女孩子问,“杨总,您没事吧,我给您拿杯水去吧。”杨东说,“没事,没事,不用管我。”冯春忍得难受,自己把电话仍在一边,捶着床就哈哈笑了起来。
电话是扬声器状态,杨东的声音从扩音器里放出来,叫了两声春儿,无奈他笑得太开心,没来得及接电话,杨东那边怕是有事,也可能是不好意思,说了句,“有事我先挂了,别闹了,有空给你打。”然后就挂了。
冯春等乐完了,才起的床。他没事,也不用刘北天天跟着,也给他放了个假,至于林勇,他的桌子上放着凉了的豆浆油条,显然是早就来过了,看他没醒,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冯春就自己热了饭,准备吃,这时候,章天爱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是章天爱从他这里回去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冯春那嘴边的笑一下子就收了起来,他拿着电话走了几步,将近期的事情捋顺了,才接了起来。那边章天爱冲口而出的就是,“你怎么这么慢?”还是跟过去的大小姐一样,显然,火气不小。
“刚起。”冯春回答得言简意赅。
那边章天爱哼了一声,然后就说,“你在家吗?我去你那边。”
如果没事的话,章天爱已经十多天没打电话,显然不会突然找他的。冯春就同意了,“在家。不过你没事吧。怎么突然来找我?”
章天爱一听这个就炸了,“别提了,家里太乱了,待不下去。算了算了,不想提这事儿,我去了你那边再说吧。”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冯春拿着手机站了几分钟,想了想,这才给刘北打了个电话,问他,“那天不说你有个朋友开了个ktv吗?在哪儿啊,给我订间大包厢。”
他练歌这事儿其实是冯竹梅交代下来的,说是冯春最近势头不错,日后说不定要唱主题曲或者出专辑,他不是科班出身,没学过声乐之类的,所以需要练练,还给他请了声乐老师。
冯春倒是答应了,但却不怎么热衷,都十多天了,也不曾往那儿迈一步,因为也不是特别着急的事儿,所以刘北就没催着他。
如今他主动了,虽然是个ktv,但也比不唱强,刘北立刻就答应下来了,连忙说,“能,能,我立刻联系,等会儿给你电话,再去接你。”冯春就说,“告我地址就行了,你不用,接着歇假吧,我带个朋友去玩。”
刘北动作一向快,章天爱还没到,他那边就准备好了,把地址发给了他。
半个小时后,章天爱才到,她一脸的愤怒,整个人都处于暴躁状态,进来关门都是砰地一声甩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冯春的单人休闲沙发上发愣。冯春瞧她这样,也不理会她,自己卧室看书去了。
他并不急,章天爱来就是要往外倒垃圾的,可你追着她问,她说不定反而拿乔,冯春干脆闭嘴不问。
果不其然,过了有半小时,章天爱自己就觉得待着没意思了,跑到了卧室门口,看着冯春气嘟嘟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气成这样过来了,你也不知道问问安慰我?!”
冯春也不客气,直接嗤笑道,“我凭什么啊,你不高兴跑我家来了,不给个好脸色,我还得上赶着伺候你吗?你别忘了,咱俩现在可没关系了。你别忘了,上次你还是被我赶出去的呢?!”
对,没关系了。明明九月份还是以男女朋友间的关系出现在章天幸的订婚宴上,可后来就不知不觉没关系了,而且是他俩都认同的,连分手都没说的。
章天爱也不是没想过为什么,可想到他爸妈的阻拦,吸毒事的出现,他哥同性恋,他家遭遇灭顶之灾这些事儿,断了这事儿就显得很正常了——原本就是一段年轻人因为相貌而吸引的恋爱,如果一切顺利可能时间还长些,如今不顺利,自然是分开了,又没有什么感情厚度,连身体关系都没有呢!
章天爱这才想起来上次被推出门的事儿。又想到家里的那摊事,只觉得委屈的无以复加,好像天底下那么大,就没有一个可以容她的地方,也没有一个可以听听她心里话的人,脑袋一低,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泪水不知道是忍了多久,一出来就跟水龙头似得,再也停不住了,哗啦啦的。
那边冯春瞧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起来,拿了包抽纸给她,“你怎么啦,我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哭了?!行啦行啦,你说吧,出什么事了?”
章天爱抽抽搭搭的拿着纸巾擦泪,哽咽了一会儿才说,“我爸昨天在饭桌上,突然让我妈收拾出个房间来,说是过一阵子,章晨会回来。”
这话一出,连冯春都忍不住啊了一声,手中一个不稳,抽纸就掉到了地上。冯春连忙去捡,以掩饰自己脸上的震惊,章晨,他不就是章晨吗?章建国又从哪里弄回来个章晨?他脑子就像是个上锈了的齿轮,嘎嘎嘎的转着,慢慢地问,“谁?章晨?你们家人吗?”
章天爱只以为冯春不知道章家旧事,就没好气的点头,“对,我们家人,我爸前妻的儿子,其实不是我爸的孩子,是他前妻跟别人生的。我爸当时知道的时候可生气呢,头都给他打破了,这么多年也没想起来过,听说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可今天居然要把他接回来了。”
她气得哼哼的,那股子暴躁非但没有压下去,反而更厉害了,“我哥是出事了,是名声不好了,可再不好也是亲生的,那个章晨再优秀也不过是个野种,他要他回来干什么?还说当年的亲子鉴定错了,谁相信啊,我可是亲眼看到过鉴定书的,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捧个野种有意思吗?我妈都快被气死了。”
冯春在章天爱喋喋不休的声讨声中很快镇定下来,他自然明白,那个章晨,肯定不是真的。他好好活在这儿呢!何况,章建国那种脾气,对自己的血统看得那么重,怎么可能想到让他来继承章家呢?那么由此来推断,既然要把那人接回家,那人就百分百肯定是他亲生的,能够冒充他,起码岁数相差不会超过三岁,而且要以顶着原配儿子的身份回来,肯定是想给他个好出身,好好培养。
这么一想,冯春就大体将这事儿想明白了。
章建国显然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爱周海娟,恐怕在当年,周海娟只是他出轨对象的其中之一,也是为他生下孩子的对象之一而已。只是她的手段比较好,最终上位了。
不过章建国可真厉害,他竟然藏着一个儿子,或者说藏着不知道几个孩子。谭巧云不知道正常,他妈是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对这方面没有一点的提防之心。但周海娟这个精明女人都不知道,显然,章建国居功甚伟,这个孩子的母亲也不是个凡人啊。
这个孩子被养在国外,而且受过很好的教育,可以随时当做继承人培养,显然个人素质也不错。并且,章建国为了让他更名正言顺的取代章天幸,竟是顶替了自己的名字出现。
想通了这个,连他也不得不对章建国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一脉相承,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坏够心狠手辣了,没想到章建国更狠。他明知道周海娟母子三人最记恨的就是谭巧云一家,这里面有嫉妒,更有害怕——他们可不知道这个章晨是假的,他们知道的是,兄妹两个撞死了谭巧云。
这是血海深仇,是死结,是除了用他们的命,其他的东西都解决不了的。
纵然是他们错了,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将章晨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的。
更何况,想想也可笑,周海娟花费了近十年的心机,才挤走了谭巧云母子,坐上了章太太的宝座,然后让自己的儿女成为章家的唯一继承人。但在不过十五年后,章晨就回来将他儿子取而代之,只要一想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些陪在章建国身边长袖善舞的日子都是给章晨准备的,恐怕,周海娟要气死自己吧。
所以,纵然觉得有人冒名顶替自己有点恶心,也觉得章建国多了个儿子不可思议,可是想到这个人的出现带给周海娟母子们的压力和难过,他反而觉得畅快了许多。反正,他这辈子也不准做回章晨了,这么用,也算物尽其用了?
冯春一向对于章家事都是你有什么难过的,拿来让我高兴一下。这回心里琢磨透了,就开始问,“你妈什么态度?你哥肯定也不愿意吧,他俩谁大啊。”
章天爱嘟囔说,“当然是我哥大,虽然只比他大几个小时,那也是大。我妈当然不愿意了,他来了我哥算什么?她跟我爸理论了半天,说是那孩子虽然姓章可不是章家人,他如果回国,她可以提供各方面帮助,但让他进章家不同意。我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我哥再差劲,我们也是亲的,那是我俩之间的摩擦,可章晨来了,那可是大事儿。可我爸不同意。”
章天爱愤愤的说,“他最近脾气明明都好了,对我和我哥也和颜悦色了,我都以为他已经想开了,没想到后招在这里。他直接就撂下一句话,要不他进来,要不我们出去,就走了。我妈现在难受的不得了,在家哭呢。”
“我恨死他了。”章天爱忍不住的说,“他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和章晨相处的,却非要把他弄回来,他一点也不像个爸爸,他是个魔鬼。他没有半点亲情,他全心全意的都是算计,都是利益,都是怎么才能对他最好。”
章天爱猛然抬起头,露出泪流满面的一张脸,拍着自己的胸脯,“这个家太可怕了,我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是你爸呢?!”冯春劝她。
章天爱就一副很难过的样子,甚至跑到冯春的酒柜里去找酒,“你上次那瓶酒喝了很管用啊,还有吗?”
冯春就拦住了她,冲她说,“喝酒也不是个法子,你喝得一身醉回去,你妈不还得担心你?你们家已经一堆事儿了,要不你回去吧。”
章天爱就不愿意,“我找你来不就是为了松快松快的,我快憋死了,你赶我走啊。你这人怎么这样?”
冯春就冲着她冷笑,“我怎么了?帮了你你回去帮你哥,我可跟他有仇,他不好我看着还高兴呢,行啦,我不爱搭理你,回去吧。”
章天爱一听就怒了,“我哥……我哥……”她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好字来。她心里也记恨章天幸,只是觉得一家人,这时候她不该发难而已。而且,冯春跟过去不同了,可不是那个听话的小男朋友,气急了是真可以把她赶出去的。
章天爱就叹了口气,“你就当帮帮我,让我在这里躲躲吧。我快烦死了,也难受死了,你以为我想护着我哥啊,这不是没办法。回家我妈肯定哭哭啼啼的,我听得头都大。”
她说得可怜兮兮的,冯春瞪着她半天才松了口,“在我家不行,刘北朋友开了个ktv,走吧,我带你去吼两嗓子发泄发泄?”
章天爱听见冯春要走,有点不高兴,“我在这儿你往哪儿去啊?!”她说完,就瞧见冯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就知道这是警告她呢。章天爱原先没觉得,自从不在一块后,才发现冯春的脾气绝对不小,原先八成都是哄着她的。
她如今拿着冯春当做战友,而且仅此一个,只能收敛点,随即就点头,“那我跟你去好了。”
那地方离着并不远,冯春开车带着章天爱过去。这时候不是上班的点,倒是也不堵,不过冯春的速度慢的却跟蜗牛似得,章天爱坐了一会儿就烦了,问他,“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这么磨蹭?”
冯春回答就一句话,“技术不好,害怕。”
章天爱原本今天这事儿就浑身气没地方发呢,她倒是想要损损冯春,又怕这家伙直接把她赶下车,就皱着眉头说,“靠边停车,我开!”
冯春倒也没意见,很快就打了转向灯,慢腾腾的挪到了一边停下了。章天爱觉得要是自己开,恐怕都停了三四次了。等她换到驾驶座上,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才吐了一句槽,“你这样可真少见。”
不过章天爱开起来的确快了不少,冯春指着路,不过小半个小时,就到了ktv那里。因为刘北事先打了招呼,老板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着冯春就迎了上来,只是瞧见冯春身后跟着的章天爱,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八成是以为明星的女朋友之类的,章天爱心情不好直接瞪了他一眼,冯春倒没在意。
这时候才不到十二点,正是没人的时候,老板将他们带进一个豪华包厢就直接说,“就这里了,正是最好的一个包厢,隔音做得特别好,唱歌外面都不带听见音儿的,我在外面留了个服务员,这是呼叫器,有事您就按就可以了。”
他八成误会了什么,说完就退了出去,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章天爱这种场合见多了,也不当回事,直接把手中的包一扔,就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摆满了水果零食和酒,她随手拿了根香蕉自己啃着,然后问冯春,“怎么玩?”
设备是早就开了的,冯春直接拿着话筒说,“怎么痛快怎么来呗。”这话筒声音被他调的老大,震得人耳朵都疼,章天爱皱着眉头冲他喊,“小点声。”
她顺便将果皮扔了,拎过来近处的一瓶红酒,熟门熟路的找了开瓶器,砰地一声开了酒。冯春瞧着她那动作,显然是喝惯了的。他也不多说,就随手开了个舞曲,巨大的声音顿时充斥了真个包厢,震得耳边就只剩下音乐声了。
冯春将一个话筒扔给了章天爱,自己则开始吼起来。
他的嗓子沙哑,实际上是唱不了高音的。这样的舞曲他唱的特别费力,不过他也没当回事,能唱的就唱,唱不出来的就吼,就念,倒是一会儿,将自己弄得声嘶力竭,一头汗。
章天爱一开始只当看笑话坐在那儿,可过了一会儿,瞧见冯春在那儿卖力,吼的青筋都出来了,一首连这一首不停,章天爱也有些心痒痒——这些天这些事,让她心里压得难受,闷得透不过气来,的确需要松一松。
冯春终于因为一声高音彻底上不去而停下来,回头冲着她喊,“唱啊,吼出来就行,我压力大的时候,就这样干,吼完了人累了,再睡一觉,等醒过来就是新的一天了。怎么也比你难受憋闷喝酒睡不着强。”
他这个并没有撒谎,那么多苦难发生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他能够在林勇面前表现的那么沉着冷静,是因为他知道,三个孩子里,他如果不立起来,他们是没有任何出路的。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难受,他心情不压抑,当难过的实在是憋闷不住,负面情绪已经达到扰乱他的生活的时候,他就会想办法发泄出来。
开始的时候没钱,他就去跑步,边跑边吼跟个疯子似得,后来到了北京,他成了明星,这样方法肯定不合适了,ktv就成了他另一个发泄的场所。
没人知道,扛着报仇的血泪十五年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明白。
章天爱显然也被说动了,拎着酒杯拿着话筒站了起来,跟着小声的哼哼。冯春直接就冲她吼,“最大声,念也行,你就当这些词是最恨的人,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就行。”
他说完就吼起来,声嘶力竭的,再也不看章天爱。章天爱听着满耳朵的噪音,终于也跟着开始了,开始声音并不大,淹没在巨大的音乐声和冯春的嘶吼中,随后她才增大了声音,一点点的放大,直到喊得嗓子疼,喊得肺疼,喊得浑身上下喘不上气来,就尝到了那种将身体里的怒意完全吼出来的痛快感。
她上瘾了,就比冯春还疯狂。
一曲接着一曲,一首接着一首连停都不想停,冯春掐着点差不多了,这才把音乐关了。章天爱回头就瞪了他一眼,沙哑着嗓子喊,“你干什么,我还没没够呢?开开!”
冯春自己开了杯露露,顺手把酒杯给了章天爱,“教你个更能发泄的。”
章天爱倒是信他了,气喘吁吁地问,“什么?”
冯春直接就冲她一摆头,“出去听听能听见吗?”章天爱扫了他一眼,为着那法子倒是挺痛快的出去了。冯春拿着话筒喊了一句,章天爱过了会儿进来说,“听不清楚,开始上人了,四处都是乱糟糟的声音。”
冯春就说,“那倒好,看我的。”
他直接拿起话筒喊,“刘北,我讨厌你,你管得我太严了!!!!”“冯竹梅,我讨厌你,你天天让我练唱歌,我不喜欢!!!”“章天爱,我讨厌你,你家里人都是大麻烦!!!”
章天爱恐怕没想到ktv还能这样玩,冯春说讨厌她她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拿着话筒跟着喊起来,“冯春,我也讨厌你,你真他妈不是个男人。你凭什么先走了,你为什么不带我走,戒毒太痛苦了!章天幸,我恨你,我恨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是我哥哥啊,你到现在都不跟我道歉,你的愧疚呢!”
章天爱这会子,才算是真正的发泄出来,泪都流出来了,显然是进了心。她数落着家里人,“妈,我不是你亲生的吗?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哥哥很重要,我就不重要了吗?……爸,你不是我爸爸,你是个魔鬼!你太残忍了,你不会得到好报应的,你一定不会的!!!!”
她似乎一下子进入了情境,整个人都癫狂起来,将那些藏在心里不敢说的话,一句句的吼了出来。开始冯春还站着看,可后面他就坐回去了,拿着手机,慢慢喝着饮料,嘴角露着微笑,看着她,随时给她送上杯红酒压嗓子。
等着结束,都已经一点多了,章天爱嗓子压根都说不出话来,人也哭得脸红眼红鼻子红压根不能看。等着进了车子里,就一句话,“送我回家吧。”冯春就问她,“不是回去烦吗?”
章天爱才说,“再烦也得回去,再差他们也是我妈我哥,那个章晨不知道什么样呢,我得回去帮着他们。”她喝了不少酒,反而清醒了,回头冲着冯春说了句,“谢谢。好受多了。”
☆、第42章 两虎欲争
冯春将章天爱送到章家大宅的近处,章天爱便自己下了车,自己打的回去的。八成是因为吼了一下午,将心里所有想说的,想骂的,想发泄的都发泄出来了,她心情还算不错。
进了家门口的时候,还蹦跶了两下,就跟半年前一样——那时候她还有个父母相爱慈和,哥哥疼惜的好家庭呢。
不过等着进了屋,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这当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而是从她从看守所回来后,就这样了。仆人们总是最敏感的,原先章家热闹的时候,他们四处忙碌着,花园里,客厅里,厨房里,都是他们的身影。而如今,家里依然整洁,饭菜依然及时可口,可却看不见他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的。
当然,今天更甚。
她进去的时候,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他妈一个人,穿着真丝的睡衣,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中的细长的女士烟已经燃了一半,烟灰成了一个长长的圆柱,都没有散落下来。
多好的一幅美人图,可惜是皱着眉头的。
显然,她妈在想事情。
章天爱其实很怕他妈的,在外面,人人都觉得章太太那可是个好脾气的和善人,可只有他们兄妹知道,他妈有多厉害。就比如说,十五年前那场上位战争,他妈叮嘱她和他哥哥缠着他爸爸说话撒娇,偷偷换了那根章晨的头发。
她有时候觉得,她和章天幸内心的那些魔鬼,都是来自于周海娟。
所以,即便伤害她的是亲哥哥,她也恨。所以,即便伤害了自己的亲妹妹,章天幸也可以装无辜。
她想要绕过去,偷偷上楼,没想到走到一半却被周海娟叫住了,“去哪儿了?”
章天爱就站在了原地,低头说,“出去晃了晃。”她的嗓子因为一下午的嘶吼,完全哑掉了。她连忙解释,“我憋得厉害,找了个地方唱歌。”
若是平日,周海娟肯定会盘查她的行踪,怕她再犯错,可今天,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她哦了一声后,竟然问,“天爱,你还记得章晨吗?”
这个问题让章天爱愣住了,她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那个精致的小男孩。她第一次见到章晨,实际上比他爸妈知道的要早一些。是章天幸带她去的。
那时候距离两边闹开还有半年,章天幸八岁半,她才六岁。那天章天幸应该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提前回了家,书包里的书都让人给浇了水,章天幸又不敢让他妈操心,只能偷偷拉着她往暖气片子上放,烤干。
然后贴着贴着,他哥就不知道为什么停住了,然后对她说,“天爱,我带你去见个人。”他拉着章天爱出了门,直接打了个车去了一所只听过的小学,他们在外面等了许久才放学,孩子们排队往外走,其中有一个特别的亮眼,白嫩嫩的,一张小脸精致贵气,别的小朋友都在左右四看,只有他特别的沉静。
然后就有个阿姨过来,接过了他的书包,带着他走向了一辆漂亮的车,车上的司机见他们过来了,直接就下来给他开了门,抱着他上了车。等着车门关闭,就一溜烟走了。
他哥直到望着那车子迅速消失在车流中,才回过神冲她说,“那就是章晨。都是爸爸的孩子,我天天被欺负,而他有一个保姆一个司机伺候上学,人人都喊他小少爷。我讨厌他。”
那是章天爱记忆中的章晨,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即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章晨从校门口走出来,被接回家的样子,也是她记忆最深刻的。不是他有多么的吸引人,而是那时候章晨所代表的东西,爸爸还有不被嘲笑,让她动心。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归他们了。
章晨?章天爱想到了那个毁了容被抱走的孩子,并不觉得那样一个跟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的男人,能够有什么威胁?!淡然的说,“记得。”
“他会是什么样?”周海娟问。
这个……章天爱如何会知道呢?她想了想说,“应该会很丑吧,当时伤的很厉害,谭巧云又没什么钱,那时候技术也不行,就算修复了,也应该很难看吧。”
这个回答显然让周海娟喜欢,她似乎因此而好受点,但并未全部放松,而是依旧皱着眉头,将手拿回来吸了口烟,那长长的一段烟灰瞬间掉落在她的睡衣上,燎了个大洞。可周海娟似乎并没看见,而是问,“你说,你爸说跟他重新做过亲子鉴定了,是真的吗?他是在怀疑我吗?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十年前不应该,那时候他还那么记恨谭巧云,那是什么时候呢?这个孩子他什么时候养下的呢?”
这件事就跟谭巧云去想章建国何时与周海娟勾搭在一起那么难猜,除了当事人谁又知道呢?章天爱沉默了。
当然,周海娟也并没有想让她回答,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思考而已。
很快,她就又陷入了刚才的状态中。就像是一幅美人图。
章天爱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再也不看自己,这才悄悄地上了楼。走到二楼的时候,发现柳妈居然在,她叫了一声,很随意的问了一嘴,“我出去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柳妈一听这个,站在楼梯口向着一楼望了一眼,应该是确定他妈看不见她们,这才小声说,“太太去少爷房子里砸了他的酒,指着他骂了半天。”
章天爱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章晨的出现,让他妈的危机感达到了凤凰——刚刚那些猜测就足以让他们坐立不安了。如果章晨真是来报仇的,那就是你死我活,如何能输掉?教训他哥也是正常的,他哥最近酗酒有些过分了。
章天爱原本想要回屋,可想了想,最终终于往上迈了一步。这是他哥被推出去顶缸后,她第一次主动去找他。
她知道他哥最近酗酒很厉害,甚至让人专门买了不少酒回来藏着。可即便如此,当她打开门,看到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酒瓶子,那种感觉也不是不震撼的。章天幸就坐在地毯上,坐在那堆瓶子中间,正在倒酒喝。
章天爱试探的叫了一声,“哥。”
章天幸的头瞬间就抬了起来,章天爱这才发现,他哥的眼神并没有涣散,脸上也没有因喝酒而出现的红血丝,看样子,清醒无比。
这让章天爱有些诧异,“你没喝啊?”
“想喝!”章天幸倒是不隐瞒,深深地闻了闻手中的酒,一脸迷醉的样子,他那样子好似这酒就是琼浆玉露一样,章天爱不由自主的就去看了看瓶子,是什么酒?然后就觉得眼熟,想了想,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她从冯春那里拿回来的那种,剩了半瓶让他哥拿走了。
她忍不住问,“这酒你喝上瘾了?”
“好东西!”她哥拍着酒瓶子说,“能解忧解愁,比别的强多了。”
要是别的,章天爱倒不会多想,可偏偏这酒是从冯春手里拿来的,冯春可跟她哥有仇的,虽然知道,冯春算计不到酒会被她哥拿走这件事,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就说,“这里面好像有什么致幻剂,你少喝点。”
章天幸可惜的说,“想喝也不能喝了。”他摩挲着手中的酒瓶子,“章晨要来了,他要来抢我的东西,我怎么能败了呢?我得让他知道,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他没资格跟我抢。”
章天爱突然发现,章天幸好似在仅仅一天内就振作起来,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原先他再怎么不靠谱,家里也只有这一个继承人,他对日后的生活高枕无忧,玩得起所谓的颓废。可如今却变了,章晨要回来了,他们的仇人要回来了,他的地位和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他如何能坐得住?
周海娟的孩子,打骨子里就不是认输的性子,章天爱自然知道。
美国,章天佑跟同学道别,开车回了自己家。他妈妈孔菲已经在准备晚餐了,听见他进门的声音,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这是个长相十分柔美的女子,眉眼间都带着笑,大约是因为在家里,她并没有化妆和打扮,只是穿着t恤和牛仔裤,这让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就像三十出头。
章天佑叫了声妈,就把包挂在了一旁。往客厅里走去,孔菲就跟在他后面,问他,“今天回来的有点早,我饭还没准备好呢?今天吃炸酱面,可能要慢一点。”
孔菲是个标准的慢性子。就比如她的手艺,明明好吃到可以让人咬掉舌头,可时间也长的让人崩溃。章天佑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表,才四点钟,就知道这话绝非虚言,六点能正式开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往常,他会直接上楼,洗个澡,顺便看会儿书,或者锻炼一下。反正他妈是不允许他进厨房的,认为这并不是他应该干的事情。他就算下来帮忙,他妈也不会有多高兴。怎么说呢?他妈是一个传统思想很重的人,总觉得男人是干大事的,就不该进厨房。
原先在国内还不明显,毕竟有佣人,可出国后,人工太贵,虽然也担负得起,但章天佑总觉得靠他爸不太可靠——他爸只是养着他,并没有认回他的意思,私生子的身份给了他太多的不安定感,如今他爸每月支持他们一万美金,他们能用这笔钱过得很好,可以后呢。如果他爸不给了呢?
所以,从几年前他就跟他妈商量辞退了家里的帮佣,自己做饭吃饭,每月节省下来的钱进行投资,没人帮忙活还有那么多,他就想帮忙。他妈固执的性子也显露出来,在这个家里,他是不允许去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的,他妈唯一的目标,就是让他努力上进。
好在,他付出了努力也收获了成功。他节省下来的钱进行的投资,如今虽然对比他爸的产业简直少的可怜,但起码也算是薄有积蓄,总能支撑到他自立了。而当他毕业后,他想,以目前的情况看,凭着自己带他妈过好日子并不难。
可如今,事情有了变化。
章天佑想着赵州的那句话,“章董说让您准备一下回国。”这话太过隐晦,回国干什么?是长时间不见,召见一下儿子看一眼,还是有别的目的?章天佑皱着眉头问,“爸爸需要我做什么吗?”
赵州向来言简意赅,从不转弯抹角,也不多说话,直接告诉他,“章董洗完您能回家,以章晨的身份。”但这次,他却多了句嘴,“天幸少爷最近出了点事。”
这个答案让章天佑当时就吃惊了,章晨是谁他自然知道,他爸章建国前妻的儿子,跟着他的前妻净身出户,十五年来再也没露过面。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才七岁,并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章建国允许谭巧云带着儿子走,那再不济,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儿子,说真的,应该比他这样的要重要得多!
可连他这样的,注定了身份见不得光,他爸也在养着,甚至还派了赵州常年联系,为的就是照顾好他们。
不久后,他们就来了美国。大概三两年后他有一次机缘巧合问了他妈,孔菲才告诉他实情,章晨不是亲生的,周海娟就是靠着这个,赶走了谭巧云上位。他记得当时自己很是生气,觉得章晨占了他得不到的位置,竟然不是亲的,而他明明是亲的,却不能跟爸爸生活在一起,特别的委屈。
可他妈却告诉他,“谁说那一切都是真的?谭巧云那种老实人怎么可能出轨?傻孩子,你太小看不懂。不过我们现在也不怕了,在国外,周海娟追不到这里来。”
他这才知道,他妈是故意搬出来的,为的就是躲避周海娟。
而如今,他却要回去面对那个女人了?而且是以章晨的名义。
他不是个傻瓜,赵州的话他一清二楚——章天幸出事,他爸需要一个能支撑门户的儿子。而他的私生子身份是上不了台面的,而章晨不是亲生的这事儿极少有人知道,他爸要他冒名顶替,成为婚生子回到章家。
这代表着,他爸想要培养他,想要重用他,想要让他成为继承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章天佑的身体里的血都热了。他如今的确安于现状,可他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或者说,他骨子里流着的就是章建国的血液,他如今只是无奈的潜伏罢了。
他以为他没戏了,毕竟周海娟那么强大,从赵州嘴里传来的信息,章天幸又是那么优秀,他想不出任何理由,他爸会放弃一个培养了多年的婚生子,来扶持他。而如今,机会来了!
他当时激动的在校园里就来回的走动,甚至兴奋的去跑了一圈,可等他冷静下来,他才想到一个问题,他妈妈。成为章晨,就成为了谭巧云的儿子——虽然他不知道他爸如何操作。但肯定有一点,他起码在名义上,跟孔菲再也没关系了。
这个认知让他陡然清醒了下来,也静了下来。如何选择,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
章天佑的不同往日,自然落在了孔菲的眼里。她原本准备如往常一样,跟他说两句话,就进厨房忙碌——面刚刚活好,她还没开始做面条呢。
可今天,章天佑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动弹,反而有些愣愣的,敏感的孔菲立刻觉察到,这孩子有心事?!
能有什么呢?成绩不好?社交问题?这些对他儿子来说都不是问题。那就是失恋了?他儿子的追求者一向众多,他女朋友也换了几个,这个的确是格外投入一些,是不是因为这个?
孔菲向来全部的重心都在章天佑身上,就问了一句,“跟女朋友吵架了?”
这让章天佑在左右为难中陡然清醒了,他跟孔菲的眼睛相对,然后迅速的闪开了目光,孔菲觉得他有些心虚,这让她觉得很奇怪,不由坐在了一旁,温声道,“跟妈妈说说?”
章天佑并非是没决断的性子,否则也不会如此优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必须要抓住的机会,只是想到妈妈,不知道如何张口。孔菲的发问,让他知道拖延不过是时间,他张了张口,终于说出去,“我爸让我回章家了。”
这一句话落下,孔菲的眼睛里顿时冒出了光芒——章天佑知道那光芒的意思,跟他下午一样,是血在燃烧。可他不得不打破这个美梦,“以章晨的身份。”
孔菲的脸就定格在这一刻,她的眼睛还在瞪大着,嘴角正在往上勾起,僵在了半截。这个表情让她看起来很怪,好在只有一瞬间,孔菲这个内心强大的女人,已经将表情调整好了,她接受的似乎比章天佑要快得多,竟是随后就反应出,“周海娟儿子出事了吧,你爸是想让你去压他?”
这几乎说在了点子上,章天佑点头道,“是这么说,我也这么想的,可出什么事我不知道。妈,你……”
“这是个好机会。”孔菲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就下了决定,“你要回去。”
这是章天佑没见过的母亲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他妈就是个柔弱的女子,连他要拿着家里的钱去投资这种事儿,都不曾有过任何反对的意见,他一直以为,他们家是他在拿主意,他妈是个没主意的人。可显然,他错了。
他说,“妈,那我们俩就不是母子了?”
“你是为这个愁?”孔菲好像终于发现了儿子的情绪不对在哪里,松了口气,不在意的说,“这不是你该愁的地方,难不成你叫章晨就不是我生的,就不认我了?而这个机会不能错过,”她回过头,双眼发亮地看着章天佑,跟刚刚的样子完全不同,“章氏我并不在意,可天佑,你那么优秀,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原始积累上呢,为何不选择一个高点的起点呢?更何况,你也姓章。”
冯春送了章天爱,就直接开车去了冯竹梅的工作室。
她刚刚打电话说让冯春有空过去一下,应该是下部剧本的事儿。到了的时候,刘北已经在了,一脸的小兴奋,冲着冯春颠颠的跑过来,压低的声音里都透着高兴,“老板,你知道谁又看中了汽车广告了吗?”
冯春一瞧他这表情,一想就知道了,“宁远峥?”
刘北哪里想到冯春这么聪明,连提示都没有就猜中了,顿时蔫了,“老板,你玩游戏一定很没意思!”
冯春跟他也闹惯了,边往里走边说,“你那幸灾乐祸的样不都告诉我了吗?全娱乐圈加起来就他一个跟我过不去恨不得我去死一死的,不是他是谁?”冯春接着就问,“他怎么拍啊,腿还瘸着呢!”
刘北连忙将自己的小情报奉上,“腿骨折了又不是不能动,他不是还能当男一号吗?听说是周瑜明塞进去试镜的,可惜啊,哈哈,”刘北兴奋的已经手舞足蹈了,“直接就被那个司总挡住了,上次那个摄影师跟我爆料,司总直接就发了脾气,摔了杯子,说他要卖车,不是卖人情,不要将阿猫阿狗都扔给他。”
“听说,当场宁远峥的脸都绿了,丢了大脸。不过我觉得活该,”刘北愤愤不平,“他这就是故意的,想跟老板你抢东西,这人实在是太差劲了。”
冯春也觉得,宁远峥八成有点魔怔,拿着他当彻头彻尾的对手了。这人冯春一开始没搭理他,是因为算计好了用他来推进自己和杨东的关系,所以在《侠者仁心》的剧组里,他每次遇到宁远峥就飙演技,压得他死死的。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就跟考试似得,咱俩是同桌,我有考一百分的能力,我考了六十是我高兴,我考了一百也是正常。你若是因为自己天天不及格嫉妒我每天考一百刺激你,那是你有病。
所以,冯春对宁远峥还真喜欢不起来,这家伙太小心眼又太狠。他没专门对付他是因为不想影响了大事,如今自己把把柄送上门了,冯春自然也不会放过,直接就跟刘北说,“看哪个媒体喜欢,找人放出去消息吧。”
等着进了屋,冯竹梅正在低头看剧本,见他进来,就将一个本子扔给他,“瞧瞧怎么样?”冯春一看就愣了,民国抗战剧,这简直是出人意料,他演过青春偶像剧,古装偶像剧,可从来没涉猎过这方面,他随手翻了翻,讲的是个小人物在抗战时期的英雄事迹。
人设里面就一个符合他形象的,男二号——大资本家的少爷,为了理想而革命,温文尔雅,跟男一号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冯竹梅第一句话就问他。“怎么样?”
冯春倒是直接,“很吸米分。”
冯竹梅就点头道,“刘成成的导演,赵小兰的编剧,男一号是鲁一南,从影视公司到制片人都是一流的,这是一部准红的剧。我给你争取男二号。”
冯春都觉得冯竹梅是在开玩笑,纵然是男二号,他也也不够这个份,应该说,压根就不是一路的,人家一般情况下,不会带他玩。何况,他们能看出是能红的剧,别人也能看出来的,不用动脑子就知道竞争有多大,“能行吗?”他自己都没底。
“我说行就行,”冯竹梅一向强势,“这圈里还没难得倒我的事儿呢。对了,”这个女人漫不经心的说,“上次的广告已经谈妥了,过几天就开拍,代言费不算高,定了三百七十万,你最近练练车技。不行我给你请个教练。”
冯春就觉得冯竹梅这是故意的,故意的把这件事放在剧本后面说,就为了强调自己的无所不能。不过他倒是真心甘拜下风,这女人强悍的让人敬佩,直接敬了个军礼,“是。”
冯竹梅笑骂,“滚!”
等出去的时候,刘北已经知道广告的事儿了。自己在那儿嘟嘟囔囔,想着怎么把冯春和宁远峥编排到一起,狠狠损宁远峥一顿。刘北干事儿一向有分寸,冯春也不管他,就叮嘱他别太过火,就上了林勇的车——冯春对自己开回去实在没信心,直接打电话让林勇来接的。
刘北有事要干,自然不跟着他们一起走,开着冯春的车走了。
等着车开起来,车上就两个人,林勇才说话,“周海娟的事情我已经散出去了,从境外找了个邮箱发出来的,给的都是章氏的对手,包括大洋国际。”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总不能厚此薄彼,让人发现端倪。
他有些放松心情,“如今就要看哪个先放出来了,章建国恐怕更加四面楚歌。哈哈,一想到这个,我就心情畅快。”
冯春看着林勇那高兴的样儿,也不想打击他,可有些事情是不能不说的,“章建国把章晨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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