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正文 第23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3节
“你真是疯了!”
华彦喘了口粗气,回头恶狠狠地瞪向满头大汗的李峰,骂道:“该死!我就不该跟来!”
劫后余生的两人都很狼狈,华彦身为速度型异能者较之作为普通人的李峰要好许多,却也感到脱力,他现在根本不愿理睬身后的人,一边平缓着呼吸一边大步朝前走去。
李峰吃力地跟在他后面,喘得像个风箱,踉踉跄跄地追上去拽他的衣服:“彦哥!”
“……滚远点!”
“这、这些晶核你你要吗?”李峰被他的脸色吓得立刻松了手,忙把裤兜里脏污的晶核拿出来,讨好地说,“就只有这么几颗……”
他们队伍杀的都是低级丧尸,即使形成晶核也是鸡肋般的存在,对异能者升级帮助很小,但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笔生活费,所以按李峰这种拮据吝啬的性格会舍不得放弃并不奇怪,不过眼下主动让出来倒是出乎意料。
华彦皱眉看了他一眼,那张脸灰扑扑的,五官不甚明晰,实在无法叫人生出好感,“用不着!”
“哦……哦。”李峰眼神一暗,不自在地收回手,干巴巴地笑了笑。
末世里多数普通人的境遇都不好,李峰呆在林宇的小队里同样不能免俗,虽然维持了他每天的正常生活,但多的就没了,把人捣腾得极瘦,露出的皮肤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苍白,显得十分可怜。华彦犹豫一下,补充了一句:“你自己留着。”
语气算不上柔和,可李峰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眼里的光亮了:“彦哥!”
华彦抿嘴,别过头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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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几条都非常顺利,演华彦的人气演员被骆殊途带入了戏,奇迹般地没出任何差错,这对刚涉足影视圈的新人而言算是难能可贵。
骆殊途坐在遮阳伞下,一动不动地让人补妆,偶尔看几眼正在拍摄的路真,脸上的表情还是不怎么明显,但看起来既安静又乖巧,很好亲近。
“穆哥。”卫思齐拿了瓶水,自来熟地凑到他旁边坐下,笑意盈盈地说,“喝水吗?”
除了对戏之外,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交谈,骆殊途把目光转到青年脸上,嘴角礼节性地抬了一下:“我有,谢谢。”
卫思齐瞄着折叠桌上的花茶,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筒山楂片:“行,我知道你食欲不好,那吃山楂吧。”
这种“全世界都知道你吃不下饭只有你自己不知道”的既视感究竟从何而来……骆殊途看看旁边竖起耳朵的工作人员,道:“我食欲不错。”
卫思齐投来一个“你别装我们都懂”的眼神,抬起手作揭过状:“穆哥说了算,哈哈,说真的刚才多谢穆哥了啊,否则我一定会被程导批。”
“不光是我的原因,你有天赋,程实选角从来不敷衍。”他对帮忙补完妆的人点头笑了下,随手拿过剧本开始翻。
见他不欲多言,卫思齐想了想也没走,挪挪凳子挨过去,伸长脖子看他手里的小本。两人双双低头,肩碰着肩,看在旁人眼里气氛和谐,场务走过时乐呵呵地打趣道:“哎呦,小两口儿啊。”
骆殊途脑子里的电灯泡叮地亮了,一合剧本:“我明白了。”
英雄救美能成就佳话,英雄救雄当然也有概率触发恋爱的条件,何况女性存活率低的末世里,男男搭伙不是稀奇事。虽然剧本是虚构的,背景设定不够完善,对于李峰的感情未着笔墨,但不妨碍经历过末世的骆殊途将这个配角的内心表现出来。
如此一解释,李峰的牺牲就说得通了,为了爱的人能活下来,还得是好好地活,他舍命救下对方的女朋友也心甘情愿。
“你明白什么了?”卫思齐和场务逗乐完,回头问。
男人露出一个满足的浅笑,淡化了眉宇间那点客气的疏离,只拍拍他的头站起身:“一会好好演。”
卫思齐愣了愣,伸手摸摸头发,噗嗤笑了。他长这么大,就连亲哥都没拍过他精贵的脑袋,穆澄看着严肃,果然就和传闻中一样亲切——不,好像比传的更生动些。
“穆哥,你等等,我也来!”他觉得有趣,连忙跑上前跟着,“穆哥你手机号是什么,咱们交换一个呗。”
“下场再说吧……”骆殊途应付道,抬眼就见路真面带微笑走向这边,便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穆哥,”路真叫了声,又对卫思齐道,“思齐,你哥哥让我带你晚上回家,我们一起吃个饭。”他的神情温柔,语气诚恳,放哪里都不唐突,末了怕遭到拒绝,小心翼翼地加上一句询问:“好吗?”
这两人认识?骆殊途看了眼卫思齐,对方的反应没有想象中的热络,反倒有些冷淡。
“你别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卫思齐挑眉,不耐烦地说,“我自己会去,不用你带。”
“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骆殊途循声望去,说话的人站在几步之外,五官和卫思齐有几分相似,气质冷峻,身上的西装裁剪熨帖,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作派。
剧组里的人各忙各的,正在准备下一场布置,没几个关注这头。骆殊途抬脚,朝预定路线走去,很有避嫌意识地淡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卫思源只用余光注意了下这个颇受赞誉的影帝,以卫家的门第瞧不上这些以往的戏子之流,唯一一个例外也就是路真,其他人再怎么声名显赫,那都是虚的。
不过看对方离开的样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像个怕见家长的小孩,脚步飞快而面上若无其事,有点意思。
——
卫家早年将主场转移向海外,如今国内的实力自然要稍弱,即便如此也不能轻易得罪。程实家和卫家生意上有来往,他对拍戏极其讲究,可不是迂腐之人,在能协商的情况下微调演员的时间安排没有问题,何况卫思齐在骆殊途的带领下效率很高。
三人走后,程实拍了骆殊途单人的戏份,顺手拉他去给屡屡ng的演员对戏,刷到半夜才放人,完全不辜负付给骆殊途的那份薪酬。
这么一折腾,骆殊途回公寓就快零点了。
穆澄买的公寓在高层,他从电梯门出来,便看见闻人归站在过道里,地上放着几袋蔬菜水果。
“来了?”对方拎起袋子,笑道,“我买了榴莲,特别新鲜,你吃不完放冰箱,别忘记包保鲜膜。”
骆殊途开了门让他进去,问:“你等多久了?”
“我刚来,想着你冰箱快空了,经过超市就买了些。”闻人归忙忙碌碌地把东西一一分类安置,又熟练地给他热了杯牛奶,道,“吃过饭了吧?”
他以前并不会做家务活,别说做饭,煎个荷包蛋都能炸了厨房。和路真在一起时,他还是学生,家里有佣人,不需要操心这些;后来大学和穆澄在校外合住,零零碎碎的事都是穆澄包揽。
变化发生在穆澄进入演艺圈后。
艺人向来无法自主时间,还没红的时候作息更是乱成一团,每天都在赶通告赶面试,有一段时间穆澄吃饭还得掐秒表,一米八的个子瘦得连一百二十斤都没有。闻人归就是在那时候起,私下学起做饭,能规律时尽量规律地压着穆澄进食,没办法时就等人回来安排,慢慢地,忙里忙外的人就成了他。
回头想想,当年提起厨房就皱眉头的自己已经遥不可及,闻人归微微一笑。
“剧组有夜宵。”骆殊途摸摸温热的杯壁,觉得可以接受,探出舌尖舔了一下,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这不是什么暗示性的动作,穆澄对热牛奶有种他人理解不能的痴迷,为此出过被烫舌头的糗,于是养成了每次喝前用敏感的舌尖试试温度的习惯。
闻人归自然知道这点,只是目光难以控制地落在他沾上牛奶的唇边,心里一热。
{叮——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5。}
他略显慌张地掉转视线,脸上温和的表情险些挂不住:“我去洗杯子。”
骆殊途不明所以地看看他的背影,没想到什么答案,便低头拿过手机点开了微博。他很少发,但偶尔会刷,这也是快忙瘫在工作室的经纪人再三嘱咐过的,有些到的得回一回,最好时不时还能给粉丝来点自拍福利。
不过会主动发自拍晒颜的就不是穆影帝了,他最多听话地翻翻提到他的消息,兴致好就回一条。
拍戏太累,他许多天没看微博,最新的两条还是出自卫思齐和路真,前者是表达谢意并约他吃饭,后者则写着:“你说不是恋人,还可以做朋友;但对不起,现在这样高兴的时候,我依然忍不住想到从前,你的坏脾气。”配了张和卫家兄弟的合影。
照片上的路真双颊晕红,神情却满是怀念,触人心弦。
底下评论一片沸腾。
确实,明星公然挽回爱人的事比明星公开恋爱还少见,何况这条微博的人除了卫家兄弟、穆澄,就是闻人归,竟清一色男性,性质和出柜等同。
提到卫家兄弟可以解释为合影,提到闻人归是必然,而提到自己的意图——骆殊途垂下眼,回复:祝福,同时转发。
那种意气之争毫无必要,他还不想拿未来的事业开玩笑,毕竟站cp是一回事,接受出柜又是另一回事。
“在看什么?”闻人归从厨房出来,看他拿着手机发呆,笑问。
骆殊途抬头看他,说:“闻人,你以后不用常来这里,我有对象了。”
☆、第86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继“总橙”后,穆澄的cp界又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流派——“脐橙”。并且由于名称的和谐与话题的热度,这一流派大有愈捧愈高之势,在粉丝的网络票选中紧追地位稳固的“总橙”惜居第二。
片场的小姑娘和探班的粉丝最喜欢干的,就是拿手机对着卫穆二人疯狂拍照,骆殊途刚开始没放在心上,毕竟剧组不会允许照片随意流传,外人也拍不到什么关键。但等他反应过来,这些前辈照顾后辈的正能量照片,已经泛滥成灾,微博贴吧网页……只要有他的地方,基本就会有人提起卫思齐。
不过,撇去是哪种喜欢不谈,叛逆的卫家小少爷确实很喜欢骆殊途,拍摄间隙通常都会跟着他,剧组上下没人能否认这一事实。
而与之形成对比的则是他对男主演路真的态度,哪怕亲大哥青睐路真,他也不买账。几乎每次骆殊途和卫思齐坐在一起,路真就会过来,以一种旁人看着都想谴责卫思齐不懂事的温柔意图打动对方,即使从来没成功过,他依旧不屈不挠地坚持着。
骆殊途几次都按耐不住,差点想劝卫思齐投降——惹了圣母就该负起责任,不要放他出来祸害别人啊!何况卫思源作为原剧情里炮灰的攻二,除了为分开路真和闻人而耍过一次心机之外,对路真可是情深意重,说不定卫思齐再任性就要被他丢在娱乐圈自生自灭了。
小卫,你不爱圣母会吃亏的啊!骆殊途目送路真再一次无功而返,转头痛心疾首地看着卫思齐。
“穆哥?”卫思齐没有错过他这一刻千变万化的脸色,心下有趣,歪头问,“你也觉得我不该这么不客气吗?”
“……不,”骆殊途默默摁住点赞的冲动,道,“你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不过有时候要注意分寸,外人是不会费心了解事实的。”
卫思齐闻言,咧嘴一笑:“放心,我知道!”说着把手搭在他肩上,亲亲热热地说,“穆哥,杀青了我请你吃饭,赏脸不?”
“别凑那么近。”骆殊途无奈地往前走了一步,揉了把他的脑袋,“有时间的话我们再定。”
“嘿嘿。”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丝毫不介意被当成孩子对待的青年立马更紧地黏了上去,兴致勃勃地列举着有名的餐厅,虽然只是偶尔会得一两声应答,他也不在意。
亲密并行的场面第一时间就被伺机抓拍的有爱人士捕捉到,而落入遭受冷遇的路真眼里,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他进娱乐圈不是心血来潮,回国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穆澄和闻人亲近的关系,加上卫思源唯一的弟弟执拗地要往圈里发展,他便下了决定。
卫思源当年欺骗过他,然而对方的感情十分真挚,他不免感到愧疚,连带着对不喜欢自己的卫思齐也有些莫名的责任感,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做点什么,毕竟卫思齐是卫家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误入歧途。
他和闻人是真心相爱,并且一开始都没有喜欢过异性,所以他光明正大地表达了心意;可卫思齐不一样,这个被他当成弟弟的人不应该恋慕同性。
路真低头摩挲着手机,秀气的眉微微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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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最后一场戏,骆殊途提前离开了剧组,他的戏份本来就已经不多,延长的几天还是卫思齐软磨硬泡让他指教换来的。
他接了百达手表在y洲区的代言,需要先赶拍一套宣传硬照,由于时间难以调和,只好谢绝了剧组杀青宴的邀请,好在程实知他忙不开,调笑几句就过了。
比起演戏来,拍照片和广告都是小菜一碟,虽然百达请来的导演要求高,奈何骆殊途演技更高,不仅没有出现以往拍摄中可能的纰漏,反而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早了一天半完成工作。
客气地告别了挑剔胃口被彻底满足的大导演,骆殊途连夜飞回了b市,一到家就栽倒在大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如果不是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他估计会睡到饿醒。
“穆哥你在家吧?”
骆殊途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正值晌午,阳光灿烂,而没记错的话,他到家是凌晨三点,顿时脱口而出:“今天6号?”
“是啊,前天有粉丝拍到你回来,我想你得休息一天就没打给你,怎么了?”卫思齐一愣,随即回答。
……他必须得感谢这个电话,否则头条可能会变成这样:年轻影帝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睡死家中为哪般,揭开穆澄不为人知的黑暗过往——情杀?他杀?,诸如此类。
骆殊途扶额,道:“没事,你?”
“我知道穆哥之后工作不急,就来请你吃晚饭了,哈哈。”卫思齐心情很好,声音里都带笑,“我来接你?”
这么大太阳,按穆澄私底下的个性是不愿意出门的,骆殊途想了想,说:“我给你地址,我们在家里吃——你先别上来,得载我去超市买菜。”
卫思齐一听就振奋了,忙不迭地说好,挂了电话匆匆跑去开车。
从国外回来后,卫二少很久没飙过车,但不妨碍他有一颗在遵纪守法范围内的飙车之心,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到了骆殊途公寓楼下。
骆殊途也没什么要打扮的,直接戴上鸭舌帽,拿大号墨镜遮脸,顺手抽了个口罩就下楼了,再看卫思齐,除了没帽子外是一样的伪装,两人一对视,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和戏里有要求不同,戏外的骆殊途是很少笑的,嘴角的那点弧度只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礼貌和教养,因此卫思齐笑到一半,透过墨镜看着他弯起的眼睛,脑子里就只剩下这瓣浅浅的月牙,等对方指挥他开到最近的超市都还没回神。
骆殊途厨艺纯熟,心中大致有个菜谱,拉着卫思齐四处挑挑拣拣的,没多久就置办好了晚上计划的一桌菜。
卫思齐提了下手里的鱼,回味般地舔舔嘴:“水煮鱼做变态辣呗,我最喜欢吃这个。”
“太辣对嗓子不好。”骆殊途不排斥这个心地纯良的阳光大男孩,对他算是包容照顾的,说的话通常带着前辈的语气,出于好意就是了。
“就一回嘛……”卫思齐看他不为所动,正想再接再厉,旁边有个人就快速地走上前来拽住了他的手,同时惊讶地叫道:“思齐!”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和……”路真眼神复杂地看向包得严严实实的骆殊途,一时没注意他绿衬衣红裤子黑色人字拖的抢眼装扮,“穆哥。”
骆殊途平静地对他点点头,和随路真走过来的男人对上眼,开口打了个招呼:“闻人。”
他的脸大半都被遮着,一双眼睛淡淡地扫过来,看得闻人归心头一跳,慌忙把目光转移到卫思齐身上,忍不住问:“你们这是?”
他了解穆澄,就更找不到借口骗自己。这样放松的穆澄从来只有他能看到,如今变成了另一个人,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且,上次分开前,穆澄亲口说过他有了对象,穆澄不会骗人,不是已经有,便是打算有。他很明白这个人的认真和固执,否则穆澄不会一心一意地陪他熬这几年。
那么,眼前的卫思齐,是已经,还是打算?
闻人归对外形象一直很好,但是此刻他发现自己无法对卫思齐露出友好的微笑,仅仅维持平和的神情就让他感到费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拎着骆殊途就走。
“晚上我做饭,”骆殊途简洁地回答,“要是没事一起来吧。”
闻人归张口就应了:“好。”
话落,他先感到了懊悔,这个字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他第一次放任身体快于理智,哪怕自己分明知道这是普通的客套,也看到随口邀请的男人在他答应后略显惊讶地点了头。
可是,懊悔之余,他同样悄悄地松了口气。
☆、第87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骆殊途掌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卫思齐乐颠颠地跟进厨房,心满意足地做起择菜的活来。
虽然留下闻人和路真在外面有些招待不周,但没办法,现在的条件还是客随主便比较好,而且换个角度想,这未尝不是让闻人归坐不住的引子。
果然,没用骆殊途等多久,闻人归就进来了。
厨房本来不算大,三个大男人凑一堆碍手碍脚的,骆殊途瞥一眼卫少爷摘得干干净净片叶不留的芹菜,干脆地说:“小卫先出去,闻人,你切个菜。”
卫思齐显然知道自己的厨艺技能点为负,只好不甘心地哼哼两声,挪到客厅去陪他毫不欢迎的半路食客了。
他一走,半封闭的空间里便唯有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骆殊途按住扑腾的鲜鱼,拿刀背用力敲了下鱼头,就直接在水槽里利落地开剖,动作娴熟地刮鳞。
一旁的闻人归将芹菜装盘后,怔怔地站着看他。穆澄上次下厨还是在自己生日的时候,那天也有这道水煮鱼,如果他没多想的话,眼下是不是意味着穆澄并非表面上的若无其事,或许对之前说过的话有些后悔?
所以……是别扭的示好吗,闻人归想到这里,一直压抑的心情忽然就轻快了,挨着骆殊途的肩膀开始切黄瓜,习惯性地随手取一片递到他嘴前。
要是过去,对方早就坦然地接了,闻人归等了等,觉得疑惑,转头便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闻人,普通朋友是不会这么亲密的,我并不想花时间和路真解释。”
“这和路真……”闻人归猛地想起路真发的微博,还有穆澄转发时加的话,他后来确实认为这让穆澄决心疏远自己,满心焦虑地思考着和解的途径,却彻底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穆澄怎么知道路真和自己的事?他只模糊提及过初恋对象,从没告诉穆澄名字,更不要说长相了。
看他一贯温柔的表情难得有了裂缝,骆殊途继续低头处理鱼肚,淡然道:“大学里我看过他的照片。”
闻人归一僵,他不愿意沉溺在阴影中,但有时人的感情和动物本能一样无法控制。他太信赖路真,完全不曾设想过对方会背叛他们的爱情,以至于起初相当怨恨,可同时他又忘不了恋爱的时光,一个人独处时常常对着两人高中的合照喝酒,因此隔三差五便宿醉一回,那时候穆澄才刚和他成为朋友,总是毫无怨言地过来照顾他。
说来好笑,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如今寡淡如水,他终于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路真,也早就记不清夹着那张合照的是哪一本书,而和穆澄相遇以来的记忆却清晰如昨,他几乎立刻就回想起有一次宿醉醒来后,穆澄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背包和他道别。
他知道穆澄会在这做作业,并不觉得奇怪,然而那是穆澄第一次没给他做早饭,他只看对方脚步匆匆地离开,一边感到不安,一边无视了平静之下的慌乱和狼狈。
那张照片上的两个人还在少年到青年的过渡期,青涩美好,对视的眼神柔和缱绻,任何一个后来者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哪怕是冷静如穆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何况照片背后字迹潇洒的“beloved”如此扎眼。
骆殊途把鱼放在水下清洗,继续说:“活着的人争不过死人,但即使他好好的,我也清楚……”
死人争不过,可悲的是活人同样争不过。
他们处了这些年,彼此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像是为了维持宁静的生活,穆澄从未表白过,而这句话已经变相地承认了感情,却是在放手之后。
闻人归没有说话,事实上他思绪混乱,看到骆殊途手指上细小的刺伤,想都不想就丢下切了一半的黄瓜出去拿家用药箱。
“哎呀穆哥,”出去的是闻人归,进来的成了卫思齐,举着东西咋咋呼呼地嚷,“来来来放下鱼,感染就不好了!”
“做完饭再处理。”骆殊途没打算闻人归能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让他乱得忘了面具就足够成功,“你接着把黄瓜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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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撇开略显尴尬的气氛,那这顿晚饭称得上宾主尽欢,至少骆殊途的厨艺是没话说,卫思齐一个人就边喊着“最喜欢水煮鱼”边干掉了大半盆,倒是一样喜欢这道菜的闻人归脸色微微变化,反而没吃多少。
骆殊途是不会主动缓和饭桌局势的,端出菜来就算任务完成,只有路真在竭力营造温馨场面,时不时给闻人归夹菜,或是笑着叫卫思齐慢慢吃,俨然一副思虑周全的主人模样,很是好脾气。
吃完饭,路真便主动提出帮忙收拾,刚好骆殊途手上涂了碘伏——其实他不在意,但闻人归和卫思齐都不怎么赞同他洗碗,于是成全了路真的热心肠。
闻人归原本想去搭把手,不过被骆殊途认为只会砸碗的卫思齐看他不太顺眼,抱着“死贫道必须死道友”的想法把人拖住了。
路真去瞧了眼,回来笑道:“我还以为阿归和思齐不太对付,现在倒是挺好的。”
“嗯。”骆殊途整理着台面上的东西,平淡地应道。
水流冲击着叠起的碗,瓷具间轻微的碰撞发出单调的响声,路真伸手抹起一团泡沫,擦在碗边慢慢搓着,以闲聊的口吻道:“我在国外就知道穆哥,不过没有想到回国后,穆哥是和阿归在一起的。”
他的语气温柔,不带半点质问的意思。
骆殊途蹲在地上换垃圾袋,虽然没预料到他这么坦诚,但仍然保持住了波澜不惊的风范,神色如常:“我们是朋友。”
“我明白,”路真浅浅笑道,“我一直很敬佩穆哥,现在还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照顾,阿归可能没办法那么快振作。我回来之后,真的很高兴阿归没有恨我,因为当年……”
他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不该说这些。也许太冒昧了,但我想穆哥其实是喜欢阿归的吧。”
正放置袋子的人抬头看向他,漆黑的眸子是符合名字的澄澈,路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向这个单恋的人说清楚,毕竟无论地位高低,在情场上谁都一样,单向的感情通常只会白白耽误付出的一方。
“穆哥大概不知道,阿归的脾气并不好,我们一起长大,他在我面前会发脾气,可是对外人却很温柔。穆哥和他一起的时候,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吧?我这么说,不是想炫耀,也不是担心情敌,而是因为阿归若把你当外人,那么喜欢他是件很痛苦的事,”路真诚恳地说,“所以,你最好不要喜欢他了,我是真的为了穆哥好。”
要是原来的穆澄,现在恐怕心如死灰——将近十年的真心相待,依旧是无关紧要的外人,说到底连对方真实的心情都没有资格触及。
但路真是个真·好人,这番话从他的角度看完全是为了穆澄好,他也的确没有私心,毕竟闻人归的表现摆在那里,特殊的就只有他一人。
骆殊途拎着袋垃圾站起身,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应该看到了我的转发,那就是我的态度,不必特意再说。”
路真愣了下,咬唇道:“穆哥,你别误会我,我不想欺骗你,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他是出于内心想劝解穆澄,见对方不是特别领情,不禁有些委屈,“穆哥不愿看到我的话,我这就走。”
话落,带着两手泡沫就急急走了出去,骆殊途看看水槽里一堆碗筷,微感头疼地跟上前。
“怎么了?”闻人归看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目光率先落在骆殊途身上,没察觉哪里不对才放下心。
“我先回去了,”路真说,声音里的失落明显,“对不起,我好像让穆哥不高兴了。”
骆殊途皱眉,将垃圾袋往他手里一塞,对闻人归道:“你送他回去,顺路下楼扔垃圾。”说着冷淡地看看拿着袋子反应不过来的路真,“别瞎想,有这功夫就去想戏。”
沙发上的卫思齐哈哈笑道:“穆哥你真逗,他不用想戏,反正我哥有的是钱,拿钱砸都能给他砸出小金人。”
“思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路真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我是真心对……”
“对我哥吗?那你追着他干嘛?”卫思齐冲闻人归抬了抬下巴,“我就不明白了,你算哪门子救命恩人?给我哥动手术一票的医生护士,也不是你啊,你顶多是抛下闻人用身体和心灵安慰我哥吧?我哥骗你去国外,你倒是半点不怪他嘛。”
路真眼眶发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旁边的闻人归也没好到哪里去,冲上去揪住了卫思齐的衣领,吼道:“什么骗?怎么回事!”
那是一张穆澄渴望见到的脸,不那么温柔的,充满愤怒的,真实的。
☆、第88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卫思源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和车辆,昏暗下来的夕光投射到这一尘不染的镜面上,倒映出的各色影子混淆了内外高低,令他感到一瞬的茫然。
其实他维持这个姿势并不久,在旁人看来至多几秒,因此身后的男人没有出声催促,只是他匆匆瞥见的倒影里,那人的脸色始终难看。
卫思源转身,看向对方,手指轻轻叩了叩办公桌,道:“闻人先生一向好脾气,怎么到我这儿来摆起架子。”他面上惯常冷峻,此时心中大概知晓了闻人归为何而来,却不可能率先退让,态度一如平常。
“当年你对路真做了什么?”闻人归压抑着怒气,沉声问,“不用拿话搪塞我!”
他之所以出现在卫家地盘,正是由于昨日卫思齐脱口的话,他从没想过事情还有另一种模样,震惊之下忘记了场合,险些和不愿多说的卫思齐打起来。
闻人归握了下拳,不想再回忆穆澄喝止他们时的表情——不明显,但他觉得那近似面无表情的背后寄寓了他所不知道的决心,或许还有讽刺。
“他不肯和你说?”卫思源勾起一个笑来,“看来闻人先生的资格不够啊。”
“路真一直是这样的性子,”闻人归紧紧地盯着他,毫不让步,“我查过,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出国是为了动手术,你只要回答我,那时候是不是用这个逼他和你一起走?”
“逼?”
男人冷冷地和他对视着,卫思源逐渐收起了笑意,淡淡地说:“我不必沦落到逼良为娼的地步,当然,我不认为适当地施以技巧属于这类。那年我只是请求他和我同去,他同情弱者,那么我就放软了姿态,将手术成功率说低了一半,至于你们分手这事,不过是证明你不适合他罢了。”
话是这样说,实际上他和路真的交谈中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旁敲侧击地暗示着对方自己需要他的陪伴,所以路真必然是以为手术成功的希望渺茫,想陪他走过人生最后的阶段。
可这些他没义务坦诚地交代,何况无论他怎么诱导,最终做决定的依旧是路真。
“如今闻人先生知道答案了,有何打算?”看男人沉默不语,卫思源微感诧异,以当初闻人归对路真的感情,他还以为反应会更激烈点。
闻人归不是没有反应,但他自己尚且奇怪不甘之外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似乎等这几年执着的只是一个真相,一旦清楚了,就放下了……硬要说,也许还有些因卫思源哄骗了路真的愤怒。
然而其余的,诸如破镜重圆的想法却是一点都没浮现。
他有些直怔怔地呆在原地,一时思绪纷乱,心中某处有什么叫嚷着想要冲出来。闻人归深呼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路真神色焦急地跑了进来,修剪完美的刘海被风一吹,凌乱地搭在额前,好在这无损于他姣好的容貌,反而多了分惹人怜爱的无辜。
办公室外的秘书知道他和总裁关系近,和往常一样不曾阻拦,倒是方便了他及时赶到。
虽然觉得气氛和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有些出入,但一眼看到两人呈对峙之势,路真还是坚定不移地冲到了两人之间,伸手拉住闻人归的袖子,急急劝道:“阿归,你不是答应我不来的吗?那件事……那件事不能全怪思源,是我想陪他去的。”
卫思源原本见他靠近闻人归心有不快,闻言眼中有些暖色,神情舒缓下来,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没事,阿真,我已经和闻人先生讲清楚了。”
路真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闻人归:“阿归……?”
“我需要好好想想。”闻人归反常地没有安抚他的情绪,轻轻挣开他的手,道,“如果你是自愿和他离开的,你有没有想过分手后我会如何?”他停了一下,叹息道,“路真,你是可以告诉我事实的,我也未必会不准你去做。”
“阿归,阿归。”路真惶恐地叫道,想再次去抓他的手,但被闻人归避开。
“我们暂时就不要见面了,你也需要好好想一下。”
眼看着他大步离去,路真慌了,红着眼睛想要去追,却被卫思源一把搂进怀里,低声安慰:“别哭,他说的没错,你们最好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再谈。”
“你、你对阿归说了什么吗?”路真急火攻心,推开了他,泪眼朦胧地怀疑道,“否则阿归不会这么对我,我知道思源你喜欢我,可你不能——”
“够了,”卫思源看着他可怜的模样,放在平常必定会心疼不已,而此刻面对他质疑的目光,却感到满心的无力,“到此为止。”
身为卫家人,他骨子里是骄傲的,愿意低姿态地对待路真,不过是因为喜欢;可是哪怕以前耍过小手段,这几年他自问对路真掏心掏肺,到头来竟然被质疑,无法不让他失望至极。
意识到自己失言,路真脸色变得愈发苍白,颤抖着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思源,我……”
“你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卫思源别过脸,终归是放在心上的人,他没办法无视,只好尽量柔和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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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明亮的灯光照射着中心广场大厦上巨幅的广告牌,来来往往的人无不回头看上一眼,间或有驻足拍下者。
闻人归坐在车里,远远望着它,装饰灯光的颜色融进眼睛里,如同琉璃般的美丽。
那是穆澄新接的代言,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出了一套宣传照。从中挑选了这张作为广告牌的人很有眼光,这的确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张。
早在五年前,百达手表就正式进入了y洲市场,但先前的代言人没能让这一高端的国际奢侈品牌抢占肥美的市场份额,于是第二次,对方就瞄上了红到海外的穆澄。
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选择对了一次。
新系列以奢华的金色为主调,很难撑起气质,但广告牌上的男人轻易地颠覆了人们一贯以来的认识。身穿白色修身西服的男人半依在窗前,脸部线条精致,一双乌黑的眼眸淡漠地投向外面的人,当你抬眼看去,会有正在被他凝视的错觉。
男人微显随意地将手搁在窗台上,顺着修长的十指看去,恰好是腕上蓝宝石表壳的百达表,周边艳丽的金色,被这个男人压制,与其浑然一体,高贵、禁欲,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闻人归一动不动地盯着静止的人,缓慢地从胸中吐出一口闷气,然后低头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拿起手机找到号码,又犹豫着看了许久,才按下通话键。
正在公寓里打游戏的骆殊途抽空看了下手机,稍微晾了一会,便停下游戏去接。
手机对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闻人归浮躁的心情忽然就宁静了,没来由地安心,唤道:“穆澄。”
“嗯,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闻人归难得词穷,没经思考就张嘴道:“我喝醉了……”话一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拳,先前他是去酒吧喝了点,但按他的酒量绝不至于到醉的程度。
还没等他想出这回答的妙处,骆殊途就问:“在家吗?”
闻人归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连忙说:“在家。”他把手机拿远了点,意图营造出虚弱无力的效果。
那边默了默,说:“你躺着,我过来。”话落就挂了电话,闻人归对着手机愣了片刻,马上开始踩油门,直奔回家。
可惜他运气不好,刚赶到楼下,迎面就撞上了骆殊途。
“酒驾?”骆殊途走到他身前,皱着眉闻了闻,语气一沉,“你不要命了?”
“我……我喝了一点点。”闻人归一蒙,他根本不记得他把车停在了酒吧对面,其实是想在车里醒完酒的事了,“你来得挺快啊。”
他下意识地挂上了笑容,骆殊途看看他,倒没有追问他撒谎的原因,径直往电梯走去。
近年来,穆澄到闻人归住所的次数很少,一般都是闻人归主动前往穆澄的公寓,这和两人角色倒置有很大关系,而且若不是这样,他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闻人归在这儿住的时间不多,在骆殊途说明之前,他多数时候睡在穆澄的地方,或者去闻人老宅。因此这房子里人气不旺,清清冷冷的,安置的家具都是基本的一套,还很新。
雇着的家政阿姨按时会来清洁房间,顺便把冰箱里过了日期的换一批,至少可以保证主人在家饿不死。骆殊途很快找到蜂蜜,架势熟练地泡了杯拿给沙发上的人。
闻人归接了杯子,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谢谢。”
“你看起来没事,我就回去了。”骆殊途站在沙发旁,说,“闻人,你和路真的事不要拉上我,这么做没有意义。”
“等——”闻人归没来得及细想,一手已经拽住了他的手臂,“你在说什么?”
骆殊途回头看他,私下里最不喜欢打理的头发没什么造型,有几搓调皮地翘起,将那份冷淡糅合进几许生气。眉形漂亮,眼睛明澈,鼻梁高挺,嘴唇粉润,明明是偏向秀美的长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闻人归很熟悉这张脸,甚至很熟悉这个人,但从没有哪一秒如此真切地体会到对方在心里的不同。
他把穆澄摆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想和路真重修旧好?胸中翻涌的某种情感再一次沸腾起来,呼之欲出。
他不肯放开抓着对方的手,又问:“你在想什么?”
“你喜欢路真,”男人有些不明白他的举动,回答的语气相当冷淡,“我喜欢你,但是并不愿意做代替品,日子是要人过的,放下了,就好了。”
☆、第89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闻人归心头一热:“我……”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骆殊途对他示意一下,侧身接起电话,神色平常得好像刚才的表白不是出自他口。
闻人归凝视着走到一旁接电话的男人,一颗心在等待的过程中反复起落,感觉十分煎熬。他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个突然的电话缓冲了微妙的气氛,但同时,他又很不待见可能被打扰的水到渠成。
“好,我知道,你也注意身体,”男人时不时点头答应,顺从地配合来电的人,表情柔和,“我周末会回来。”
是谁?闻人归皱眉,穆澄的表现近似于对待情人的温和,而更多的却是放松后的安心舒适,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在骆殊途结束通话时问:“伯母吗?”
说起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清楚穆澄家里的状况,他信赖穆澄,因此一直没打算在背后调查。
骆殊途“嗯”了声,道:“我走了。”
“穆澄!”闻人归慌忙拦住他,“你等等,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谈完。”
男人停下脚步,平静地看向他,“你想谈什么”的意思明明白白地显露在脸上。
“我和路真已经过去了,”闻人归有些艰难地开口,他没做过这种在别人面前袒露内心的事,组织了许久的措辞最后根本没用上,“我现在并不喜欢他……穆澄,从我们认识到今天,我都没有把你当代替品,以后也不可能,你们不一样。”
似乎是看男人无动于衷,他逐渐放下了不适应,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说:“我真的没想过让你牵扯到这些事里,我不知道路真有没有和你说什么,但是他了解的我停留在八年前,任何你不确定的东西就一定是不确定的,最了解我的应该是你。而且,就算你动摇了,你怎么能不先问问我?”
话里亲疏分明,甚至隐约有抱怨自己不相信对方的意思,骆殊途呆了一秒,道:“你的酒量很好。”
酒量很好=没醉=说话挺溜,闻人归非常容易就把握到了他的思维模式,略为哭笑不得地说:“你就只有这个感想?穆澄,我都快要和你表白了。”
“路真说,你从不对外人发脾气,只有他……”骆殊途往后退了一小步,“我等你对我发脾气等了八年,但是你对我和其他人没有差别,我试探过那么多次,你都不愿意让我看到。”
原来以前穆澄屡屡做出不符合他个性的事,是在试探?闻人归被他的话一戳,直接戳破了面上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严肃,忍不住无奈了:“人是会变的,何况那时候我和路真还小,半大小子爱面子,外面不发火,私下就控制不住了。这影响了我的处事风格,却不能代表如今的我……再有,你怎么就不觉得我是舍不得呢。”
他是真舍不得。
哪怕穆澄最出格的时候,曾经“冒失”地砸了他一桩长期合作的生意,触及了公私的底线,他也舍不得对他发火,那点怒气一对上穆澄,霎时就像被雨浇熄的火苗,呲一声地灭了,有几次他还感到乐在其中,只觉得穆澄少见的举动很可爱,蓄意为之便更像无声的撒娇。
也许从那时,或者更早,他就已经沦陷。
{叮——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85。}
“穆澄,我喜欢你,”闻人归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我知道太迟了,可是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
骆殊途沉默地与他对视着,客厅里的空气慢慢凝滞,良久,闻人归都没有得到回答。
他坚持地看着对方澄澈明亮的眼睛,心里怀抱的侥幸一点点散了。其实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没预料到,以穆澄的性子,开口说了放下,就不会轻易拿起。
闻人归抑制住不断弥漫的酸涩,刚准备开口,就听对方说:“好。”
看到他眼里的惊喜,骆殊途微微弯了下唇,道:“我们试试。”
——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以至于第二天闻人归依旧处于恍惚的状态。
秘书把泡好的茶端到他桌上,眼角的余光掠过那叠和早上他刚来时一样,甚至连位置都没动过的文件,默默地抽了下嘴角,相当乖觉地退出了办公室。
穆澄答应了他们的交往,虽然是试试,但无论如何都说明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人身上打着他闻人的标签,只要他再努力一些,何愁不是一辈子?
闻人归盯着墙角的绿植出神,他总感觉不太真实,一方面是自己和过去纠缠太久,得知当年路真离开的原因后才真正解开了心结;另一方面,却是穆澄爽快地应下了两人的事,所有的一切都过于顺利,如同一个期待明年圣诞的孩子,一觉醒来发现想要的礼物已经在床头,只能不安地祈祷这并非虚幻的梦境。
他想了半天,仍然无法安定,终于没忍住,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骆殊途正在做头发,旁边别人家闲着的助理帮忙将手机递上前,得了影帝一个谢后脸红心跳地跑到一边抖着手发微博。
[akiraflora:aya,橙橙对我笑了(爱心)!求爷爷告奶奶地挤进来太值了!老娘要和橙橙共度首映礼了咩哈哈!]
这是个带v的大号,身份认证上填着某知名企业的部门经理,在圈子里有些小名气,不仅是橙粉,还是微博上广受关注的影评人,所发表的意见往往中肯而一语见地,此条一出,立刻出现了许多羡慕嫉妒恨的评论和转发。
粗略扫了下留言,暂时的助理顶着张高贵冷艳的脸露出了傻笑,向化妆镜前的骆殊途投去痴汉的目光。
被痴汉着的骆殊途毫无所觉地滑开信息栏,就见闻人归十多条短信整整齐齐地排在了那里,不禁失笑。他昨晚住在了闻人归公寓,早上才分开,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对方恐怕是没心思工作了。
“电影首映,没事可以过来看。”
他刚回过去没几秒,闻人归的短信就过来了:“好,等我。”
《丧尸围城》是部大片子,制作周期很紧,却能赶着最后的暑期档上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背后的关系,如此顺心随意地快速过审上线,什么都别说了,少得罪剧组是正理。
正因为宣传大力度,片子大制作,程实也按部就班地开了首映礼,重要的几个演员都叫上,如穆澄者便是来坐镇人气的,光靠他,票房就不用愁。
邀请的媒体都知情识趣,没提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现场气氛还算融洽。
后半段,骆殊途似是察觉到了异样,不着痕迹地往台下角落望去,果然对上了闻人归含笑的眼睛。他弧度极浅地笑了下,这个昙花一现的笑马上被记者捕捉到,矛头刷地指向了他。
说实话,对于新人演员路真,记者们挺有兴趣,毕竟前段时间半出柜的风头还没淡下去,还有传言此人是路家公子,可挖性强。
但拿他和穆澄比,又是比不了的,虽然穆澄名声好,爆出的绯闻通常都是捕风捉影,没几天就能不攻自破,可架不住他深受观众喜爱,越低调,反而越受瞩目。
“请问穆澄先生,您和闻人先生的包养关系确有其事吗?您和路真先生之前的微博又是怎么回事呢?您能给个解释吗?”一个拿到话筒的记者站起来大声问道,“您是否介入了闻人先生和路——”
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旁的工作人员反应迅速地截下了麦。
程实微笑道:“这是电影首映礼,请不要提与电影无关的问题,谢谢配合。”话是客气,态度却强硬,摆明了维护骆殊途。
现场微有哗然,在座媒体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穆澄和闻人的话题,是有顾虑的,起码闻人背后不只是星耀的老板,这一不怕死的记者要么是真不怕丢饭碗,要么是有人授意,里面的弯弯绕光想一想就让做新闻的热血沸腾。
路真轻笑,打圆场道:“我的事不新鲜了,你们可以问,不过穆哥的料,怎么好便宜你们?这么说吧,我和穆哥是朋友,我非常感谢他的祝福,各位请不要误会穆哥,他和阿归清清白白哦。”
这番话说得有技巧,下面又是一阵激动。
程实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边上的人很有眼色,快速下台交代了声,记者里马上有人起身问起电影的拍摄,努力地把主题引回了正道。
当初选角时看中了路真,当然不是因为闻人的投资,得演员适合角色才行,不过这部电影过后,程实就对姓路的敬谢不敏了,钱?程家多了,拍电影是他的爱好,可没想着给自己找麻烦。再者,姓路的一番话,听着是好听,但一句阿归,直接让闻人疑似出柜了,要是有谁脑补穆澄介入两人的,不是给穆澄招黑么,这为了多年朋友,他更得不待见。
他朝某角落看了下,心里嗤笑一声,做人拎不清自个儿几斤几两,分分钟要被打脸,他不信闻人坐得住。
☆、第90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四周的灯光暗下,唯有正前方的荧幕发出淡淡的光。
电影伊始,入目便是断壁残垣,满地疮痍,凄风呼啸而过,远远走来的一队人衣衫褴褛,无处不透着绝望与悲怆,令人唏嘘的同时,紧跟着展开的富有张力的剧情就虏获了在座的人心。
骆殊途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目光所观察的人皆是屏息凝神,牢牢盯着大屏幕,可见投入。
他在内映的时候看过,电影的基调沉重,即使经历了许多牺牲和磨难,丧尸之灾依然没有结束,但与之相对的是人类从未放弃的希望,结局时浸染鲜血的土地上颤颤巍巍地露出了一点草绿,在灰暗色调的世界中显得格外亮眼。
那是人类最美好的品质,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只要握紧一线生机,便能朝未来前行。过程中所尝的欺骗与付出,卑鄙与奉献,种种善恶在此时已如云烟戏幕,唯有生的信仰,灼灼不灭。
总得来说,《丧尸围城》的主题是积极向上的,是正能量的,在牵引人心的跌宕后那抹清新,被赋予了更深刻的内涵,阅剧本无数的骆殊途承认,他同样被触动了。
他侧头看向身边低调潜入的闻人归,自他扮演的李峰出现以来,对方就进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眼睛一眨不眨地追寻着扮相落魄的角色,连触手可及的本尊都暂时性忽略了。
骆殊途没叫他,这些由小人物串起的故事很能抓住观众的情绪,往往让人随着角色或悲或喜难以自拔,换个角度看,也是作品的成功。
李峰的死亡是在丧尸围城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懦弱自私犹在眼前,以至于很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当下毅然决然的人竟会是他,而正因如此,才给人留下了无法忘怀的印象。
蓬头垢面的瘦小青年爆发了不符合他体能条件的速度和力量,在华彦都没能来得及阻挡之时将人推向围城,以血肉之躯迎向尸潮。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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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