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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综武侠]权臣之路 作者:简梨

    正文 第16节

    [综武侠]权臣之路 作者:简梨

    第16节

    云惟珎等听到皇帝出门的声音才真正放松下来,他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昏沉着睡了过去。

    皇帝紧紧抓着那块儿玉佩,一路疾走到了正殿,把人都挥退了,自己不住得摩挲那块凉玉,正殿温度高,凉玉散发出微微的寒意,的确是防暑的好东西。皇帝闭了闭眼睛,在云惟珎上书请太子去边关那一刻的猜想,在听到云惟珎一路为他宣扬名声的时候,在看到新奇盛大阅兵仪式时后的喜悦,所有的猜测现在都落到了实地上,都汇成了先帝临终时沙哑的那一句话:云惟珎重情!

    是啊,皇帝还想着此次功劳最大的云惟珎并没有多大的赏赐,恐外人看轻了他,恐他自己心生怨望,只是摩挲着这块盘龙玉佩的时候,皇帝才确定了一件事情:只要自己还是一个事事关心他的兄长,云惟珎就绝对没有反的一天。

    太傅曾经交过的制衡、先帝曾经叮嘱的权术这个时候都被皇帝抛到脑后。皇帝心想,他们一定是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惊才绝艳,谁都比不上,谁都无法替代的人。

    晚上的庆功宴盛大热闹,女眷也有参加。皇帝心生感动,加之云惟珎也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他的席位被安排在皇帝的左下首,太子的席位在他之后,右边才是皇后之位,足以表达对云惟珎的看重和亲近。在后宫中一向斤斤计较这些小细节的皇后却依旧笑容满面,云惟珎给他儿子带来了这样丰厚的政治资本,他就是想坐到屋顶上去,皇后也没有二话。

    云惟珎坐得高,自然就没有人敢来灌他的酒,事实上文武百官的家眷都来了,大家伙儿也注意着形象,热闹但不出格。

    最后,云惟珎还是郭萍扶着上马车的,云惟珎本来喝着绵软的桃花酒,后来被一口菜辣着了,着急忙慌得误喝了烈酒,一下子就中招了。

    在大殿上,云惟珎岂敢醉,一直绷着,等被郭萍扶住才放松身子。

    马车上,云惟珎半躺在郭萍怀里,手指无意识的绞着郭萍的头发,嘟囔道:“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你怎么这么笨~”

    郭萍调整姿势让云惟珎躺得更舒服,听到这话无奈苦笑,可真是欲加之罪啊!他们先前可是在打仗,这么生死存亡的时刻,谁有心思谈情说爱,每天能交换一个眼神,多说上两句话就够暖心的了。

    马车直接从仪门赶进了内院,郭萍把云惟珎抱到卧房,轻轻的放下,如珍似宝得给他拢了拢头发,盖好被子就要出去。一转身,却被云惟珎拉住了袖摆。

    “你不准备做点什么吗?”云惟珎在宫中睡了一觉,现在一点儿都不困,又被烈酒影响了思绪,比平常大胆直白许多。他总想着郭萍看见他醉酒了,总该趁机做点儿什么吧,结果还真是正人君子了!云惟珎受后世影响,总觉得对伴侣失去吸引力是件危险的事情。

    郭萍回以疑惑的眼神,看云惟珎因醉酒儿产生的满脸红晕和微微湿润的眼眸,再看云惟珎拉住他袖摆的修长手指,突然间就心领神会了。

    郭萍低低切切得笑了出来,越笑声音越大,云惟珎恼羞成怒,放开他的袖摆,把被子拉来捂住自己的闹到,瓮声瓮气道:“我睡着了,你退下吧。”

    郭萍止了笑声,去拉被子,云惟珎气得不给,但他的力气如何能和郭萍比,郭萍把被子拉下来,手指拂过云惟珎的眼睛,声音低沉沙哑道:“元琰,我的元琰啊,珍而重之,没有谁会潦草轻率得对待珍宝。”

    云惟珎怎会不明白,只能说云惟珎以为他们是热恋的情侣,郭萍已经跳到了老夫老妻的状态,三观不同如何谈恋爱啊!云惟珎以为自己已经够保守的了,结果郭萍更甚,在军中同寝过一次就再也没越雷池一步,事后还十分懊悔说没有仪式,太过不庄重。

    云惟珎常为他的古板感到无奈和好笑,如今看着郭萍深沉的眼眸,却觉得自己深深沉浸于这样古板严肃的深情里。珍而重之,云惟珎心里反复念叨这四个字,有些甜蜜。

    “算你说的有道理吧。”云惟珎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侧过去,不敢再看郭萍的眼睛,道:“那我岂不是要把公开昭告天下的事情提上日程,不然你惦记着名不正言不顺事不成,嗯哼……不就遥遥无期了。”

    “谢谢!”郭萍俯身抱着他,难得失态得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从我动这个心思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一辈子只是护卫的打算,后来我又想着一辈子不为人所知也心甘情愿,如今我贪心得想要世人都知道,你瞧,我果然贪得无厌。”

    “我喜欢贪得无厌。”云惟珎忍了忍还是没有加上“你的”二字,总觉得有些破廉耻。

    “我怕,你今日位高权重,合该流芳千古,若是因我之故,日后你的名字出现在艳词野史之中,我会恨死自己。自古阴私之事罪不可说,世人又多愚昧,我不想……”

    “不想就别想了。”云惟珎制止住郭萍要说出口的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要忧虑,我不怕,你只要记得我不怕就行了。”

    “嗯,我知道。睡吧,累了一天了。”郭萍点头安抚到,不论云惟珎在外人眼里是如何的英明神武无所不能,他知道云惟珎缺乏安全感又喜欢与人亲密的接触,在他眼里的云惟珎可爱得不得了,可谁让他坐在高位呢?就像云惟珎很喜欢毛绒动物,却不敢养狮子老虎,只怕下面人投其所好。

    云惟珎又拉拉郭萍的袖摆,道:“那你也别折腾了,就在这儿睡吧。”

    云惟珎语气正直,真的只是让郭萍休息啊。只是话说出口,才觉得有歧义,云惟珎脸腾得一下红了,刚刚已经经历了“求欢不成反被拒,英雄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戏码,他现在真不是那个意思!

    郭萍微微一笑,脱了外衫,只留中衣,蹭上了床,右手虚揽着云惟珎的腰,靠近,靠近,眼见就要唇齿相依时,郭萍停住道:“晚安。”

    云惟珎长吁一口气,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望,也闭上眼睛睡着了。只是在他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人在亲他的眼角。

    第六十五章

    云惟珎回朝,却没有立恢复首辅的职责,刻进入中枢,处理朝政。他给皇帝的三条国策虽有不成熟的地方,但正如皇帝所说,真的实施起来,二十年时间都忙不过来。

    关乎以后二十年的国政,不是云惟珎一箱奏折就能说明问题的。这些事情云惟珎从被先帝带在身边教导,在知道自己有机会为这个庞大的帝国掌舵的时候,他就开始思考了。但是从前事务缠身,这三年又在边关忙碌,云惟珎还需要实地考查,证实、完善自己的规划,虽然这些规划已经在他的脑子里推演过千万遍。

    皇帝直接给云惟珎放了一个月的假休息,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朝臣们却诡异呈现出观望的状态,以为这是皇帝怕云惟珎功高震主,在敲打他呢。结合云惟珎大胜而归,却少有赏赐的事实,那些心怀鬼胎的朝臣似乎要被自己的脑补说服了。

    马上就是新年,某些朝中重臣、江湖巨擘的态度,也让云惟珎看了一场好戏。

    大年初一,云惟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侧过头一看,郭萍早就不见踪影了,被窝都是冷的。云惟珎腹诽,习武之人果然精力充沛。

    云惟珎裹着被子在床上发呆,好不容易休息的日子,他真是不想起床啊!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直接赖在床上~郭萍轻手轻脚的进来怕吵醒云惟珎,转过屏风一看,云惟珎坐着都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慵懒得很。郭萍正要扶他睡下,云惟珎就醒了,迷糊得抓住他手道:“真是精神好,不多睡会儿吗?”

    “习惯了。”云惟珎自从认识郭萍,他就是日日早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这一身本事可是汗水泡出来的。“你要起了了吗?今年还要去诸位老宗亲、老大人府上拜望不?”

    “不去了。”云惟珎打个哈欠道,“以前是我立足未稳,如今我的功绩配得上亲王的厚赐,我还去装孙子做什么?”

    “成,那让人先把礼送了。说到送礼,你恐怕得看看咱们今年收到的礼单。”郭萍微微皱眉,给云惟珎拿个靠垫靠着,自己转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叠礼单回来递给云惟珎。

    云惟珎不明所以,接过来仔细翻看,“挺正常的啊?”云惟珎疑惑道。

    “你再仔细看看~”郭萍努嘴。

    云惟珎再对比着来看,努力调动记忆,好像……似乎……公式化了许多?云惟珎不敢确定,再从头看起来,没错!是公式化了许多,也显得生疏了许多。这不说别人给他送的礼物就不贵重的,一样很值钱,看起来花团锦簇的,只是没有那么精致、贴合他的心意。就像面前这张礼单上写着的精刻君子兰端砚,用心的人都知道云惟珎不讲究书房用品的名贵程度,不会送他这种只适合装逼和收藏的不实用文房四宝。而且云惟珎更喜欢自然之物,所以就算非要送端砚,也不该送精刻的,而是送天青之类自然形成的珍品。

    只这么简单的一条,就看出了送礼人的不用心。云惟珎扬了扬这叠礼单,挑眉道:“都这样?”

    “有三层。”郭萍严肃道:“开始的时候长史也没有注意,后来一多才反应过来。你知道平日里收到的礼物,你自己又不放在心上,除了十分名贵的和你特意嘱咐过的,基本上都是府上的人和十八卫分了,结果今年的年礼,要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才察觉的。”

    “只有三层啊,看来京城傻子也不是很多嘛?”云惟珎嘲讽道。

    虽说对象只有三层,可数量就占了礼物总数的一半。能干出这种蠢事儿来的,肯定是在权利边缘、看不清形势、送礼数量多、为了巴结云惟珎的人。

    “用不用敲打一下?”郭萍道,有时候弱势就是从细节开始的。

    “不用,碍着我什么了,随他们去。等陛下宣我进宫的时候,找他补上损失才是,不是他不注意,我至于受这无妄之灾吗?”云惟珎吸了吸鼻子道。

    “还说随他们去,看你这小心眼儿的劲儿!”郭萍笑着把那叠礼单收起来,道:“你又准备挖什么坑了?”

    “和陛下说一声,让他有个准备,至于能不能坑到这些人,就看陛下演戏的本事了。”云惟珎浑不在意道,他现在有些明白玉罗刹诈死整顿西方魔教的心情了,反正自己没有损失,能诈出一个是一个。

    云惟珎越说越兴奋,突然来了兴致,把郭萍扯来做到床上,道:“要不这样,为了配合做出被打压的样子,我就暂时不入朝了,到江湖上逛两圈散心,嗯,把人带齐了,顺带就把实地考查和现场评估做了,两全其美,你觉的怎么样?”

    十几年时间,郭萍已经习惯了云惟珎嘴里冒出的新鲜词语,笑着道:“是你想偷懒了吧?”

    “在边关辛苦了三年,还不许我休息一下啊。这个主意怎么样?”云惟珎眼睛亮晶晶得看着郭萍道。

    “好!”云惟珎的意见,郭萍自然百分百赞成,凑趣儿得问道:“我们第一站去哪儿?”

    “嗯……让我想想,先去南王封地,我听说南王世子病重,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上次那个六扇门的跳梁小丑金九龄,不过是因为剑一堂人手抽调去西北了,就蹦跶起来,他出名的最大幌子不就是南王府失窃吗?若不是你反应快,江湖又该让他们搅出风波了,也不知南王府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不去看看我不放心。”云惟珎分析道。

    “再往南走,去海边看看船厂,一直听他们说海外贸易兴盛,我也源源不断的接到钱财,却没见到过实景,正好去长长见识。还要把燕子坞的人都拉到海里去锻炼锻炼,别在内河里称王称霸的,我可是听说了他们有时候作风不好,已经开始骄傲起来了。可不能养成了另一个十二连环坞。”

    “回程的时候正好经过江南,这时候年也过完了,上门拜访也不会突兀了,正好去百花楼看看花满楼,这次西北之行,多亏有他帮忙。嗯,带点儿好酒去给陆小凤,就放百花楼,反正他自己会去拿的。花满楼交好的都是仁人志士,正好听听他们对剑一堂的看法,有没有改进意见。”

    “往塞北去一趟,回程的时候太急了,都没去看望西门吹雪,也不知西门先回血剑道精进了多少。还有玉罗刹的想法,西方魔教如今正准备建国,也不知玉罗刹有没有向外扩张的打算。”

    “再往北走去看看太平王府,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宫九,说实在的,虽只是一面之缘,但宫九给我留下的印象可真是太深刻了。太平王戍边值守,也要掂一掂他的忠心……”

    云惟珎坐在床上,开启了白日做梦模式,吧啦吧啦说个没完。郭萍摇头失笑,云惟珎佯怒道:“怎么你不满意?”

    “哪里敢!”郭萍半拥着他喊冤。

    “哼!”云惟珎挣了挣身子。

    “你呀~说什么要趁机偷懒,结果嘴里说的心里念的还是朝政,朝臣忠奸、官衙运转、百姓生活,可不是游玩时候应该考虑的事情。”郭萍笑道。

    云惟珎也忍不住失笑,拍着自己的额头道:“真是!真是~改不了了,我就是这么古板无趣的性子,有时候挺羡慕陆小凤那样的浪子,但就是让我再活三辈子,我也不会做那样的人,只能是羡之慕之,原地驻足罢了。”

    “你这样就很好,不负家国……不负卿。”郭萍靠近云惟珎的耳朵,轻声道。陆小凤那样的风流浪子,可千万别学!

    云惟珎的耳朵刷一下就红了,不自在的动了动,转移话题道:“最近是蜂蜜吃多了吧,越来越会说好听的了。”

    “实话实话而已。”郭萍看他不自在,退一步放开他道:“行了,我们闲庭信步,走到哪儿算哪儿吧,照你这么计划下去,没有一年根本走不完,陛下可不会给你一年的假期。”

    “或者我们可以把太子拐带了?”云惟珎窃笑道。

    “你且消停些吧!”郭萍无奈道:“太子年幼正式接受大儒们教导的好时机,你的想法虽好,可太子一点儿基础都没有,可不适合你那套。”郭萍又是暗捧,又是明劝的,只想打消云惟珎多带几个电灯泡的想法,如果云惟珎真的计划出行,那带着他和银子就够了。

    郭萍赶紧转移话题道:“快起床吧,新年第一天,总不能真赖在床上,取个勤奋向上的好意头吧。”

    云惟珎接过郭萍内力烘暖的衣服,一跃而起,迎接新的一年。

    正月十五,参加过元宵宫宴,云惟珎就准备出门,正如郭萍所想,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连赶车的侍卫都没带。皇帝也知道了云惟珎钓鱼的打算,更心疼云惟珎操劳了好几年,痛快的给他批了无限期的长假,只要求他到了每一个地方,都要通过驿站给他送信回来。

    云惟珎和郭萍打马刚到了直隶,准备坐船南下,就接到了玉罗刹的书信,约他们到塞北万梅山庄一叙。

    云惟珎拎着字条,再想想自己“完美”的出行计划,苦笑着和郭萍抱怨:“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调转马头,往塞北而去。

    第六十六章

    两人两骑,奔驰在茫茫雪原之上,云惟珎在这空旷寂寥的天地之间,再次感受到了自由、无拘无束。

    自从发生了碧溪一事后,云惟珎不管到哪儿都不敢放松自己的安保,前前后后被人簇拥着,明里暗里跟了不知多少护卫。在郭萍武功大成之后,他们两人却没有机会单独出门,如今,不仅云惟珎感到兴奋,郭萍心里也有一把火呢~万梅山庄依旧梅香正盛,郭萍敏感得看了云惟珎一眼,云惟珎回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这么多年过去了,云惟珎再不是当年那个独立风雪等待垂怜的幼童,他心中已有珍宝。

    西门吹雪白衣乌发,手持长剑,肃立门外,在门口迎接他们。

    云惟珎和郭萍翻身下马,快步趋近,云惟珎把缰绳递给过来伺候的下人,高兴得唤了一声:“西门。”

    “你来了。”西门吹雪面无表情道。

    云惟珎对这样“古龙式”的对话不感兴趣,道:“嗯,不请我先进去吗?玉罗刹呢?”

    云惟珎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走,话音刚落,玉罗刹就飘出来了,道:“本座在此。”

    说实话,不管见玉罗刹多少次,云惟珎都不习惯他这种鬼魅飘忽的出场,云惟珎因自身经历对鬼神之事还是有基本敬畏的,真是次次都让玉罗刹吓到,还有“本座在此”这种经典反派语录是怎么回事?

    云惟珎对玉罗刹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然后和西门吹雪热切得聊了起来。“西门,你我三年未见,不知你剑道精进了多少,可有领悟?”

    “自然,自觉已窥宗师之境。”西门吹雪自信道。

    云惟珎知道这句话让西门吹雪说出来就不仅仅是看到边缘了,恐怕已经入了这个门槛,再不济也是只差契机了。

    “可否一观。”云惟珎也很好奇。

    “求之不得,请,梅林演武场。”西门吹雪比了给请的手势,两人就走掉了,理都没理身后的玉罗刹和郭萍。

    玉罗刹尴尬得四处看了看,先发制人道:“哟,你家主子不理你了。”玉罗刹故意拿身份戳伤疤,在京城的时候玉罗刹就发现云惟珎和郭萍的关系已越雷池,心里不爽,总觉得云惟珎至少是自己的养子吧,结果走向了这条不归路。可惜他们关系尴尬,玉罗刹当时又心思不纯,并没有那么坚定的立场可以指责郭萍,如今他们的关系进入联盟蜜月期,自然可以出气了。

    郭萍含笑瞥了一眼玉罗刹,眼神里的揶揄和明了差点让玉罗刹破功,郭萍慢条斯理道:“元琰和西门庄主交好,我高兴还来不及。私底下有多少时间相处不够,非要在人前争这一时半刻,又不是平时相处不好。你说是吧,玉教主。”

    郭萍这是调侃玉罗刹和西门吹雪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了。玉罗刹恨不得西门吹雪马上推了身上那个朝职,西门吹雪可是要继承一国基业的太子之选,不能有担任中原朝职的“污点”。西门吹雪只觉得玉罗刹向道之心不纯,为世俗名利所惑,武功能练成这样已经是侥天之幸,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看在父子血缘上,强烈希望玉罗刹再去生个儿子。

    玉罗刹被戳到痛脚,冷哼一声,甩袖走了。郭萍也往梅林方向而去。

    西门吹雪已经在场中演练剑招,云惟珎在离他远一些的亭子里观看。即便是演练,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也浓厚得直逼面门,云惟珎这样的弱鸡,不离得远一点,都要被气势所伤。

    三人站在亭子里观看,云惟珎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玉罗刹一看不乐意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亏你还是当爹的,西门遇到瓶颈了,也不知道着急。”云惟珎白了他一眼,预料中最差的情况出现了,西门吹雪的确摸到了宗师的边缘,可是没有突破的契机。

    “本座难道不知,要你多嘴,阿雪不过弱冠之龄,还有大把的时间,急什么!”以玉罗刹之强悍也是而立之后才突破的,已经是当时人杰了,玉罗刹自己亲身经历,自然知道要突破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么简单。

    云惟珎的目光在郭萍和他身上晃了一圈,意指明确,鄙视了玉罗刹一眼,道:“你不放在心上,我可拿西门当挚友。”

    “别说你有办法?”玉罗刹不信。

    西门正在场中专心演练剑招,沉浸在武道之中,突然听到一个惊呼:“玉罗刹!”声振林木!

    西门吹雪收剑回头,只见云惟珎捂着胸口靠在栏杆上,亭中的石凳石桌都掀翻了,玉罗刹也在吐血,郭萍正趁势猛攻。西门吹雪心里一紧,他知道玉罗刹和云惟珎不对付,不仅因为两人立场不同,好像私底下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郭萍曾在他面前泄露过对玉罗刹的杀机,西门吹雪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也不关心他们的恩怨,更以为至少在万梅山庄,他们会保持表面和气。云惟珎和玉罗刹受伤,西门吹雪听到的那声惊呼,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时迟那时快,西门吹雪心思流转之间,须臾已经飞驰而来,长剑直刺,想要分开两人。不想郭萍气得两眼发红,眼如铜铃,谁上前来他都无差别攻击;玉罗刹好像也打出了真火,眼睛里没有情绪,西门吹雪攻击他,他也好不留情,全然没有了往日慈爱得近乎讨好之态。

    西门吹雪心中一紧,这是走火入魔了!来不及收剑,两人一起向他攻来,招招不留情面,西门吹雪的左肩被郭萍掌风所伤,鲜血直流,玉罗刹好像被鲜血刺激了,动作更快,更犀利了。

    西门吹雪蹬腿借力飘出亭子,想在演武场宽阔的地势游走,不正面对上两人,想方设法找到唤醒两人的机会。可惜两个人都是宗师之境,联起手来,那可是一加一大于二,逼得西门吹雪连退的机会都没有。

    被压着打了一会儿,西门吹雪身上的伤口开始多起来了,他自己也回过神来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西门吹雪心里那种忠于剑道,以命证道的坚决之心升起来了,就算死在这两人手下,想必在临死之前,他的长剑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西门吹雪不再想办法游走场边,避让锋芒,而是拔地而起,迎难而上!

    剑锋直指郭萍,郭萍从外家功夫入门,一身皮肉精心打磨,就是西门吹雪的剑锋也不能划破,郭萍本还好整以暇,结果剑锋到的时候,郭萍才发现西门吹雪似乎提升了一大截,连他都必须暂避锋芒了。郭萍简单的左跨步,就避开了长剑,一个矮身后仰回头,就想抓住西门吹雪的右手,捏断他的手臂。

    西门吹雪收势回身,刚到半空,玉罗刹的攻势就来了,浩荡汹涌的气势让他后背直起鸡皮疙瘩,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难道要葬身于此吗?死在自己的好友和父亲夹击之下,若是他们清醒了该如何自责,难道自己就这样身陨道消吗?

    不甘心!不甘心!还有剑道未证!还有光华灿烂的一剑未曾刺出!

    新神急转之下,西门吹雪舒展身体,完全不在乎郭萍会不会抓住机会捏碎他的骨头,只是这样让自己感受梅林拂过的清风、飘过的淡香。西门吹雪单手直刺,拼上毕生内力,用尽平生感悟,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量,生死就在眼前,他不需要保留了。

    这样光华灿烂的一剑就刺出来了,光芒万丈!玉罗刹也不得不退,即使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武人的知觉却没有下降,只有提升。

    西门吹雪看见剑锋马上要刺进玉罗刹的胸膛,他想收手却受不住了,常年无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愧疚不舍无奈之情,最后都化为灰白绝望。他知道自己即便击杀玉罗刹,也没有力气挡住同样气疯了的郭萍,那就让他为弑父的罪行以命赎罪吧。

    西门吹雪微微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郭萍的铁手紧紧得抓住了他的左手,下一步就是内力汹涌而出,震碎他的左手,更震碎他的心脉。

    等了须臾却不见剧痛来临,西门吹雪仔细感受,发现郭萍没有震碎自己的左手,反而是在卸力,让他不至于杀了玉罗刹,难道郭萍清醒了?西门吹雪庆幸想到,定睛一看,自己面前的玉罗刹也没有了癫狂之态,眉眼含笑得看着自己。

    西门吹雪被两位宗师高手夹击之下,终于突破屏障,达到宗师之境。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人联合起来骗他,西门吹雪觉得自己刚刚的感情都白费了,居然是骗他的!

    “你们骗我!”西门吹雪指着玉罗刹怒吼道,他这么不淡定,是真气狠了。

    云惟珎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脸色煞白,头上还有汗珠,急忙道:“西门,你没事吧?伤着没有?郭萍,你呢?有没有事?”

    “到底怎么回事?”西门吹雪气道,看样子云惟珎好像不知情?

    玉罗刹正要说话,云惟珎抢白道:“玉罗刹,你发什么疯!你拿郭萍给你的儿子当踏脚石吗?你不心疼西门,我还看不过去……咳咳……咳咳……”云惟珎话还没说完就咳了起来,郭萍连忙扶住。

    玉罗刹来不及反驳,西门吹雪就举着没有回鞘的长剑直接想玉罗刹刺了过去。玉罗刹飞身躲开,西门吹雪气得把剑鞘扔去砸他,自己手持长剑,气冲冲得走了。

    “不是我出的主意……”玉罗刹这句话来不及说,西门吹雪就走掉了。

    云惟珎咳个不停,向郭萍连连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被口水呛到了,说话太急……咳咳……”

    背黑锅的玉罗刹甩袖道:“活该,报应!”

    云惟珎直起身子,把内力逼出来的汗珠擦掉,他这才发现郭萍重视往他身体里灌内力的好处,不仅可以冬暖夏凉,关键时刻还能当道具使用啊!

    “郭萍关键时候收手,这样大的破绽西门都没看出来,可见对我的信任。”云惟珎昂着头自豪得不行,然后鄙视了玉罗刹一眼:“你们父子之间可是一点儿信任都没有,真可怜。”还装模做样的做出个可怜同情的样子来。

    “云惟珎!”玉罗刹怒吼!

    “西门~”云惟珎冲着玉罗刹身后喊到。

    玉罗刹吓一跳回头望去,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只看见郭萍揽着云惟珎飞身而去的背影。

    玉罗刹在原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十七章

    虽说刚才是演戏,但在西门吹雪看来,他是历经生死,裹伤梳洗之后,西门吹雪亲自安排了云惟珎和郭萍住宿,然后义无反顾的闭关了。至于在剑室门口祥林嫂一样絮叨,“阿雪,不是我出的主意,是云惟珎那个小人啊,你不要被他骗了。”的玉罗刹,谁在乎?

    西门吹雪岿然不动,玉罗刹念叨一会儿也就走了,回到正厅的时候,云惟珎身边的桌子上已经摆了许多干果、点心,还有西门吹雪自酿的美酒。万梅山庄大管家橙衣已经知道云惟珎就是当初的玉天宝了,对他也生出了一种诡异的亲密感,对云惟珎迁就照顾颇多。玉罗刹黑着脸道:“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玉教主是拿我当外人了吗?”云惟珎耸肩做无辜状,“那我还是和西门说说我们之间那难得的兄弟之谊吧,希望西门能喜欢。”云惟珎为了打击玉罗刹真是不惜血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玉罗刹也知道当初是自己不地道,要是云惟珎就那么悄无声息得湮灭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云惟珎站的比以前更高,和西门吹雪感情好,还天天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玉罗刹就不得不重视他的看法。说不定在西门吹雪看来,云惟珎作为玉天宝时候的平庸无能,甚至现在都不能习武,都是玉罗刹害的。西门吹雪不至于以恶意揣测玉罗刹,但他玉罗刹不相信云惟珎能这么好心帮他洗白。因此,为了父子感情……玉罗刹,忍!

    玉罗刹大度一笑,假装没听到,他如今是真的确定自己对云惟珎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了。“阿雪酿的酒清冽甘醇,是该多喝点。”玉罗刹坐下,给云惟珎和郭萍都满上,玉罗刹一饮而尽,闭目做享受状。

    云惟珎自己不善饮酒,端着小巧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借花献佛。”

    “可不是正式借花献佛,本座有意开朝立国,奈何擅长人才稀缺,不知云大人可否帮忙?”玉罗刹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得,不仅是借花献佛,还要从佛手里拔下几朵莲花来呢!

    云惟珎奇怪得上下打量了玉罗刹一眼,道:“你是想让我亲自去帮忙,还是想让我推荐人去?”

    “你还有意亲自来吗?”玉罗刹惊喜道,“那再好不过!”

    “想多了,想多了啊,玉教主,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云惟珎连忙摆手。

    “不知玉教主准备怎么打动元琰?”郭萍问,云惟珎不好说的话,就让他来开口吧,这是在问玉罗刹准备付出什么代价了。

    “你想要什么?”玉罗刹问。

    “你能给什么?”云惟珎表示自己并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人。

    “高官厚禄、贤妻美妾、绝顶武功,甚至青史留名,就看你荐来的人有多大本事了。”玉罗刹模糊重点道。

    “我还没答应要给你推荐人呢,先说说能给我什么好处再说?”云惟珎可不上他的当。

    “所以,你就直说要什么吧,本座可懒得玩儿政客的那一套虚伪把戏~”玉罗刹还有理了。

    云惟珎摇头失笑道:“玉罗刹,我是一个政客,你也马上就是了!”顿了顿,云惟珎又道:“刚巧,有个双赢的事情想和你商量,我准备开辟一条商路,准确说来是重新链接,从汉唐时候传下来的丝绸之路,如今你也在线路上,你有没有兴趣干笔大生意。”

    “你想重新开辟丝绸之路?”玉罗刹不敢确定,这得是多大的胆子,玉罗刹自己就把持着链接中原和西方的通道,他都从没想过这个。“你知道这得投入多少钱财、人力吗?”

    “说的我好像没有主政经验一样,当初我主持修建长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和你一样的调调。”云惟珎翻了个白眼儿道,他虽年轻,可还是阅历丰富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玉罗刹敏感得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如果中原朝廷这边有意,他也不吝啬配合,说不定真能打通这条路,这带来的不仅是商业上的繁华,还有文化上的交流,民族融合,玉罗刹不能用更准确的词来形容,但精神是领会了的。

    “还没定,你先有个意向,同意这件事儿就行。就是要打通商路,也等你建国之后再说吧,如今西域诸国之间,丁点儿大的底盘,商人来往其间还要收关税、过路费、人头费,就现在的状况,路开辟了也没人敢来。”云惟珎吐槽道,这就相当于在中原各省之间往来还要收重税一样让人不可思议。

    “嗯哼~还是说回推荐人才的事儿来把。”玉罗刹表示别想绕开这个话题。

    云惟珎揉了揉眉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你是真的要大规模引进中原或者他国的人才吗?要知道有才华又肯背井离乡的人,所求可不小。若是你的高层全是他国之人,能保证本国臣民没有意见?那些跟随你的有功之人、诸国本来的王室贵胄,你准备怎么安置?”

    “放心,爵以赏功、禄以酬能,这点儿分寸本座还是有的。至于那些原王室成员,直接纷纷爵位,荣养就是。”玉罗刹道。

    还好,还好,云惟珎就怕玉罗刹脾气上来了,直接杀人,若是这样,那玉罗刹真的不具备成为国家领袖的潜质,就是西域诸国被他暴利整合了,等他去世肯定又得分崩离析,云惟珎可不想花功夫在注定消散的事业上。

    “他国人与本国人的矛盾呢?”云惟珎追问。

    “到了西方魔教的地盘,自然就是本国人。”玉罗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道:“别拿中原那套小心眼儿的把戏来套用,西域人胸襟博大,只要肯来,本座就敢用,早晚是西域的人!秦时诸国不也一样混战,可惜秦国的高层全是其他六国的人,丞相更是魏国专门输送,秦照样一统天下。”玉罗刹有自信能同化来投奔的人,也警告云惟珎不要给他塞奸细。

    还有心思讲笑话呢!玉罗刹这心也太宽了?

    “多少年前的古董话了,还拿来说。战国时候的情况能和现在一样吗?龟兹的人到姑墨得重用也许有,但中原人道你们西域去能直上青云?你骗鬼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是说来好听的吗?”云惟珎直接开嘲讽道。

    “那你说怎么办?你别是不想给我荐人,才找的借口吧。”玉罗刹嘲笑道。

    “哼!小人之心,你找个善于看人用人的,直接在西域国内选拔人才不就行了,就算科举暂时用不上,但你发求贤令,亲自把关总行了吧。还是当地主人能够、善于治理当地人。”以夷制夷和以华治华都是一样的道理,虽然一个是用在别人身上,一个是别人用在自己身上,不要在意那些小细节,领会精神,领会精神~“哦,那你看西方魔教内谁有这个本事?”玉罗刹再问。

    云惟珎刚想答话,郭萍就扯了扯他的衣袖,云惟珎才反应过来,吃大亏了!他刚刚说的话,已经是君王问策了,云惟珎现在既不是玉罗刹的臣子,又没有谈好条件,他为什么要说啊。好家伙,问题都给他指出来了,现在自己可不能再奉送答案了。

    自己在玉罗刹跟前真是太放松、太大意了!云惟珎在心里默念。

    玉罗刹看云惟珎反应过来了,也不再忽悠他了,道:“别做出一副吃亏的样子来,行不?你说的这些本座能不知道,只会说问题,不懂解决之道的嘴把式本座见多了。呵呵,套了半天话,都没说到点子上。”

    “那还真是抱歉了,玉教主您另请高明吧。”云惟珎表示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他才不上当呢!好像刚刚免费问策的不是他一样。

    云惟珎小时候在玉罗刹面前是憋狠了,如今就忍不住孔雀开屏一般近乎炫耀得展示自己,云惟珎被郭萍提醒,即使发现,可不能再敢这样的傻事儿了!

    玉罗刹看是真诈不出来了,摇头再饮一杯,潇洒而退。

    云惟珎和郭萍留在桌上面面相觑,云惟珎道:“你说他是真的还是装的?”

    “你们啊,真爱演,都没说到实处上!”郭萍笑着给云惟珎倒茶,“浪费半天口水,探出底线来没有。”

    “玉罗刹不是混江湖的吗?这装疯卖傻打太极的功夫,比官场老狐狸不差了。”云惟珎喝茶叹息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郭萍问。

    “就像刚才商量的一样啊,反正我是不会给他荐人的。”云惟珎耸肩。

    “你们那是商量吗?是你来我往的试探!”郭萍笑。

    “试探怎么了,我可没说一句谎话。哼!当我不了解西方魔教吗?玉罗刹麾下哪儿有擅长政务或者擅长发掘人才的人,到时候还不是会求到我名下来,我稳坐钓鱼台,怕什么?”云惟珎信心十足。

    “哦,是吗?那云大人看可要把持住了,被人一激就说实话,可要不得~”郭萍揶揄道,云惟珎对着玉罗刹的确太不淡定了。

    “哼,你等着瞧!”云惟珎不服气道。

    第六十八章

    玉罗刹和云惟珎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扯不清楚,在西门吹雪闭关巩固境界的几天里,他们都各自相安无事,反正万梅山庄那么大,不一定会碰到。

    这天,云惟珎、郭萍、玉罗刹在小厅喝茶,不是他们和解达成共识了,而是西门吹雪在今天出关,他们都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宗师之境的绝代剑客。

    西门吹雪还是那样一身白衣,面容冷肃的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云惟珎的错觉,他总觉得西门吹雪周身的寒气降下去了一些,好像往常的西门吹雪是一座冰山,而今他是一块凉玉,冰山还有融化的一天,凉玉就是贴身带几十年依旧捂不暖。

    云惟珎理解的是西门吹雪境界提高,更能收放自如了,毕竟玉比冰山看着好些嘛。但是等西门吹雪一开口,云惟珎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只见西门吹雪走过来,微微颔首道:“父亲、元琰、郭萍。”他这是在正常的打招呼呢!

    这一声招呼可不寻常,不见玉罗刹惊得连茶杯都跌落在桌子上,西门吹雪以前可从来不叫他父亲的啊!这是怎么了?

    玉罗刹、云惟珎、郭萍几人面面相觑,玉罗刹和郭萍都是有经历的人,稍稍淡定一些,玉罗刹道:“阿雪,真好,你突破宗师之境,为父真为你高兴啊~~~”玉罗刹语含宠溺,声音里能拧出两斤糖来。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定的点了点头,道:“嗯。”

    要不要这么淡定啊?换做以往,西门吹雪不是甩袖走人,就是长剑出鞘,哪能给玉罗刹荡漾的机会,现在玉罗刹已经坐在西门吹雪身边,只差把身子压上去了。

    西门吹雪淡定从容的放下茶杯,把玉罗刹的身子板正,又拿起茶杯把白水接着喝完。哦,忘了说,虽然其他三人是喝茶的,但还是给西门吹雪单独备了一壶白水。往常他怎么也会倒杯茶装样子,即便是不喝。

    等喝完手上这杯,西门吹雪又对在座三人点头,默默的走了。

    云惟珎看着这么诡异的画风,不明所以,问道:“这是怎么了,西门这么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玉罗刹习惯性的翻白眼抬杠。

    “他这是新晋境界,一时还没有调整过来。”郭萍解释道:“进入宗师之境,是一次巨大的分水岭,作为人的情感会淡漠许多,除了以前留下深刻印记的东西,而今恐怕都没有半点在乎了。所以说,天地不仁、神佛不慈,只有缩小自己本身的情感,才能拥有放眼天下的大爱。西门吹雪的剑道本来就是无情道,他如今能主动出声招呼我们是三个已经是羁绊较大了。”

    “你以前也是这样吗?”云惟珎听到解释后,没有为西门吹雪担心,第一反应是关心郭萍当时的状况。

    “我比他还不如,你还记得我当初人憎狗嫌的模样不?”郭萍自嘲道。

    “从来没有,你在我跟前一直是那样的沉默温柔。”云惟珎摇头否定,道:“抱歉,我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冲破宗师之境有这样的麻烦,他当初为什么没有对郭萍多加关心,毕竟没有亲身练过武功,就算平时自诩见多识广,依旧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没事儿~”郭萍笑着把手覆在云惟珎的手上,摩挲的两下,眉眼含笑。

    “你说西门练得是无情道,方显淡漠,你的道是什么?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发现你的变化。”云惟珎好奇道。

    “我的道,是你啊。”郭萍含笑叹息。

    “哼!肉麻!”玉罗刹在旁边吐槽,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蹬腿飞身离开。

    “嗯?”云惟珎有些不明白,又有些害羞。

    “我的道是你!”郭萍再一次肯定:“从遇到你开始,我就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人上人、有本事的人,不是为了出人头地的野心,是想帮到你,现在听起来可能有些假,可我当初就是这样想的……”

    “不假,我的荣幸。”云惟珎打断他道。

    郭萍抓住云惟珎的手,捏了捏,示意他不要打断,继续道:“然后我开始不满足,我想和你并肩而立,而不是站在你的身后。当初发现自己心思的时候,我也犹豫过,可我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技,是以你为源泉的。然后我就认命了,不再挣扎了,我注定是要为你习武,为你晋级,一生为你的……就算一辈子只是一个护卫……”

    “何其荣幸。”云惟珎靠过去,把头靠在郭萍的肩膀上,微微吻了他的耳垂一下,就把自己的脸埋进了郭萍的颈窝。

    郭萍轻轻拍打抚摸着云惟珎的背脊,能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来,他也没有想到。

    两人静默相拥,良久不曾分开。

    冷风从洞开的窗户灌进来,云惟珎打了个寒颤,郭萍才推开他,握着他的手渡内里给云惟珎。

    云惟珎不自在的眼咕噜四处望,想找点儿什么来转移话题。

    “这么说玉罗刹当时也是进入宗师境界,才显得冷漠无情许多吗?”云惟珎问,“你知道玉罗刹修的是什么道吗?”

    “嗯,技近乎道,能入道的不过有情、无情两种,玉罗刹修的也是无情道。”郭萍解释。

    “可我听说以情入道有三层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是第一层,你在宗师之前就是这个境界,会当凌绝顶,天下间罕逢敌手。‘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第二层境界,就是你如今的情况,你爱我,爱到骨子里,把我当成本源,可你最终还是要进入更高的世界,到时心境有了更大的提升,恐怕回头看,都要奇怪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理智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第三层境界,恐怕你到时只觉得更高的武道就在眼前,可你现在为情所迷,一直没有发现,以后想来肯定倍觉可惜……”云惟珎也是经历过众多学者境界说洗礼,旁观过众多武侠玄之又玄的境界之说的“有识之士”,他可不想今日亲密耳鬓厮磨的伴侣,他日相见不相识。

    “你呀~以前怎不知你是如此悲观的人。”郭萍哭笑不得,“唯有极于情,才能极于道,你放心吧。还没发生的事,你就要给我定罪了吗?好了,好了,你若是不放心,我就发个毒死,一辈子不冲击更高的境界……”

    “闭嘴,胡说八道!”

    “好,就是能冲击更高的境界,我也保证不会像你说的什么第三层境界一样,我就是要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处的人也该是你啊。”郭萍保证道,只差指天发誓了。

    云惟珎也觉得自己这样敏感太难看了,尴尬得转过头。郭萍会意的转移话题道:“咱们还是说玉罗刹吧,你怎么突然想到关心玉罗刹的武道了?”

    “嗯……大约是当时他待我太过无情了吧。我就情不自禁的想给他找个借口,比如说是受了武道境界的影响,不得不如此,以此证明,我不是那样糟糕?”云惟珎也不太把握得准自己的心思。虽然蠢,但不得不承认,云惟珎当时对玉罗刹是有慈父之思的,毕竟是第一个见到的人。

    “要让你失望了,玉罗刹的性子就是那样,你能活下来还多亏他当年境界已高,不然那以他物尽其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你肯定早就被抛出去当诱饵了。”郭萍不遗余力的打击玉罗刹,他既然看出了玉罗刹对云惟珎的影响力,就不允许云惟珎心里还留着柔软的地方,尤其是他们两人现在是处在敌对与联盟之间的微妙关系中。

    “唉,你说的是。果然我当局者迷了。”云惟珎叹息,他总是不太能分清楚自己的情感,郭萍土生土长,也许他的思考方式和思维更适合他。

    云惟珎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关系起了武林大势:“现在江湖上入了宗师之境的有多少?”

    “据剑一堂的线报,如今的宗师之上的有玉罗刹、吴明、我、石鹤、木道人、宫九、叶孤城、西门吹雪,还有宫廷内卫中有人,肯定也入了宗师之境。高手之间都有感应,皇宫中有人突破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只是当时的气息有些驳杂,我猜测应该是用了秘药,若是皇室已经掌握了这种秘药技术,那肯定还有后手,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来。就算不能大批培养,也不要和宫廷内卫直接对上,他们肯定有什么瞬间提升功力的办法,虽然是以耗尽生机为代价的。”郭萍娓娓道来,“我刚刚说的几乎都是按照排名来的,但你也知道若是排名有用,那大家都不用打了,排排坐,看谁的名次高就定谁赢好了。高手过招,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还有一些人我也拿不准他们的境界,比如陆小凤。你以前看重他我还不明所以,后来有人专门整理他的档案才发现,陆小凤此人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像花满楼也是,一身风华,不是有几次想要害他的人最后都下不来狠心吗?像他们这样的人,也不能以常理度之。”郭萍还是接受了云惟珎关于陆小凤、花满楼人生赢家上帝宠儿的洗脑,深以为然。

    “我就是好奇一下,没有要把江湖高手一网打尽的想法,你放心~”云惟珎闲闲挥手道。

    云惟珎和郭萍关于天下高手的品评不在赘言,西门吹雪放了一个大招,让他们都没有心思计较这些小节。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罗刹扬着手里的战帖,难以置信。

    “磨练剑道,向死而生,生平之志。”西门回血淡定道。

    云惟珎进门的时候就听见这几句话,急忙把玉罗刹手里的帖子接过来,定睛一看,上书: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第六十九章

    剧情的顽固性啊!!!

    云惟珎真是眼前一黑啊,明明事情都已经变化了这么多,可再看到这封熟悉的战帖,云惟珎真想问一问西门吹雪,你就不能换个人挑战吗?你就不能换句台词吗?连地点都没变,你对紫金山究竟有多大的怨念!也许曾经在记忆中的绝世之战让人太过记忆深刻,云惟珎丁点儿不想再复制。

    “西门……”

    云惟珎刚开口,西门吹雪就道:“我意已决。”

    云惟珎看了眼脸黑得如同煤球的玉罗刹,拉着郭萍躲了,刚出房门云惟珎就道:“叫分堂的人来。”他要问问其他剧情是不是也这样顽固。

    问清楚了情况,云惟珎八百里加急给皇帝送信,涉及到朝政大事,他还不要自己拿主意的好。

    “兄长:见信如晤。余行至万梅山庄,西门吹雪机缘巧合,已突破宗师。”对宗师高手进行严密监控,是朝廷的既定政策,云惟珎也侧面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塞北。

    “西方魔教玉罗刹亦在此间,其欲一统西域,苦无擅内政之人,转而托吾荐才,未应。”西方魔教若是统一,对中原也是一个大威胁,可是中原朝廷目前并没有能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另有海外飞仙岛一事。飞仙岛地处南海,船只来往停歇补给要地,岛上地势平坦,自产淡水,略有高山,有农耕渔猎之便,富庶非常。岛上有城,名白云城,现任城主叶孤城,未至而立,已然突破宗师,天赋之高,为近代武林魁首。叶氏乃前朝遗属,坐拥飞仙岛地利之遍,结交来往富商大贾、海盗水军,未知可有不臣之心。”云惟珎说话太具偏向性,若是没有歪心思,为什么发展出这么大的势力。

    “再有南王府世子拜叶孤城为师,学习剑术,已有三年。南王数年前在大案‘红鞋子’中略有牵扯,未查获实证。两两相交,臣弟心中不宁。望兄长指点。”

    信上云惟珎还详细分析了白云城和南王封地所能调动的兵力、财源,洋洋洒洒写了几大页,皇帝的回信在五天之后就到了云惟珎的手上,皇帝只有简单两句话:若其举事,可能速速歼灭?若悄无声息阻止,可能尽数抓捕?若有不扰百姓,不耗国库之法,可便宜行事。

    皇帝目前并不看重海上带来的便利和财富,更没有把海上的威胁放在眼中,这是云惟珎的错误,发现了皇帝的偏向之后,他并没有严厉指正,因他在海上也有不下飞仙岛的势力。云惟珎总想着他还有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太子,由太子来更正这个错误。本来现在花费在陆地上的心思已经够多了,帝国未来三十年的国策基本定下,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去防卫沿海,只能寄希望于后人。

    云惟珎不知道日后,他会以怎样残酷的方式告诉皇帝兄长海防的重要性。

    话说此时,云惟珎得到了便宜行事的旨意,就想着是不是可以约叶孤城一谈,尽量把祸事消弭于无形之中。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约的是三个月之后的十五月夜,云惟珎还有大把的时间。

    此时年节刚过,云惟珎在万梅山庄停留数日,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说完场面话,云惟珎已经走出了院子,玉罗刹不依不饶的追上来道:“本座的人才呢!还有,你不是拿阿雪当挚友吗?他要同叶孤城决战,胜算不足三成,你却不管不顾?”

    云惟珎无奈得停住,看着这个“哀怨”的玉罗刹,不适应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严肃道:“玉罗刹,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这些事也不是能讲私人感情的,奉劝你立国之后,递交国书,与陛下商议。其次,我对西门的感情你不要来挑拨,你自己没办法,我却懂得另辟蹊径。”

    云惟珎不管关心则乱的玉罗刹,和郭萍一起,坐海船一路南下,因飞仙岛地处南海,直接在泉州坐船出海,没想到在海上,遇到了熟人。

    云惟珎坐的海船自然是官船,官船最大的特色就是大、稳,几层的楼船在海上虽然渺小,但和其他船只比起来就是庞然大物了。

    这天云惟珎正在甲板上晒太阳,初春的阳光并不猛烈,远远就看见了打着九字旗帜的船只。郭萍过来一看,告诉云惟珎:“是宫九的船。”

    云惟珎恍然大悟,叶孤城的飞仙岛和宫九的无名岛都是海上霸主,一个在东海,一个在南海,航线根本没有重叠,宫九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两个大有来头的“邻居”有没有来往,若是他们结盟了,那自己还能安全回到陆地上吗?

    “宫九打旗语要过来了,让不让?”郭萍问道,他们的楼船是装备有火炮的,旁边还有护卫的船舰,郭萍有底气说这话。

    “让他上来吧。”云惟珎也想当面和宫九聊一聊,上次一别已是三年未见了。不过说到宫九,总能想起上次的见面,宫九那抖属性发作的时候,云惟珎真是尴尬癌都犯了,只希望宫九这次能正常点儿。

    云惟珎走到夹板边缘,手扶栏杆,看宫九的船队靠近,然后宫九开始炫技了。

    只见他击碎面前的躺椅,一脚把碎片踢出,自己飞身踏水而来,到了中途力竭的时候,就用激射而出的木板碎片当借力点,飞速前进。两船之间隔着几十丈,宫九却只是借力两次就到了云惟珎的船下,宫九猛得提气上升,眼看就要飞上船了。只是他非要作死在云惟珎面前找存在感,拿身上的水去泼云惟珎。

    云惟珎能忍,郭萍也不能忍啊,一个木托盘携风雷之势扑面而来,宫九只能退,一口气提不上来,眼见宫九就要落下去了,千钧一发之际,宫九刷得从腰带中抽出一件银白色的软兵器,直接缠在了船边栏杆上,借力才翻了上去。

    “不是你们请我上船的吗?小气!”宫九收了兵器,拧了拧下摆的水,抱怨道。

    “九公子,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绳梯,你若不识,还有一种东西叫船板。”要是宫九像正常人一样脚踏实地的来,郭萍能拦他吗?就是他非要炫技,不在云惟珎面前玩闹,郭萍也不至于出手。

    “木讷,无趣!”宫九翻白眼道:“唉,你怎么受得了这个呆子啊。”宫九挤道云惟珎面前挤眉弄眼道。

    云惟珎对他那件银白色的软兵器兴趣十足,瞥了他一眼,道:“给我看看你的兵器。”

    “有何不可。”宫九大方的把兵器从腰间解了下来。这是一件通体银白的软剑,说是剑没有剑柄,说是白练又太短,这么软软的垂着,以云惟珎的见识都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材质。但云惟珎可以确定的是宫九对鞭子的免疫要大些了,不然他不会用类似的软兵器。

    “瞧出来没有,这可是好东西。”宫九一看云惟珎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炫耀得问道。

    “天下之大,有一两件我不认识的有什么稀奇。九公子愿意给在下解惑吗?”云惟珎挑眉道。

    “当然……不愿意。”宫九把兵器拿在手上刷得一抖,灌入内力,那软白练就如同长剑一般锋芒毕露,闪着白光,宫九刷刷两下把兵器又当腰带得挂了回去。“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我也不想告诉你。”云惟珎懒得搭理他。

    “哼,去白云城的吧。”附近海域宫九熟悉的不行,走这条航线的肯定不是去他所在的无名岛,就只能是去飞仙岛了。

    “你有意见?”云惟珎道。

    “不是有意见,是有兴趣!怎么样,多加我一个?”宫九很有兴趣得挤在云惟珎坐的椅子上,郭萍弹了一个花生过来,逼得宫九只能坐回自己的位置。

    宫九在别人的地盘上,也收敛了不少,不愿与郭萍正面冲突,乖乖坐回位置。

    “我们也是不速之客,这不是我加不加你的问题,是叶城主欢不欢迎的问题。”云惟珎假装没看见两人的交锋,道:“要我是叶城主,我就不欢迎,谁喜欢和自己抢生意的。”

    “行了,我的无名岛可没有做海盐生意,这海上的鱼啊、珍珠啊、珊瑚啊都是天生天养的,这可不算他叶孤城的私产吧。”宫九自然明白云惟珎的试探。

    “你的无名岛?你确定,是吴明的无名岛吧。”郭萍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哼!”宫九冷哼一声,报复性得更靠近云惟珎说话。上次见面,善于观察人心的九公子就发现郭萍那不可告人的心思,自然知道怎么刺激他。只是,现在他发现郭萍和云惟珎之间的眼神交流有了一种外人难以插足的默契,真是……想不到啊~“九公子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宫九傲娇道。

    “嗯,等你能做主了,请我去无名岛看看吧,据说岛上遍植桃树,这个时节正是落英缤纷美不胜收。”云惟珎笑着解围道。

    “你果然知道。”宫九挑眉。

    “知道什么?”云惟珎可不承认。

    “桃花岛。”宫九可不认为云惟珎是为了赏景说到桃花。

    “唉,当年五绝名震天下,其中我最爱的还是桃花岛,黄药师也是千古奇才。白驼山庄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丝毫踪迹,其他几绝更是断了传承。西北已经有了万梅山庄,武当也早就取代了全真,大理早已灭国,丐帮一盘散沙,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九公子,你说是吗?”云惟珎感叹道。

    “是与不是,与我何干?要我请你去无名岛,作为回礼,你就请我去飞仙岛,如何?”宫九这口才和算账的本事,不去做商人太可惜了。

    云惟珎和郭萍对视一眼,郭萍微微点头,表示万一闹起来他也能护住云惟珎。云惟珎转过头来对宫九道:“欢迎。”

    等船到飞仙岛港口的时候,云惟珎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我和变态一起去看冰山,这样的话题莫名有些羞耻呢!

    第七十章

    飞仙岛南面有天然深水港,云惟珎高大的楼船毫无障碍得停在了岸边。宫九早就让他所属的船队回去了,都在海上讨生活,宫九和叶孤城对对方的存在是心知肚明,宫九搭上顺风船来探探底已经是意外收获了,就不要再把船开来碍眼了。

    云惟珎安分得从梯子上走下去,没有做什么飞过去的炫酷动作,他可不是来挑衅的。

    港口上此时并没有船只,连码头上的搬运工都没有,空荡荡的,看着好不空旷。云惟珎一行下了船转过平坦开阔的码头,就看见了一个白衣人持剑立在路边海棠树下。

    这自然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果然周身气质高洁缥缈,如同天上的白云,忍不住让人叹息,如此高洁仙人,为何身在凡尘俗世?

    云惟珎早就让人递上了拜帖,叶孤城除了是一个顶尖的剑客,还是一个出色的城主,一应人情往来,他虽高傲,却也应对自如。

    “云大人,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非凡俗,幸甚。”叶孤城面无表情的吐出这句客套话,这张严肃的脸把话都衬得可信了几分。

    云惟珎暗自赞叹叶孤城的敏感,他对于昭谒亲王和云大人之间,更喜欢别人叫他云大人,他一点儿不想和皇室扯上血缘关系,更不喜欢别人暗地揣测他是不是先帝的私生子。叶孤城从一个称呼,就刷了云惟珎的好感度。

    “白云城主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天外飞仙,赞的是人才对。”云惟珎赞叹,若不是早知叶孤城有继承叶氏祖训图谋复国的野心,他也会为叶孤城如此风度所折服。

    “这是郭萍,我的……伴侣。”云惟珎给叶孤城介绍他身后的两人,说到郭萍的身份时迟疑了一下,不是犹豫说不说,而是不知该怎样称呼他,爱人?先生?同伴?只能选择相对中性一点儿的人来称呼了。

    叶孤城原本礼貌性注视着郭萍的眼眸瞬间幽深,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却淡定得点了点头,道:“郭大师有礼。”

    “城主有礼。”郭萍微微垂目,掩藏自己的思绪,这是云惟珎第一次的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他们的关系,郭萍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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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6节