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正文 第15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第15节
君衍之不动声色地站着,艰难道:“就是这一柄剑,多谢宗主。”
席放将剑自玄铁盒子中取出,握在手上轻声道:“你连望这剑一眼都顶受不住,如何驾驭它?”
“弟子自会苦练。”
“你想练《枯木剑法》?”
“不错。”
席放的目光居高临下望过来,只字不言。突然间,墨绿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掠在君衍之的面前,不及他反应,坚硬的手如铁钳般掐住君衍之的喉咙。
变化来得太突然,君衍之的脸色涨紫,望向面前的男人,似乎很是不解,也很愤怒。
席放的目光如此复杂,似乎想杀了他,却又迟疑。杀与不杀只在他一念之间,席放的手又紧了紧,五根手指仅仅压住他的咽喉。
“宗、宗主!”君衍之磕磕绊绊地说不连贯,艰难喊道,“请、明示!我、跑不、了!”
这句话似乎有了一点用处,席放迟疑许久,终于将君衍之放开,眸子里有怀疑、有谨慎、也似乎有一丝后悔:“你为什么又把赵峰主救了?”
君衍之摸着喉咙咳嗽一会儿,才恢复原本温雅的样子,脸色却仍旧红润。他冷静地说:“第一次时间太短,救不了。第二次治疗的时间长,侥幸救了。”
“只有这个原因?”
“是。”君衍之的声音干涩,似乎很是不服,“弟子不敢说对剑宗有恩,至少没有做错事情,宗主何故如此对我,几次三番试探我的修为?到底是为什么?”
席放缓慢地将一鸣剑收好,不答反问:“衍之,你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君衍之低头不语,却有一股酸疼的感觉缓缓蔓延全身,像是被人慢慢捏着,不伤皮肤,却把骨头一节一节地揉碎。
“不记得了……”君衍之轻声道。
席放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件事?他知道什么?
席放望着他,缓缓地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记不记得都已不重要。衍之,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心地善良。如今魔修当道,你既然传承了《百草千魂术》,又要得一鸣剑与《枯木剑法》,便是我清虚剑宗的栋梁之材。我不管你有什么过去,但若有一日伤到剑宗,我必不轻饶。可清楚了?”
君衍之垂下头:“宗主知道弟子小时候的事?”
席放望着他,轻轻将一鸣剑的匣子扔在他的怀里:“我只知你是个孤儿,其它的都不清楚。但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不必想了。”
他慢慢走出飞仙楼,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第二层有几十部顶阶功法,取三部好好修行去吧。”
·
夏去冬来,一转眼已经过了半年。
半年之内没什么大事发生,慧石峰与天衡峰、红秀峰的关系却好歹舒缓下来。文荆闭关修行,一点消息也没有,倒是红秀峰的赵宁天终于醒了。这矮胖子太爱面子,之前与君衍之有嫌隙,因此得知被君衍之救了之后也端着架子,不肯表示感谢。君衍之倒是丝毫不在意,借着看病的因头去探望他,反把赵宁天闹了个大红脸,终于说了声“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自从得了《枯木剑法》,君衍之将大半时间用在练剑之上。这部剑法果然凌厉,君衍之只接触皮毛,便被剑法的威力惊艳,却实在与本性不符,修炼时痛苦之极,险些自毁丹田。好在《逢春真诀》有缓和功效,君衍之在修炼上不敢怠慢,终于进入了第一层。
冬天一向最难熬,今年又偏偏一个人孤单度过。君衍之有诸多事情考虑,下山多次,时间却也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四月。
四月初九,贺灵出关。柳千陌问他文荆何时出关,贺灵说了一句话:“不知道。”
君衍之咬着嘴唇不作声。
又过了一个月,去年中断的群峰会试,今年又要继续,文荆却仍旧没有出关,看来是要放弃了。
君衍之倒也不以为意。文荆太单纯,本就不应该知道太多事情,傻傻给他暖被窝就好。闭关多几年也不错,到时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正可以专心致志地攻略他。
六月初一,群峰会试第一轮比试正式开始。君衍之第一场空闲,正准备去看看慧石峰的其他人,却莫名其妙地在练气弟子的擂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小子竟然出关了。一年不见,似乎又长高了些……
文荆少年的气息还在,高挑匀称,样子很清爽,也许刚刚沐浴不久。君衍之淡淡望着,只觉得全身血液往下面冲去,急忙不动声色地压制。
文荆手提着一年来练剑的“废铁”,专注地望着擂台上的对手。所谓冤家路窄,对方在天衡峰练气弟子中排名第三,去年一招之内将自己打趴下,没有半点含糊。
那弟子明显感觉到了文荆练气十三层巅峰的修为,瞳孔收缩,像一只受到挑衅的鹰,躁动不安。
贺灵不知何时来到君衍之的身边,静静站着观看。
君衍之缓缓道:“去年还只有练气十一层,一年之内升了两层。”
“嗯,他专心。”
君衍之的心微微一沉。能让贺灵说出“专心”这二字,只怕不简单。
他心中苦涩,试着调整自己的心态。文荆能专心练剑也好,不一定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练气弟子中练剑的几乎没有,文荆提着这柄“废铁”,又大又难看,显得有些滑稽,引得不少人侧目。
练气弟子即便用剑,能挥出去便算不错了,这少年难道有什么能耐?
一声鸣金,比试开始。
天衡峰弟子手抓四道灵气,如利刃般向文荆身上甩去,一道一道,目不暇接。这弟子身负水系灵根,以轻盈为主,动作最为迅速灵活。灵刃的威力暂且不说,但速度却是天衡峰练气弟子之最。
文荆不慌不忙,提起真气,将“废铁”在空中一挥。
剑气划空而来!
众人炸了锅一般大叫。
“我看到什么了?我在做梦吧?”
“只不过挥了一剑,怎么有这样的剑气?这连招式都不算吧?”
几声剧烈的碰撞之声,剑气轻而易举地将飞冲而来的灵刃打散。练气弟子能用的术法有限,比试期间虽可以使用武器,却不允许使用筑基弟子制作的符咒。那弟子将所学的火弹术、冰刺术等十几种术法使出,却一一被剑气档格开来,不能近身。
文荆又要挥出一剑,那弟子突然飞下擂台:“我不打了!”
执事弟子道:“慧石峰文荆胜!”
场下的人开始起哄。
“小子,再露一招!别挥剑了,来一招真正的剑招!”
“最基本的剑招也好!快点!”
“筑基弟子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剑气啊!快点快点,让我们开开眼界!”
雷台下的吵闹让文荆有点被动。他不过才练了一年剑,大半年的时候都在练习挥剑,剑招实在上不了台面。挥剑五万次之后,段轩曾教了他一招基本剑式,但是他总觉得挥剑还没有练好,威力还可以更大,又偷着挥了七八万剑,这才觉得挥剑略有小成,开始练剑式。
文荆没有回应,反在众人的议论中跳下擂台,远远一望,却看到君衍之与贺灵站在一起,正微笑看着他。他的头脑像被利剑插中,倏得一昏。
一年前对君衍之做的事情如电影般回放在脑海中,历历在目,声声嘶喊着他的劣迹劣行,不堪入目。如今想来,去年实在没什么担当,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啃完便跑。
文荆垂头来到君衍之的面前,低声道:“二师兄、四师兄。”
近处一看,文荆比去年清俊了些,黑发滴水,不像是汗,反像是沐浴未干的痕迹,落到脸上,又滑落至唇边。君衍之全身出了一层薄汗,却仍旧维持着温雅如天仙般的神色:“一年不见,师弟挥剑已炉火纯青。”
文荆听着那熟悉温柔的声音,心头酸酸,却终于松懈下来。君师兄是谦谦君子,不同自己一般见识,看来是要装作去年的事不曾发生,放他一马了。
第45章 君衍之:想叫我放你一马是吗?
第一轮比试持续五天,贺灵、君衍之和文荆的锐气如竹子般节节攀升,势不可挡!
贺灵将《四冥风》精进一层,狂烈旋风像刀刃一般席卷擂台,无情不留余地,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这场面如同他不耐烦的性格一样,风卷残云,恨不得立刻结束战斗。
他胜七场,败三场,得二十九块小石子,进入第二轮。
君衍之的《枯木剑法》只练到第一层,穿刺威力却叫人难以抵挡,足以把筑基初期的弟子一并扫清。奇怪的是,剑法的杀伤力虽大,却总能在最后及时收手,点到为止。
这实在与《枯木剑法》剑出必伤人的宗旨背道而驰。
剑品如人品,虽剑法高超,却谦和容让,让观者如沐春风。这比原本的《枯木剑法》更得人心,再配上他出尘的姿容风度,令人赏心悦目。
他胜六场,败四场,得二十二块小石子,进入第二轮。
如果说贺灵的赛事像欧美的年度灾难片,君衍之的赛事像唯美的徐克电影,那么文荆的赛事便像一部搞笑片了。
在这部搞笑片里,男主角只懂得一招,便是挥剑。
清虚弟子从未见过这样的人,除了一招光刺术,这弟子竟然一无是处,即使最简单的火弹术也没用过。别人无论用什么招数,文荆也只会用剑气挡回去,否则便抱着脑袋在擂台上四处逃窜。
这样的男主角,实在少见……
而他挥剑所产生的剑气,若不是有结界阻挡,真有小龙冲天之势,豪情万丈,叫人看了还想看,心头又酸又爽。
事实证明,搞笑片的票房收入是最高的,于是看文荆比试的,倒占了剑宗大半。众弟子一边笑、一边起哄、一边与文荆称兄道弟。
第五日会试结束,他胜十场,没有落败,得四十二块小石子,进入第二轮。
只从小石子的数量来说,文荆倒成了慧石峰最高的。
文荆出关后一直没有见到段轩,这并不是奇怪的事,他本来也没在意。
没想到,这一日傍晚文荆正在练剑,段轩不请自来,飘然而至。
“青松指路。”段轩落在空地上,不多说废话,简短地说出剑式的名称。
大龟蹲在地上,呆头呆脑地望着。
段轩教文荆这一招已有大半年的时间,自那时起还未曾见面。文荆知道他要查他练剑的结果,心中虽忐忑,却不得已使出一招“青松指路”。
他的动作中规中矩,并无大错,剑气却有不足。
气氛立刻降至冰点。段轩望着文荆不语,周围空气阴冷,带着寒气的风打旋而过。
“你练了大半年,就练成这样?”段轩声音低沉严厉,字如同飞刀一样迸出来,“分心了?”
“没分心!”文荆朗声澄清。
“以你的资质,剑气应比这强许多倍。怎么回事?”
文荆理直气壮:“我笨!”
段轩气结:“笨还有理,好意思大言不惭?你根本就不笨,我看你是分心了!”
“没分心……”文荆垂头丧气。
怎么说他才能相信呢?
事与愿违,就在这个时候,君衍之从空中飘来,端着一盘酒菜,溢满酒香,似要与人共饮。他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段轩的神色却也明白了几分,可惜他已被段轩看到,只好落下来道:“师父。”
段轩望一眼君衍之,向文荆冷哼一声:“没分心?”
文荆不知该说什么,现在有口难辩,说什么都错。
段轩冷冷地说:“剑法小成之前,你们二人不许见面。”又面向君衍之道:“我对你信得过,但你师弟年轻,难以专心,近期不要来打搅他。”
君衍之低头委屈,却不得不说:“是。”
他本打算今夜与文荆喝酒叙旧,热酒一入肚子,自然容易出事,明早委屈着让他负责就好了,实在不行哭几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又出意外……
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一夜月明星稀,大龟安安静静地蹲在身边,正是初夏美好的夜晚。文荆摸着龟壳刚要入睡,窗口却传来熟悉的悉索声。他心中一喜打开窗,只见巨大的蟒蛇在窗外探头,悄悄吐着信子,似乎有点害羞地扭了扭蛇身。
文荆不禁垂头。这么个撒娇小公举模样,再配上个凶残的蛇脑袋,实在有些诡异……可是这巨蟒本就是他的心头肉,再怎么撒娇也是应该的,别人不喜欢,自己还不喜欢么?
更何况,这蛇小性得很,容不得别人说它一句不好,否则就要使性子找麻烦。文荆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哄道:“你总算来了,我可想你了。”
巨蟒又害羞地扭了扭,自窗户中爬进来,“咝咝”吐着信子,一圈一圈地把文荆缠住。
离别一年,果然思念得很……
文荆紧紧抱了它一会儿,轻声叹道:“我最亲近的还是你啊。”他又摸了摸床头,却见大龟正在拼命往门外爬,不解道:“大龟总是跑……”
话未说完,蛇信子舔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说不出的睡意。文荆的头脑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什么细滑的东西钻入口中,却抬不起眼睛……
这丝古怪的睡意,略略有些熟悉……
文荆垂下头,陷入黑暗混沌之中,身体也不听使唤地软下来。
“砰”“砰”几声,门窗被关得死紧,房间里一片黑暗。
蟒身在他身上扭动,肆无忌惮地贴着他裸露的肌肤,蛇头又贪心不足地顶开薄薄的亵衣,摩擦细舔他光滑的肩膀。那肌肤的触感非常美妙,蛇身扭动一会儿,接近尾端处的表皮翻开,慢慢露出一对带刺的东西,色深而硕大,隐没在文荆的衣衫里。文荆毫无所觉,裤子却被蛇尾拉着散开,露出年轻修长的大腿。
巨蟒既是神兽,本事自然不是寻常妖兽可比。那对东西的顶端微微潮湿,抵着文荆的腿根抽动几下,分泌出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摩擦着涂在文荆不可说的地方。
不多时,文荆遍身潮红,搂着蟒身轻轻喘息。
君衍之接下来具体做了什么,因光线太暗,作者没看清楚,因此先放一放,等弄清楚了再写吧。
第二日起床时,房门和窗户大开,冷冷的山风穿房而过,舒爽得叫人不想起床。床边空空如也,巨蟒也早已溜得不见踪影。
文荆起床来到门外,摸了摸自己整齐穿着的衣服,微微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低头摸摸裤子,却摸到粘湿一片,这才明白哪里出问题了,脸一红,连忙去冲了一个冷水澡。
于是,这晚的事如同春夜的细雨,太阳一出,连最后的一丝痕迹也不见了。
除了擂台上比武,文荆果然再也未曾见到君衍之,两人没有交集,似乎又回到刚刚入峰时互不来往的情况。
君衍之每次见到他,也不过是温雅地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文荆自然不好意思再去找君衍之,即便没有段轩的吩咐,自己一年前做的事情也不太好。君师兄虽然不提起,他却不能厚着脸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些糟心事多想无益,文荆把所有的心思放在练剑之上,昼夜不分地苦练。
半个月后,三轮会试终于结束。
慧石峰如日中天,气势锐不可挡!
贺灵的成就最高,在剑宗筑基弟子中排名第九,可选上品功法两册,中品功法两册,上品法宝两件,中品法宝两件,灵丹三百颗,灵石三百枚。
君衍之未能混进前十,在筑基弟子中排名十七,可选上品功法一册,中品功法一册,上品法宝一件,中品法宝一件,灵丹两百颗,灵石两百枚。
因这二人的年纪都在三十岁之下,贺灵与君衍之各多得上品法宝一件,灵丹一百颗。
文荆在练气弟子中却响当当地排名第二,获上品功法一册,上品法宝一件,灵丹一百颗,灵石一百枚。
他的人气也最高,竟然与君衍之不相上下。
五大派的会试两个月后便开始,文荆心中有事,像痴了似的,摒除一切俗事,不顾一切地勤奋练剑。他练剑时什么也不想,且还会呆愣着自言自语,这副样子肯定让人笑话,文荆便挑了山下一块僻静之处练剑,如同闭关一样,终日不见人了。
这一日回到房中,文荆看到大龟的身下压着一张字条。
“明日下午就要出发,别忘了。君衍之。”
文荆皱着眉,心情七上八下。
五大派会试即将开始,魔修必然兴风作浪……只是不知会不会出现书中众人惨死、血水横流的景象?自己的这一招剑术少有小成,自保尚且难说,不知道能不能将魔头找出来?
还有长孙少仪……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第46章 君衍之:我真的真的不介意
转眼到了翌日中午。
大龟是野生的妖兽,虽然呆了一点,找东西吃总是会的。君衍之下山时从不管它,放任它在山间乱爬。
文荆与大龟比较和契,几年来对它的习性摸得透,也不忍心它受委屈,于是装了一袋大龟爱吃的鲜果,摆在门口。
文荆断言道:“我不到三个月就回来。”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跟一只龟说什么了,总结道:“就这样吧。”
他向外走了几步,回头一望,却见大龟拼命在身后跟着,虽爬得缓慢,却很卖力。他连忙挥手道:“你别跟上来,我要走了。”
也不知道这龟听懂了没有,文荆如此这般赶了几次,大龟才终于停下不动,小豆子似的眼睛望着他,似乎终于明白离别在即,自己却不能跟着走。
文荆狠狠心,说道:“给我好好看着门,别乱跑。”扭头走了。
这次出门,他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捎在身上,孤注一掷。
山下一只墨色巨龟趴伏,长宽高都有几十丈。文荆第一次见到这妖兽,不禁有些神往,只见那龟的嘴巴一张,便把几棵树木连根拔起,慢吞吞地咬着,看起来脾气却好得很。
君衍之与贺灵早已在等着。文荆仰面上望,叹道:“这是黄花峰峰主的龟?真是只神兽,跟咱们的比起来……”
贺灵简短地打断他:“这龟长了龙头。”
文荆无语。
好吧,这龟长的是龙头,家里的龟只长了普通的……
君衍之笑道:“二师兄的意思是,这龟不一般。它名叫墨玄,有一丝上古四灵血统,我的那只自然没法比。”
文荆心道:没法比?那也要看比什么……比本事比不过,比萌、比忠心、比蠢还比不过么?
龟背上有一个可以容纳上百人的木质高台,如同马鞍一样绑在龟背上,正是用来载人的代步工具。高台分成两层,下面一层宽阔,却开放通风,上一层比较窄小,却封闭着,不让人看到里面的真貌。
未时正,太阳毒辣辣地照着,朱槿道:“大家可以上去了。”弟子们规规矩矩地应了,一一飞上龟背,在第一层的阴凉之处找了地方坐着。
席放、邵均、陆长卿等五位峰主也一同前往,飞上了第二层,在“雅间”里坐下来。
墨玄巨大的龙头摆动,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缓缓向空中飞起。
山风吹动,衣衫飘扬,众人的心情也无比畅快!
墨玄果然是三阶妖兽,初时缓慢,却越飞越快,四周景色飞快而过。文荆找了阴凉之处,靠着木栏杆盘腿而坐,下意识地寻找一个青色的身影。
君衍之上了龟背之后,便被两个练气弟子围住聊天,正是当时中了魔修之术的天衡峰人。现在,他正站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垂头与两位容貌上等的女弟子说话。
书里说,“君衍之为人矜持,不善与女弟子来往,说话时常保持距离,言语小心谨慎。越是如此,女子对他的评价反越高,言辞中多有推崇之意。有些人心中不服,便在暗中诋毁他是伪君子,根本不相信世上真有坐怀不乱之人。”
当年追文的时候,文荆隔着手机都能闻到这些人满腹的酸味。
如今观看现场,文荆看不出君衍之有任何不妥,神色虽谦恭温和,却也拒人于千里之外,绝没有欲迎还拒的意思,从里至外都是真真的君子一枚。
只是他今日的青衣、发带,却也有淡淡修饰过的痕迹,至少,特意用了同色的……
正在胡思乱想,身边忽然走来一个人,笑着说:“原来你在这里。”
文荆转头,却见游似一身深蓝衣服,背靠木栏杆坐了下来。他的发色是浓浓黑色,一条腿随意弯曲着,略偏头,嘴角一抹莫测的笑。
文荆也笑着轻声道:“原来是游师弟……追查魔修可有进展了?”目光却仍旧追随着君衍之。
游似说:“魔修没有再出手害人,何来进展?”他停顿一下,又笑着说:“倒是你那挥剑时的剑气,着实惊人……你可知道,我观看你挥剑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传说的人。”
“什么人?”
“一个不太好的人。”游似笑着望他。
文荆这才转头正眼看过去:“你此话何意?那是什么人?”
游似笑了笑,眸子微微眯起。那眼眸的颜色有些奇怪,从文荆的角度看去,在阳光下竟是近乎澄清的琥珀色,像一只半睡的猫头鹰。他干笑一声:“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好自为之吧。”
文荆有点莫名其妙。好自为之什么?游似怀疑自己是魔修?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缓和了语气才说:“我若是魔修,只怕现在已经把你杀了。”
游似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远处旁边有个年轻的练气弟子正与师兄们说话,声音偏大,周围人都望了望他。那弟子问道:“师兄,此行的目的地是衡天门,要走几日?”
一个三四十岁的弟子说:“墨玄飞行迅速,大约要三日。”
五大门派各有所长,每隔五年相聚一次、轮流做东,本意是交换资源、联络感情,顺便也带年轻弟子见见世面,切磋一番,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年轻弟子问:“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清虚剑宗做东?”
“也要十年之后吧,这一次刚巧遇上衡天门附近的十三山秘境开启,时间倒是不错。”
一个弟子在旁边叹道:“宝物虽多,有去无回也无法消受。”
那年轻的弟子又问道:“这次宗门大比,我在练气弟子中排名十九,得了不少丹药法宝,都是哪里来的呀?”
年长的弟子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筑基之后才知道。”
“师兄说来听听。”
年长弟子只怕筑基已久,他看不少年轻师弟都想听,便清了清喉咙:“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玉容峰附近有一座炼剑山么?不高,大约是玉容峰的一半,不太起眼,也没什么特色。”
“看过。”
“那山上住了上百名筑基弟子,名字不在十六峰编册之内,便是为我清虚剑宗炼丹、炼器、制符、炼剑的人。其中又以炼剑最为有名,几个炼剑高手的名字你也许听过,松山道人、清回道人、苏秦道人……”
“不错,听说过。”
“我清虚剑宗以剑修为主,剑法无人能敌。但空有好剑法,没有好剑也无济于事。几千年来,宗门花大心思培养炼剑的人才,悟出了许多不外传的炼剑秘术,养育了数十名闻名天下的炼剑师。”
其中一个弟子说:“我未入剑宗时已经听说,清虚剑宗炼的剑最珍贵。”
“一柄普通筑基修士的剑,在黑市里可以卖几百上品灵石,简直天价。你们也不必担心,等筑基、选好要练的剑法之后,宗门便会为你们打造适合的长剑。只是其他门派的剑修则没有这么运气了,若想要清虚剑宗打造的剑,便需要用同等价格的物事来交换。”
一个年轻弟子不禁神往:“什么时候才能选剑法呀?”
“这就没有那么快了。筑基之后先练挥剑,之后学几招剑式,这便需要一年的时间。之后师父会根据你的天资传授剑法,几年之后再看这剑法是否合适,总之,筑基的前十年都在摸索之中,之后才能慢慢定型。”
“只练剑法,不会耽误修行么?”
那年纪大的弟子大笑道:“所谓剑修,修炼剑法便是修行!练剑时真气在体内游荡,打通经脉、顿悟剑意,剑法精进一层,修为则精进一层!只是你的资质若不合适,不做剑修也可以,比如说慧石峰的贺灵,修炼的是四冥风。”
“我清虚剑宗以剑法闻名天下,若不做剑修,实在有些浪费。”
“这也要看各人的资质了。那贺灵是风系变异灵根,四冥风对他来说不能更合适。况且那部风系功法,不比我派的顶阶剑法差。”说着又露出羡慕之意。
“方才师兄所说的几十名炼丹、炼器、制符、炼剑的筑基修士,又是怎么回事?”
那年长弟子叹息道:“听说过‘五十不筑基,百岁寿尽;八十不白莲,结丹无望’么?”
“似乎听过,什么意思?”
“意思是,五十岁还不筑基,这辈子筑基的希望便不大了。筑基之后,识海内形成一朵莲花,开始的时候颜色较深,修为越高,莲花的颜色变淡。倘若八十岁时,莲花仍旧不是白色,弟子便与结丹无缘了。”
“原来如此。”
“炼丹、炼器、制符、炼剑需要修士至少筑基,可惜年轻的筑基修士要紧迫修行,哪来的时间钻研这些?培育一个制符师、炼丹师、炼器师,通常要失败几千几万次,这又要浪费多少资源?因此,八十岁之后结丹无望的修士便被宗主召唤,剑宗为他们提供丰厚的待遇,让他们放弃修行,专注于为剑宗炼器、炼丹、炼剑、制符。”
“原来如此。怪道各峰没有筑基期的师叔,原来都被召唤到炼剑山去了。”
那年长弟子又道:“我们这里大多数人,将来都是要去那里的。像我,三十六岁才筑基,如今已经七十五六了,才刚刚进入筑基中期。”
文荆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这里面的事,有些他已经知道,有些也不太清楚。
原来一般弟子练剑一年后便可以选修剑法,也难怪段轩对他气成那副模样。
练了一年,却只学会挥剑。
游似突然低声说:“你师兄来了,改天再找你聊,我先走一步。”
文荆未来得及说话,游似已经跑得远了。鼻间飘来一阵淡淡清香,一个人在他身边坐下来,青色衣摆轻扬,若有似无地擦了他的面颊一下,又落在文荆的手上。
文荆低着头,衣摆下面的手心微微出汗。
君衍之望了望远处深蓝色衣服的青年,以温柔低沉的嗓音说:“刚才坐在这里的,名字叫做游似吧?”
“嗯。”
“你和他关系很好?”
“说过几次话。”
“原来如此……”
君衍之的声音放轻,似乎带了一丝撒娇,却隐藏在温润的表象之下,让人不易察觉。他的身体轻轻靠过来,头抵着身后的木栏杆,闭上眼睛。
龟背上空间不大,周围坐着的弟子众多,身体免不了挨着靠着,说说笑笑的。他们两人这样子,看起来正常得很,也没人在意。
文荆有些不自在,周身被馨香环绕,君衍之的呼吸总轻轻喷在他的后颈之上,酥酥麻痒的让人难以专心。他低头想了半天,还是凝神打坐为妙。于是他吞下一颗辟谷丹,道:“师兄我要入定了,到了之后把我叫起来。”
·
文荆打坐三日,五感归来时四肢冰冷,冷风呼呼吹着,像要将他冻成一根冰棍。残阳血红,周围的脚步声、说话声有些杂乱,却看不清楚容貌,只能看到暗沉的身影。
他的头晕晕乎乎的,手却被君衍之拉起来:“快点,要走了。”
“衡天门到了?”
“嗯。”那声音似乎有点微微的不郁。
“好冷。”
君衍之淡淡道:“高山地带,终年被冰雪覆盖,自然是冷的。”
文荆催动体内暖流,血液里顿时舒畅,像塞满了一个一个的小太阳。随着众人飞下大龟,山峦在傍晚的斜阳中只剩下黑沉沉的轮廓。
衡天门掌门与众多弟子已在等候,礼貌客套几句,吩咐弟子带人去歇息。席放与各位峰主住在主峰,弟子们被安置在一座小山峰。
天色迅速暗下来,夜里黑黝黝的难以看清,只觉得脚下的雪足有一尺厚。
这座山峰是衡天门待客的地方,山峰虽小,景色却美,散落着二十几套石筑阁楼,每处可住二十人。文荆、君衍之与贺灵的住处在半山腰,临崖而立。
几经讨价还价后,文荆被分到与君衍之一个房间。
事情是这样的。
楼阁有三种房间,一人单间、双人一间,还有三人一间者。
尽管分配房间是小事,但是大家要在这里住一个月,是否舒适非常重要。
朱槿依照宗门大比时的排名分房,有理有据,无人反对。
贺灵是筑基修士的前十名,因此分到单间房。
君衍之排名十七,因此要住双人房。
而文荆在练气弟子中排名第二,也被分到双人房。
贺灵本就只喜欢独处,单间正合他意,因此他毫不客气,只字不言睡觉去了。
君衍之思沉一会儿,淡淡地说:“那我们一起住吧。”
这是一个非常顺理成章的结果,文荆丝毫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张了张口,窝囊着一声不吭,让君衍之取了两人的牌子。
衡天门地域广阔,房间真是不小,装饰虽然简单,桌椅茶具却也一应俱全。房间里摆放了几块发光的石头,光线柔和温润,时不时如水般流动,像床头的暗灯般不刺眼。
“这是什么石头?”
君衍之将储物袋放下:“这是衡天门出产的夜光石,白天像普通石头一样毫无特色,晚上却会散发月亮般的淡光。”
“洵阳山脉也有月光石吧。”
“衡天门的比较好。”
君衍之不经意把外衫脱下来,挂在床边:“师弟,今晚你可还要沐浴?”
“天这么冷,不洗了。”
“那睡觉吧。”君衍之只着松垮垮的中衣,有些散漫地坐在床沿,摸着厚重的棉被,“你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床非常大,厚实宽阔,三四个人打滚也行,文荆本打着睡地上的算盘,如今也用不上了。他咬了咬牙,轻声道:“师兄可害怕我?”
那声音带了一丝低沉沙哑,如同魔咒般钻进君衍之的耳中,让他口干舌燥,从头到脚冒起一身热汗。他维持着冷静温和的声音:“不害怕。”
文荆的心头泛酸,小声道:“师兄放心,去年我做的事情不太厚道,但我已经想通了,今后绝不会对你放肆。”
“师弟别这么说……”一丝难得的愧疚油然而生,不厚道的是他才对。
君衍之钻进被子里默默等着,不多时,文荆将外衣中衣都脱了,只剩一身薄薄的亵衣,也躺了进来。
“我睡觉喜欢只穿亵衣,师兄别介意。”
君衍之嗅着身边少年的气息,年轻、清爽。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那东西沉睡了数日,如今也早已在黑暗的被窝中昂然挺立。
他轻缓地摸了摸文荆的额头,身体平静下来:“我不介意。”
第47章 这一章重修过了
文荆仰面而躺,试探着说:“师兄,如果魔修这次要下手,你觉得他会怎么下手?”
“你觉得呢?”君衍之轻轻靠近。
文荆沉吟一会儿,才说:“听说衡天门酿制了一种酒,味醇而香,以多种灵草酿制而成,常用来款待客人。若魔修在这种酒中放了自己的血,岂不坏事?”
文中根本没写魔修是如何下手,但有人从文中整理出多处痕迹,从酒下手的确是办法之一。
君衍之淡淡地笑:“魔修一年之前打草惊蛇,衡天门的防守必定严密,从酒下手看似可行,实则困难重重,不容易。”
文荆暗暗点头:“师兄说的是。”
“那魔头即便伤人,也不一定会伤了你,你别想那么多。”
文荆又试探着问道:“如果师兄是那魔头,会怎么下手呢?”
君衍之闻言脸色微变,又即刻恢复平常,轻声道:“如果是我,我会将血液化成细不可见的雾珠,喷洒在人群密集之处,悄无声息地被人吸进身体之中。”
文荆的心往下沉。
的确有人提出血雾一说,文荆也觉得最为可行。但这办法难以查询,更无法阻止,只怕凶多吉少。
文荆轻声道:“既然如此,师兄何不向掌门提出来,大家做个防备,以免出意外?我人微言轻,没人相信,但师兄却不同。”
君衍之笑着说:“魔修未必会出手,你先别担心成这样。而且即便有魔修,大家也不能被吓得缩头缩尾,不能正常生活。还有我在,我答应你,确保慧石峰一个人也不会出事。”
文荆点点头:“师兄说的也是。”
连同他最亲近的君衍之都这样说,别人更不会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了。
现在只能想办法将魔修提前揪出来。
原文中,最近几天会出一点意外,有两个人半夜被杀身亡。虽然着墨不多,却在评论区引起了相当的重视。
杀这两人的凶手一直没有找到,假设是魔修所为,那么这两个死去的人一定有相当大的意义,才让他亲自下手。
君衍之的手臂支着头,乌黑长发倾泻而下,侧躺望着文荆道:“师弟,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想过找人双修的事?”
文荆心里只有寻找魔修的事,根本没在意君衍之说什么:“没有。师兄们都没有与人双修,怎么会轮到我?”
君衍之仰卧在床上,眼睛望向黑暗的屋顶:“要是我与你双修呢?”
“嗯?”文荆愣了一下,“什么?”
“你的体质偏暖,我的体质偏寒,正可以相互调和,修为也提升得更快。”君衍之的语气轻描淡写、事不关己,仿佛只在讨论修炼的事。
“这、这似乎有点草率吧。” 文荆的头皮如同过电一样,一阵一阵地发麻,热气自血液嗤嗤地穿透他的肌肤,让人面红耳赤, “双修这种事 ,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对不起,他思想太保守接受不了,原来君师兄一直没有倾心的女子,是找不到适合修炼的身体?!这同结婚就为了传宗接代的心理有什么两样?
自己的身体,很适合与他双修?这还能更直白一点么?
“你仔细考虑一下,要是觉得可行,我们一同告诉师父。”
“我、这……师兄你再考虑考虑……”文荆结结巴巴、心虚地冒出一层热汗。
君衍之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睡觉吧,别想太多了。”
“……好。”
文荆心惊胆战地躺下来,心情舒缓,睡意渐渐席卷而来。不多久,他陷入黑甜梦乡,没有意识了。
·
一觉睡到翌日清晨,文荆揉了揉睁不开的双目,手臂却有些酸痛。穿着亵衣的手搭在厚重的棉被之外,文荆低头望下去。
怀中蜷曲卧着一个温暖的身体。
君衍之几丝乱发贴在侧面,枕卧在他臂弯之中,无意识地紧紧依偎。
文荆一阵发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让人羞耻的禽兽小剧场在他脑海中轮番上映,让人揪心。是他半夜三更强硬把师兄拉过来抱着,还是师兄不小心靠过来的?!
文荆的心中杂乱无章地颤抖一下,轻手轻脚地将手臂自拉出来。本来是好好的师兄弟关系,事态怎么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下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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