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正文 第17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第17节
水月宫的花念词轻轻吹着茶杯里的碧参茶,道:“大比还没有开始,衡天门就损失了两位峰主,我实在想不通这魔修想做什么。这么一来,水月宫、清虚剑宗、古镜派、衡天门都中了招,只剩下红枫教了。”
红枫教的一阳真人本就不爱说话,这时候更加不发一言。
古镜派的春回道人却叹口气:“老夫今年五百一十二岁,快要死了,只不过想安安静静地养花种草,却也不让我清闲。”
大殿里顿时响起一阵短暂的唏嘘。
萧然道:“如今焦头烂额,感叹也没用。大比五日后便要开始,是否要继续?”
“就算我们不想继续,只怕这魔修也未必想放过我们。我们到底怎么得罪他了,要大开杀戒就痛快点,这么断断续续地杀人,实在没有一点魔修的气势。”
君衍之抿了抿唇。
花念词笑着说:“水月宫被这魔修杀了几十名弟子,道长还说他没气势?”
席放道:“若不是这君衍之,清虚剑宗、古镜派共百名弟子也危在旦夕。大比应当推迟,否则擂台上若弟子们出事,叫人追悔莫及。”
“各位掌门都这么想?”
一阳真人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派弟子摩拳擦掌,只想与贵派弟子们较量一番。况且胜者多有奖励,若突然不比了,怕弟子们失望、不服。”
春回道人说:“命都要没有了,还管奖励?”
有人哼一声:“各位道长看不上的东西,年轻弟子们却稀罕得很,就盼着靠它们提升修为了。”
“临时不比,也显得我们太怕事。”
“若擂台上弟子们突然残杀,如何是好?”
几个人众说纷纭,难下定论。
萧然道:“不如推迟几日,再做打算?”
春回道人道:“倘若推迟大比,反倒不如就此算了,弟子们在这里一日,便有一分危险。”
花念词笑着说:“回去就不危险了?想杀人的时候还不是照样杀?这魔修闹得人心惶惶,我们若因为他什么也不敢做,实在太窝囊、可笑!”
一阳真人赞同地说:“不错。”
一句话让众人面面相觑。萧然与席放等人会心地互望一眼,终于下了定论:“水宫主说的在理,十几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子有决断。既然如此,大比五日后照常。”
君衍之垂头听着,仿佛在人群中变成了透明。
·
大比即将开始,文荆急得团团乱转,晚上精神得像昼伏夜出的猫头鹰。
今夜的月亮如圆盘一般清明华美,君衍之不慌不忙地换好青衫站在窗口:“我练剑去了,你跟不跟我来?”
“不去了。”文荆摇头道,“这几日师兄夜夜练剑,虽然是为了大比,也别太辛苦。”
“嗯,你早些睡吧。”
“……好。”
魔修未除,让他怎么好好睡觉?
文荆的意识变得模糊,半睡半醒之际,一张侧脸出现在脑海之中,似乎有些熟悉、有些高雅,却让人揪心得难以辨别。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系统的提示再一次刺穿他的头脑!
文荆摸摸头痛欲裂地头颅,恼恨地摔枕头:方才君衍之出门练剑时,他还斩钉截铁地想,今夜绝不会睡觉。怎么一眨眼功夫,又没出息地睡着了?
他提了剑,片刻不停地出了门。
寒风在暗夜里呼啸,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更在催促他的脚步。文荆沿着系统的提示一丝不苟地寻觅,突然,一声惨叫划空而来!
那声音就在山的另外一端,惨叫声越来越大,让文荆热血沸腾。今晚的月亮如此明亮,若能立刻飞越山头,一定能见到魔修的真面目。
他望了望系统的箭头,却像个耗子似的缩缩脑袋,有些迟疑。
他分明可以绕山飞过,箭头却指向山间一个位置。
这就像是车里装了gps,明明感觉上应该走a路线,gps却一直指挥他b路线。
文荆自然没有开过车,但他亲眼见证过爸爸的挣扎和不服,也曾几次三番地看他不顾一切提示,一意孤行,最后损失的只不过是汽油。
但这不是全家出门旅行,走错路,也不过让老婆孩子笑一阵。
一张隐身符,一次看到魔修的机会。
信自己,还是信这不靠谱的gps?
这些想法在文荆的脑海中不过是一瞬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的身体提前一步给他作出了决定,朝着山间系统提示的地方飞了过去。
飞着转了一个方向,文荆才发现那里有个穿山而过的山洞,长约几十米,却比飞越山脉要快上几倍。
他激动万分地迈步踏进去,疯狂跑着。
山洞另外一边的声音越发清晰。
“云少仪……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男人的声音因惨叫而变得沙哑,“齐景山与金焕一出事,我便觉得不对劲……”
云少仪!
男人又是一声闷哼:“只不过,我没想到是你……”
……是谁!
“你若再杀了我,一定会有人想到是归云宫的那件旧案……”
为什么?齐景山、金焕,这些人与归云宫有什么关系?
山洞越来越小,周围的岩石积压着他的身体,文荆从跑变成了走,渐渐竟需要低头、弯腰,最后竟在地上爬行而过。
他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欲望。
系统算准这里有路没错,却高估了他的身材。这分明是狗洞好么,连只成型的金毛都难以爬过去。
终于,山的另外一边想起一声悠长的叫声,一丝声音也没有了。
文荆急得想要抽剑乱挥,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以极快的速度爬行而过。终于到了洞口,他探出头颅,肩膀死死卡在山洞之中。
他急不可耐地向下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修长背影,被一棵粗壮的树干遮掩,面庞也隐藏在树干的阴影之中,无法看清。
文荆今夜是铁了心要看清那人真面目的,即便飞到那人跟前也毫不犹豫。他不顾身体的疼痛,像只蚯蚓般挪动身体,终于将肩膀硬塞了出去。
那人已从树干的阴影中飞了起来,如疾驰的飞鸟般迅速。面庞背着光,仍看不清楚相貌。
别走!
文荆焦急的挪动身躯,在半山腰吊着一半的躯体。终于,身体突然腾空,毫无束缚,他驾着御风术停在半空当中。
别走!
那飞驰而去的背影却早已变成了一个黑点,再也追不上了。
……最后一次找出魔修的机会,就这么没有了?
文荆呆呆停在月色当中,沮丧得像丢了刚买三天的新手机。
第52章 文荆:这些一定都是巧合。
文荆把隐身符撤了,垂头丧气地往住处赶,脑中却忍不住埋怨系统和自己没用。
按照原文进度,大比开始的当天,众弟子会发狂。当时一声龙吟,几十个擂台同时开打,却没想到台上、台下上百人瞬间失去神智。擂台上的疯了似的要置对方于死地,血流遍地,不多时便死了二三十条人命。
如今找不出魔头,这惨状只怕要变成现实。
突然之间,脑中迸出来一个小框,如同屏幕要消失一般地嗤嗤作响。
“宿主,刚才——嘟嘟——系统尽全力在魔头身上——嘟——安置了一个记号‘十’——嘟嘟——应该在魔头的背部。系统需要维修两个月——嘟嘟——嘟——”
紧接着,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脑中一片黑屏,什么消息也没有了。
文荆愣了一下,尝试调出人品值等信息,却一片死寂。
这算什么?
系统竭尽全力在魔头背部放一个“十”的标记,听起来似乎很有用处,但实际上却困难重重。难道要他把所有看起来2030岁之间男子的衣服都脱下来,让他一个一个检查么?
衡天门冰天雪地,如何能让人心甘情愿脱衣服?
他驾着御风术回到住处,心中七上八下,却见灯火通明,人声噪杂,似乎刚刚发生了大事。放眼一望,山峰各个住处都亮起灵光火光,似乎每一处都在混乱之中。
文荆在雪地上落下来,抓着一个衡天门的弟子问:“怎么回事?”
那弟子慌张道:“待客峰许多弟子半夜发狂,被人给打晕了,正要送来给君修士治呢!”
“什么?今夜就发狂了?君师兄呢?”
“君修士在房间里。”那弟子说完又指挥着两个弟子,“快点快点,这是第十六个,抬去给君修士治!”
“有人死了吗?”
“暂时还没有!”
通往房间的长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身体,看热闹的闲杂人等噪杂不堪。文荆掂着脚跨过身体,才总算回到自己的房间。
“君师兄……”
门口大开,一个昏迷的弟子平躺在地上,君衍之披着外衫盘膝而坐,对周围置若罔闻。
文荆稍稍放下心来。
魔头提前一步行动,而且让事件发生在半夜,比原文中好太多。擂台上有结界保护,需要金丹修士将结界撕破才可救人,况且武器都在弟子们手中,拼死硬抗之下,有人死在所难免。
然而半夜出事,弟子们没有武器在手,发狂的时候又能把周围人吵醒,因此虽然有人受了重伤,却也没有伤及人命。
魔修突然改变意图,不知为了什么。
君衍之突然睁开双目,以极快的速度挑起那弟子额头上的小血包,朗声道:“这位已经好了,请抬下去吧。”
“多谢!”两个衡天门的弟子连忙赶进来,抬着那人出门。
“君师兄……”
君衍之偏头望了望他:“你去哪里了?”
“呃……刚才睡不着,练剑去了。”
君衍之咬了咬嘴唇,突然垂下了头:“师弟,你若有心事,要记得告诉我。是不是……又去看那个……”
“不是!”文荆头皮发麻,连忙否认。
“水宫主也出事了!让开让开!”长廊上两个年轻弟子叫着跑过来,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君修士,水月宫的水素宫主也失去神智,掌门请君修士先去救她。”
门外的弟子要抱怨又不敢,忍气看着二人,小声议论。
“宫主的命是命,弟子们的命就不是命。”
“听说好几位峰主都出事了……”
君衍之迅速穿好衣服,又望了文荆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我这几日忙一点,你打算做什么?”
“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去陪着你。”文荆顺手捡起长椅上的腰带,从背后圈着他的腰系好,顺手捋了捋他的长发,“头发都乱了,要不要梳一梳?”
发根传来过电般的感觉,君衍之偏头瞄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
君衍之在四阳峰的大殿中住了一个月,治好了八十多人,却有十多人昏迷不醒。文荆终日陪伴在他身边,虽然不能插手,却坐在不远处像只小狗一样默默观望。
终于,最后一个弟子被抬走了,君衍之掀掀衣服站起来。
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崔应恭敬地道:“君修士辛苦了。掌门吩咐,修士先休息一日,后日再来四阳峰,众位掌门想对君修士当面道谢。”
君衍之的神色淡如清水:“多谢。”
文荆悄悄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师兄,我们走吧。”
“走吧。”君衍之轻轻一笑,轻拍他的肩膀,“这几日把你也累坏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他的身上。
文荆红了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些目光中多是羡慕、嫉妒,让人有些飘飘然。他连忙收敛了心神,正色望着君衍之。
两人不紧不慢地回到住处,已经是深夜。君衍之将外衫脱下来挂在一边,坐在床沿轻轻垂着头。
“师兄怎么了?”文荆丝毫不以为意,也坐在他身边,“师兄成了五大派的救命恩人,应该高兴才对。”
君衍之没有说话,却默默靠在他的肩头。
“师兄……你有心事?”文荆迟疑了一下,终于将冒汗的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温声细气。
“师弟……你想不想这样和我度过一生?”君衍之在文荆的颈项间低语,气息沿着颈项汹涌而上,让人全身发热。
“师兄,你冷静点。”文荆闭上眼睛。
“师弟,我知道你对我的敬仰多过爱慕。我对你却是……”君衍之捧住他的面庞,在他的耳际细细舔吮,“却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文荆全身僵硬颤抖,力持镇定:“师兄,我们之间是师兄弟的感情。”
舌尖沿着颈项来到肩膀,君衍之轻咬他的锁骨:“……师兄弟不会做这些。”
“师兄,我配不上你。”文荆不知所措地低语。
外衫和中衣被拉开,一双带茧的手滑到他的前胸,轻轻揉捏胸前的红豆。文荆被压着倒在床上,全身炙热地说不出话。
“师弟,我从你十五岁等到现在,你今晚若不抵死抗拒,我就会一直继续。”君衍之顺着锁骨吻下来,来到文荆有致的腰腹,轻轻拉着紧扎的腰带。
文荆以残存的理智做最后的挣扎:“师兄,我们都是男的。你还不懂……跟男的在一起,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大事。”
修长的手指探入裤子当中,不松不紧地握着,慢慢揉擦。文荆发出像小动物发狂似的闷哼:“师兄,你……”你犯规!
君衍之低下头轻轻舔着:“师弟,你不知道,我这一生从未信过什么人。你千万不要背叛我,知道不知道?”
“不背叛,永远不背叛!”文荆摸着他的头,欲哭无泪,“师兄你抬起头来,脏啊!————嗯!”
君衍之默默抬起头,以衣袖擦着腮上的白液:“……也不算快。”
文荆捂着脸半坐起来:“……”
君衍之解开中衣,男色匀称精实的身体在烛光下,如同古希腊的雕像。他抱着文荆钻进被子里,严密无缝地堵住他的唇,交缠的舌不知道该诉说什么,只有满满的渴望。
“师弟,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人,知道么?”君衍之将文荆的亵衣亵裤拉下来,喘息着轻声呢喃,“你不论想不想跟我在一起,都要跟我在一起,逃也逃不走……”
“师兄,我、我是第一次。”文荆红着脸被他顶开双腿,与什么炙热的东西紧紧相贴,下身一阵痉挛,忍不住紧紧抓着他的背。
君衍之轻轻吻着他:“师弟,你别害怕。”
“嗯、嗯。”
君衍之的动作骤然停下,深深望入文荆的双目:“师弟,我想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你能不能存在心里,不要告诉别人?”
不知怎么回事,在与他融合的前一刻,突然有种渴望,想让他知道真正的自己。即便不能让他知道全部,至少也能知道他一点点的事。
“你的真名?”
“我小时候丧失父母,十岁那年被人收养,最近才回忆起我的真名。”君衍之轻轻抱住他,鼻尖磨蹭着他的颈项,“你想知道么?”
“嗯?好。”文荆不自在地咽着口水。
君衍之低下头深深吻他,许久。抽出舌头的那一刻,他在文荆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我的名字,叫做长孙少仪。”
文荆的脑中“轰”得一炸,脑中像是裂成了碎片,难以回神。
“师弟?”君衍之定睛望着他,感到与自己相贴的硬物以极快的速度软了下去,试探着问道,“你听过这名字?”
文荆捂着头,竭力掩饰着有些苍白的脸:“没听过,突然有点头疼。”
君衍之有些迟疑,却最终下了床,背对着他用茶杯倒水。
文荆恐慌地望着君衍之光滑的后背,一个小小的“十”停在脊椎上,虽不醒目,却像难看的伤疤一样刺眼,难以忽略。
“师兄,我头疼得忍不住呢。”文荆捂着头,脑中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君衍之喂他喝了水,又穿上一件中衣,温柔地摸着他的头:“我知道,睡吧。”
“……嗯。”文荆翻了个身,紧紧闭上眼睛。
长孙少仪、“十”字标记……这些一定都是巧合……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有必要把接下来的事情说一下,让大家决定要不要追。
回到慧石峰后,由于一系列的事情,文荆会告发君衍之(当然没有成功),两人撕破脸,文荆被委屈地囚禁。
又由于一系列的事情,文荆与君衍之闹僵,大打出手,君衍之失踪。
再后面的我就不说了。
总之攻没有变,还是那个会对受耍心机、必要时候也会哭的心机婊。还有,今天攻相对受说真名,不是因为ooc,而是我就是想写一个这样的攻。
当年君衍之家里被灭门的事,是有人为了一并铲除魔修和恒阳宫而设计的,具体是怎么样,后面才会逐步解释。
另外关于原文是不是暗黑的事,原文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众生之劫》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具体是怎么样,只有追文才能知道。
最后关于人品值的事,这个君衍之失踪之后,文荆才弄明白了人品值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这样了,我策划这文的确是用了心的,前几章真的是写崩了,才重新改的,大家想要什么我不懂,但是我已经把大纲列成这样了,也无法再多说了。
第53章 文荆:心肝宝贝小乖乖
“起!”
凌空的墨玄发出一声长吟,龙首轻轻摇摆,在轻纱白云中掠过。尘埃落定,也没有再出人命,君衍之见过各位掌门之后,五大派各自整理行装,送弟子们返回。
终于上了龟背,大家逐渐安顿。
文荆低头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不言不语地用树枝划着地面。
君衍之也挨着他坐下来,轻声道:“心情又不好?”
那声音温柔得像水,让文荆一阵心慌。他连忙抬头道:“没有,心情没有不好。师兄,好多人想跟你说话呢,你快去应酬他们吧。”
文荆悄悄指了指不远处一群望着他的弟子:“那里面有你亲手救了的人,等着跟你道谢呢。”
他说不清楚是怎么滋味。暗中伤了人,再出手救他们,还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崇拜和感激,这无论如何都让人别扭,仿佛先偷了别人的钱,再大方借给他们似的。
君衍之轻声道:“师弟……那一晚,我是不是太急了?”
文荆红了脸:“没、没有。”
“……那就好。”
君衍之沉默一会儿站起来,走向人群,周围顿时十几个人围了上来,笑语欢声,团团围绕,引来众人的注目。
不只是自己,这里所有的人,都被他完全抓住了心神。
闻人慕远远站在一旁望着,身旁站了两三个天衡峰的弟子,像被人冷落的孩子。
文荆怔怔地望着他,想起他的真名,还有他脊椎上的“十”字标记。
这么一个气质如天仙般的男人,怎么可能与整件事情有关?不要说别人不信,文荆自己也至今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君衍之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正好让他透透气。文荆站起来四处一望,低着头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望着周围转瞬即逝的雪山,和渐渐消散的朦胧白雾。
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你君师兄好忙。”
身边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文荆连头也不用转:“游师弟怎么不去凑热闹?”
游似带着不以为然的笑:“他没有救过我,我何必去感激他?倒是你看闻人慕,像被人夺了风头似的,脸上都要挂不住了。”
“……你还真是闲啊。”
游似笑道:“这怎么算清闲?回去后你等我的消息,我带你去看一场闻人慕的好戏。”
文荆笑道:“什么好戏?”
“说了就没意思了。总之我什么时候叫你,你就半夜随我出来,知道了么?”
文荆不禁来了兴致:“说话算数。”
两人兴致勃勃,文荆连日来不曾这么舒畅,谈笑风生,说话越发没有顾忌。游似向他靠了靠,不经意地说:“衡天门刚出事的那一夜,你和你师兄都去哪里了?我那晚没睡着,想找你聊天,你们两个都不在。”
文荆的笑容立刻一淡,转开头低声说:“我和师兄半夜练剑去了。”
“两个人在一起练剑?”
“没错,两个人一起练剑的,一刻也没分开。”文荆咬咬牙。
“……原来是这样。”游似的嘴角浮现一抹淡笑,话题一转,“这次死的人可真是不少。”
“有十几个人一直昏迷,却没有人死。”文荆轻声反驳。
游似轻轻笑了笑:“你以为那些昏迷的人会怎样?君衍之暂时压住他们的心魔,一两个月后又会复发,那时候君衍之不在,他们不几天就会惨死。只不过救了八十多人,只死十几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文荆冷硬地打断他:“君师兄又不是神仙,能救八十多个已经尽力了。”
这语调不比寻常,又高了一些,周围的人转头望了他们一眼,气氛顿时尴尬得如同结冰一般。
游似低下头:“……你生气做什么?我也没说他不尽力。”
文荆也垂下头,心烦气躁:“……”
游似似笑非笑:“你我说这些话做什么,回去之后我晚上叫你,你记得出来。”
文荆点点头,神色又正常了些:“闻人慕的好戏,不容错过。”
两人击掌为誓,游似抬头一望,立刻道:“你君师兄来了,我先撤。”
文荆不可置否,游似一阵青烟似的溜了。君衍之慢慢踱到文荆面前,挨着他道:“师弟又在同那游似说话?”
文荆缩了缩脖子:“没什么……他让我回去之后,半夜跟着他出去,看一场闻人慕的好戏。”
“……嗯。”
君衍之在袖子底下牵着文荆的手:“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你打坐也好,我帮你看着。”
“也好。”文荆点点头,连忙坐下来。
·
专心致志地打坐了两日,这晚半夜的时候,文荆突然醒来了。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尽管已经离开雪山,半夜的寒风却仍然叫人浑身发凉。文荆微微垂头,身上靠了一个人,颈项间传来君衍之均匀的呼吸。
他的心中轻叹,紧紧攥着拳头。怀里的人不知所以地轻轻挪动,又贴着他靠近了些。
这人已经筑基,本该不惧寒风,却娇娇弱弱的偶尔害冷。文荆忍不住探出手臂,将他抱紧了些,手又犯贱地摸了摸枕在肩上的脸,确保他没有冻僵。
肩窝里毛毛的脑袋动了动,君衍之一声不吭,乖乖躺在文荆的怀里。
两人像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天明时分,浓重的山雾中,青翠碧绿的群山若隐若现。
“到了!”
不知是谁一声轻喊,沉睡打坐中的弟子们慢慢醒过来。
文荆连忙与君衍之分开,晃了晃发酸的手臂,轻声道:“师兄,我们到了。”
夜色总能掩饰一切的窘态,如今望着君衍之的脸,反倒像没穿衣服似的一览无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君衍之缓缓站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拉起文荆:“终于到家了。”
“嗯。”
贺灵早已翻身下了墨玄。
急不可待地飞到自己的住处,大龟正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目光刚巧落在巨大的墨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荆将它抱起来的时候,它懵懂了许久,才终于弄明白主人回家了,小豆子似的眼睛紧紧跟随着他,片刻不移。
他给大龟装了一大盘东西,又急急忙忙地冲了一个冷水澡,坐在床上看着它吞果子。
君衍之今夜本想过来,文荆却支吾着推了。小别胜新婚,今晚是大龟和大蛇的时间,谁也不能来打扰。
在衡天门发生过的事情,文荆不想再思考,暂时就这么混着吧。
果不其然,巨蟒今夜也来了,却静悄悄地盘踞在窗外,似乎有些眼生、不敢进来。
文荆笑着将它拉进来,又摸蛇头,又喂它吃东西。巨蟒无声无息地在床上的角落里等了一阵,终于委屈地探过脑袋,与文荆紧紧贴在一起。
文荆早已被他挤到床沿,顿时被蛇脑袋顶得虎躯一震。他抱着差点掉下床的大龟,气急败坏地说:“你真以为自己在角落里么?床都被你占去七成了,还好意思装可怜?头别再顶了!我也要掉下去了!”
“咝咝——”
“咝咝什么?向里面挪一点。”
“咝咝——”
巨蟒缩着身体,不敢再动了。
文荆连忙抱起蛇脑袋,声音带一丝哭腔:“心肝宝贝小乖乖,我没骂你,嗯?我怎么舍得骂你?你挪进去一点,嗯?”
“咝咝——”
“乖乖,我真没骂你,别不高兴了,嗯?”
“咝咝——”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我再也不说你了,嗯?”
君师兄的事,他实在不想再想,就这么暂时冷静一下吧。
柳千陌意气风发,赶紧召集慧石峰所有人烧火做饭,又取出藏了几十年的好酒,为三个人接风洗尘。君衍之平素喝酒不多,只淡淡饮了几杯,贺灵与文荆却被人轮番灌酒,当夜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人仰马翻地闹了三日,日子终于恢复如常。
第54章 柳千陌:你们两个的事,我不想听
初秋一阵大雨,早已蓄势待发的寒意迅速蔓延,揉红了几片性急的霜叶。
段轩像鬼似的,冷不丁在文荆住处现身几次,冷眼看着他练剑,又无声无息地消失。文荆心想,段轩不骂人,便是无上的肯定,可以让人感激涕零。他不用提多高兴了。
终于,这一天练剑的时候,全身突然泛起一阵极度的暖意,灵气流转,似要将人爆裂开来。他连忙停下来打坐凝神,仍旧控制不住头部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忽明忽暗之间,神识突然清明,全身如沐浴过后一般清新。文荆凝神,识海中突然形成一朵奇异的莲花。他顿时一喜,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身体不知比以前轻了多少。周围一只小虫飞过,连翅膀如何震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用说,他已经成功筑基了!
要是以往,文荆肯定第一个告诉君衍之。他皱了皱眉,将不远处啃果子的大龟从地上抱起来,兴奋道:“我筑基了!”
大龟给他一张不明所以、别打搅我吃东西的脸。
文荆毫不在意,兴冲冲地抱着大龟来找柳千陌,禀报这个好消息。一路上,满山霜叶通红,山间白茫茫的,竟已经下了一场雪。
柳千陌表现地十分平静,笑了笑说:“过几天带你去玉容峰,记录在案,这几天主峰太忙。”
“出了什么事?”
“几十个弟子又发狂了,你君师兄被请去玉容峰救人,十几天没回来。”柳千陌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面露疲倦,“你莫师兄也出了事,被你君师兄救好,前几天刚醒过来。”
文荆低头咽了咽口水:“现在是十月了?”
“你打坐筑基不知道时间,前几天刚下一场雪,都快十一月了。”
文荆茫然地望着地面。
“你怎么了?”
“没、没事。听说莫师兄也出事,我有点、难受。”
柳千陌笑着说:“当时是白天,他正和你古师兄在菜园子里忙活呢,突然便发狂起来了。刚巧你二师兄路过,一拳将他打晕,你古师兄受了点皮肉伤,一两天就好了。”
“……嗯。”
柳千陌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想太多,有你君师兄在,我们怕什么?就算几万个人出事,他也肯定先救我们。师父出了一趟远门,你筑基的事,等他回来再告诉他。”
“好。”文荆停顿一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多谢大师兄辛苦,我先去看看莫师兄。”
“去吧。”
文荆低着头缓步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来,背对着柳千陌一动不动。
“你还有什么事?”
文荆挣扎着不知所措,终于转了身:“大师兄,君师兄他……我、我有点难以启齿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柳千陌有些古怪地望他一眼:“什么事?”
文荆满腹心事,抬起头苦涩地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横天门那段时间,夜夜与君师兄睡在一起,我、我……”
柳千陌黑了脸,打断他道:“你们两个的事,我不想听。”
“嗯?不、不是……”文荆眼眶发热,“你听我说……”
柳千陌挥了挥手,尴尬地清清喉咙:“你专心练剑吧,以后……别再对我说这种事。去吧,去看你莫师兄吧。”
文荆泄了气,心思烦乱地点点头:“……好。”
·
事情发展偏离原著轨道,让人焦心难受。
为什么莫少言会发狂?君衍之不曾经说过,会让慧石峰的众人无忧?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有了什么变化?
文荆旁敲侧击,想从莫少言口中找出蛛丝马迹,却一筹莫展。
君衍之,是他们唯一可以信任、依赖的人。
越是如此,才越危险。
心中似乎像蛛网似的纠结不清,文荆不管不顾,一天到晚没白没黑地练剑。
从他的住处一眼便能望见远处的清虚子练剑的慧石,这一天他心血来潮,来到慧石旁向山中眺望。
站在一大片空地上,茫茫无际,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手中的这把剑。
文荆使出一招“青松指路”,心中暗道一声“舒爽”!剑气划破长空,迷雾劈散,露出山谷间的青松白雪。这地方的景色果然比别处好了不知多少倍!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山石上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个人,望着慧石旁飞舞的人影。
眼望着文荆这样练剑,君衍之便不知为何有些害怕。继续这么练着,会不会有一天,师弟的眼中心中只剩下剑,把自己给忘了?
他捂着脑袋,脑中似有利剑划过,疼痛得闭上眼睛。
突然,他飞身上前,一把将文荆的剑夺了下来,低头不语。
文荆有些懵了:“师、师兄?”
君衍之的声音有些异样:“我刚把那些人治好,好多天了你也没有来看我……”他望了望文荆,声音缓和下来:“你筑基了?”
“两天前刚刚筑基,师、师兄太忙,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文荆心中打起小鼓,搓搓手道,“我给你做顿饭吧。”
“嗯……”君衍之反手握剑,将剑柄递给文荆。
“师兄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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