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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GL探险]参商 作者:洛儿殷

    正文 第12节

    [GL探险]参商 作者:洛儿殷

    第12节

    沐槿衣却一脸从容淡然,任那女店主拔走了短刀握在手中,只淡淡望着她一脸的激愤:“你杀不了我的。”

    女店主摇摇头,抓着短刀便踉踉跄跄跑到那被沐槿衣打晕在地的男人身旁,仿佛是鼓足了勇气,咬紧牙关一刀刺了下去。那男人一声痛呼便醒了,鲜血迸出,溅了她半边脸。她见男人醒了,红着眼睛又连捅数刀,终于,那男人抽搐一阵便慢慢不动了,一大滩鲜血从他身下缓缓溢出,唐小软恶心地连退几步,一脸复杂地瞪着那女人,又瞪一眼沐槿衣。

    女人摇晃着起身,将短刀还给沐槿衣,幽幽道:“我会和孩子说,她不会恨你的。”

    沐槿衣收好短刀,不甚在意地撇过脸去,看一眼唐小软,眼神淡静,语气冷然:“走了。”

    唐小软一怔,眼见沐槿衣说完话便转身离开,她正要跟上,却听那女店主追上来喊道:“你们,等等。”说着便推开屋门,原来那木屋后面尚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她吆喝几声,拉出一辆小小的骡车来。“这个,给你们。”

    唐小软是真的无语了,沐槿衣不是杀了这女人的丈夫么,怎么她不但不恨她们,反而这么感激涕零地,还送她们一辆骡车?

    沐槿衣微微蹙眉,望着一脸诚恳的女店主,终于开口:“这里不宜久待,能搬家就搬了吧。这车,我们不要,你自己留着。”

    女店主摆摆手,擦一擦脸上染上的血污,面无表情地看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淡淡道:“本想留你们歇一晚,不过,现在也不方便了。”她又看一眼唐小软,“不要再戴着那个镯子,他们就在前面树林里,从东边走,绕过去!”顿了顿,又进屋去,片刻后出来,用白布包了几块面饼匆匆递过,“这个给你们路上吃。”

    “不,不用……”唐小软心情复杂,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眼桌上的两块面饼。

    那女店主苦笑道:“那个,有毒!这个,可以吃。”

    虽是意料之中,沐槿衣仍是微微挑眉,冷冷看了一眼那桌上早已冷去的茶水。唐小软却是吓了一跳,讷讷地接过那个白布包裹,想了想,将自己腕上戴着的一条宝石手链摘了下来,递给那女店主:“这个给你。”见女店主摆手不要,她也不想多说,硬将手链按在她手里便抱着包裹追上沐槿衣。

    女店主愣了几秒,忽然拉过一旁呆站着的小女孩,低声说了几句。那小女孩点点头,牵过骡车的缰绳便踢踢踏踏地向沐槿衣走去,仰着脸,细声细气地说:“恩人姐姐,求你成全阿妈的心意。”

    她说的是苗语,唐小软听不懂,却见沐槿衣表情不似先前冷硬了,长长地停顿,她终于弯身接过了小女孩手中的缰绳,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小女孩眼见沐槿衣接受了馈赠,终于噙着眼泪笑了,小跑着回去母亲身边。唐小软抱着包裹呆呆站着,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沐槿衣说,可昏黄的灯光下她一脸的凝肃与黯然却让她如鲠在喉。

    终于,还是沐槿衣打破了沉默,握紧了缰绳,她看一眼目光闪烁神色不安的唐小软,温声道:“上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她要恨,恨我好了。

    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子云淡风轻的沐姐姐简直迷死人了……扔掉唐小软来找洛小软吧!我比唐小软好使多了(v?v) ~~

    第十八章 风压轻云贴水飞(中)

    唐小软没吭气,抱着包裹默默坐到车上。那骡车虽是不大,却用木板钉了四四方方的一个小车厢,想睡得舒服是不能了,勉强打个盹还是没问题的。她将包裹放好,自己坐到了沐槿衣身边,看她若无其事地望着远处深浓的夜色,一张素净的脸庞,眼底无波。

    月亮升起来了,唐小软听着骡车行进时木板不断发出的咯吱声,怯怯地看一眼从离开小木屋到现在,半个小时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沐槿衣,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沐姐姐,你刚刚,为什么那么做?”面前这个一言不发的女人,带着一身青霜,从容淡然地永远让她感到深深的迟疑与无力,月光下她努力地看着她灵秀洁净的侧脸,很多话却问不出口了,这个聪明机警几次带她死里逃生的女人,这个能杀蛇杀豹子又能眨眼间杀死一个大活人的女人,她真的,仅仅是太奶奶花钱雇来的一个普通的保镖吗?这样简单的称呼与身份,于她根本不合衬,她手染血腥,眼底却清澈如冰,她的到来,于目下这乱成一锅粥的一切,到底是保护,还是,杀戮?

    沐槿衣握着缰绳,并不回答,只眼神静默地望向了远方。起风了,树林间阴影起落,风声簌簌,偶有野鸟掠过,夜空中划出冷厉的弧线。唐小软心头微动,联想起刚才那一番变故,忍不住又道:“打老婆孩子虽然是可恨,可……”

    她本想说可也实在罪不至死,不曾想沐槿衣却蓦地收紧缰绳,猛然转过脸来:“不止是这样!”

    “沐姐姐……”

    “这种禽兽不如的男人,卖妻鬻女,还……糟蹋自己的亲生女儿……”沐槿衣咬了咬嘴唇:“你可以认为我心狠手辣,可是这种人,遇到一个我就会杀一个,我不在乎你怎么看。”

    唐小软一怔,又如一记惊雷自头顶哄哄炸过,幡然醒悟:“那他可真是该死!”

    她激动起来,沐槿衣倒是微微地不适应了,讶然地望着她一脸激愤:“你……”

    “沐姐姐,你做的一点都没错,那种人杀一个少一个,真的,他就是该杀。只是,”唐小软拉住沐槿衣的手,认真地说,指尖一触及那凉凉的皮肤,她心头便是一颤。“他不配你亲自动手,沐姐姐,那样的人渣太多,我们可以想别的方法弄死他们,不必要脏了你的手。”

    沐槿衣淡淡垂眸,没说什么,只默默抽回了手。

    唐小软低下头,沉寂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常常杀人吗?”

    “必要的时候,是。”沐槿衣冷然应道。

    唐小软咧了咧嘴,看你都问了个什么蠢问题!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太不懂事,触动了沐槿衣的忌讳。虽然她仍是对她过于嫉恶如仇的行为有些小小的不解,可,她杀的是坏人,她保护的是好人,这不就够了么,做什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看着忽然便竖起了防备的沐槿衣,她心中懊恼,只觉好不容易才和她拉近了些许距离,却又因着自己不懂事的追问给搞砸了。心中如滚水翻腾,再想要解释几句,却又怕说多错多,只好讷讷沉默。

    她一沉默,沐槿衣自然更是冷如冰山,于是夜色中便只听得骡车行进的嗒嗒声规律地响着。唐小软吃了一点干掉的饼子又喝了两口水,被那规律的嗒嗒声催眠着,渐渐有些犯困,沐槿衣余光瞥见她偷偷打哈欠的小模样,轻声道:“困了就进去睡吧。”

    “不困,我陪着你。”唐小软揉揉眼睛,固执地说。

    沐槿衣也不生劝,却在唐小软又要开口时蓦地眼神一凛,手指抬起摆了个噤声的手势。

    唐小软一怔,以眼神相询:怎么了?

    前方的小路口,两侧树林里忽然露出两道身影,疏影摇摆间隐约可见弓箭一角急晃而过。应当是一早便听到骡车的动静了,沐槿衣只听耳边风响,那藏身树林中的人影已然悄悄在引弓搭箭。她不容多想,一把便将唐小软向车厢里推去,纵身跃下的瞬间一支白毛翎羽啪一声便钉在了木板上。匆促落地后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想也知道是唐小软在企图爬出车厢,她头也不回地喝止:“不准出来!”就势一个翻滚便钻入了树林中。唐小软缩身在车厢里只来得及看到白影一闪,跟着便是利落地两声钝响,那藏身树林中的两个弓箭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砰砰倒地。

    “沐姐姐!”她心中着急,忍不住压着嗓子喊道。

    沐槿衣很快回到车上,望着她一脸担忧却又碍于她的命令不敢出来的模样,眼底微动,须臾,温声道:“没事了,出来吧。”

    唐小软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手脚并用地爬出车厢:“他们是什么人?”那个女店主不是说东边是安全的吗,为什么还有人埋伏,难道她在骗她们?

    仿佛是看出她脑中所想,沐槿衣沉吟道:“是寨子里的人,不过,不像是埋伏,只是歪打误着撞上了。合该他们倒霉。”

    唐小软想想也对,埋伏的话就不会只安排两个弓箭手了。对付沐槿衣这样身手的人,除非一圈弓箭手360度无死角包围起来把人射成刺猬,两个弓箭手?就是再多两个,想要制住她也纯粹是来搞笑的吧?她眼见风波平定,从骡车上跳了下去,鬼鬼祟祟地便去查看仰面向上躺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伸脚踢了踢见毫无动静,不由一惊:“他们……不会是死了吧?”

    想是听出她话中的余味,沐槿衣睨她一眼,眼露不满:“我又不是杀人狂。”顿一顿,她略有些不自在地轻声道:“刚才那个男人,是除任务以外,我第一个主动攻击杀死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唐小软说这些,似是解释,却又觉得荒谬。本是任务中合约关系的对象,她误不误会有什么打紧?然而她仍是解释了,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眼底波澜微惊,转瞬便恢复平静。

    唐小软脸色一松,伸手去握沐槿衣的手,见她只是轻轻一挣,却很快屈服于她的坚持,她心头更是无比欢畅,欣然喊道:“沐姐姐……”

    沐槿衣挑眉望她,她一时心悸,只觉满心满眼皆是她云淡风轻的淡淡一瞥,月光落在她周身,恍如花树堆雪,她茕茕孑立,却谪仙一般飘然。迎视着她疑问的眼神,她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好半晌才莫名其妙蹦出一句:“我想要他们的弓箭。”

    沐槿衣略略哑然,看一眼脚下躺着的两名弓箭手,腰间红色的木弓倒是雕得精细,成色上佳。她弯腰捡了起来,递给满眼放光的唐小软:“你能拉得动吗?”

    其实沐槿衣这话问得纯是疑问句来着,并无歧视某人的意思,可急于在沐姐姐面前有所表现的唐小软一下子不高兴了,接过弓箭在手中使劲拉开,摆开射雕英雄传的开场pose,一头热汗地叫道:“小瞧我了吧?看,帅不帅?”

    沐槿衣双臂环在胸前,见状只是轻轻摇头,一步上前便站到唐小软身后,轻轻按住了唐小软拉弓的手:“这样不对。”

    “呃……”唐小软只觉后心一热,跟着整个脑子都有些迷糊了起来,隐约感觉沐槿衣柔软的前胸轻轻贴在了她的后背,微凉的手指握住了她的,口中还在轻声地说着话:“左手握紧弓身,手臂要伸直,右手食指和中指弯曲扣住弓弦。头不要乱动,左转九十度,稳住,对,这样拉动弓弦到耳下。”

    静默,仿佛淹没一切的静默,铺天盖地就席卷而来。唐小软脸颊热烫耳朵通红,注意力早已完全不在拉弓一事,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与身后那令人心折的柔软近些,更近一些!“咳……”她不无尴尬地动动颈子,仿佛只是无意地侧首,一道温暖的气息便悄悄打上了脸颊。

    沐槿衣比她高了约莫半头,此时正仔细地指导她拉弓的正确姿势,哪里提防她忽然地侧脸,她闪避不及,嘴唇将将便在她颊侧定住。

    一时沉默,沐槿衣默默后退一步,眼神微微闪烁。唐小软转转眼珠,挤了粲然的笑意:“嘿嘿,我会用了,谢谢沐姐姐指导。”

    沐槿衣屈起手指压在唇上,轻轻咳了一声,见唐小软小心地把弓箭背了起来,又弯腰去摘箭筒,不禁微有诧异:“你真要带着?”

    “是啊。”唐小软一脸正经地点头,“我很喜欢弓箭,可惜平时没什么机会玩……这把弓蛮漂亮的。”

    沐槿衣默然不语,两人很快并行着回到车上。唐小软将捡来的弓箭收起,心情大好。“沐姐姐,咱们走吧。”

    沐槿衣点点头,骡车又行进半小时的样子,估摸着也快有十点钟了,她将车子靠在路边上停下,放了那骡子自去吃草。“今晚在这里将就一下,天亮再想办法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为什么要杀这个男人,这里给解释到啦。女店主说的苗语小软糖听不懂,那个男人不光卖女儿,还糟蹋过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沐姐姐直接让他ga over了。

    第十八章 风压轻云贴水飞(下)

    唐小软微微不解:“为什么?”反正有骡车,她们可以连夜赶路早点下山呀。

    沐槿衣望一望前方一望无际的山路曲折,隐隐似是听到水浪拍打岩石的潮汐声。“没有照明,赶夜路风险太大,何况这山路我并不熟悉。”

    她说得在理,唐小软于是不再多问,老老实实地钻到车厢里去窝着。一抬眼却见沐槿衣笔直地坐在了车头。她一怔:“沐姐姐,你不睡吗?”

    沐槿衣头也不回:“你睡吧,我守夜。”

    唐小软咬咬嘴唇,“那,我跟你轮班,你可千万要叫我起来,不准一个人撑到天亮。”

    微微的停顿,沐槿衣终于转过身来,眼底是淡淡的和暖。“你醒得来再说吧。”

    一夜无话,一向睡觉雷打不动的唐小软仿佛是和沐槿衣憋上劲儿了,居然睡不到三小时就自己醒了,死拖活拖将沐槿衣拉进车厢中睡觉,自己拔了短刀有模有样地蹲到车头守起夜来。沐槿衣也不和她争,抓紧时间打了个盹,天际刚蒙蒙亮起她便醒转了,轻轻拍一拍正明显放空的某人肩膀。

    “啊!”唐小软吓了一跳,大叫一声便转过身去。一见是沐槿衣,她小脸一松,撒娇笑道:“沐姐姐你吓唬我。”

    沐槿衣淡淡掠去一眼,见她两眼乌青眼神发直,不禁微微担心。“你进来吧,再睡会也可以。”

    唐小软见她说完话便钻出车厢,跺跺脚活动了几下,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睡了。忙仰脸道:“我不睡了,沐姐姐,我们说说话吧。”

    沐槿衣不解地看她一眼,“说什么?”

    “说……”唐小软被她的毫无情趣给彻底打败了,懊恼地咬咬嘴唇:“随便啊,就说,就说你怎么会被太奶奶请来的也好啊。”

    她不过是无心一句,不想沐槿衣听了却是脸色一肃,很明显地回避了这个话题。唐小软心头微动,正要再开口,沐槿衣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声。”

    她一惊,下意识地捏紧了刀柄。那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间或还传来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说的却是苗语。如此光明正大,应当只是普通路人吧。沐槿衣稍稍放松戒备,将短刀收好,望着不远处山路上渐渐露出头脸的一男一女两个苗民,身背药篓,手提药镰,分明是上山采药。

    那两个苗民看到她们也是吃了一惊。沐槿衣很快与他们攀谈起来,糊弄几句,两人倒是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清了,原来他们是两口子,平日里就靠贩卖药材为生,见沐槿衣与唐小软两个娇滴滴的女娃娃在山里头迷了路,自然是热情地提出帮忙要带她们下山。

    “沐姐姐,他们……能信吗?”几番变故经历下来,唐小软也学乖了,看沐槿衣将骡车做了顺水人情送人,一边跟在夫妻俩身后走着,一边悄声问道。

    “应该没问题。”沐槿衣道。心中只是想着刚才那夫妻俩告诉她的话,这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别的人家了,而她们想要下山到达地面上的小镇竟然要越过江水,怎么走着走着居然走到江边上了?难怪昨夜似乎听到潮汐的声响。

    那苗人夫妻收了沐槿衣的馈赠,自然是大方地一路将她二人带到江边。唐小软一看到滚滚的江水就在脚下隆隆作响,两岸皆是笔直冲天的峭壁,只一条粗如儿臂的铁索穿过薄雾直达对岸,当场傻在了那里。有没有搞错啊!这里没船又没筏子,她们怎么过江?难道要游过去?等等,就算她能游过去,可是这几十米的高度光是跳下去都有可能摔死吧?!

    苗人夫妻并没看出唐小软的崩溃无语,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指着铁索兴奋地叫嚷了几句,推一推她同样胖乎乎的老公。唐小软听不懂她说什么,就见那男人将粗粗的绳子绑在腰间,拿出一个比衣撑子略大的三角形铁架子勾在铁索上,脚下一蹬,哗啦一声便挂在铁索上带着风地向对岸冲了过去。她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过江,是根本是玩命啊,脚下那滚滚的江水深不可测,这人居然只靠一根铁索一个扶手就荡过去了!

    中年女人一见老公成功抵达对岸,抽动绳子便将铁架子拉了回来,热情地看向了唐小软,叽噜咕噜又是一顿叫嚷。唐小软心中害怕,本能地便看向沐槿衣求救,却见那中年女人忽然抬手指指她,又是叽噜咕噜几句,而沐槿衣也随后看向了她,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她不由害怕起来,干嘛干嘛?盯着她看想干嘛?不会是想把她卖了吧?欺负她听不懂苗语,所以这两人已经悄悄谈好价钱了?唐小软感觉不妙,选择江边做成交地点,她岂不是想跑都跑不掉?说起江边,人家杜十娘好歹还有个百宝箱,她可是落魄地连十块钱都没有了……不要啊,她不要被卖在这里,再说卖在这里也卖不到好价钱啊!

    沐槿衣只一眼就看透了她乱七八糟的心思,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乱想什么呢?她说你太轻,在半空中可能挂住过不去,要我们绑在一起过去。”

    唐小软面上一红,为自己刚才小人之心暗自羞愧了一把。再一想到那胖女人的建议,绑在一起么……她悄悄咂舌,心底又隐隐有些不明所以的开心起来。

    沐槿衣将绳子呈八字形绑住唐小软双腿,又在她腰上绕了一圈,最后才绑上自己的腰。两人面对面站定,她是一脸的淡静,可唐小软就淡定不起来了,虽然一路上两人肢体接触也不少,危险关头搂搂抱抱更不在话下,可,就这样面对面地贴在一起还真是头一次。心跳好像有点快,呼吸也不顺畅了,最要命的是,只不过被她那样平静地看了一眼,不争气地居然脸就烫起来了!

    “别怕,抱紧我。”沐槿衣只把她的情绪反常当做了紧张,双手抓紧铁架子,轻声道。

    她话音刚落,唐小软便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动作之快之果决俨然蓄谋已久。入手的清瘦令她心头一动,忍不住便道:“沐姐姐你好瘦啊!”见沐槿衣不理她,她忽然坏笑:“如果没有我,说不定你也得挂在半空中。哈哈。”

    沐槿衣长睫微颤,心中只觉这死小孩实在太欠了,当下更不理她,抓紧铁架子便猛地一蹬,两人随即向前冲去。脚下骤然悬空,耳边又是呼呼的风声,唐小软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偷偷低头看一眼脚下滚滚的江涛,再一想起先前被瀑布差点冲散架的景象,顿时吓得树袋熊一般死死抱住了沐槿衣,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敢再看。

    悬在半空中无依无靠,又不能脚踏实地的感觉真的太糟心了,凛冽的风声中连呼吸都破碎成渣,唐小软喘着粗气,鼻息间却忽然闻到那淡淡的草药清香,她于万般无助恐惧中猛然睁开双眼,正正便看到面前不到两厘米处那一张温柔宁静的清颜。为什么,无论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那张脸却总是那样的安然与平静?她的眼底看不到惊恐,看不到任何不类的情绪,就算生死关头也是坚冰一般冷然,只要看到这张脸,就仿佛感染到她似乎与生俱来的沉静与平和,任局势多么危险与恐惧,那一瞬,她也能立刻安下心来。唐小软第一次发现,面对未知的恐惧,睁着眼竟然比闭上眼更要安心。

    只因为沐槿衣。只因为,她在自己身边。

    仿佛是过了很久,又仿佛,其实只有一瞬。在离对岸还有一两米远的地方,胖男人帮忙扯了扯绳子将她们拉到岸边。能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唐小软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直到沐槿衣为她解开绳子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才怔怔地回过神来。

    铁架子又被拉了回去,那胖女人背着药篓,嗖得一声就到了眼前。果然,生存才是最好的导师,就冲人家刚刚露的这一手,可比杂技精彩多了。

    “你们可真厉害。”唐小软发自内心地对夫妻俩比了比大拇指,一脸佩服。

    胖女人呵呵笑着,用半通不通的汉语说道:“没有桥,只好这样,也有的,摔死了。”

    唐小软笑不出来了,尴尬地咧了咧嘴便躲到了沐槿衣身后。见沐槿衣从口袋中掏出一把不知名的野草递给了胖女人,那胖女人眼睛一亮,一脸看见金子般的喜悦,连连道谢,唐小软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草?”

    “很名贵的解毒药草,我在山洞中无意间看到,扯了一点。”沐槿衣淡淡道,“卖钱也好,自己留用也好,我也没什么能给他们的了。”

    唐小软一想也是,要没有这夫妻俩,她们俩就算有本事找到江边也没法子过江,这可真是救命之恩。小姑娘大方惯了,立马摘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递过去:“这个给你们!”

    胖女人眼前再次一亮,这次是货真价实看到金子了,那细细的链子虽是不重,可吊坠上那颗明艳艳的宝石可价值不菲。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看不到我的小剧场感到不嗨森,我带着病还要写小剧场容易吗?小软糖有沐姐姐抱着,我的沐姐姐却还没下班回家,我容易吗?为一个整天在群里当疯狂奶妈的大众金牛,我还写小剧场……也是拼了!

    第十九章 沙上不闻鸿雁信(上)

    夫妻俩对视一眼,迟疑着不敢收下。唐小软笑道:“我戴着玩儿的,也没有多贵重。你们可是救命恩人,快拿着。”

    胖女人这才喜气洋洋地收了。须臾,露出一丝不太好意思的神情,放下药篓取出干粮要送给她们。唐小软也便笑嘻嘻地收了。

    沐槿衣问明了镇上的路,与苗人夫妻就此分道扬镳。唐小软抱着面饼在一边石头上坐着,看沐槿衣极目远眺,忙掰了一块饼子递给她,口齿不清地咕囔:“沐姐姐,你也吃点嘛。”

    沐槿衣接过饼子,却不忙吃,只默默地盯着她看。唐小软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道:“怎么啦?”见沐槿衣默默不语,她不禁急了,将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一通,没什么不对劲啊?“沐姐姐,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沐槿衣掰开一小块饼子放进口中,停了半晌,方悠悠道:“没事。我就想问你,一会儿的路费你还有吗?我可是身无分文了。”

    “啊?”唐小软一下子被饼子给噎住了。路费?完全忘记这事儿了啊……

    沐槿衣看她一脸呆滞眼神发直,不用想都知道怎么了,眯了眯眼,嘴角微勾:“你还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呵。”

    唐小软听出她话中的挖讽,一想到自己把可以典当成路费的首饰义气干云地就送出去了,也是心虚不已,忙伸手去摸水壶想借着喝水掩饰尴尬。一掂水壶发现居然空了,正要撇嘴,耳边便悠悠响起沐槿衣的声音:“这下,连滴水也不剩了。”

    “……”唐小软无语地瞪着沐槿衣,见她一脸事不关己,她又急又尴尬,忍不住大声叫道:“那你刚才怎么都不阻止我啊!我没钱回家,你……你不也没钱回家吗?”

    沐槿衣不声不响地又从口袋里掏出几株奇形怪状的药草来,淡淡地看一眼正一脸愤愤的唐小软:“卖了这些,我的路费差不多了,可是顾不了你。再说你要做好人,我怎么好拦着呢?”

    “沐姐姐……”唐小软急得汗都出来了,“你……你说过一定会顾我的……”看沐槿衣一脸淡然不似说笑,她呆了两秒。“哼,我就不信这里没有银行。”

    “说对了。”沐槿衣默默吃完最后一口饼子,掸掸手站起身来。“这里没有银行。”

    望着话音刚落人已经在三步开外的沐槿衣,乌黑的长发,修长的身姿,那干净利落的背影,唐小软连饼子也顾不上吃了,死皮赖脸地跟在人家身后,腆着脸就去拽人家的手。“沐姐姐,镯子,镯子!”她想说她还有沐槿衣顺来的阿萨巫师的那对银镯子,是不是可以把它卖了换点路费呢。

    沐槿衣却直接给她当头一棒断了她的念想:“那种带符文的镯子,镇上根本没人敢买。”

    唐小软一怔:“不能卖?那,那我们岂不是真的走不了了?”

    沐槿衣侧过脸颊,悠悠看她一眼。“是你,不是我们。”

    “沐姐姐!”唐小软红着脸,这下彻底恼羞成怒了。“你,你要是丢下我——”正要说几句狠话,转念一想,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万一沐槿衣生气了真把她丢在这语言不通的半蛮荒之地,她就算揣着六十万的卡在兜里也没命花呀。赶紧小嘴抹蜜:“沐姐姐,你这么温柔这么善良,你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音姐姐,你不会忍心把我丢在这里的对不对?沐姐姐~”

    沐槿衣被她这么一喊,大约是有些毛骨悚然,又被腻得烦了,挣开手就快步走出去。唐小软在她背后吐一吐舌头,哼,才不信她会忍心把她丢下呢,忙快步跟了上去。

    蹒蹒珊珊地在山路上走着,看着四周一副穷山恶水,心底再次哀叹,唉,要是真找不到银行取钱就只能想办法打电话给爸爸,让他派人来接自己了。可要是连爸爸也联系不到……那,她只能考虑加入丐帮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终于成功抵达了山下的小镇。唐小软不甘心地四处张望,磕磕巴巴地一路打听,果然,这镇上别说银行了,就连邮局都是没有的。来来往往的行人基本都是苗人,偶尔见到一两个汉人打扮,背着收来的药材行色匆匆,一见唐小软血糊糊的上衣就老远躲开了。

    沐槿衣倒是淡定,东走几步西转两圈,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唐小软很快沉不住气了:“沐姐姐,能想办法找个电话不,我叫我爸派人来接咱们。”

    沐槿衣语带无奈:“你看这里像是有电话的样子吗?”

    “那怎么办?”唐小软真的绝望了,她这辈子都没这么落魄过,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没钱花的一天。“不行,我得想点办法,饿肚子事小,回不了家就惨了。”

    沐槿衣淡看她一眼,不甚在意地问:“你有办法?”

    唐小软认真地想了想,扭捏着道:“我,我会弹钢琴,还学过小提琴。”按照电视里演的,到这步一般主角都会去选择卖艺了吧。要不,她也试试?

    沐槿衣默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唐小软扭捏了半天倒是自己忽然给回过了味儿来——这破地方,只怕连个二胡都找不到,哪里来的钢琴还有小提琴啊!“实在不行,我也只能卖身了!”她又急又气,索性胡言乱语。

    眼前一张清颜默默转开,脚步微顿,片刻后淡淡飘来一句:“卖得掉再说。”

    唐小软小脸一垮:“喂——”

    沐槿衣再懒怠理会某人的“奇思妙想”,转而拉住了一个中年胖大婶。唐小软听不懂她说了什么,只见她三言两语便哄得那大婶连连点头,扭脸就带她们去了自己家。

    “今晚先住这里。”沐槿衣轻声道。

    唐小软跟在后面,一脸不敢置信,不是一毛钱都没有了吗?居然还能找到这么舒服的大屋子住?

    胖大婶拉住沐槿衣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很快便送来两件七八成新的衣服。唐小软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一转身就被沐槿衣拉进了一间小房间。“干……干嘛?”

    沐槿衣也不和她多说,递过来一件淡青色的衣服示意她换上。自己拿了另外一件,转过身去便刷刷地脱了外套。

    唐小软两眼一扫发现那雕花木窗正向外支棱着,三两步便冲上去把撑子放了下来,心中有些嗔怪沐槿衣的大咧咧,万一窗外有人偷看岂不是亏大了!一回身却见她已经连背心都脱了,正微侧着脸颊小心地处理肩头的伤口。雪白紧致的后背直勾勾地闯进眼底,像一场宝镜迷梦,带着繁复的绮丽与花香,兜头兜脸向她砸了过来。唐小软喉头抽了抽,一不留神便是咕咚一声。

    沐槿衣诧异地回首望她,而我们正忙着吞咽口水的唐小软同学居然要死地没来得及收回那火辣辣的小眼神,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她耳根一烫,作死地先发制人:“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换衣服连窗都不关。知道你身手好,可要是被人偷看了一样吃亏的好吧?”

    “吃亏?”

    “对、对啊!”看沐槿衣一脸懵懂无谓,唐小软急了。“你这人,怎么一点自我保护的自觉都没有啊?昨天在山里也是,你知道有人没人啊就脱衣服,要是被别人偷看了多吃亏的,我看你就是太不当回事了——”

    “吃亏,又怎么了?”沐槿衣不耐地蹙眉,冷声打断了她的絮叨。

    沐槿衣的反应让唐小软没说完的下半截话一下子夭折在肚子里,她半张着嘴巴,只觉下颚快要脱臼。好半晌才一蹦三尺高:“什么叫吃亏又怎么了啊!”天,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脑构造啊!

    沐槿衣看她的眼神基本等同看一个神经病无疑,懒理她发癫,给伤口重新换了绷带便自顾自地穿上了胖大婶给的衣服。唐小软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起了心底的邪火,来历不明却气势汹汹,浑然忘记自己跟人家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这个事实了,像丈夫逮到出墙的红杏一样不依不饶地抓着人家不放:“那反正你以后不准再这样啊。”

    沐槿衣没好气地甩开她缠过来的手:“我怎样?”不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她只是不明白,她换个衣服怎么就能招出这么多废话了。那天在山里要她去哪里找屏障躲着处理伤口?再者,倘若真有人伺机偷窥,根本也躲不过她的耳目。何况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当心被人偷窥了,又关她什么事?她吃她的亏,用得着她在这里说一道二的吗?瞪着面前耳根通红一脸执着的唐小软,她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蓦地扭头便向门口走去。

    “沐姐姐你去哪儿?”见沐槿衣甩脸就走,唐小软傻眼了。糟,不是生气了吧?

    沐槿衣头也不回。“既然你如此介意,我先出去,以免影响你换衣服。”

    话音刚落,门便关上了。“我——”唐小软一个激灵,差点爆粗。什么嘛!这人是故意的吧,她哪里是介意这个,她是介意她被别人占便宜好吧!真是狗咬吕洞宾!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你和妈妈桑今晚不醉不归了,丢下我一人情何以堪?

    不要再刺激我,再刺激我,我就写成渣攻贱受了哦╭(╯╰)╮

    第十九章 沙上不闻鸿雁信(中)

    拿出衣服要换,无语地发现胸口居然是一朵硕大的紫蝴蝶。这种诡异的民族风情……可眼下没挑没捡,唐小软无可奈何地换上衣服,拽门出去,一抬头却见沐槿衣在院中树下悄然而立。

    许是听见动静,她回过身来望她,眼底眉间一色的清丽,一双冰瞳冷然中透着淡淡的温和,坚硬如冰,却又透彻如水。

    她心头一震,千言万语只在这一眼的回眸,瞬间折软了心肠。不知名的花瓣落在她纤细的肩头,明明只是一件普通得甚至有些俗气的白色苗服,却叫她穿得如此妥帖又温柔。前襟绣着几枝红梅,裤子下摆是细腻旖旎的云水纹图,她在树下盈盈站着,长身玉立,纤腰一束,青丝掩映间那眼落寒星,面如籽玉,若不是眉宇间那仿佛与生俱来的淡然与飒沓太过惹眼,分明,就是一个柔情美丽的苗家姑娘。

    想是被某人盯着看太久了,那眼神又实在灼热得不像话,沐槿衣略感不自在,轻咳一声:“我要出去一趟。”

    唐小软总算是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嫌弃自己衣服了,几步窜上前去:“我也一起!”

    沐槿衣似乎并不很想带她,闻言微微蹙眉:“不了,你在这里等我。”

    “我不!”唐小软此刻只觉天大地大,除了自己就剩沐槿衣了,吃住行都恨不得绑在一起,哪里肯分开片刻。

    沐槿衣无奈,也只能由着她。带着唐小软又去到街上。“沐姐姐,你从前也来过这儿的吧?知不知道怎么打工赚钱呀?”唐小软一路都在纠结这衣服实在太丑了,看见路边上有人卖衣服,瞧模样竟然是汉人服饰,忍不住又旧话重提。“还有,刚才那个胖大婶为什么答应让咱们住她家啊,还这么好心给衣服咱们换,你是给她草药交换的吗?你的草药呢,放在哪了,怎么我都看不到?啊,沐姐姐——”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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