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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正文 第31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第31节

    君衍之的手中现出一丝淡淡蓝光,在文荆受伤的手部慢慢推过。文荆低头一看,表面看不出什么,却觉得伤疤之下有些微痒。

    君衍之微笑着道:“这术法可以生成新肌,可惜火候还不到,等再过几个月,说不定可以让你恢复容貌。”

    文荆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多谢师兄。”

    两人的目光对上,气氛忽然间有点暧昧。文荆闻着他满身的草木清香,渐渐想起两人在慧石峰度过的点点滴滴,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师兄忍得辛苦了。”

    “不辛苦……”君衍之淡然道:“只不过那游似实在可恶,骗我说修炼这术法时不得行房,又说……”

    “说什么?”

    “……说我的资质资质低下,十年八年也未必练得成。我担心告诉你可以恢复容貌之后又让你失望,这才不想向你提起。”

    文荆:“……”

    他明知这段话里不知有多少添油加醋,但想起游似几次三番想置他于死地,也忍不住有点愧疚心疼:“他这人心胸狭小,师兄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君衍之轻声一叹,眸中竟有了点点泪光:“我不善表达言辞,但若是为了你,让我赴汤蹈火送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但这游似实在阴险,我这一年来忍得辛苦,连番拼命压制,几乎都以为我不行了……”

    文荆:“……”

    谁说他不行了!这纯粹胡说八道!

    君衍之缓缓把文荆往床上压,轻轻在他颈项上磨蹭、吸吮:“新婚翌日,不如继续在房里过吧。昨夜我昏昏沉沉的,也没仔细体会……”

    文荆被他勾引得心猿意马,不知何时衣服又被脱掉一半。忽然间,他想起昨夜嘶哑哭泣又被强制在床的惨状,一阵恐惧直冲脑门,立刻推着他道:“师兄,我这个月在玉容峰休息,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嗯?”君衍之紧紧咬牙。

    “师兄……你接任红秀峰峰主一职,当多去监管峰中弟子的修行,不可懈怠。”文荆低着头清咳一声,随手捡起长衫外袍,飞快地向门口跑了。

    ·

    五六天后,清虚剑宗上上下下都在传说着门中大事。

    “听说了么?宗主新婚后立刻搬去了玉容峰,君衍之独守空房。”

    “啊?吵架了么?”

    “唉……宗主那副尊容,只怕君衍之看着也……没法下手吧……”

    “你什么意思?难道宗主不是在上面的那个?”

    “柳阡陌曾无意间说过,宗主小时候就一直跟在君衍之身边,崇拜得找不着北了,言辞之间谁上谁下,清楚明了。其实君衍之对宗主只不过是爱护疼惜之情,以前就没有其他的情愫,如今毁了容,只怕是心疼和责任居多,只把他当成弟弟看。”

    “但宗主对君衍之……”

    “宗主恨不得早些与恒阳宫联姻,你说呢?”

    “如此说来,君衍之还真是有点可怜。”

    “他喜欢男女且不知道,却是真的被我们宗主缠上了。”

    文荆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他向来不在乎这些,也便根本没有管。他们说的一点没错,他小时候就是整日跟在君衍之身边转悠的。君衍之都已经同他成婚了,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可嘀咕的。等过段时间他没那么恐惧了,当然会再回去与他同住的。

    他现在首修气定山河而不惊,再修逆天功法肃心剑。除此之外,他还打算将剑宗各峰弟子重新分配,像大学那样,由灵根不同的各位峰主、筑基后期修士在清虚大殿分时辰授课,灵根相似者、或者有兴趣的弟子报名参加。只是这类新政推行起来必然有阻力,而且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弊端。至于实施起来是否有效,那也另当别论了。

    这天,归心壁与柳阡陌下山一趟,回来时给文荆带了一本书。

    文荆不知他们何意,翻开一看,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席宗主怒灭恒阳宫,云少仪隐忍十数载。”

    这本书印刷得并不精致,纸页粗糙,是流传于坊间的粗俗读物。文荆读了片刻,便知道书中所写并不完全对,将席放很粗暴地描绘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笑里藏刀的奸诈之人,君衍之则成了风姿卓然、受尽冤屈的盛开白莲,字里行间中流露出对清虚剑宗的厌恶,为君衍之抱不平。

    再读下去,写到清虚剑宗以联姻合并恒阳宫的时候,将文荆说成了一个急色、丑陋、对君衍之垂涎不已的不堪入目之人,声称“剑宗两代宗主都对君衍之不起”。文荆越读越尴尬,也有些火大,把书合了起来。

    柳阡陌道:“这书在几个城镇都卖得极好,要不要查一查背后是什么人在作祟?”

    文荆道:“这书只有片面之词,哗众取宠,也不会成什么气候。若仔细彻查,把那人揪出来严加惩戒,反倒显得我们没有气量——任凭他们说去吧。”

    送走了柳阡陌等人,文荆又在房中踱了片刻,忍不住有些心情低落。他低着头寻思一会儿,也不管是不是深夜,朝着君衍之在红秀峰的住处而去。

    君衍之本在屋中画画,只觉门轻轻一开,身边已经站了一个黑影子。他心中一阵澎湃激动,却也不露出分毫,气定神闲地道:“今夜来找我有事?”

    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画团成一团,收在袖中。

    文荆却根本没有注意他在画什么,似乎有点心事地在床上坐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说他被坊间一本粗俗之物影响了心情么?

    “你在画什么?”文荆笑着问。

    “……没什么。”

    “又是你我平常的生活小事么?”

    君衍之微微一笑:“算是。”

    文荆来了兴致:“师兄,你这几年来画了那么多东西,今晚我们一起看吧。”

    君衍之笑着把书桌上几本蓝皮书抽出来:“这一年我在恒阳宫,趁空闲把前几年的图画都画出来了,有我们一起养大龟、再次相见、抓席放……再往前的事情也想起好多,一幅一幅都补了起来……”

    文荆低头指着那神态憨然的大龟,笑着说:“你偷它果子吃的时候,它反应不过来,就是这个表情,要哭、又很茫然的感觉……”

    他又指着一幅图笑道:“这是你和归心壁斗嘴么?他这样子有点欠打。”

    “他当时更欠打。”

    文荆笑着翻了一阵,突然怔怔望着君衍之,不说话也不动。

    君衍之微微笑着:“你怎么了?”

    文荆笑着低头,继续翻着蓝皮本子:“没什么,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能在喜欢的人身边、相知相守已经足够,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渺小,不再重要。这世上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其实都那么清楚明了,偏偏有些时候却参不透澈,蒙蔽了真心,徒生烦恼。

    文荆低着头说:“今晚我在这里睡吧。”

    “好。”君衍之微笑拥着他,轻柔地把嘴唇贴上去,拦腰抱起来。

    “师兄,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尘不染的最高雅的人,也最温柔……”文荆断断续续地表白,脸色红润。

    “嗯……”青衣袖中的一团纸轻轻落到地上。

    纸张微微张开,隐约可见一条巨蟒缠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年轻男子,绞缠重叠,紧密相连,正是昨夜最不堪入目的一幕。

    “师兄,我来之前,你在画什么呢?”

    “……没什么,画你我的将来。”君衍之轻声道。

    “是么?”文荆呼吸急促地脱着君衍之的外衫,“我们的将来……在仙界?”

    君衍之把他的衣服一扯而落,低头吻下去:“……你说的不错,的确是在仙境一般。”

    ·

    “第七代宗主文荆,掌管清虚剑宗八百九十载,炼虚后与红秀峰峰主君衍之一齐进入上灵界,后事不知。鼎盛时期有弟子一千一百人,人数虽少,其中却有筑基弟子六百名,金丹修士二十三名,元婴修士四名,为竹风国之最。只是文宗主虽对剑宗颇有贡献,却因迎娶君衍之一事备受非议。后代弟子当引以为戒,不可沉迷男色。”

    ——摘自《清虚剑宗·元婴长老·贺灵·语录》第八章。

    第90章 番外:段轩陆臻(上)

    眼前的人身材很修长,一笑起来温温柔柔的,让人想起梦里送他热包子吃的仙人。

    “段轩,十二岁,练气四层。”

    修长的青年男子把跪在地上的小男孩拉起来,这男孩年纪虽小,眼神却冰冷肃杀,甚至带了点戾气。脸上和颈项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正是方才入派夺旗时与其他弟子相斗留下的痕迹。

    陆臻心中有点不安,思忖片刻却波澜不惊地说:“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弟子,当勤奋修炼,不可懈怠。今后与你大师兄、六师兄等一起住吧。”

    小男孩跪下磕头:“谢师父。”

    陆臻望着他低着头的小小身子,再次在心中默念几遍。小时候是孤儿,六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终日打骂,还想把他毒哑毒残乞讨为生。段轩八岁那年把那人贩子杀了,偷走他身上剩下的钱,从此风餐露宿。

    为了生存,一共杀过欺负他的十六个人。

    陆臻暗自思量,这男孩言语不多,打斗起来阴狠无情,心中早已冷硬,教育起来只怕有些困难,不知道还能不能将他的心软化过来。

    只怕要花点心思了。

    他的修为如今在筑基后期,倒也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追求长生大道,心境恬淡,惟喜欢读书,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至于如何教育段轩,他却实在没有把握……

    不知道跟他讲讲书中的道理有没有用?

    “多长时间没洗过澡了?”陆臻微笑望着他。

    “三个月。”小男孩仍旧低着头。

    陆臻想了想说:“来我这里清洗一下吧,顺便给你疗伤。”

    小男孩又磕了个头,不言不语地站起来,随意抹了抹脸上的血痕,又顺手往又脏又破、似乎从未换洗过的衣服上一擦。

    陆臻在心里叹一口气,拉起小男孩的手:“以前无人教你无人管你,今后便不同了,知道么?”

    “是。”

    从今日开始,慢慢教养吧。

    段轩规规矩矩地脱光了衣服,泡进盛满泉水的大木桶中,却不敢抬头。陆臻端着小板凳在他面前坐下来,细细查看他的伤口。小小身体上的层层污迹与血痕、青紫交替,疤痕遍布全身,背后还有两条从肩膀直到腰部的鞭痕旧伤,深入皮肉之中。

    陆臻一直锁着眉,神色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掏出一颗丹药递给段轩:“吃了,我帮你化解这丹药,旧伤疤一个月内就能消失。”

    小男孩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接过来吞下去:“谢师父。”

    陆臻抚着他的头,将源源不断的灵气送入他的身体之中化解丹药,温声道:“你天资极好,不到十年必定能筑基,学好本事就不必怕人欺负。只是要记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将来断断不可以大欺小。可记得了么?”

    段轩抬着眼睛望着他,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只觉得这青年男子的声音真是动人,手也修长温暖,心里模模糊糊地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恨不得就这么一辈子被他摸头下去。

    可惜,那手不久便离开了。

    这便是他进入慧石峰的第一日。

    晚上搬入了大师兄、六师兄的房间休整一夜,第二日,陆臻又将他叫到自己房中,递给他一套整洁干净的新衣:“这是我连夜做的,比你现在的身形稍大,看看能不能穿。”

    段轩跪下来磕了个头:“谢师父。”

    陆臻看他接件衣服都要磕头,心疼得要命,他又不得不端着师父的架子,正色道:“你年少不知者不怪,但男儿膝下有黄金,今后除非犯了大错,或者受了大恩,否则不得向人磕头。知道了吗?”

    段轩点头。

    “把衣服换上吧。”

    段轩低头站起,把脏破的衣服脱下来,换上陆臻送他的新衣,直直站在原地。

    陆臻望了一眼,温声道:“大小倒也合身,你先去修行吧,过几日我再检查你的功课。”

    段轩抬头看一眼清俊的青年男子,不知道除了磕头还能用什么办法表达内心翻涌的情绪,低声说了声:“谢师父。”

    这便是他在慧石峰的第二日。

    段轩安顿下来之后,陆臻觉得这徒弟年纪小,幼年又受了许多苦楚,放在他身上的心思自然比别的弟子多了些,时不时将他叫来房中教诲。段轩倒也乖巧,低头认真听着陆臻训导,从不乱发一言,也从来不会不耐。

    陆臻对他越发喜爱,但是他门下弟子数十人,总不能显得太过偏颇,对他表面的态度便没什么不同。尽管如此,他却也时不时给段轩亲手缝制衣服。

    就这么过了三四年,平安无事,陆臻暗中观察,觉得段轩规矩勤奋,从不与人争执,慢慢放下心来。他门中又收了几个年纪更小的弟子,需要他多花点心思,渐渐便与段轩单独见得少了。

    这一日清晨,陆臻正在房中修炼,一件事找上门来了。

    门下大弟子道:“启禀师父,段轩昨天半夜将四个师弟揪出房间,狠狠打斗了一番。这四人如今卧床不醒,奄奄一息,请师父定夺。”

    陆臻心中一惊:“段轩呢?”

    “正在门外候着。”

    陆臻取出一颗丹药递给大弟子:“分成四份让他们四个吃了,把段轩带进来。”

    段轩这时已经是十六岁,个头与陆臻一般高,面色冷峻地走进来,左脸颊上一道伤痕直到耳际,头发凌乱,衣服上也布满血迹。

    陆臻说不出是心疼还是生气,怒道:“怎么回事?”

    段轩低头不语。

    大弟子道:“启禀师父,四个师弟在段师弟的饭食中放了四方虫的卵。他吃了之后全身麻痒起泡,昨夜便把四个人揪起来揍了。”

    陆臻一听便明白了。

    段轩不爱说话,性格孤僻,做事不喜欢解释,也不喜欢与众人打成一片。师兄弟们众多,性情不一良莠不齐,有些人觉得他高傲藐视其他人,对他非常看不顺眼。

    这件事,想必是那几个人找他的麻烦。

    这件事的过错本在那几个人,如果段轩没有出手,陆臻必然不会轻饶了他们。但是段轩将他们打得奄奄一息,不小心便是闹出人命的事。而且,这段轩戾气如此之重,将来闹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陆臻怒道:“你可知错?”

    段轩低着头一言不发,拒不认错。

    陆臻气得脸色铁青。

    有些话当着众弟子面不好说,否则太没面子,陆臻思沉片刻,将其他弟子全部屏退,只留下段轩一人在房中。

    他缓缓地在房中走了几步。

    “我知道你已经忍了许久,他们虽然欺负你在先,却也罪不至死。你如果不小心将他们打死,依照门规便是要以命抵命,你可知道?”

    段轩仍然低着头。

    陆臻简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忍着怒气放缓了声音:“世间万物,一草一木皆有灵性,他们四个虽然不长进,却也是有父有母的人。即便做错了事情,也应当酌情处罚,你若当真把他们打死,对于你难道又有好处?师父担心的不但是他们,更担心你戾气过重,将来修行时遇到瓶颈……”

    陆臻不知道自己所说的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只见他脸色微红,低头认真听着,却也乖巧得可爱。

    陆臻训了半炷香的时间,停下来问道:“我所说的你可听懂了没,可知道错了?”

    段轩默默点点头,又忽然摇摇头。

    陆臻狐疑地望着他,心中烦闷:这是没听懂,还是不知道错?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小轩,你天资过人,师父对你期望极高,但是伤害同门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当年我清虚剑宗正是因为弟子之间不和……”

    从剑宗历史讲到各大门派因同门残杀而酿成的惨剧,洋洋洒洒说了许久,陆臻也不知道段轩到底听懂了没有,心道幸好自己饱读诗书,否则这会子早就无话可说了。

    段轩一直站在原地,面色微红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他没有听,他倒也听得很认真,就是没人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说了小半个时辰,陆臻的气早被磨平了,皱眉望着一动不动的少年,越发烦闷:“过来。”

    段轩慢慢走上前去,在陆臻面前站定,一脸通红地低着头。自从一年前开始,他就不曾与师父如此靠近了,甚至没有单独同在一个房间里。

    陆臻探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上的伤痕,还在渗血,柔声道:“跟别人打架,自己不也是受伤?疼吗?”

    段轩点点头。

    陆臻方才说得口干舌燥,早就一点也不想说话了,一声不吭地端了一盆清水,安安静静地为他清洗伤口。

    漫漫长夜,悄然无声,段轩抬头望他一眼,只希望自己的伤口永远也不要好。

    第91章 番外:段轩陆臻(中)

    段轩重伤四个师兄弟,此事非同小可,陆臻将他在众人面前重重惩戒一番,以青岩长鞭狠狠鞭了十鞭,伤势一个多月后方才痊愈。

    四个弟子也因欺凌同门,伤好之后被陆臻各鞭了一鞭,以儆效尤,从此之后慧石峰内再也无人敢惹是生非。

    段轩行事过于极端冷酷,又不爱沟通说话,陆臻思索许久,决定将他带在身边照顾教诲。

    一晃数十年。

    “小轩,前面十丈处。”

    蓝衣男子轻声在黑衣青年的耳边吩咐,黑衣青年淡淡一笑,轻轻一跃跳出数丈,只听一声鸣叫和翅膀扑打声,黑衣青年再跳回来时,手上已经捉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飞禽。

    陆臻笑着:“速度果然比以前更快了,把爪子割破取十滴血,这就走了。”

    段轩低声笑着说:“是。”

    这三色彩凤的血用来做菜调味最佳,只不过这种鸟生性谨慎胆小,从不近生人,而且飞得极快,难以捕捉。段轩练的是风系术法,不让他做这个实在浪费。

    陆臻飞行在空中,轻声向他道:“小轩,我下个月开始闭关结丹。你要同你大师兄一起,暂时帮我代管峰内事务,记得凡事留有余地。”

    “是,师父。”段轩望了他一眼,小声问道,“闭关……多久?”

    “多则两年,少则半年。”

    “嗯。”

    “你已经跟在我身边数十年,心性收敛不少。你大师兄性子软和没有决断,正要你来平衡……”陆臻偏头望他一眼,又道,“你却也不要太过专断,有事不要存在心里,多与人商议。”

    “是。”

    陆臻又不解道:“怎么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段轩不言语了。

    陆臻思沉一番,微笑道:“小轩,我闭关之后你要辛苦劳累……这样吧,等我出关之后奖赏你一样东西,你要什么,只要师父有,便一定送给你。”

    段轩闻言低头半晌,道:“师父此话当真么?”

    “当真。”

    “嗯。”

    一滴雨滴忽而落在肩上,又一滴落在头顶,渐渐的,凄凄沥沥的春雨落下,不多时便朦胧一片。陆臻的脚步并不加快,反而缓慢下来,似有感触地笑着说:“以前为师喜欢在细雨中游荡,虽然感觉好,却也有些凄清孤独之感。如今有你在身边,才觉得世间一切皆都圆满。小轩,你对师父很重要,知道么?”

    段轩低垂着头,轻声道:“嗯。”

    两人落在一处宽敞的青石地面之上,沉静地伫立在细雨轻雾中,只听到雨滴敲打树叶的声音。

    闭关的日子过得尤其快,但也只是相对于闭关的人而言。陆臻在灵源之上的山洞里修炼,不知岁月。这一日,识海中的莲花忽而绽放,白光灵气升腾,身体如同浸在灵泉中一般舒适。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清明,再去细细体会之时,那朵莲花已经幻化成一颗白色珠子。

    终于结丹了。

    陆臻大喜,起身站起来时,身体相较以往又自然不同,耳清目明,又到了一个新境界。

    他缓步踏出山洞,灵气随之涌来,洞口十丈处团团围绕了几十个弟子,屏息不敢发出声音,一见他出现便发出欢呼之声。

    大弟子笑着说:“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弟子们自三天前便见到山洞处紫云层层环绕,时不时灵气翻涌,弟子们猜测师父就要结丹,都等不及得在此地守候!”

    陆臻笑着环视,果然见段轩一身黑衣伫立在弟子之中,面色微红地注视着,不禁心情愉快道:“为师先去见过席宗主,今夜再与你们细聊。”

    “弟子们早就备下了酒宴,今天一定要让师父喝个痛快!”

    修士结丹是清虚剑宗的大事,席放按照规矩赏赐之后,也备下了酒席,让各峰主前来一齐庆贺。陆臻的酒量不行,几杯下肚已经有些微醺之意,死赖活赖,终于推脱着告辞了。

    回到慧石峰,弟子们又轮番敬酒,陆臻就算每一杯只抿一口也受不了,面色红润如同桃花一般,拉着段轩的手小声道:“小轩,师父当真不行了,你帮我挡挡,师父等下好好谢你。”

    “是。”

    段轩那副冷酷无情的尊容,众弟子向来是不敢惹的,顿时连劝酒的也少了许多,陆臻抚着额头,闭上眼睛微笑。

    终于,一夜酣饮,酒席终于在半夜散了。

    陆臻半睡半醒,尚自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似乎被人抱着,周围细雨清风,却还是不够凉爽。他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迷迷糊糊道:“小轩?”

    身边传来男子的声音:“嗯?”

    陆臻不吱声了。

    朦胧间被人放在松软的床上,陆臻晕晕沉沉地滚了滚,面色酡红,紧闭着双目脱自己的衣服。段轩咬牙看了看他,手掌握了握,终究没有探出去。

    陆臻脱了许久的衣服也脱不下来,皱眉仰面躺着一动不动。

    段轩见他终于安静下来,悄然无声地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师父……”

    他从未摸过师父的脸,手心传来微微的痒,微微的痛,又控制不住地抚上因醉酒而变红的唇。

    他慢慢探下头,鼻尖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划过,气息微微一窒。

    终于轻轻含住他的嘴唇。

    唇瓣柔软、微凉,如同他的人一般。嘴唇上有些残余的酒气,清清淡淡地醉人。

    段轩缓缓探出舌尖,轻柔地刷过唇瓣,忍不住撬开微开的牙关,钻入其中与之交汇。

    碰触到的不但是滑软的舌,更是隐藏在胸中多年的暗恋。酥麻的触感如同狂风暴雨般掠过他的全身,让他从灵魂深处为之颤抖悸动。

    他希望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必发生。

    陆臻只觉得口中似乎顶入了一样什么东西,胆子不大地轻轻吸吮、滑动。他微微愣了愣,缓缓睁开眼睛,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气味熟悉,口中含的是……

    陆臻立刻把他推开,懵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小轩,你醉了?”

    段轩被他推得歪了一下,脸色立刻沉下来,有点慌张、也有点害怕,咬着牙一字不言。

    陆臻强自镇定道:“小轩,师父今晚喝醉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你……”

    “师父闭关前不是答应我,要给我一样东西?”段轩望着他,突然开口打断。

    “嗯……你想要什么,明天再……”陆臻有点慌。

    “我想要师父。”

    那声音低沉冷静,又似乎带着不知多少汹涌的情绪,似是恐惧,又似孤注一掷,让人闻之生惧。

    陆臻的心如同被闷棍打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慌张地说:“怎、怎么要?”

    段轩又要欺压上来吻他,被陆臻顶住肩膀。

    陆臻喊道:“小轩,你我都是男人,而且又是师徒关系,此事大大的不妥。你冷静点,今晚必定是喝醉了,明天就好了。”

    段轩闻言看了看他,却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控制不住地说:“弟子没有醉……弟子想要师父。”

    陆臻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你我是师徒!要什么要!我要把师父当成女人是不是!”

    小时候就不该给他缝衣服!现在被他当成女人了!

    段轩闻言呆呆望着他,似已经失去理智。突然间,他强压着陆臻躺下来,嘴唇毫不犹豫地贴上去,双手片刻不停地撕扯陆臻的衣服。

    “小轩、小轩……”

    陆臻的外衫被他扯下来一半,露出光洁的肩膀,段轩的舌着急地在他的口中吸吮,比方才不知猛烈多少倍,手掌也杂乱无章地探入他的衣服之中。

    “小轩……你听我说……段轩!”

    陆臻一阵恼怒,一股灵气骤然从掌中发出,段轩毫无防备,前胸立刻中招,闷哼一声向后飞去!他撞在石屋的墙壁之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书橱撞翻在地,几百本书也纷纷落在地上。

    “小轩,你今日是一时迷惑,明日清醒就好了。你听我说,你我本就是师徒关系,今天的事就当作没发生,我们以后……”

    段轩捂着胸口一言不发,身形突然幻化成一道黑影,急急从门口冲出去了。

    陆臻着急大喊:“段轩!你去哪里!”

    这是要他这个做师父的操碎了心么!

    第92章 番外:段轩陆臻(下)

    掐指一算,走了四个月了。

    远处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中团着一团小旋风,正在艰苦地将风甩在石头上,划出风刃。

    跟小轩小时候一样。

    这男孩的性子与小轩如出一辙,只是比他运气了点,四五岁就被小轩从死人堆里捡回来收做徒弟,心性总算不至于像小轩那么冷硬。小轩只传授了他口诀就不再管他,他倒也不在意,终日勤奋修炼,对其他事情不管不顾。

    小男孩的头一转,似乎看到了他,寻思一会儿默默飞了过来,在陆臻面前站着。

    陆臻微笑道:“你叫贺灵?”

    “弟子见过师祖。”

    头发凌乱、衣衫有些脏破,怎么看都像是没人管的孩子。小轩那种性情自然不会管他这些……他连自己都管不好。

    陆臻笑着说:“你师父不在,修炼可有困难?”

    贺灵低着头说:“多谢师祖挂心,弟子可以自学。”

    连说话的态度都有点像。

    陆臻心中一顿,思念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勉强笑道:“若有不懂不会的,去问你几位师伯,直接来问我也可以。”

    “是。”

    陆臻转身缓缓地走了。

    四个月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他在外面连家也没有,能去哪里?

    之前自己没想清楚,慌慌张张地就把他推开了,还重重地打伤了他。现在想想果真有些后悔,本来就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对他也太狠了些。

    本以为他冷静几天就会回来,想不到一走就是四个月。别是不想再回来了吧?

    三日后的傍晚。

    “师父!段师弟回来了,正在大殿里候着,说有事情想见师父!”

    陆臻正在房间里看书,忽然听到大弟子如此禀报,顿时心中七上八下,把书一放道:“知道了,你先去吃饭吧。”

    “是。”

    终于回来了。

    陆臻的手心微微出汗,闭上眼睛冷静片刻,披上外衫缓缓出了房门。他不是无知的人,现在小轩对他有了不该产生的感情,这件事难以处理。

    等一下跟他好好谈谈,看他究竟想怎么样。如果小轩执意想要……

    力持镇定地赶到大殿,远远地看到空旷的地面上站着一个黑衣青年,面色冷峻,自他一进殿便抿唇望着他,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恨,刺得人心中难受。

    陆臻忍不住心中翻涌的激动,冷静淡定地坐下来,握了握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轩缓缓开口:“弟子此次回来是想告诉师父,今后弟子要开始魔修,即刻便要出发远行,不再回来了。”

    陆臻微微一愣,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打算,听他说要脱离师徒关系,心中更是一痛,急道:“小轩,魔修之术艰难深奥,且方法甚是邪恶残忍,不为名门正派所接受。你可千万不能有此打算……”

    “弟子心意已决。”

    陆臻着急道:“小轩,你听师父一言,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试图魔修,能成正果者寥寥无几,多半被人杀死、或者反噬。师父前些日子冲动了些,你千万不要因一时之气……”

    段轩低头道:“弟子的修炼到了瓶颈,再无进展。若没有金丹修士与我双修,弟子只能魔修。”

    说完便一声不吭地直盯着陆臻。

    陆臻顿时脸色通红。

    这个狼崽子,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师父若找不到此人与我双修,弟子修行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堕入魔道,天毁地灭也无所顾忌,倒落得快意一生。”

    陆臻无言以对,从脸到脖子都如同火烧。

    段轩胸口起伏,突然飞窜上前站在陆臻面前,又不敢乱碰,恨不得跪下来求他,声音却还是冷冰冰的:“师父若不答应,我现在就走,再也不回来。”

    “我、我想想有没有这样的人选……”陆臻尴尬地倒退一步。

    段轩着急道:“眼前就有一个这样的人选。”

    说完再也忍不住,双手捧着陆臻的脸吻上去,舌头长驱直入,在他口中翻滚。

    陆臻顿时连思考也不能,口中尽是段轩的气息。

    这一吻让两个人都微微发硬。

    “我想去师父的房间。”段轩忍耐片刻,轻声在他耳边低语,紧紧环着他的腰,两人的下腹相抵,火热一片。

    陆臻心中杂乱无章,勉强道:“你可还要魔修?”

    “不魔修了。”

    “……”

    陆臻轻声在心中叹气。若是换了别人,他当然不会如此牺牲,随他魔修随他去。但是这人是小轩,他怎么舍得他离开?

    明月当空,急切的唇在他的颈项上吸吮流连。

    陆臻不知道段轩从何处学来这些,只觉得他平日冰冷无情,想不到骨子里竟然是这么热切的性情,今夜像是把积攒了几十年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无法克制。

    陆臻任凭他摆弄着,一言不发。那东西热烫烫地抵着自己,慢慢侵略着硬挤进去,让他全身都变得火热发烫。

    不多时,棉被里传来男子的轻声痛吟,又变成阵阵急促的喘息。

    深夜,终于平静下来。

    “接下来要怎么办?”陆臻半坐起来望着他,有些忧心。

    “付修行踪不定,我会传信给他,告诉他魔修之事作罢。”

    “你意图魔修之事暂且不能传出去,坏了门规不说,若被人以讹传讹,恐怕会伤你的性命。”

    “嗯,弟子知道。四个月前弟子有些难以控制情绪,若非那付修点化,也不知道原来弟子有魔修资质。”

    “嗯……”

    段轩轻轻抱着他,欲言又止地停顿半天,终于道:“师父,你我……你嫁我可好?”

    陆臻被他冷不丁地一说,顿时红了脸,结巴道:“此、此事从长计议。”

    段轩不说话了。

    陆臻沉吟半晌才冷静下来,劝道:“如今世事难料,你如今还是结丹最为重要。你我婚事需得席宗主首肯,男子与男子成婚本就罕见,但倘若你成了金丹修士,他不好不答应。”

    段轩心中激动:“弟子知道了,弟子遵命。”

    他紧紧搂着陆臻,只觉得自己得上天眷顾,世间再没有不圆满之事。两人温存亲吻许久,怀中突然传来师父温柔的声音,带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害羞:“小轩,若你闭关归来,成了金丹修士,你我就大婚,如何?”

    “是!”段轩激动万分,把他压住亲吻,“弟子明日就去闭关结丹!”

    两人自然想不到,这一夜之后便是永别。

    ……

    消瘦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床上的大红婚服,当年师父就是站在同样的地方,与他做着同样的事情。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溃烂、腐坏,却不敢打搅他闭关结丹,连最后的一面也不曾见到。

    段轩微微冷笑。

    什么千年灵草幻化真身,都是那君衍之欺骗自己的吧,如同自己当年欺骗他文荆没死一样。心里深处早就知道,此生此世恐怕再也见不到那个温柔含笑的男子了。

    时间并不一定可以淡化一切,那个与自己相依相守了几十年的人,他永远也忘不了。

    桌上的几盆灵草微微轻颤。

    洵阳山脉所有的千年灵草几乎已经都被他搜罗在此处,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段轩缓缓走出了房门。

    今天是他的生辰,以前师父每年都给他做一碗长寿面,今年自然是吃不到的。他从未记挂过自己的生辰,只有那个温柔的男子记得。

    师父不想他死,但是他已经受不住了。

    当年那句“不双修、便魔修”虽是逼迫师父的话,也是他最终的打算。师父不在,日子便如同无边无际的冬日般痛苦难耐。

    不知道他还能忍耐到何时?

    段轩去清泉边舀了一瓢水,放眼望着一望无际的群山,夕阳西下,金光遍洒。

    贺灵已经长大,慧石峰有人守护,他也没有什么需要牵挂的了……

    房间里,窗前的蓝色仙草忽然抖了抖。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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